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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新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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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我老啊, 我才是老當益壯, 越戰越勇那個貓安安。今天的我,是真實的我,喵~我喜當爹了哦。我有一個老婆, 當然,她不叫靜靜, 她叫小白,是我的公主, 我還擁有了八個可愛的兒女。是不是比起厲安安要幸福多了。喵~

——摘自《萌貓安安的日記》來自真正的萌貓安安, 按個與眾不同的爪印。

厲安安做了許多許多的夢,像是陷入了混亂時期。

但夢的主題,只有一個, 全是圍繞著安靜。

他像是在無數個時空穿梭行走, 他只是眾多的自己與靜靜之間的一員,又好像不是。

過往的他與靜靜, 發生過的一切, 像一部黑白的老電影,在不斷地重播,永不停歇。

然後,在迷霧中,又像聽見誰在呼喚他?

他努力往那個方向走, 四處是一片黑暗,很黑很黑,一如他第一次來時一樣。

不遠處, 是靜靜的聲音。她在說,安安,你堅持住。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就是我的厲安安!

好像是醫生的聲音,在說,“貓沒事了。”

他的腳步一頓,是過去時空的靜靜。

他要過去嗎?

腳步開始游移不定。

不,他要回到安靜的身邊。他改變了少年的自己的成長軌跡,少年的靜靜和少年的自己,都不是假的,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而且他們會沿著自己鋪好的路一直走下去。

念及此,黑暗的虛空裏,忽然傳來了熟悉的音樂聲,厲安安仔細傾聽,是那首他送給靜靜的《reality》,十五歲的他,替十五歲的少女戴上了耳麥,他將自己最喜歡的那首歌送給了她。

他還記得,當時的觸覺,少女的肌膚那麽細膩,潔白芬芳,倆人靠得近,他的指尖掠過耳麥,觸到了她的肌膚,他還記得,當時她耳根都紅了……他能看到她潔白的後項,還有她耳邊雪白的肌膚,她的氣息如蘭,一直往他身體裏鉆。倆人同桌三載,她是他觸不可及的一段夢……

歌聲似乎越來越強烈,厲安安覺得有什麽在牽引著自己……眼前忽然綻放光明,那道光的裂縫穿透黑暗,再度出現了。

但這一次,在黑暗中綻放出了四條光線,最後形成了一道門的形狀。

驀地,厲安安覺得,他可以回家了。

有安靜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他和安靜的所有裂縫皆已修補好,他與安靜從此再無縫隙,所以,這道是通往家的門。“靜靜,我回來了。”他呢喃,整個身體已經穿越了那道光亮無比的門。

一道光弧打在他眼睛上,他覺得眼皮很沈重。他轉了轉眼珠,想醒來,可是做不到。他似乎聽見了靜靜的聲音:“醫生,他會沒事的吧?”

醫生透出為難,嘆了聲氣說:“這個要看他的意志力,你要有心理準備,過了今晚他還醒不過來,他就會腦死亡了。”

**

安靜握著他的手,坐在床邊看著他,目光溫柔而專註。

“安安,你一定要醒來。”她撫摸著他臉龐,又撫了撫自己的腰身,忽然嘆:“安安,你還不願意醒來嗎?你知道嗎,你還真是個混蛋,留了個……給我,自己卻跑去睡覺了。”

她又嘆:“安安,你再不起來,我就嫁給別人去了。”

她俯身,吻了吻他的唇。

起風了。

這裏已是冬天。

安靜走到窗邊,將窗戶關上,窗臺上放置有一個圓圓的扁口玻璃盆子,裏面浮著一朵白睡蓮。

安靜喜歡白色的花,白玫瑰、白睡蓮、玉蘭、鈴蘭都是白色的。從前,還在安工作室時,厲安安總會為她種上許多的花,待花盛放,他就親自剪下,為她擺在房間各處,還很不要臉的說什麽“花堪折時直須折”,再後來……在彼此的雙十年華,在那個盛夏,她還是為他綻放了最美的青春,在午夜夢回的那些纏綿時光裏,他永不饜足,說她是他的解語花……

