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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波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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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波洞音

柳石淩看著阿筍,見它的神情有所松動,道:“你能信我了罷?你放心,我們沒有要害你的意思,小紅還在藤林結界等你呢。”

提及藤林結界,阿筍身軀一震,忽然道:“不,我不能回去……”

它的反應倒是令人驚訝,柳石淩撓撓頭,奇怪道:“你是小紅的兄長,為何不願回去找她?”

星昴看出阿筍的想法,道:“你是擔憂體內的魔氣?”

柳石淩反應過來,她差些忘了眼前的阿筍可是被兀鷲捉了去,體內沾染魔氣可沒那麽容易消除。

阿筍只道:“我會解除對犬鼠的控制,不會再去抓人類。若你們要帶我走,我會立刻自毀妖丹。”說罷它垂下的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麽。

柳石淩沒想到它如此堅決不願意回去,看了看身旁的其他人,不知該說什麽好。本以為此行是來除妖,卻意外找到了小紅的兄長,進退兩難。

明錚看了半晌大約琢磨出一點當下的情況,柳石淩等人應是曾與這只兔妖的同類有所交情。她雖不喜妖物,但稱不上厭惡,只要妖物不要傷害周邊民眾,她能少一事則少一事,連坡山恢覆往日安寧便好。

明錚此行的目的無論如何都已經達成,她對其他人如何處理兔妖一事沒有意見,視線望向幾人,洞內安靜下來。

灰灰和亮亮靠在一起,它們不懂人類的想法,犬鼠一族得到解救,已經十分高興,至於那只大妖也不是它們可以解決的。

小玉看到其他人都沈默下來,試圖打破僵局,道:“難道不能用清心咒救它嗎?”

白河道:“沒那麽簡單,清心咒只能壓制魔氣卻無法根除。”

小玉低下頭來,星昴微微嘆息,收起陰陽鏡以及法陣,看著阿筍,道:“此事既然暫無更好的辦法,我們也不願讓你丟了性命,不如過後再說。眼下先將關在此處的山民救出去罷。”

柳石淩嘆了口氣,道:“星昴說得對,阿筍,你再好好想一想,雖然魔氣難除,但只是回去見一見小紅,還有其他妖類夥伴也是好的,它們一直掛念著你。”

阿筍周身的限制解除,下垂的耳朵微微動了動,它怎麽會不想念小紅,怎麽會不想回家,可是它的狀況並不如表面上無礙,沒有經歷它的痛苦,這幾個人類又怎會明白。

眾人放棄勸說,朝牢洞內走去,要趕快將這些虛弱的山民解救出去才是正事,他們的精神狀態越是推遲就越是糟糕。

柳石淩才走到洞口,突然一顆石子落到腳下,她微微一楞,又是一顆石頭砸來,白河閃身擊碎那顆即將落到柳石淩身上的石子,眉頭蹙起。

朝洞內看去,卻只見一個瘦小的女孩顫巍巍地站著,她用力咬著牙,一雙眼睛憤怒地瞪著他們,小手握拳,顯然方才的石頭便是她扔的。

白河多看了兩眼,偏頭問柳石淩:“柳大小姐,你怎麽還得罪人家小女孩了?”

柳石淩一臉茫然,道:“沒有啊,我們先前還……”

明錚上到前來,眨了眨眼睛,便聽見茉兒厲聲喊道:“你們這些壞人!不許你們過來!”

即便茉兒渾身發抖,看得出來極其害怕,可她還是鼓起勇氣反抗她以為是壞人的柳石淩等人。之前是娘護著她才沒讓她被妖怪吃了,這回她該保護娘親。

柳石淩緩了口氣,並不責怪茉兒,心想她是誤會了,好言解釋道:“茉兒,你看錯了,我們不是壞人。”

“不!我方才在洞口看得很清楚,你們明明跟那只妖是一夥的!”茉兒激動道,“妖怪害了我娘,你們還想來騙我!”

明錚無奈地搖了搖頭,叫道:“茉兒!我們若是想害你,哪裏用得著演上這麽一出戲?直接抓了你不就得了。”

茉兒依然咬著唇,目光搖擺,道:“我……我不知道,可你們跟妖怪……”

明錚又道:“我們現在要救這些人出去,你繼續攔在這裏,他們無法得救,你的母親也會死在這裏,你選擇罷。”

茉兒癟起嘴角,回頭看了一眼昏迷的婦人,吸了吸鼻子,讓開路走到一邊,低聲道:“娘不能死……”

柳石淩松了口氣,朝明錚豎起大拇指,隨後幾人進入洞中,接下來得想辦法將這麽多人都送出去。

白河看著洞內這麽多人,道:“阿筍怎會抓了這麽多人?”

