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如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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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 你太小看我了！我怎麽可能甘心退回到朋友的位置？！十年前不會, 十年後，更不會！可是老天，為什麽我變成了一只貓？還癡肥……
——摘自《萌貓安安的日記》我要減肥！哼q(s^t)r
安靜還沒有回來, 袁茹與安名瀾就前後腳回家了。
袁茹回來得早，直接進了臥室休息。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 安名瀾才回來。
安名瀾很低調，穿著一件黑色大衣, 從頭到腳一身黑色。一進家門, 直接往二樓走去，避開一眾孩子。當面撞上了，就說一句：“玩得開心。”
孩子們都喝了些酒, 大腦放松, 顯然都不怎麽會思考，居然也沒有把他和安導演聯系在一起。
他找了一圈, 不見安靜, 就走到安靜房間，見房門是虛掩的，知道裏面有人在，於是他敲了敲門才進去。
是陳莉，肖甜心與慕驕陽在裏面看電影。
洛澤坐在飄窗上, 看書。
插曲激昂，熟悉無比。是少年嬴政遇險，在逃生。是自己拍的電影《秦王政》。安名瀾朝著大家笑了笑。
“幹爹, 你拍的電影真棒。無論是從敘事角度，還是故事內核的深度。裏面的合縱連橫，那些政治陰謀，與人心，每一寸都拿捏得那麽好。”陳莉笑瞇瞇，視乎是有意想阻止他問些什麽。
慕驕陽很無聊，打了個哈哈。又被肖甜心捅了一記。
“是嗎？小靜的評價只有四個字：陳詞濫調。”安名瀾有些無奈。
洛澤低笑。
陳莉只好“呵呵。”
肖甜心情商高，轉數快，連忙圓場，讚起人來一套一套，使得安名瀾對安靜這個新結交的朋友多看了兩眼。
“真的，伯父你拍得很好。不然也不會在威尼斯電影節上獲得最佳導演獎了，老外的眼睛又不瞎，是吧！”肖甜心最後做“總結陳詞”。
慕驕陽：“我發現，你不去做律師，浪費了。”
肖甜心：“……”
陳莉心想，你倆是在反諷麽？
“安靜去哪了？”安名瀾直接問。
來了，來了！陳莉額間開始冒汗，顧左右而言他。
正要扯個什麽慌，就聽見噠噠噠的腳步聲，又急又沖。陳莉一扭頭，就看見跑上樓來的安靜。
陳莉一看手表，很好，消失了一個半鐘。該砸場估計也砸完了。
“你去哪了？自己的派對，自己卻不在場。六點就該切生日蛋糕，然後就開始晚宴了。”安名瀾為她的輕佻不悅。
安靜一張臉很紅，是氣紅的。她看著爸爸，正要說話，安名瀾的電話就響了。
何澄進來時，安名瀾剛好掛電話。這裏人多，書房也有學生在打電動，處處都是人。安名瀾只好壓低怒氣：“小靜，黃小姐剛才說，你幾乎把她的化妝間拆掉。她還在上戲！”
“黃小姐？”安靜冷笑：“何必叫得那麽生疏呢？！她也來告狀？想吹枕頭風？”
“安靜！”安名瀾極力壓抑。
“她還真會惡人先告狀。她憑那張三寸不爛之舌就鼓吹得我微電影的小演員罷演。”安靜啐了一口。
安名瀾深呼吸了一下，才壓低聲音說：“安靜，說話不要那麽刻薄。”
何澄扯了扯她，可她一口氣堵著，不上不下的時候，哪願意低頭。
三個人就站在門邊上，對峙。
父女兩人眼看就要吵起來，另一邊走廊的房門開了。是袁茹走了過來，“你們吵什麽？”
安靜唇動了動，又不說話了。
厲安安從另一邊旋轉樓梯走了過來。他一步一步走到她身邊，然後說：“安靜，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安靜僵著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擡頭看他，然後說：“厲安安，今天是因為你。”
她沒有說完的話，厲安安都懂。因為他，她才願意住口不談。
“媽媽，我只是玩得有些累了，和爸爸頂了兩句。”她又看了眼袁茹，媽媽兩眼通紅，顯然是在為最近的官司操心。於是聲音也軟了下去：“媽媽，你累了，就去休息。別整天只顧得工作。也該顧顧家裏人。”突然欲言又止，最後笑了：“算了，你就是個女強人，改不了的。”
