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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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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漪

季漪漪難得一次睡到十點才下樓,莫姨在廚房收拾,聽見動靜,趕緊把熱著的參湯端出去。季漪漪早上起來有點反胃,沒喝下兩口,便捏著鼻子推開:“莫姨,這是什麽湯啊,味道好嗆。”

莫姨笑:“補身體的,自然嗆了點。”

“我不想喝了。”季漪漪從小就不喜歡喝這些味道太沖的東西,把它遠遠推開,撐著臉苦皺,“你以後別給我做這個了。”

“好好,不喝了就不喝了。”莫姨像哄小孩子那樣的語氣,把它收走,這時客廳的電話響了,季漪漪起身去接。

一串零開頭的陌生號碼,看著像廣告電話,季漪漪給掛掉了,她把房間裏的筆記本電腦拿下來,盤腿坐在沙發裏寫東西,電話又響了,還是那個號碼,鈴聲急促得跳動著,好似她不接,就不停歇。

季漪漪接聽把電話放到耳邊,還沒開口,那邊一道忙裏忙慌的男聲傳過來。

“夫人,岑總被打了,你快去救救他吧 !”

岑家老宅,寬敞明亮的大廳中,岑舟正跪在地上,只著一件淩亂的襯衫,腰身挺直,動作極為端正,表情清傲,岑奶奶手中的雞毛毯子落在他肩上,眼睛都不眨一下。骨子硬得很。

舒瀾心疼兒子,出聲制止:“媽,他剛下飛機。”

岑奶奶拿著雞毛撣子指著他,看向舒瀾:“就是你們一味的縱容,才慣得他這麽無法無天,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媽,沒你說得這麽嚴重,小岑就是去韓國出差,哪裏有你說的這麽嚴重。”舒瀾不以為然,“何況,去找了蒲初又怎麽樣,他們本來就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感情深也挺好一件事。”

岑奶奶:“那他娶回來的漪漪呢?”

“媽,你也知道,我對季漪漪這個兒媳婦並不怎麽滿意,她之前什麽樣,你也知道,但你執意要讓小岑娶她,我也同意了。不過小岑是什麽樣你是知道的,他能承擔起岑氏這麽大的集團,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他有分寸。”

門口傳來動靜,高跟鞋的聲音噠噠噠的跑,季漪漪闖進客廳,一眼就看見被罰跪的岑舟以及岑奶奶手上的雞毛毯子,在季家才經歷過這東西的厲害,她踟躕不前。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等下,她不會被連累一起挨打吧。想想就覺得自己冤。看岑奶奶都氣得拿工具了,他應該是犯了很大的錯誤。

季漪漪猶豫著要不要跑掉時,遠遠就見著她的岑奶奶喊她:“漪漪,你來了。”

季漪漪苦笑一聲,慢慢挪過去,盡量離岑舟遠一點,不知情問:“奶奶,他怎麽惹到你了。”

跪久了,岑舟感覺自己的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剛站起來活動了兩下肩膀,扯到剛挨的傷,疼得忍不住“撕”了一聲,舒瀾心疼壞了,一臉緊張問:“怎麽了,是不是很疼,我去給你拿點冰。”

岑舟強忍著:“沒事。”

“你奶奶下了這麽重的手,怎麽會沒事。”

岑舟搖頭說不必,接著看向季漪漪,一臉用完了就拋棄的渣男樣:“你是想陪奶奶還是想跟我一起回去。”

季漪漪面露微笑。你說呢?

瞧瞧,這種問題,跟“我跟你媽同時掉水你先救誰”這種婆媳問題有什麽區別,臭男人,我大老遠跑來替你解圍,不是來換你的!