給白睡蓮換了幹凈的水,安靜將睡蓮移到了他的床前,就擱在他的床頭櫃上。她撫了撫他長了的發,又說:“安安,我枕著你過去送給我的鉛筆盒,做了好多奇怪的夢。我夢見了和你的過去,兩次重逢,兩次分別。第一次,你拒絕了我安排的那筆獎學金卻不告訴我,和我□□愉後不辭而別;我追到了巴黎,你在巴黎的冬季秀場,卻對我轉身拂袖而去。第二次,其實我更愛第二次的那個你,那麽溫柔,待我猶如珍寶,我們一起走來,一路成長,一路披荊斬棘,那時那麽開心。你快點醒來,好不好,你來告訴我,那一次才是真的,其餘的都是我在作夢?”

她握著他的手,感覺到他的指尖動了動。

“安安,快醒醒吧。醒來看一看我。”安靜又說:“我知道你討厭醫院,也知道你喜歡大海。因為我和你相遇相戀在有海的地方。等你醒來,我們一起回夏海好不好?”

“你聽,是海的聲音。我們住在法國靠海的地方,這裏很美,窗戶外開滿了白色的玫瑰。你睜開眼睛看一看。”

說到最後,安靜哭了。

不是梨花帶雨,而是號啕大哭。她的淚水滴落,滾燙炙熱,灼痛了他的靈魂。他用盡全力,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了不遠處的老式疊片機在轉動,黑膠唱片不停地旋轉,那首《reality》徘徊在房間裏,是他和她最喜歡的那一首歌。

而她伏在他身上抽噎,幾乎沒有力氣了。

“靜靜。”他發出了嘶啞的聲音。

終於,他能說話了,即使每說一個字都灼痛了喉嚨與靈魂。他已將近4年,沒有說過話。

“安安?”安靜猛地擡起了頭,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若有所失,迷惘,驚訝,喜悅,一一閃現眼底,最後全都歸為喜悅,湧上她心頭,將她淹沒。

她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厲安安很艱難才擡起手來,按在了她下巴上的那道酒渦上,“靜靜,我愛你,用我一生去愛你。”

就在厲安安還要說些什麽話時,地板忽然一震,然後門直接被撞開了,先是一只眼熟的,巨大又癡肥的某只可疑的貓跑了進來,再跟著是一群小貓也追了進來,圍著那只肥貓轉。

厲安安掃了那只肥貓一眼,綠色眼睛的……

是靜靜養過的那只貓……也是他的前半生……

原來,他的“前半生”還有下文,待續!厲安安幾乎咬牙切齒,就是這只肥蠢的貓,關了他進它意識裏,整整三年!!!不,是將近四年了!!!

安靜笑咪咪的,叫了聲:“安安。”然後溫柔地抱住了那只大貓,轉過頭來又對厲安安說:“當年,你不辭而別去機場,我醒來後,發現你不在了,哪都找不到,我還給程碧兒打了電話,才知道你要走了,我急著去追你,差些被車給撞了,是安安救了我。所幸,它也活下來了,當時醫生說,這簡直是奇跡,還得歸功於它那段時間夠壯,不然還真的挺不過去。”

厲安安想,原來當初自己爆肥是有原因的!!就是為了耐不得車撞!這一刻,他很像自己開車把那只肥貓再撞一遍……

正想瞪那只貓一眼,一轉眸對上安靜溫柔沈靜的眼睛時,他馬上微笑。又聽見安靜說:“安安也老了,今年都12歲了。不過它好厲害啊,居然還在兩個月前做了爸爸,你看這些都是它的貓兒子和貓女兒,一共八只呢,還是在我帶它過來這邊住下後生的。”

“老當益壯哦,安安!”安靜親了親它依舊粉潤潤的鼻子。

厲安安覺得整個貓生,哦不對,是人生都不好了。他斜了一眼貓安安,發現它居然在笑,那綠眼睛說不出古怪,似乎很有想法的樣子……

厲安安還發現,安靜的性情也轉變了。她變得溫柔,可愛又熱情,像他遇到的少女靜靜。

“靜靜……”他叫了她一聲,帶了絲不確定。

“怎麽了,安安?”安靜抱了一只全白的小貓放到他床上,握著他的手說:“安安,過去你很喜歡貓安安的,我見你一直沈睡,所以讓它也過來了。我覺得它陪著你,也許你也能感受到,可以快些醒來。很多個夜晚,其實是它陪著我熬過來的,我們都在這裏陪著你,等你醒來。”

