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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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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漪

一周後,中秋將至,季漪漪本來是跟莫姨去超市采購,忽然被岑舟一通電話叫去了機場。

叫她去接他。

合同上有一點,他需要她配合的時候,她要給面子。

烈陽當頭,湖面波光粼粼,季漪漪站在機場門口,打了一把小碎花傘,頭發隨意綁在後面,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外面一層針織馬甲,露著一雙勻稱纖細而白凈的腿,踩著休閑小白鞋,青春靚麗,路過的人難免多看兩眼。

她的耐心逐漸消失,熱辣辣的天讓她的心開始暴躁起來。

心裏將那個狗男人罵了不下十遍。

低頭看了看時間,心中默念,在等最後一分鐘,最後一分鐘還不出來的話,她就走。

正把想法落定,忽然背後被人拍下了一下,嚇她一跳。

季漪漪捂著胸口,往後轉身,一個帶著眼鏡的小夥站在她跟前,比她高了大半個頭,一頭淩亂的卷發,五官稚嫩,臉頰紅紅的像還沒蛻殼,年紀應該不大,穿著藍色牛仔衣,背上背了一個雙肩包。

季漪漪印象裏沒有這個人,剛想問,面前的男孩失落垂眼,傷心自語:“原來哥真的沒跟嫂嫂提起過我。”

季漪漪微張著口,啞然。

……請問,你哥是誰啊。

“岑宋宋。”一道沈沈的聲音響起。季漪漪擡頭看過去,正是程周。

岑舟拖著黑色的行李箱,步伐沈穩走過來,後面跟了兩副生面孔,季漪漪還沒有所反應,身邊那位名叫岑宋宋的人已經飛奔跑過去,“哥!”

季漪漪楞在原地,接著看到那個男孩叫了後面那幾個人的稱呼,爸媽。

!!!

劇情出現了新的人物。

她怎麽一點印象沒有。

岑舟站至面前她都沒發現,垂眸看了她兩眼,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替她拿過傘,喊她:“走吧。”

傘柄脫離自己的手心,一晃眼就到了那張寬大的手心裏,兩個人同在一把小花傘下,她只要擡頭,就能看到他突起的喉結,輕風吹過 ,裙擺挨著他的西裝面料,距離僅差幾厘米。

季漪漪臉有些燙,手去拿過自己的傘:“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男人微微擡高手臂,一只手拖著行李箱,邊帶著她走,模樣清冷,說的話又像個無賴:“我也怕曬。”

氣氛突然有那麽幾秒鐘的無語。

她聽出了潛臺詞,想多了,誰想給你打傘,只是我也不想被曬。

可那是她的傘!!!!!

季漪漪凝住半刻,決定忍了。

季漪漪與他拉開一點距離,有一半陽光曬在她的手臂那塊,她跟沒看見,問:“跟你來一塊的人是誰啊?”

岑舟:“我大伯他們一家。”

岑舟睨了她一眼,見她悄悄挪動的腳步,跟只叛逆的小烏龜一眼,嘴角拉了個小弧度,看向前方停車場找岑家的車,一邊出聲提醒:“建議你靠著我點,別把楚漢線弄得這麽明顯,伯媽在後面看著呢,被她看出來又得去我媽面前告狀,我懶得聽。”

季漪漪腳步一頓,立刻往岑舟方向靠了兩步:“你的私生活這麽容易窺探的嗎,還帶告狀的啊。”

忽然註意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偷偷往後看了一眼,弱弱問:“剛剛我好像沒跟他們打招呼,會不會覺得我沒禮貌。”

這個問題,岑舟還真好好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於是加了把柴,建議道:“所以,你現在拿出你平時那副囂張的氣焰,這樣,他們就為難不到你了。”

季漪漪氣得臉都僵了。

“我說了,我很柔弱。”

岑舟憑著記憶裏那些她的行為,上下掃一眼:“你好像不知道柔弱是什麽意思。”

“我們還能不能成為一個友好的合作夥伴了。”

岑舟用態度告訴她,好像不太能。

她就不應該對這人抱有任何幻想。

岑舟找了一圈,發現岑家的車沒停在這兒,問:“季漪漪,司機呢?”