岑奶奶這麽滿心歡喜拉著她的手,她怎麽敢說先回去了。

就這樣,季漪漪被岑舟賣了一手,自己一個人留下來面對他家人。所幸,舒瀾沒在教育她,對她的態度也還好。

季漪漪呼了口大氣,跟岑奶奶上樓。岑奶奶拉著她說了好一會兒話,聊著聊著就突然跳到了孩子這種話題上,她接應不暇,卡了半天,反應過來,她今早上喝的藥……

不會是給她調理身體的藥吧。

老人家對小孩孩的期待到底是要比年輕人強烈,看著眼前這個已年過花甲的老人,她生出一種巨大的內疚感,攀著她的心臟慢慢延伸。要是一年後,她知道真相該有多難過。

季漪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這麽招岑奶奶喜歡,看見岑奶奶把手上的玉鐲拿下來準備給她戴上時,整個人都慌了:“奶奶,這個我不能收。”

“你是我孫媳婦,怎麽不能收。”岑奶奶不高興了,“把手伸出來,奶奶給你戴上。”

季漪漪可太難為情了:“奶奶……”

岑奶奶強制拉過她的手腕給她戴上,一截蔥白似的細腕圈上一只翠綠色玉鐲,襯得人清麗,漂亮極了。她左看右看,越發地滿意:“奶奶還有好多嫁妝呢,等我的小乖孫出來,全是他的。”

……

半小時後,季漪漪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出老宅,坐上車時,發現今天的司機變樣了。

見鬼了,岑舟居然還沒有走。

季漪漪拉著副駕駛的門坐進去,陰陽怪氣“哇塞”一句,問:“司機哥哥,你怎麽長得跟某人這麽像啊?”

岑舟最先註意到她手腕上的東西,不到兩秒,轉回她臉上,冷眼靜看地問:“你平時也叫張叔哥哥?”

季漪漪一秒板起臉:“噢,那司機大叔,麻煩把我送到超市。”

岑舟不動。

季漪漪催促:“司機大叔,你怎麽不動啊,小心我扣你工資噢。”

岑舟啟動車子,隨口一問:“要去超市買什麽。”

“雇主的事你也敢打聽?”

岑舟:“……”

他提醒:“正常點,司機大叔跟漂亮小姐的戲碼已經結束了。”

季漪漪長長哦了一聲:“你在誇我漂亮。”

岑舟冷冰冰拋出幾個字:“我在誇你耳朵不好使。”

季漪漪:“真的活該你單身。”

岑舟一本正經:“你也是。”

“……”跟他鬥嘴簡直氣死!

車很快拐進超市的地下停車場。季漪漪解開安全帶下車,撒氣似的狠狠甩上車門。停車場很大,她沒有來過這兒,找不到電梯,這時,岑舟走過來:“電梯在這邊。”

季漪漪擡了擡下巴,傲嬌樣:“我當然知道,剛剛只是在思考,要不要等你。”

岑舟點頭:“那走吧。”

季漪漪哼:“那你不謝謝我等你嗎。”

岑舟:“你不是還在思考嗎。”

“……”

要買的東西比較多,季漪漪推了一架購物車,帶著岑舟在超市裏穿梭,有億點點壓力,走到哪兒都能引起不少的註意。她覺得帶著這個男人來逛超市是錯誤的決定。

“要不,你忙得話,就先走吧。”季漪漪拿起一盒泡芙往購物車裏放,“我等會兒自己打車回去。”

岑舟低頭看她快要裝滿的購物車,把她的泡芙擺正放好,沒什麽感情說:“不了,怕挨打。”

季漪漪正要試吃新品小蛋糕,聽到這話,動作一頓,蹙眉側頭看他:“你不會以為是我告的狀吧。”

她沒了試吃的心思,連小蛋糕都懶得買了,推著購物車走到一邊人少的地方。整理好思緒,慢慢開口:“你去韓國找蒲初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好嗎,這幾天工作忙得上頓不接下頓,我哪有時間去告你的狀,再說,我去告你的狀對我有什麽好處。”

岑舟卻問:“你怎麽知道我去了韓國。”

“你可別用那種心思想我。我對你們的事有點都不感興趣,我是進門的時候聽到的。”她巴不得岑舟去找蒲初,以後她們離婚了,劇情還能回到正軌,但一想到他可能要齷齪來形容她的心思,她恨不得泡進黃河裏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見她反應這麽大,岑舟漆黑的瞳底透著捉摸不透的光打量她一會兒,然後淡淡地開口:“你可能想多了,我就開個玩笑。”

“我去韓國就是工作。我跟蒲初也沒有任何關系。”岑舟緩緩低頭,似笑非笑,慢慢變冷,一字一句往她頭頂砸:“請你收起那些齷齪的心思。

現在齷齪的主語對象變成了她?

