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中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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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您已經是有封號的郡主了, 還有什麽得不到的啊。”青檸一臉茫然。
郡主的身份, 雖不如公主殿下高貴, 可如今郡主已經是要什麽有什麽了, 待遇，就是比起宮中的公主, 也不差什麽的。
“我的一切, 都是皇帝舅舅給的，若是有一日, 皇帝舅舅不在了呢？”
白明珠聲音很輕。
說完人也起了：“本郡主有些乏了, 這兩日對外說不見客。”
“是, 郡主。”
青檸應聲。
對自家郡主的心思, 青檸是猜測不出了。不過，她卻也沒有多想什麽。郡主的心思, 總歸是要比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多。
每逢中元，皇城烏雲蔽日，城中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古怪。這一日，每家都是素色，極少會有誰穿著鮮艷。
一直到晚上, 才會重新熱鬧起來。
全城中的百姓, 都會穿著除了紅色之外的艷麗衣衫出門。
去護城河放上一朵蓮花燈。寄托哀思。
而每家的門前, 也都會放上一盆清水。免得有什麽不幹凈的東西, 跟著他們回了家去。
大戶人家, 更是會在這一日, 為先祖祭祀。
這一年的中元, 也沒有什麽例外。
“郡主，您今兒個可要束花冠？”一大早的，郡主府裏，一群丫鬟伺候著白明珠洗漱換衣。
青檸為白明珠換了一身素藍色的長裙，這會兒也為她將首飾都給挑選了出來。
白明珠看了一眼，點了點那套明珠發簪：“就這個吧，今日不束花冠。”
“是。”
青檸福身。
對白明珠的選擇，她是一點兒都不意外的。
往年在公主府的時候，郡主都是同公主殿下一般，穿著艷麗，盛裝出行，公主府，更是張燈結彩，不知的，還以為府上有喜事呢。
這會兒郡主好不容易的自己開了府。
自然不會這般。
青檸利落的幫白明珠挽起了長發的一部分，而後做成了花樣，又將明珠固定在上面。十二支明珠簪子漂亮又不會顯得太過奢華。
“郡主，今日中元，咱們是否要祭祖？”
青檸問道。
“祭祖這種事，不該是皇室來做嗎？與咱們有什麽關系？本郡主如何能主持皇室祭祖了？”白明珠挑眉。
“郡主，奴婢說的是……”
“這件事不用提了。本郡主雖離開了公主府。但是卻也不代表認為當年父親是對的。他始亂終棄，為妾而讓皇室丟人，讓母親傷心。亦不顧本郡主。本郡主的命，是母親給的。本郡主的榮華富貴，是皇帝舅舅給的。至於他們？與本郡主何幹？”
白明珠的態度堅決。
青檸倒是一楞。
還以為郡主離開了公主府，就會給自己的親生父親祭祀呢。
沒想到，倒是她多想了。
白明珠之前，的確是想過的。只不過，最終還是沒做下決定。
她不恨死去的父親，但是，卻也不想提起。
若非是因為他，也許自己和母親，不至於會如此。
“郡主，咱們可是要先回公主府去見公主殿下？”青檸詢問道。
白明珠想了一下，點點頭。
她雖然是和母親分開住了。但是，今日要入宮去參加宮宴，還是要同母親一起的。
青檸見白明珠應下。忙讓人去打點。
等著白明珠收拾好了，便上了轎子去公主府。
今日的皇城，是不準用行馬的。
據說是怕沖撞了亡魂。
白明珠到公主府的時候，公主府大門正開。門前，一如往年一樣的掛著紅綢。門前擺放牡丹花。熱鬧極了。
而門口，亦有不少的人在看熱鬧。
這是每年公主府都有的景象。
白明珠早就習慣了。
“明珠郡主到！”
青檸喊了一聲，公主府內，馬上便有人趕出來迎接。
“參見郡主。”
白明珠從轎子內走出。
見到管家，倒是不意外的：“起來吧，我母親可在？”
“公主殿下正同惠清公主說話，老奴給您帶路。”
“有勞管家了。”白明珠點頭，算是同意了。