“司機”季漪漪仰起頭,疑惑問,“明天中秋節,我給他放假了,你不是有車嗎。”

這下,該岑舟氣笑了。

最後,他們一行人打的出租車。

拖著行李去了雅居。

為了給大伯一家接風洗塵,岑奶奶特意定了雅居的位置,趁著這次一家人也好吃個飯。

到了飯桌上,季漪漪才感受到這位伯媽的可怕。

在氣氛最高的時候,這位伯媽忽然變了個臉,舉起酒杯,問岑舟的母親,舒瀾女士,笑得一臉假意:“弟妹啊,這個小姑娘就是岑舟剛娶的媳婦吧。”

聽到自己的名字,季漪漪猛地擡頭,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底發出。

岑舟的母親出生豪門,真正的大家閨秀,長得漂亮,一頭烏黑的卷發用一根簪子別在後面,一身素色低調的旗袍搭配一件深色的披肩,溫婉不失優雅,坐姿端正,仔細看,鼻子到嘴巴那兒跟岑舟很像。

舒瀾放下筷子,拿起紙巾擦拭嘴角,看向季漪漪,表情清冷:“漪漪,叫人,讓你伯媽認認。”

季漪漪從舒瀾的臉上移開視線,乖乖喊了一聲:“伯媽好。”

“可別。”林素笑著推拒,“我擔不起,弟妹你是不知道,剛剛下飛機的時候,你這媳婦跟我不熟似的,招呼不打就算了,我家小宋主動上前去,還吃了個閉門羹。”

“你家這媳婦恐怕不好管教。”

場上,原本喜慶的氣氛被她一番話搞得寂靜片刻。岑奶奶輕敲了一下桌子,明顯是不高興了,“好了大媳婦,好不容易過來一趟,先吃飯,以後再說這些。”

“行了,少說一點吧。”大伯父也站出來攔著讓她少說一點,可林素偏偏是個不依不饒的性子 ,笑著,“媽別介意,我就是這個性子,你也知道,看見不好的不說出來心裏不舒服。”

這時,舒瀾淡淡開口:“漪漪,出去幫我催下菜。”

季漪漪剛站起身,一只橫出來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回座位上,岑舟扣著她的手腕,神情傲慢看向林素,眉宇間泛著淡漠:“伯媽,人是我拉著走的,要不,你連我一起教育?”

林素出生農村,剛讀完大學就嫁到了岑家,是出了名的欺軟怕硬,不如意的她都要挑剔,舒瀾的性格比較隨性,剛嫁進來的時候,沒少被她壓著,後面岑舟出生了,家裏的生意也被岑舟他爸做得越強大,岑舟這個脾氣越發養得心高氣傲,目中無人,林素就不太敢惹他們娘倆了。

大概被壓制了這些年,事事不如意,逮到一個季漪漪就恨不得將她踩扁。

林素:“你什麽意思。”

“岑舟。”舒瀾給他去了個眼色。

看在她的警告下,岑舟這才稍作收斂眼底的冷峻,在暗淡的燈光下,不急不緩說:“漪漪剛嫁過來,沒見過你自然也認不出你,也怪我,面對一個剛下飛機就肆無忌憚說起自己侄媳婦壞話的人,實在怕掃了伯媽的興致才沒帶她過來問好。”

岑舟這一番話出來,座上的氣氛頓時僵住。

林素的臉變化得如五顏六色般精彩,咬著牙:“我什麽時候說過她壞話了。”

“好了好了!”岑奶奶終於忍不住兇斥一聲,打斷這場硝煙,“你們都給我少說一句。”