袁茹一嘆，摸了摸她的頭，已經在心裏自我反省了一遍，說：“這段時間，是媽媽沒有足夠關心你。你們先玩。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一場風暴，也就這樣掩了下去。
當安靜一擡眸，看見了爸爸眼裏來不及掩飾的狼狽。
大人的世界，或許真的是太覆雜。安靜看不懂，也不想懂。無視安名瀾，安靜將門關上，將他隔絕在外。
何澄站在以肖甜心、陳莉幾個人為首的小圈子裏，一時有些尷尬。
陳莉圍著他，左右打轉：“嘖嘖，大明星。”
何澄：“……”小姐姐，你也非常漂亮，有張國際臉。
安靜無語，走過去捶了陳莉一記：“行了，別調戲小鮮肉了。”
何澄走到書架上，找書看。“安靜，你的書真多。”
“有幾本關於演戲的書，裏面有許多國際影帝影後的訪談。真正面對面，真實，質樸，還原出屬於他們自己的人生。我覺得很不錯。你可以看看。”安靜隨手一指，想了想又指了指放在頂格的書：“有一本意識流小說，叫《說謊的女人》。猜猜誰寫的？！”
“我的女神蘇菲瑪索。”何澄笑了，取出了書。
“bingo！”安靜笑笑。
“不開心就別笑了。”厲安安說。
還是他，一眼看穿了她。“沒有。我很開心。今天我生日。”
這時，厲安安才註意到，她的裙擺裂開，幾乎裂到膝蓋上。註意到他的目光，安靜有些赫然：“抱歉，安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和那個賤人撕的時候，被她弄破了。”
“人沒事，就好。”厲安安淡淡地。
肖甜心嚷嚷：“哎，安靜，你把我們一圈人當布景板了？！”
房間裏還有一張臺球桌，何澄放下書，過來扯安靜的手臂：“過來玩臺球。”她要拒絕，但被他拉著，不好拉拉扯扯，也就隨了他到臺球桌上站好。
大家圍著看開局。
幾個半大的孩子，圍在一起，想的都是最簡單的事——玩。
厲安安推開門走了出去。
洛澤在樓下的陽臺找到了他。
“安靜不是在和我玩暧昧。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喜歡結交不同的人，從他/她們身上不斷地吸取不同的知識。她就像個女中豪傑，又像一塊拼命吸收知識的海綿。”洛澤帶著了然的目光，註視著他。
厲安安看著樓下風景，說：“我知道。只是你太出色，讓我害怕。”何澄從來不是問題。在學校天臺的那一個晚上，安靜就對他說了，何澄只是一個演員。
哪怕何澄追她，在她心中，也就是一個演員。
但洛澤，她對他說得太少，像要極力撇清。實則，另眼相看。
厲安安又說：“安靜和我提起，你是個雕塑家。”
“是。”洛澤答。
厲安安：“你會接觸到人的身體，對嗎？無論是活的，還是死去的。”
洛澤挑了挑眉：“是。”
“關於雕塑，離不開人體。而服裝設計，也離不開人體。”厲安安陷入了沈思。
洛澤回答得很快，“從某種角度來說，是。”
“我可以接觸那些人嗎？我是說，睡著了的人。我希望，能更了解‘人’。”厲安安說，然後又解釋：“我不是突發奇想。”
洛澤能理解，但還是說：“作為一個服裝設計師，其實你不必如此。”
“想要做好一件事，總得付出很大的代價。達芬奇是畫家，也是發明家，但暗地裏，他是個偷盜屍體的人。沒有解剖，觀摩過‘人’，他的畫作不會如此成功。其實他也大可不必解剖屍體，研究屍體。但他做了，他成功了。”厲安安說。
在達芬奇的那個時代，偷盜解剖屍體，是異教徒，會受到很嚴厲的懲罰，以生命為代價。畫家，雕塑家，要充分了解人體的骨骼，肌肉，形體；而服裝設計師也是如此。
洛澤輕笑：“厲安安，你比我想象的有趣。安靜看中的，不會是一般的男孩子。我可以幫助你更多，例如你所需要的面料供應商。但我有一個要求。”
輪到厲安安驚訝了，看著他，眼眸裏許多內容一一閃過，陰晴不定。
到底是年輕，做不到不動聲色。
“我希望，你做我的模特。”洛澤說，“我會付給你，不菲的酬勞。”
======
大廳裏，起了一些小糾紛。
程碧兒看見安靜與慕驕陽在跳舞，裙子還破了，頓時就像l了毛的貓，發作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走了一個何澄，又來一個？男人對於你來說，都是走馬觀花？”程碧兒擋在安靜面前。