星昴望著這些虛弱的山民,抿了抿唇,道:“兔妖之過,山民受難。”

柳石淩朝他們揮手,道:“兩位道長先別感慨了,快些幫幫他們罷。”

白河和星昴對視一眼,兩人施展靈力,暫且用靈力穩住他們的氣脈,讓他們能夠安寧下來,但想要進一步治療恐怕有些困難。以當下山民的情況來看,不僅人數眾多,而且他們每個人的狀態都很糟糕,非是一朝一夕可以治愈。

過了一段時間,幾人總算齊心協力將全部的山民安置妥當,接下來便是要送他們出去。這可是一個大難題,被抓來的山民數量不少,就算每人背出去也要耗費很長時間。

柳石淩等人正苦惱時,小玉找來灰灰和亮亮,小玉總是有出乎意料的想法,同兩只鼠妖說明情況後,它們為了報答解救犬鼠一族之情,立刻應了下來。

“這能行嗎?”柳石淩懷疑道。

灰灰拍胸脯道:“別小瞧我們犬鼠,況且我們的夥伴們都清醒了,它們很是樂意幫忙。”

於是洞內出現了一副詭異的景象,一群犬鼠湧入洞穴,以兩只為一隊,一前一後將山民擡起,隨即蹬起後肢將人挪出山洞,沿著四通八達的通路輕松地送往山洞之外。

一只犬鼠來到茉兒身前,比茉兒還要高壯,探著腦袋上下打量她,猶豫是否也要帶上她。

茉兒心有餘悸,害怕地抱緊明錚,明錚揮手讓犬鼠離去,道:“別怕,它們雖是妖怪,但不一樣。”

茉兒知道這些犬鼠是來幫他們的,但心中本能地畏懼,因此難以接受觸碰它們,只是默默無言。

明錚看出茉兒的恐懼,眼見洞內山民逐一被犬鼠送出去,朝其他人道:“事情也算解決,剩餘的我做不了什麽。柳石淩,我先帶茉兒出去了,外面也需要人看守。”

柳石淩點了點頭,道:“明錚,謝謝你。還要讓你麻煩了。”

明錚撇撇嘴哼了一聲,道:“感謝的話回頭再說,我看你們還是趕緊妥當處理掉那只兔妖的問題。”

柳石淩無奈地笑了笑,嗯了一聲,目送明錚和茉兒離開。她說得沒錯,阿筍的事還是要解決,它即是她們要找的小紅兄長,但同樣在連坡山為害了不少人,該怎麽辦實在令人頭疼。

山洞內安靜下來,所有的山民都被救了出去,犬鼠也全部離開,它們不會再想要待在這裏,灰灰和亮亮也告別她們,洞裏只剩下四人還有阿筍。

柳石淩等人來到阿筍身前,阿筍坐在地上,垂著腦袋,絲毫沒有理會方才的大動靜,只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

柳石淩看著阿筍,道:“阿筍,你既不想回去,那便罷了,但自你失蹤之後發生了何事,你總該說清楚,我們也好告知藤林結界,也讓小紅她們安心。”

阿筍微微一動,低聲道:“你只管告訴小紅,我無事,到了該回去的時候我自會回去。”

柳石淩眉頭一皺,一聽便知道阿筍說的不是真話,嘆了聲氣又道:“阿筍,你又何必如此?”

白河上前一步,突然擡起手施展靈力,背後華淩劍登時出鞘,劍鋒直直抵在阿筍胸口,不留情面道:“你既無求生之心,也別想自爆妖丹逃避害人之責,連坡山周邊山民被你殘害得不成人樣,不是你一條性命可以了結的。”

小玉咬了咬唇,想為阿筍說點什麽,可回想那些山民的模樣又開不了口,五官皺起,心裏不是滋味。

星昴拍拍她的肩安撫小玉,他雖然認同白河的說法,卻也明白小玉的糾結,只能說陰差陽錯,造就了如此局面,帶來傷害便該同樣償還。

柳石淩很少看見白河無情冷面的時候,對面阿筍,竟是絲毫不打算手下留情。她又朝阿筍看去,可它反應平平,只是垂眉失神,仿佛下一刻華淩劍刺透它的胸口也無所謂。

白河冷哼一聲,道:“連坡山妖怪吃人之事已流傳開來,你自是不在意,可你終究是出身於藤林結界,那裏的妖沒做惡卻受到牽連,真是可憐。”

阿筍肩頭一顫,猛地擡頭看向白河,想要起身,卻被華淩劍狠狠壓制,只能怒吼道:“想要報覆便沖我來!不關藤林結界的事!”

白河擺了擺手,搖頭道:“話雖如此,被仇恨沖昏頭腦的人可不會去分辨你和其他妖。所以阿筍,你只能做一件事。”

“何事?”

“聽我們的話,乖乖跟我們走。”白河道。

阿筍猶豫起來,盯住白河,道:“那你能保證藤林結界安然無恙?”

白河斜睨過去,道:“當然,憑我們的本領,待離開之後,將妖洞夷為平地,這裏發生的事將會永遠埋在地底。”

阿筍思索了好一會,這才點了頭,道:“好,我跟你們走。你們想帶我去何處?”

白河道:“這你便別管了,”他看向星昴,“星昴,看你的了。”

星昴接收到他的視線,拿起陰陽鏡,將阿筍收入其中,事情終於告一段落。

小玉眨巴眼睛,沒想到事情竟然解決了,呆了一會還是被柳石淩拍醒。

柳石淩笑道:“我們白河道長唬人的本事愈發高超了!”

三人都反應過來,方才白河那副模樣是在哄騙阿筍,只有這樣才足以說服它。

白河收回華淩劍,朝她們一笑,道:“不過是情急下策罷了。”

小玉嘟了嘟嘴:“白河,你要嚇死我了!還是人類比我們妖更狡猾!”

說罷,柳石淩和白河都哈哈大笑起來,星昴也松下表情,淺淺一笑,已然完全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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