公主府裏，和平日裏沒有什麽區別，若是有的話，大概就是比平日裏看著更加的華美了。
管家這會兒，也在打量著白明珠。
看著郡主這一身素色，心裏就是一陣擔心。公主殿下該不會生氣吧？
到了正廳前，管家進去通稟。
白明珠在外面，依稀還能聽見母親與惠清姨母的說笑聲。
不一會兒的，管家出來了。
“郡主，公主殿下請您入內呢。”
白明珠點頭，入了正廳。
就看見她母親果然的，一身大紅的宮裝。頭上孔雀金簪耀眼奪目。
上了桃花妝，若是不知，還以為她母親這是準備出嫁的。
而惠清姨母，倒是一身明黃色宮裝。身為公主，本就配穿明黃，這會兒倒是不會顯得太突兀了。
“女兒見過母親，見過惠清姨母。”
白明珠沖著二人行禮。
惠安公主本來是挺開心的，一看見白明珠這一身素色的衣服，臉色頓時陰沈：“穿著一身素色來我的公主府。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死了呢。”
“姐姐，你這，哪裏有詛咒自己死的啊。”
惠清公主被惠安公主嚇了一跳。
“母親嚴重了，女兒不過是同其他人一樣，在這中元節，守規矩，所以沒有穿著太過艷麗了。等到了夜裏，自然會換一身艷麗的衣衫。”
白明珠不慌不忙。
“哼！守規矩？我看你是想要給那個人祭祀吧？指不定這會兒，你的郡主府裏都已經開始祭祀了。”
惠安公主冷笑。
“母親真是聰明，的確，我的郡主府裏，祭祀早就開始準備了。”白明珠笑的無害。
“你！你放肆！”
惠安公主氣的一把把茶杯砸到了地上去。這會兒氣息不順。
怒視著白明珠，仿佛看見了仇人一樣。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這是那個人的血脈，日後早晚會仇視她，是個白眼狼！
“好了，姐姐。今兒個明珠主動來看你，你怎的又要忍不住脾氣？難不成你還真的想同自己的女兒爭個你死我活不成？明珠還是個孩子呢。”
惠清公主有些看不下去了。
趕忙攔住了惠安公主，這要是再爭吵下去，母女兩個，只怕是真的要成仇人了。
明珠是個好孩子，之所以離開公主府，也是因為之前姐姐太糊塗了。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不在意。簡直荒唐！
現在倒是好。
姐姐一直拉不下臉面，明珠這丫頭又不願意再說軟話。
“哼。”
惠安公主冷哼了一聲。
“明珠，快些過來坐下。”惠清公主趕忙招呼白明珠。
白明珠坐過去。
惠安公主卻是在偷偷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這幾日她倒是清瘦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人沒照顧好。
平白的，非要出去住！
“明珠，這幾日你過的可好？聽聞你最近和周家的大小姐走的很近？周家的姑娘，我瞧著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惠清公主關心道。
白明珠笑了笑：“惠清姨母放心，明珠與周家大小姐，點頭之交而已。不會出什麽岔子的。”
“那就好，這事兒啊，我還是聽你娘說的。你別看你娘這會兒脾氣差的很，這看不見你的時候，別提有多念著你了。”
惠清公主的話，讓白明珠沈默了。
白明珠很多時候，都搞不清楚，母親的心中，是否有她這個做女兒的。
若是有，為何會讓逼迫她？
若是沒有，為何又對她好？
“看著我做什麽？我不過是怕你讓人給騙了，回頭丟了皇室的臉面。行了，趕緊的，咱們還得去宮中呢。今日家宴，你可莫要再說什麽不該說的話，惹了皇上不高興。”
惠安公主不滿的說道。
說完，別過頭去也不看白明珠。
白明珠也笑了：“母親放心，我就是做什麽，也絕對不會連累了你的。”
“好賴不知！”惠安公主說了一句，怒氣沖沖的出去了。
“你娘這是關心你呢，明珠，你莫要記恨她去。她……也是苦命人。”惠清公主輕聲勸說。
白明珠沈默了。
母親苦命？