安靜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看著他不說話了。

“靜靜,你還記得些什麽?”厲安安扶著她臉龐小心翼翼地問,“就是你與我的過去。”

安靜眨了眨眼睛,也有些迷惘,“這只鉛筆盒是貓安安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叼給我的。我前些天太累了,枕著它睡著了,結果做了好多夢,醒來後聽了醫生的話也嚇了一跳,我居然睡了五天五夜!一切發生得太突然,還是靠醫生給我輸液維持的生命。醫生說,我突然陷入昏迷,沈睡太久,造成腦部缺氧,很多記憶都很混亂,有些記憶甚至丟失了。我和你的過去……我好像還記得,又好像有太多不同的版本……當年,我追你到了巴黎,其實你沒有對我拂袖而去,對我無情的你那才是我做的夢,算不得真;真實的情況是,你追了上來,抱緊了我,你說你愛我。而且,你好像沒有不告而別,好像是我記錯了,你要去巴黎讀書,你說等我過去了,我們就在巴黎結婚。”

“對。是這樣。”厲安安捧著她的臉,說:“靜靜,你看著我的眼睛。記住我對你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你。我一直愛你,也一直守著你,也為你守著,從來沒有想過要別人。”

他捧著她的臉,吻了下去,唇齒交纏,一如當初的少女靜靜和少年安安,深深相吻,彼此相依,他呢喃:“靜靜,我愛你。我愛你。”

安靜被他吻得緊,微微喘息,回應他:“我知道,安安。你一直都在我身邊,我險些被車撞了,我覺得是你救了我。”

“是我。”厲安安說,“我的意識一直在那只貓的身上。當時是我。”

安靜怔了怔,覺得一切不可思議,然後掙脫他懷抱,跑了出去,再回來時手裏拿著一沓紙張。

厲安安只需一眼,就認出,是當年他用貓的身體,畫出的畫。

“這些都是你畫的?”安靜囁嚅。

“是。”厲安安抱著她,說:“安靜,這可能是個有些長的故事。如果你願意聽,我慢慢講給你聽,用我一生的時間去講述我們的故事。”

“好。”安靜乖巧地答。

厲安安發現,她有些憔悴,而且臉龐圓潤了些,雖然比起以前更漂亮了,但還是有不同的地方,他的手滑下,想觸碰她,卻碰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這……”

安靜的臉很紅,也有些臊,垂著眸說:“你自己幹的好事,自己倒忘了?在摩納哥的那一晚,你灌我喝酒,結果就這樣了……都五個月了……”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說不下去了,又是嘆:“你對著我一向不要臉,大四時,我們在你的工作間裏……”她又不說了,臉紅得像熟透了的紅蘋果。

他低笑了聲,再次咬住了她的唇,慢慢舔舐,如品嘗這世間最好的佳肴,然後與她唇齒交纏,再不願分開。

他逆時光而發生的一系列連鎖發應,從過去帶到了現在。原本的自己沒有與她在年少時偷吃禁.果,但現在一切成了真實。

其實,只要是她,是安靜,就是他的真實。過程不重要。他只要結果。

結果就是,他會和靜靜永遠在一起。

而現在,倆人還有了愛情的結晶。這就夠了。上天對他很公平。他付出了三年多的自由代價,和半條命,終於回到了原有的時空。

安靜喟嘆:“我都不記得,在摩納哥時,我為什麽要和你發生爭執了。”

厲安安頓了頓,說:“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吧。我只要你記住快樂的,以後我們還會擁有許多快樂的回憶,由你和我一同創造。”

“好。”安靜笑了,笑得十分甜蜜。

不究往事,方得自在。前事種種不再執著,不記得,就忘,記得的,才是眼前唯一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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