慕驕陽聳了聳肩，松開了她。“行了，你上去找肖甜心玩兒去。不就打個賭輸了麽，和我跳舞像殺人，我還不樂意和你跳。都是肖甜心害的。”安靜推了他一把。
剛才打臺球，贏的人可以差遣輸的人去做一件事情。慕驕陽和安靜，都是肖甜心的手下敗將。肖甜心希望慕驕陽能活潑點，所以故意讓安靜和他跳舞。也算是狠整了慕驕陽一把。所以，安靜才樂意奉陪。
等他走了，安靜馬上轉身離開。
程碧兒緊跟著，追到了走廊盡頭，“安靜，你可不可以離開厲安安。”
安靜猛地站住。
“你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安靜看了她一眼，又說：“我和厲安安只是好朋友。我們沒有開始過，沒有在一起。”
“安靜，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程碧兒指著她，眼睛都紅了，聲音也高了起來：“你總是喜歡所有人都圍著你轉。你將他們玩弄於鼓掌之間。這樣才開心，才有成就感對不對？！”
“碧兒，你可能有什麽誤會了。”安靜平心靜氣想要解釋。
但她不聽，“你總是這樣，好像身份多高貴似的，你是高高在上公主，不屑於正眼看我們這種人一眼對吧！你真令人討厭！”
安靜一楞，沒想到她對自己成見這樣深。於是說：“碧兒，你誤會了。因為你不是我們班上的，所以你和厲安安更熟悉一些。我們說話不多，但不代表我不拿正眼看你吧？！”
“別跟我提厲安安。”程碧兒恨恨地說：“你知不知道，他為了你身上這條裙，花費了多少心血。這條絲絨裙，用的是上等的日本絲。就這麽一匹，是他存了一年的錢。托上托，找了許多人和關系，更答應替藍宇做槍手，才得到的那麽一匹布料。更不要說，他熬了多少個通宵才做出來。你呢，隨便出去一趟，就把裙子毀了。你有過珍惜？它，對於你來說太廉價了。你的衣櫥裏，全是迪奧，香奈兒，紀梵希這些高定吧？！你在學校穿校服，扮得那麽純，還不是為了博得大家關註。安靜，你和我們不是一路人。和厲安安不是一路人。他玩不起。你真的為他好，就該離他遠一些。你身邊總是有那麽多的出色男孩子，你找他們去啊！”
“夠了！”厲安安從後迅速走了上來，“碧兒。你說太多了，你喝醉了。”
大門再度開合。
厲安安正對著大門，自然看見，是林彬來了。
林彬隔得老遠，就和安靜打了個招呼。
程碧兒一聲冷笑：“是你夠了！”然後轉頭離開，走出大門時，還把林彬狠狠撞了一記。
厲安安的手搭在她肩膀，說：“安靜，別介意。”
“我剛才看見你和她跳舞了。”安靜忽然說：“你們挺親密的。她還親了你。”
厲安安有些急：“安靜，那時人太多，互相撞來撞去。她是不小心碰到了我的下巴。”
“不小心，或有意。你看得出來。”頓了頓，安靜又說：“那你為什麽不拒絕和她跳舞呢？”
為什麽不呢？
他的爸爸，眼角膜的移植，來源是程碧兒的親哥哥。是她簽的捐獻同意書，指定給他爸爸。他永遠欠著程碧兒一份情。他很難開口說不，而且，僅僅是同學間的一場交際而已。
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場舞。就像，安靜也會和慕驕陽跳舞。僅此而已。
安靜等了好久。忽然輕聲說：“厲安安，我們一直是朋友。做朋友，才不會有人受傷。”
我們不如跳舞。僅僅只是一場舞。
朋友之間，可以跳舞。
=======
貓安安站在貓架上，看著客廳裏發生的一切，曾經的自己很多話都沒有解釋，也沒有說出口。
他沒有解釋，是因為太清楚他們都太年輕，未來有太多的可能。尤其是安靜這種家世顯赫的天之驕女，她將會認識太多的人，而他並不是最特別的。他也會遇到很多的人。他們都太過年輕。當年的厲安安，一直很清醒。
貓安安跳了下來，走到自己面前，對著那個眼神有些憂郁的少年道：“厲安安，那現在呢？你還是什麽也不解釋嗎？”
“喵喵喵喵喵。”