啊，她知道母親被自己的夫君拋棄，夫君寧願喜歡一個妾室，與妾室一起去死，也不願意要她這個公主殿下。
甚至還留下了她們的孩子。
世人都知道，母親苦命。
那麽她呢？
母親在父親死後，將一切都加註在了她的身上。
她曾經賠上了自己的一輩子！
“姨母，咱們還是去宮中吧。母親與我的事情，旁人是都說不清的。”
白明珠沒法原諒惠安公主對她的冷漠，還有……為了長安公主算計她的事情。這件事在她的心底裏生根發芽。
無法抹去。
惠清公主瞧著自家外甥女這樣，也搖搖頭。
這孩子，心裏也是記仇。
不過這事兒要是放在她的身上，她也一樣沒得好。
三人各自都是準備了轎子的。
等都上了轎子，便朝著皇宮的方向去了。
到皇宮的時候，皇宮門前，已經停下了許多的轎子。這些，都是宗室之人。
中元節當日，宗室中的人，都是要來皇宮裏吃一頓團圓飯，而後男子會跟隨皇帝舅舅去祭祖的。
這是每年的規矩。
而每年這個時候，白明珠也就能看見一大出好戲。
宗室裏的人，可比外面的人，更加現實。
今日宴客的地方，是後花園的昭陽殿。
在昭陽殿裏，有著皇宮裏最大的戲臺子。
白明珠她們入了宮門，便有宮人引她們到了此處。
昭陽殿裏，這會兒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的人倒是不少。這會兒有說有笑的。
這些人，有男有女，而衣著，都是一樣的華貴。男子笑的時候，會用袖子遮擋，女子笑時，會用扇子遮掩。
彼此之間，都留著一定的距離。
而女子們在一起，則是都在彼此說笑。
笑時，唇不露齒。
白明珠對這些姿態，那可真的是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這便是宗室最追崇的貴女，貴公子的規矩。
說到底，還是忘不掉那些該要腐朽了的規矩。
而在上輩子，她白明珠，便是這些人之中的翹楚。
惠安公主是皇城裏的紅人。惠清公主同樣也不差。而白明珠，更是得皇帝寵愛。再加上她以前的名頭。還有最近她作死的事情。
這三人出現，頓時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惠安，許久不見了啊。”這會兒，有一個穿著褐色華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這人，雖是中年，不過卻依舊豐神俊朗。
不難看出，在年輕時，定是個美男子了。
“這不是七表哥嗎？”
惠安公主冷笑。
“難為你還記得我。”男子訕笑。
“就算是不記得你，可我也記得你那好兒子啊。不久之前，不是才剛剛出了一把風頭嗎？平南王世子如今的風頭可是不小。”
白明珠這會兒想起來了。
平南王。
這不就是周月容未來的公公嗎？
“那孩子平日裏就是那個性子，如今看上了周家的姑娘，可真的是讓我頭疼。到底是不比老吳家的大公子。要是他能有人家一半兒的好，死都瞑目了。”
平南王笑呵呵的說道。
聽的白明珠都想給對方鼓掌了。
他可真是太謙虛了啊。
這會兒平南王世子都在算計人家吳家了。還說什麽比不上人家？
上輩子，他們平南王府可是把人家給徹底吞了啊。
“就怕到時候你反而舍不得死了。”惠安公主不屑的說道。
她對這人是沒有半點兒好處的。
當年，就是這個人，把那個賤人介紹給了白明珠的爹。
“你該不會是還記得當年的事兒呢吧？不是我說，這都多久了。”這男子笑呵呵的說道。
“走開。別在本公主面前礙眼。”
惠安公主不善的說道。
“你啊，還是老樣子。也不知道你這性子，是如何教出明珠郡主這樣規矩的女兒的。都說明珠郡主那是世家貴女的典範。”
惠安公主的臉色更難看了。
這廝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白明珠差點兒就笑出聲了。貴女的典範？那都是八百年之前的事兒了。
“青青，你過來。”平南王沖著不遠處招呼了一聲。只見到一個穿著藍衣的姑娘過來了。
她見到白明珠與自己穿著一樣的衣服，有些不滿。
“明珠郡主，這是青青，算是你的表妹了。你可要幫忙照顧她一些啊。教導她點兒規矩。”平南王說道。
“規矩？”
