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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程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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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程入世

柳石淩心中訝異,未曾想到白雲山會有這樣的弟子,年紀輕輕神態老成,竟一點也不像孩童。

不過轉念一想,白雲山乃修仙之地,奇人異士在此不算稀罕,人不可貌相,更何況修仙之人。雖然眼前的小道長看著是個孩童,可能只是表象,他或許很厲害。

他收住驚嘆,道明來意:“我叫柳石淩,是山下來的人。因家中有人得了怪病,尋至仙山寶地,只為求藥救人。”

白衣孩童緩緩搖了搖頭,道:“你無需多言。我經過前殿,聞到一絲腥甜血氣,可是你受了傷?”

柳石淩下意識低頭看了看右手臂,傷口塗了藥也包紮過,且有衣袖遮擋,根本無法憑空斷言是他受傷。眼前的小道長竟能在殿外就聞到血味,果然如他所料,不是普通弟子。

柳石淩不敢輕視,恭敬道:“上山時我受了些皮外傷,流了點血,道長覺察入微,一點小傷都能發現。不知道長名號,如何稱呼?”

“我叫庚桑。”他的碧瞳盯著柳石淩的手臂,道,“給我看看。”

柳石淩猶豫了會,見他神態自然,似乎只是在意他的傷,反而是他顯得扭捏,於是拉起衣袖,將手臂展開伸至桌面。

庚桑走到桌前,看著被紗布層層包起的手臂,他伸出手掌,將手心貼在他手臂上方,靜置須臾,隨後收回手,道:“表皮劃破,未及骨肉,不嚴重。”

柳石淩覺得神奇,當庚桑的手貼近他的手臂時,感覺到一股奇異的氣息滲入,有一點涼涼的,手臂上的隱隱疼痛瞬間減弱不少。

“你真厲害。”柳石淩道,“道長,你剛才是做什麽?我的傷口現在不疼了。”

“是靜寒咒。此咒可暫解疼痛。”庚桑道。

柳石淩擡起手臂仔細看了看,紗布仍包得好好的,不見其他異樣,庚桑所說的什麽咒真的管用。

庚桑道長比他還要年幼,便有治人之能。看來他這一趟白雲山不算白來,家中親人的怪病想必在此處能尋到醫治方法。

“多謝道長。”柳石淩朝他作揖致謝。

庚桑走到另一旁椅子邊,道:“它是誰?”

柳石淩側目看去,庚桑問的正是小玉,小玉是妖,他有些擔心會被誤解,連忙擋在椅前,道:“它是我的夥伴。”

“它、奇怪。”庚桑停頓一會,道,“氣息不穩,體能衰弱,還有……”

柳石淩看向他,庚桑對小玉似乎並沒有惡意,而且聽他所言,看出小玉的身體狀況不好,或許他知道一二,能幫到小玉。

“庚桑道長想說什麽?它身體如何?今日發生一些意外,小玉它一直昏睡不醒。”柳石淩道。

庚桑彎下腰,伸出手同剛才一樣,放在小玉身上,閉眼感知。

柳石淩站在一旁等待,眼前年幼側影與不相符的穩重動作,以及稚嫩手下縮成一團的小妖,此刻靜止不動,仿若一副圖畫,竟莫名地和諧。

過了有一會,庚桑忽然往後倒了一步,他收起手,望著掌心,原本平淡的表情發生一絲變化,瞳孔中閃過驚詫。

他收起掌心,垂手攏入衣袖之中,道:“你何處見到它?它還與何人有接觸?”

柳石淩楞住,剛才的一幕,是庚桑發現了什麽嗎?莫非他能察覺出小玉發生了何事?

“我在山下見到它,它沒和別人有過接觸。除了我,只有……”柳石淩的話還未說完,偏殿門口傳來腳步聲,他轉身望去。

白河跨步走了進來,見到室內的人,微微訝異,道:“庚桑?你怎會在此?”

他身後還跟著申伏,申伏見了庚桑,擡手鞠了個禮,道:“小師叔。師兄你又如此無禮。”

白河聳肩,轉而看向柳石淩。

柳石淩聽到他們的話,驚得張大了嘴,疑惑出聲:“小師叔?”他指了指庚桑,“他是你們的師叔?”

申伏點頭,道:“嗯。庚桑師叔年紀較小,是長老的入室弟子,輩分大一些,我們便稱他小師叔。”

“所以小道長真的是小道長,就是輩分比你們高……”柳石淩以為庚桑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沒想到他表裏如一,雖說年少老成,但年齡上還是個孩童。

白河註意到他神色變幻的表情,猜到幾分,調侃道:“莫非有人自作聰明,鬧下了誤會。”

“總比有人目中無人的好。”柳石淩反諷道。

申伏見狀,這兩人莫不是再見面還要鬥嘴,趕緊插進來,道:“柳兄弟,我們同掌門提及你的事,掌門說要見你。”

“真的嗎?”柳石淩激動道,“你們掌門好說話嗎?可和藹嗎?”

申伏撲哧一笑,從未有人這麽問起掌門來,道:“掌門對我們一向很好,你去了只管說實話便是。”

“謝謝你,申伏。”柳石淩道,他一想起臥病在床的兄長,便迫不及待想要求得仙藥。

“申伏,那你先帶他去。”白河道。

申伏道:“師兄你?”