但厲安安聽到的，只是一陣無奈的貓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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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名瀾很低調，穿著一件黑色大衣, 從頭到腳一身黑色。一進家門, 直接往二樓走去，避開一眾孩子。當面撞上了，就說一句：“玩得開心。”
孩子們都喝了些酒, 大腦放松, 顯然都不怎麽會思考，居然也沒有把他和安導演聯系在一起。
他找了一圈, 不見安靜, 就走到安靜房間，見房門是虛掩的，知道裏面有人在，於是他敲了敲門才進去。
是陳莉，肖甜心與慕驕陽在裏面看電影。
洛澤坐在飄窗上, 看書。
插曲激昂，熟悉無比。是少年嬴政遇險，在逃生。是自己拍的電影《秦王政》。安名瀾朝著大家笑了笑。
“幹爹, 你拍的電影真棒。無論是從敘事角度，還是故事內核的深度。裏面的合縱連橫，那些政治陰謀，與人心，每一寸都拿捏得那麽好。”陳莉笑瞇瞇，視乎是有意想阻止他問些什麽。
慕驕陽很無聊，打了個哈哈。又被肖甜心捅了一記。
“是嗎？小靜的評價只有四個字：陳詞濫調。”安名瀾有些無奈。
洛澤低笑。
陳莉只好“呵呵。”
肖甜心情商高，轉數快，連忙圓場，讚起人來一套一套，使得安名瀾對安靜這個新結交的朋友多看了兩眼。
“真的，伯父你拍得很好。不然也不會在威尼斯電影節上獲得最佳導演獎了，老外的眼睛又不瞎，是吧！”肖甜心最後做“總結陳詞”。
慕驕陽：“我發現，你不去做律師，浪費了。”
肖甜心：“……”
陳莉心想，你倆是在反諷麽？
“安靜去哪了？”安名瀾直接問。
來了，來了！陳莉額間開始冒汗，顧左右而言他。
正要扯個什麽慌，就聽見噠噠噠的腳步聲，又急又沖。陳莉一扭頭，就看見跑上樓來的安靜。
陳莉一看手表，很好，消失了一個半鐘。該砸場估計也砸完了。
“你去哪了？自己的派對，自己卻不在場。六點就該切生日蛋糕，然後就開始晚宴了。”安名瀾為她的輕佻不悅。
安靜一張臉很紅，是氣紅的。她看著爸爸，正要說話，安名瀾的電話就響了。
何澄進來時，安名瀾剛好掛電話。這裏人多，書房也有學生在打電動，處處都是人。安名瀾只好壓低怒氣：“小靜，黃小姐剛才說，你幾乎把她的化妝間拆掉。她還在上戲！”
“黃小姐？”安靜冷笑：“何必叫得那麽生疏呢？！她也來告狀？想吹枕頭風？”
“安靜！”安名瀾極力壓抑。
“她還真會惡人先告狀。她憑那張三寸不爛之舌就鼓吹得我微電影的小演員罷演。”安靜啐了一口。
安名瀾深呼吸了一下，才壓低聲音說：“安靜，說話不要那麽刻薄。”
何澄扯了扯她，可她一口氣堵著，不上不下的時候，哪願意低頭。
三個人就站在門邊上，對峙。
父女兩人眼看就要吵起來，另一邊走廊的房門開了。是袁茹走了過來，“你們吵什麽？”
安靜唇動了動，又不說話了。
厲安安從另一邊旋轉樓梯走了過來。他一步一步走到她身邊，然後說：“安靜，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安靜僵著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擡頭看他，然後說：“厲安安，今天是因為你。”
她沒有說完的話，厲安安都懂。因為他，她才願意住口不談。
“媽媽，我只是玩得有些累了，和爸爸頂了兩句。”她又看了眼袁茹，媽媽兩眼通紅，顯然是在為最近的官司操心。於是聲音也軟了下去：“媽媽，你累了，就去休息。別整天只顧得工作。也該顧顧家裏人。”突然欲言又止，最後笑了：“算了，你就是個女強人，改不了的。”
袁茹一嘆，摸了摸她的頭，已經在心裏自我反省了一遍，說：“這段時間，是媽媽沒有足夠關心你。你們先玩。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一場風暴，也就這樣掩了下去。
當安靜一擡眸，看見了爸爸眼裏來不及掩飾的狼狽。
大人的世界，或許真的是太覆雜。安靜看不懂，也不想懂。無視安名瀾，安靜將門關上，將他隔絕在外。
何澄站在以肖甜心、陳莉幾個人為首的小圈子裏，一時有些尷尬。
陳莉圍著他，左右打轉：“嘖嘖，大明星。”
何澄：“……”小姐姐，你也非常漂亮，有張國際臉。