白明珠笑了。
看她一笑。惠安公主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
這種笑容，實在是……似曾相識。
在不久之前，她見過許多次！並且每一次，都讓她懷疑人生！
“白明珠，你別亂來啊。”惠安公主只覺得自己是丟不起人了。
白明珠卻是望著平南王，一步步的朝著不遠處的石凳前面走去，白明珠的步伐優美。舉手投足之間，貴氣十足。
再加上她今日那一身端莊素雅，卻又不會太過素凈的裝扮。
眾人只覺，仿佛是看見了古時貴女重生了一般。當真是當得起那貴女典範幾個字了。
不過惠安公主卻是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事實上，她也的確是沒失望了。
白明珠看著石凳上坐著的人，笑著走了過去。
等走到了地方之後，一腳，便將坐在石凳上的人給踹了下去。
然後堂而皇之的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註視下，坐在了上面，望著那邊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的平南王道：“平南王叔叔，你說的，是這種規矩？”
平南王：……
我怎麽得罪你了？
“誰啊！敢踢我？不想活了嗎！”被踹倒在地上的人，這會兒也揉著自己的腰起來了。一回頭，就看見白明珠坐在那兒呢。
白明珠笑呵呵的看著對方。
只見對方穿著青衫，模樣倒是端正。
“吳世子，又見面了啊。”
吳世子：……
“之前倚翠樓裏，你害的我多花了不少的銀子，你應該沒忘了吧？今兒個這一腳，是給我的銀子報仇了。”
吳世子這會兒整個人都不好了。
見過不講道理的，可他就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
白明珠可不管他怎麽想。
事實上，按說吳世子是沒有資格來這兒的。吳世子的母親，也是宗室之人，再加上吳家的能力，所以，吳世子才能過來的。
可來之前，他爹也交代了。不管怎麽著，那都得夾著尾巴做人。
人家做了什麽，他都不能還手的！
越想吳世子就越覺得牙疼了。
“原來這就是貴女典範的規矩啊，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不遠處，有人嗤笑了一聲，朝著這邊走來。
白明珠聞言，看了過去。
就見到一穿著明黃色宮裝的女子朝著這邊走來，同她一起過來的，可是白明珠的老熟人了。長安公主。
“秋雅公主。”
白明珠起身問了一聲好。
這姑娘，是秋雅公主，是宮中，除了長安公主之外，另一位叫得上名號的了。
她的母妃，據說是民間女子。那是皇帝舅舅最愛的女人。
為了救皇帝舅舅而死，只留下了這麽一個女兒。
皇帝舅舅對她極好。對她的期望也很高。
沒想到，會在這兒看見她。
“明珠妹妹，好久不見了。最近你的名聲，可是不太好啊。”對方冷笑。
“秋雅姐姐，你說……我都要什麽有什麽了，再去在意名聲，不是太欺負那些靠著名聲活著的可憐人了嗎？”
白明珠一臉惋惜。
這幅模樣，可是把在場不少人都給惡心到了。
這宗室中人，誰不好個名聲？
可白明珠這一副名聲沒用的態度，簡直是在嘲諷所有人。
“你不是想要讓你的女兒跟著我的女兒學規矩嗎？去啊？”惠安公主冷笑，看著身旁已經僵了笑容的平南王。
“惠安，明珠郡主她？”
“我怎麽知道？”
惠安公主冷聲。
開玩笑，她要是知道白明珠是吃錯了什麽藥，她還想去給她治治呢。
“姐姐，我瞧著明珠現在就挺好的。明珠長得好看，家世又好，不需要擔心什麽以後。”惠清公主笑呵呵的說道。
惠安公主本來想辯駁幾句。
後來卻是猛地想到。
如今皇後娘娘和自己這已經是徹底的斷了聯系。經過之前的事情，就算是她主動再去求皇後娘娘原諒。
只怕是對方也不會再信任她了。
她所期盼的，等著皇上讓位之後，自己依舊能高高在上的前景，已經因為白明珠的幾次折騰，徹底的成了空。
皇後不需要她幫忙了，那麽她自然也不需要再讓明珠有什麽好名聲，來為她爭奪籌碼了。