舒瀾也站出來解圍:“林素,上次你在微信裏問我那株海棠,我已經讓人送到你酒店了。”

林素現在也不好受,打出去的力全打回自己身上,又不能在發作,只能僵硬笑笑:“好,有勞了。”

……

吃完飯後,岑舟叫人把伯父一家送回酒店,岑宋宋不想跟他們去酒店,說要去他哥那裏。林素剛在岑舟那兒吃了一個啞巴虧,心裏不舒服,自然不會讓他去。岑宋宋跟林素鬧了好一陣,最後請岑舟出面才解決。

送林素夫妻兩上車後,岑舟這邊也準備回去了,這時,舒瀾走了過來,叫住他們。

季漪漪不由自主站到岑舟後面。說實話,她有點不敢靠近這位婆婆。

她雖然不似林素那般兇,但光看這外表,就覺得不是很好相處。

“漪漪。”舒瀾叫她。

“嗳。”季漪漪應聲。

“過來。”

季漪漪沒動,而是在後面輕輕扯了一下岑舟的衣服,向他求助。她感覺舒瀾的這聲“過來”,完整句是“過來挨訓”

岑舟出聲:“媽。”

舒瀾不為所動,見季漪漪不肯過來,也不勉強,當著兩人的面敞開教育:“漪漪,我知道你從小是被季家寵大的,也知道你之前的名聲不太好聽,但你既然嫁到了岑家,我希望你那些壞習慣給我改掉,那些狐朋狗友你不許帶到岑舟的面前,上次警察局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計較,可要是被我發現還有下次,我就不是這麽好說話了。”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好公民,季漪漪還是想為自己辯解一下,委屈:“我沒有碰。”

“我不管這……”在舒瀾的眼裏,這些都是無用的辯解,卻被岑舟打斷,“媽,時間不早了,爸跟奶奶還在車上等你。”

舒瀾往那邊的車窗看去,岑父露出臉對她招手,舒瀾忍了三秒,丟下一句“我早晚被你們父子倆氣死。”便走了過去。

看到舒瀾上車後,季漪漪才敢卸下緊張,長長舒了口氣。

她的手還抓著岑舟的衣袖,岑舟低頭睨了一眼,擡起腳步:“走吧。”

梧州的夜景很繁華,車水馬龍,高樓大廈,就連風都是寬闊的,季漪漪坐在副駕駛開著窗感受自由,剛感受了不到幾秒,岑舟便將車窗升了上去,把這份自由扼殺。

季漪漪側頭撇他一眼:“你幹嘛啊,我開個窗你都不讓。”

岑舟脫了外套,身上只留了白色的襯衣,框著千萬名表在手腕上,游刃有餘打著方向盤,路燈將樹影投射下來,他的側臉隱匿在其中,忽明忽暗,線條冷硬,薄唇微啟:“我冷。”

季漪漪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以及露在外面的手臂跟腿,癟起嘴,頭靠在窗沿上,好憋屈:“現在離婚還來得及嗎?”

岑舟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坐在後座正趕作業岑宋宋不小心聽到了婚姻風波,豎起耳朵的同時頭往面前看,一擡眼,剛好對上車內後視鏡裏的岑舟,濃黑的眉毛下,利劍般的警告直直射向他。

岑宋宋全身忍不住戰栗了一下,坐回去,識趣重新拿起平板,還順便帶了副耳機,調大音量。

季漪漪自言自語起來,想到剛剛才被他家裏人這麽針對過,就好玻璃心:“我又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一個兩個都對我這麽兇,我不想跟你家裏人相處了,也不想跟你。”

在岑舟這兒積壓了這麽多次的委屈全都湧上來,季漪漪越想越委屈,說著說著,就抽泣起來。

“你們就是看我家現在條件不如從前好了,就使勁來欺負我。”

遇到一個紅燈,岑舟放緩油門,排在車後面等秒數,隨即將車窗重新降下來。

外面的風吹起她的頭發,粘在她臉頰上,季漪漪胡亂撥開,眼淚掉個不停:“誰稀罕你的窗,關回去,你怕冷。”