安靜無語，走過去捶了陳莉一記：“行了，別調戲小鮮肉了。”
何澄走到書架上，找書看。“安靜，你的書真多。”
“有幾本關於演戲的書，裏面有許多國際影帝影後的訪談。真正面對面，真實，質樸，還原出屬於他們自己的人生。我覺得很不錯。你可以看看。”安靜隨手一指，想了想又指了指放在頂格的書：“有一本意識流小說，叫《說謊的女人》。猜猜誰寫的？！”
“我的女神蘇菲瑪索。”何澄笑了，取出了書。
“bingo！”安靜笑笑。
“不開心就別笑了。”厲安安說。
還是他，一眼看穿了她。“沒有。我很開心。今天我生日。”
這時，厲安安才註意到，她的裙擺裂開，幾乎裂到膝蓋上。註意到他的目光，安靜有些赫然：“抱歉，安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和那個賤人撕的時候，被她弄破了。”
“人沒事，就好。”厲安安淡淡地。
肖甜心嚷嚷：“哎，安靜，你把我們一圈人當布景板了？！”
房間裏還有一張臺球桌，何澄放下書，過來扯安靜的手臂：“過來玩臺球。”她要拒絕，但被他拉著，不好拉拉扯扯，也就隨了他到臺球桌上站好。
大家圍著看開局。
幾個半大的孩子，圍在一起，想的都是最簡單的事——玩。
厲安安推開門走了出去。
洛澤在樓下的陽臺找到了他。
“安靜不是在和我玩暧昧。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喜歡結交不同的人，從他/她們身上不斷地吸取不同的知識。她就像個女中豪傑，又像一塊拼命吸收知識的海綿。”洛澤帶著了然的目光，註視著他。
厲安安看著樓下風景，說：“我知道。只是你太出色，讓我害怕。”何澄從來不是問題。在學校天臺的那一個晚上，安靜就對他說了，何澄只是一個演員。
哪怕何澄追她，在她心中，也就是一個演員。
但洛澤，她對他說得太少，像要極力撇清。實則，另眼相看。
厲安安又說：“安靜和我提起，你是個雕塑家。”
“是。”洛澤答。
厲安安：“你會接觸到人的身體，對嗎？無論是活的，還是死去的。”
洛澤挑了挑眉：“是。”
“關於雕塑，離不開人體。而服裝設計，也離不開人體。”厲安安陷入了沈思。
洛澤回答得很快，“從某種角度來說，是。”
“我可以接觸那些人嗎？我是說，睡著了的人。我希望，能更了解‘人’。”厲安安說，然後又解釋：“我不是突發奇想。”
洛澤能理解，但還是說：“作為一個服裝設計師，其實你不必如此。”
“想要做好一件事，總得付出很大的代價。達芬奇是畫家，也是發明家，但暗地裏，他是個偷盜屍體的人。沒有解剖，觀摩過‘人’，他的畫作不會如此成功。其實他也大可不必解剖屍體，研究屍體。但他做了，他成功了。”厲安安說。
在達芬奇的那個時代，偷盜解剖屍體，是異教徒，會受到很嚴厲的懲罰，以生命為代價。畫家，雕塑家，要充分了解人體的骨骼，肌肉，形體；而服裝設計師也是如此。
洛澤輕笑：“厲安安，你比我想象的有趣。安靜看中的，不會是一般的男孩子。我可以幫助你更多，例如你所需要的面料供應商。但我有一個要求。”
輪到厲安安驚訝了，看著他，眼眸裏許多內容一一閃過，陰晴不定。
到底是年輕，做不到不動聲色。
“我希望，你做我的模特。”洛澤說，“我會付給你，不菲的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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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裏，起了一些小糾紛。
程碧兒看見安靜與慕驕陽在跳舞，裙子還破了，頓時就像l了毛的貓，發作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走了一個何澄，又來一個？男人對於你來說，都是走馬觀花？”程碧兒擋在安靜面前。
慕驕陽聳了聳肩，松開了她。“行了，你上去找肖甜心玩兒去。不就打個賭輸了麽，和我跳舞像殺人，我還不樂意和你跳。都是肖甜心害的。”安靜推了他一把。