如今？
她能等著的，就是希望下一任皇帝，和她沒有什麽仇。
想到這裏，惠安公主忽然就覺得索然無味。
白明珠可不知道現在惠安公主的想法，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拍手大笑。她的計劃成功了！
“明珠妹妹，說來長安的親事在即，到時候，需要送嫁，不知可否也請明珠妹妹一起去為長安送嫁？”
這女子笑著問道。
“哦？這是喜事啊，真是恭喜了。不知是什麽日子？”
“七日後。”長安公主咬牙切齒的說道。
要不是因為白明珠，她怎麽會被這麽倉促的嫁出去？
公主出嫁，那是要準備兩三年的，像是她這樣的嫡公主，再久的準備，那都是應該！
結果呢？
嫁給張子惜，還是這麽倉促的。
簡直是要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話！
若不是這樣，她也不至於被秋雅給壓了一頭。
“那我有時間，長安公主你放心，我到時候，一定會到的。我會親眼看著你嫁給張子惜。也不枉你我姐妹一場了。”
白明珠一字一句的，鄭重極了。
哪怕是那日沒時間，她也會空出時間來的！
這世上，還有什麽報覆，比看著自己的兩個仇人，結成連理，以後開始互相廝殺，更加開心的？
上輩子她被要求嫁給張子惜，在張家所受到的屈辱，她要讓長安一一嘗到！
上輩子，張家在她的面前，用規矩，用體統束縛她。這次，她倒是要看看，他們和長安誰能鬥得過誰。
她要讓張家人，也知道什麽叫自找苦吃。
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給加上一把火。
“我可真是謝謝你了。”長安公主恨得咬牙。恨不得直接撕了白明珠。
可……她不敢。
是真的不敢！
她的皇兄，如今已經快瘋魔了一般。最近開始學習政務，開始……聽從母後的意思做事。
母後很開心，然而，母後卻不知道。皇兄做的這些，為的是這個女人！
皇兄想要娶她，就算是現在娶不到，總有一日，皇兄還是要娶她。
皇兄的性子，總是這般的。
認定了什麽，便一定要得到。
長安忘不掉小的時候，她很喜歡的一只百靈鳥，那是皇兄養的，她太喜歡了，所以便在生辰的時候，求了父皇母後。他們答應了。然後，在當天晚上，她便收到了那只鳥的屍體。這件事情，被母後知道之後。母後便對父皇說，是她不小心傷了鳥。
再之後，她便見到皇兄，心安理得的做出了受害者的模樣。
後來……皇兄給她買了一只新的百靈鳥，卻也教了她一個道理。不要碰他的東西。
他想要的，若是得不到，定會毀了。
如今的白明珠，在她看來就是那只百靈鳥。
若是她對白明珠做什麽，大概皇兄會很生氣吧。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到！”
這院子外，尖銳的聲音傳來。
眾人聞聲，紛紛跪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隨著眾人跪拜，皇帝皇後執手入了院子。
“大家都起來吧。”
“謝皇上，皇後娘娘。”
眾人起身，紛紛去落座了。
這會兒已經有人準備好了帝後的龍鳳椅。
兩人坐上去後，能夠一眼望到眾人。
“各位今日中元家宴。朕與皇後看見各位還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十分開心。來人，賜宴。”
皇帝話落，眾人再度道謝。
等著宮人們將酒菜端上來後。
便聽皇後道：“來人，奏樂！”
吩咐聲落下，只見到戲臺子上，開始有唱戲的人一一上臺。
樂聲也開始響起。
家宴這種事兒，他們早就習慣了。這會兒，倒是沒人緊張。
白明珠就坐在石凳上，端著酒杯神游天外的。
不一會兒的。白明珠就見到有人走了過來。
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被她踹走的吳世子。
“怎麽？找踹？”白明珠挑眉。
“可別，我這腰還疼呢，再說了，那天你也沒花多少的銀子啊。姑娘家這麽記仇，小心嫁不出去。”