季漪漪一時啞口無言。

不是,你有病吧。

“你騙誰呢。”季漪漪一把推開他,睜目瞪著他,“齷齪的是你,一句開個玩笑就打發了我,你當我傻啊。”

岑舟也懶得跟她繞彎子:“你買這麽多東西提得動嗎你,別到時候回家又在那兒嬌氣。”

話題又回到剛剛她讓他先回去那上面,原來繞了這麽大彎子,是要幫她提東西。季漪漪楞了小會兒,頓時有點氣直理不直了,嘴硬說:“誰嬌氣,我才不要你幫我。”

岑舟懶得跟她計較,推著購物車要走:“你的小蛋糕要不要買了。”

季漪漪臉色一變,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小蛋糕。等她從人群裏擠出來,已經是五分鐘後,精致的藍莓蛋糕差點被碰歪,她小心放進購物車裏:“幸好我搶得快,要不然就沒了。”

岑舟認可點點頭,然後來了一句:“那你不謝謝我提醒你嗎。”

這句話聽著怎麽這麽耳熟。

……

付完賬,他們沒走地下車庫,出了超市大門,岑舟把手上的東西放下,肩那兒還是有點疼,有些不自然:“你在這兒等我,我去開車。”

季漪漪點頭。

回到梧桐灣,季漪漪把東西放進冰箱,她昨天看到廚房裏好多調味也要沒有了,剛剛也一起買齊了。岑舟等會兒還要去公司開會,回來就去了樓上。收拾完得差不多了,季漪漪看向吧臺上那盒藥。

她剛剛在超市門口等岑舟的時候,正好看到旁邊有家藥店,鬼使神差就進去買了一盒藥膏。季漪漪糾結地皺了下眉,要不要給他呢。

更衣室的門緊緊關著,季漪漪站在門口,心中第三百五十六次鼓起勇氣,終於敲門。

裏面的男人應了一聲,季漪漪在外面等了兩分鐘門開了。

岑舟上身一件白色的襯衫,下擺紮進黑色西裝褲裏,扣子沒扣完全,留了最上面兩顆,隱隱若現的胸膛,還未幹的水滴從發尖落到鎖骨下,清冷的擡眸,季漪漪心跳沒由來的加快,她紅著臉,給他讓路結結巴巴:“你你要出來嗎。”

岑舟:“??”

他氣極:“不是你找我有事?”

季漪漪低著頭,一句話讓她清醒過來,她擡頭:“是找你有點事。”

岑舟靠著門,好整以暇看她接下來有什麽動作。只見她別扭地把手中的東西遞過來,攤開手,一只藥膏躺在手心。漪漪不好意思看他,目光對著墻,“給你帶的。”

岑舟眼裏眸光微動,接過,嗓音溫溫:“什麽時候買的。”

“你去開車的時候。”

岑舟:“謝謝。”

“還有這個。”季漪漪把藏在身後的盒子一同遞過去,裏面正是岑奶奶給她的玉鐲,怕弄壞回來找了個首飾盒,才敢還給他,“這是奶奶給我的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先放你這裏,等我們離婚後,你替我還給她吧。”

岑舟沈默片刻:“你自己保管吧。”

“可是……”

“幫我上個藥?”他突然一問,打斷季漪漪的話。季漪漪錯愕幾秒,還沒說話,就看他重新進入更衣室,沒關門,大概是在等她,就這樣,光天化日下敞著門開始解扣子。

岑舟察覺到她沒動靜,轉頭看她一眼:“怎麽了。”

季漪漪從上而下打量了一番,見他肢體行動沒有任何問題,微笑商量說:“我覺得,要不,你自己解決?”

他居然很好說話,只是點點頭:“嗯。”

變得這麽溫順,季漪漪忽然產生一種自責內疚。岑舟的肩可能是真的有傷,活動的時候不太自然,季漪漪糾結了半分鐘,主動走過去,拿過藥膏,“還是我幫你吧。”

不看還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岑舟的肩上有一條長長的淤青,甚至都發紫了,季漪漪放輕動作:“奶奶下手這麽重的嗎。”

“不是她。”清涼的觸感在後肩化開,岑舟不自覺沈了口氣,“出差時跟朋友打球的時候撞到的。”

“你朋友是韓國人啊。”

“不是,是去韓國陪人。應該快回來了。”

“哦。我就是隨便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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