剛才打臺球，贏的人可以差遣輸的人去做一件事情。慕驕陽和安靜，都是肖甜心的手下敗將。肖甜心希望慕驕陽能活潑點，所以故意讓安靜和他跳舞。也算是狠整了慕驕陽一把。所以，安靜才樂意奉陪。
等他走了，安靜馬上轉身離開。
程碧兒緊跟著，追到了走廊盡頭，“安靜，你可不可以離開厲安安。”
安靜猛地站住。
“你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安靜看了她一眼，又說：“我和厲安安只是好朋友。我們沒有開始過，沒有在一起。”
“安靜，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程碧兒指著她，眼睛都紅了，聲音也高了起來：“你總是喜歡所有人都圍著你轉。你將他們玩弄於鼓掌之間。這樣才開心，才有成就感對不對？！”
“碧兒，你可能有什麽誤會了。”安靜平心靜氣想要解釋。
但她不聽，“你總是這樣，好像身份多高貴似的，你是高高在上公主，不屑於正眼看我們這種人一眼對吧！你真令人討厭！”
安靜一楞，沒想到她對自己成見這樣深。於是說：“碧兒，你誤會了。因為你不是我們班上的，所以你和厲安安更熟悉一些。我們說話不多，但不代表我不拿正眼看你吧？！”
“別跟我提厲安安。”程碧兒恨恨地說：“你知不知道，他為了你身上這條裙，花費了多少心血。這條絲絨裙，用的是上等的日本絲。就這麽一匹，是他存了一年的錢。托上托，找了許多人和關系，更答應替藍宇做槍手，才得到的那麽一匹布料。更不要說，他熬了多少個通宵才做出來。你呢，隨便出去一趟，就把裙子毀了。你有過珍惜？它，對於你來說太廉價了。你的衣櫥裏，全是迪奧，香奈兒，紀梵希這些高定吧？！你在學校穿校服，扮得那麽純，還不是為了博得大家關註。安靜，你和我們不是一路人。和厲安安不是一路人。他玩不起。你真的為他好，就該離他遠一些。你身邊總是有那麽多的出色男孩子，你找他們去啊！”
“夠了！”厲安安從後迅速走了上來，“碧兒。你說太多了，你喝醉了。”
大門再度開合。
厲安安正對著大門，自然看見，是林彬來了。
林彬隔得老遠，就和安靜打了個招呼。
程碧兒一聲冷笑：“是你夠了！”然後轉頭離開，走出大門時，還把林彬狠狠撞了一記。
厲安安的手搭在她肩膀，說：“安靜，別介意。”
“我剛才看見你和她跳舞了。”安靜忽然說：“你們挺親密的。她還親了你。”
厲安安有些急：“安靜，那時人太多，互相撞來撞去。她是不小心碰到了我的下巴。”
“不小心，或有意。你看得出來。”頓了頓，安靜又說：“那你為什麽不拒絕和她跳舞呢？”
為什麽不呢？
他的爸爸，眼角膜的移植，來源是程碧兒的親哥哥。是她簽的捐獻同意書，指定給他爸爸。他永遠欠著程碧兒一份情。他很難開口說不，而且，僅僅是同學間的一場交際而已。
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場舞。就像，安靜也會和慕驕陽跳舞。僅此而已。
安靜等了好久。忽然輕聲說：“厲安安，我們一直是朋友。做朋友，才不會有人受傷。”
我們不如跳舞。僅僅只是一場舞。
朋友之間，可以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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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安安站在貓架上，看著客廳裏發生的一切，曾經的自己很多話都沒有解釋，也沒有說出口。
他沒有解釋，是因為太清楚他們都太年輕，未來有太多的可能。尤其是安靜這種家世顯赫的天之驕女，她將會認識太多的人，而他並不是最特別的。他也會遇到很多的人。他們都太過年輕。當年的厲安安，一直很清醒。
貓安安跳了下來，走到自己面前，對著那個眼神有些憂郁的少年道：“厲安安，那現在呢？你還是什麽也不解釋嗎？”
“喵喵喵喵喵。”
但厲安安聽到的，只是一陣無奈的貓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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