岑舟沈眸:“季漪漪,你在鬧什麽。”

“你不要跟我說話,我很討厭你。”

“季漪漪。”

“不要叫我的名字。”

岑舟捏著腦門心來緩解一下頭疼,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在他面前發小脾氣,沒頭沒尾的耍性子弄得他煩悶不已。後面的車不停在摁喇叭,岑舟這才回過神來,找個地方將車停在路邊。

等她自己發洩完。

岑舟也被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擾得心緒燥悶,降下窗吹吹風。

季漪漪不是那種大聲放肆的哭,而是只掉眼淚,極力壓著聲的哭,從後面看,只能看見她的肩膀一顫一顫的,旁邊的男人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夜色濃烈,點點星光,四方空曠無聲,除了馬路上開過的車聲,車內的空氣呈直線凝住,岑宋宋在後面坐如針灸,正思考著要不要勸勸他哥時。

他看見前面的男人終於有了動靜。岑舟從置物臺上抽了兩張紙巾遞過去,主動低頭卻被人一把推開。

“季漪漪。”岑舟自認為自己的耐心沒有這麽好,可看到她紅紅的眼眶時,默了幾秒,還是自覺壓低語氣,降下身段,“我們講講道理行不行,剛剛我一直站在你這邊,哪有跟他們一起欺負你。”

季漪漪不理他。

岑舟再一次喊她的名字:“季漪漪,我現在在跟你解決問題,不要不說話。”

季漪漪生硬回:“說什麽。”

岑舟:“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我就是不服氣,本來你也有問題,憑什麽只數落我。”把剛剛那陣低落發洩完後,季漪漪態度也好了很多。

“因為他們知道我脾氣不好,說了也白說。”

季漪漪不服:“就是很討厭你們這樣子的人,欺軟怕硬。”

岑舟:“……”

季漪漪小聲嘆了口氣,聲音裏帶著很重的鼻音,“你能帶我去買杯奶茶嗎。”

岑舟直接驅車去了最近的奶茶店。

到了季漪漪想喝的那家店門口,岑舟停下車,往店門口看了眼,一條長長的隊伍排在後面。

季漪漪剛松開安全帶,岑舟問:“想喝什麽。”

季漪漪一楞,下意識回答:“牛乳茶,加冰的。”

話音落下,季漪漪就看見他拿上置物臺裏的手機,開門下車,邁著寬大的步伐,混入人群中排隊去了。

岑宋宋將腦袋探出外面,朝著岑舟喊:“哥,我要一杯檸檬水。”

岑舟頭也不回,根本不帶理他。

“……”岑宋宋看向季漪漪,“我現在哭一頓來得及嗎。”

季漪漪:“……”

你嘲諷誰呢。

無語。

“我自己去吧。”岑宋宋認命下車。

季漪漪看這家店火爆的程度,原以為要等個二十分鐘,誰知,岑舟很快就買回來了。她接過奶茶說了聲謝謝,發現是溫的,眨了眨眼睛,疑惑看他,岑舟解釋說:“店員說沒冰了,只有熱的。”

季漪漪握著奶茶想了幾十秒:“可是,不加冰也可以常溫的。”

岑舟:“……”

岑舟平靜地看她:“到底要不要。”

季漪漪低頭拆吸管:“要的要的。”

岑宋宋還在一臉幽怨地排隊,季漪漪咬著吸管,看向外面。

今晚的月亮特別亮,周圍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對面就是一個廣場,一群活力四射的阿姨正在跳廣場舞。

有點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奶茶的作用,還是外面的活力使然,她心情開闊起來,忍不住跟外面舞曲搭起調來。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綿綿的青山腳下是我的愛

……

被岑舟無情打斷:“閉嘴。”

季漪漪瞪他。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抹殺一個人唱歌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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