白河道:“我恰巧有事問庚桑,等會去主殿尋你。”

申伏點點頭,走到柳石淩身旁,道:“我們走罷。”

申伏領著柳石淩來到主殿,對著殿門內指引,道:“柳兄弟,你且一人進去,掌門尊長便在裏邊。”

“你不一同進去?”柳石淩問他。

申伏道:“我在此等候師兄。我們已將山下發生之事大致告知掌門,掌門讓你進去,我便不去了。”

柳石淩皺起眉,總覺得奇怪,但已經走到這,只差最後一步,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不能退卻。

他對申伏鞠了一躬,感謝他一路來的照顧,道:“申伏道長,那我去了。”

柳石淩進去沒過多時,白河踏步而來,走近殿前,靠到一旁的柱子,朝申伏問道:“他進去了?”

“他?”申伏好奇道,“師兄是否對柳兄弟有何意見?”

白河瞥過視線,道:“無有。”

申伏不信,道:“這兩日我看得清楚,你們之間矛盾得很,不需對我隱瞞。”

“哦?”白河道,“那你可知你口中的柳兄弟,實則女扮男裝,是位姑娘?”

“……!”申伏楞了,“師兄你說了什麽?”

“我說,她啊,是個女子。”白河叉起手臂道。

“怪不得……”申伏喃喃道,他擡頭去看白河的表情,毫無波瀾,“你何時發現的?”

“最初我有些疑惑,今日上山之時,我才確定。”白河道。

申伏撐著下頜微微頷首,道:“確實,柳兄、哦不,柳姑娘長相俊俏,男裝難掩清秀,世間又怎會有如此樣貌的男子。”

-

柳石淩獨自一人進殿,心中不免緊張。她不知道修仙門派中的掌門長相如何,性別如何,性格如何,唯一能想到的,大概所謂的掌門,都十分厲害,且年歲較高。

他的心七上八下,從來未曾如此慌張,既擔心所求無法如願,又擔心竹籃打水,便是仙山,也回天乏術。

柳石淩一步一步走進殿內,每踏出一步,傳出腳步回響,最終,她站在殿內中央,深呼吸,擡頭朝前方望去,眼神堅定。

“小女娃,你來了。”和煦的聲音在殿內響起。

柳石淩駐足,心下一陣跳動,白雲山的掌門竟如此厲害,她還未見到人,就被看穿性別。又一想,到了此刻也無需藏掖,大大方方承認便是,反正白河都已猜出,裝下去也無益。

她朝前方看去,第一眼未見說話之人,再看去,才發覺內室坐著人背對著她,想必便是白雲山掌門尊長。

“掌門,小輩柳石淩有禮了。”她對著那人鞠了一禮。

“進來坐罷。”他道。

柳石淩放慢步伐,眼睛看著地面,繞過柱子,走到內間,停在那人身前。

視線游移,只見掌門盤腿而坐,面前擺放著一副棋盤,上方落著白黑兩色棋子,各占據一角,雙方勢均力敵。

她緩緩擡眼,掌門手執一枚白棋,停在半空中,再往上,露出白衣藍領,領口間可見細密雲紋,她快要看見正臉,耳旁又落下一道聲音。

“坐罷。說說你此行經歷,所求為何。”

“是。”柳石淩道,盤腿坐到對面。

殿外。

申伏想起小玉,先前領柳石淩過來時未曾帶它,他和白河現兩手空空,小玉豈非還在前殿?

他們雖已在白雲山內絕對安全,但小玉畢竟是妖物,若被其他弟子發現,恐有事端,不免擔憂,他需得回去一趟。

申伏正要開口向白河交代一聲,想到他從前殿離開得晚,可以問問情況,於是確認道:“師兄來時,小玉是否還在前殿?”

白河道:“你說小妖?庚桑對它感興趣,我便讓他帶回去照看。”

“小師叔?”申伏怪道,“他從未下過山,也未見過妖,怎會對小玉有興趣?”

白河撇嘴道:“那你得去問他。庚桑從小便與我們不同,我哪明白他的想法。”

申伏嘆道:“也是。小師叔年紀雖比我們小,但是同我們一道拜的師,入的門,只因他特別,不和我們一塊修習。小玉在他那……”

白河道:“放心,庚桑雖然性子比我還差,但不會傷害它。”

殿內。

柳石淩講述過兄長之事,道:“我來此正是為了兄長。望掌門施展援手,賜我靈丹妙藥,救我兄長之命。”說著站起身,深深鞠躬。

明清子輕輕一揮袖,柳石淩感覺身上受了力,這股力道非常柔和,輕輕拂過她的腰身,似乎表示不需行此大禮。

她望向明清子,不知何意。

這番接觸下來,白雲山的掌門比她想象中更親切更和藹許多,不像她曾見過的那些倚老賣老的長輩,她十分不喜他們的做派。

眼前的掌門明清子雖是滿頭銀發,但面容未老,容光煥發,精神矍鑠,簡直與壯年無異,不愧為修仙之人,神清氣明。

“掌門這是答應幫我?”柳石淩揣測道。

明清子道:“你之所言,我亦有感。救人之道,在人在天。如此,庚桑乃我仙門中極有仙緣之人,他所築符咒可取一付,或有助於其癥。”

柳石淩眼睛一亮,心中不勝感激,自從離家以來一月有餘,各處碰壁,如今終於尋得方法解救,實在感激不盡。

她想至此,眼眶不禁濕潤,道:“掌門對我有恩,我永世難忘。”

“去罷。”明清子道,“你尚有傷,不急於一日。今日在山中歇息一夜,明日再下山去罷。”

柳石淩:“多謝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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