“放心，我嫁不出去就住到你們吳家去。到時候，就說你詛咒的我嫁不出去。我嫁人之前，你休想娶妻。”
白明珠冷笑。
“這麽毒？”
吳世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湊到了白明珠身邊坐下，小聲同她道：“我說，你最近是不是和周家人走得近？”
“怎麽？你也知道了？”白明珠似笑非笑的問道。
“你別沖我笑，怪嚇人的。我咋不知道？周家的人肚子裏沒啥好道，你和他們走一起，該不會是想算計什麽吧？還是，你被人家算計了？”
吳世子問道。
“不勞煩吳世子費心了。想要算計我，周家的人還差點兒。”
吳世子：……
真是好大的口氣！
“不管咋，我兄長給你個忠告，你可不要聽了周家人蠱惑做啥不可挽回的事兒啊。”
“你兄長？”白明珠挑眉。
說起這吳家的大公子，也是個人物了。
吳家的異姓王當年，是先娶妾的，而妾室又生了兒子，便是那吳家的大公子。
因為吳家老太太的關系，大公子過的日子不錯。後來，吳家娶了宗室女人做王妃。有了如今的吳世子。
如今做世子的，是眼前這位。
可名滿京城的，卻是那位吳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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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的身份, 雖不如公主殿下高貴, 可如今郡主已經是要什麽有什麽了, 待遇，就是比起宮中的公主, 也不差什麽的。
“我的一切, 都是皇帝舅舅給的，若是有一日, 皇帝舅舅不在了呢？”
白明珠聲音很輕。
說完人也起了：“本郡主有些乏了, 這兩日對外說不見客。”
“是, 郡主。”
青檸應聲。
對自家郡主的心思, 青檸是猜測不出了。不過，她卻也沒有多想什麽。郡主的心思, 總歸是要比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多。
每逢中元，皇城烏雲蔽日，城中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古怪。這一日，每家都是素色，極少會有誰穿著鮮艷。
一直到晚上, 才會重新熱鬧起來。
全城中的百姓, 都會穿著除了紅色之外的艷麗衣衫出門。
去護城河放上一朵蓮花燈。寄托哀思。
而每家的門前, 也都會放上一盆清水。免得有什麽不幹凈的東西, 跟著他們回了家去。
大戶人家, 更是會在這一日, 為先祖祭祀。
這一年的中元, 也沒有什麽例外。
“郡主，您今兒個可要束花冠？”一大早的，郡主府裏，一群丫鬟伺候著白明珠洗漱換衣。
青檸為白明珠換了一身素藍色的長裙，這會兒也為她將首飾都給挑選了出來。
白明珠看了一眼，點了點那套明珠發簪：“就這個吧，今日不束花冠。”
“是。”
青檸福身。
對白明珠的選擇，她是一點兒都不意外的。
往年在公主府的時候，郡主都是同公主殿下一般，穿著艷麗，盛裝出行，公主府，更是張燈結彩，不知的，還以為府上有喜事呢。
這會兒郡主好不容易的自己開了府。
自然不會這般。
青檸利落的幫白明珠挽起了長發的一部分，而後做成了花樣，又將明珠固定在上面。十二支明珠簪子漂亮又不會顯得太過奢華。
“郡主，今日中元，咱們是否要祭祖？”
青檸問道。
“祭祖這種事，不該是皇室來做嗎？與咱們有什麽關系？本郡主如何能主持皇室祭祖了？”白明珠挑眉。
“郡主，奴婢說的是……”
“這件事不用提了。本郡主雖離開了公主府。但是卻也不代表認為當年父親是對的。他始亂終棄，為妾而讓皇室丟人，讓母親傷心。亦不顧本郡主。本郡主的命，是母親給的。本郡主的榮華富貴，是皇帝舅舅給的。至於他們？與本郡主何幹？”
白明珠的態度堅決。
青檸倒是一楞。
還以為郡主離開了公主府，就會給自己的親生父親祭祀呢。
沒想到，倒是她多想了。
白明珠之前，的確是想過的。只不過，最終還是沒做下決定。
她不恨死去的父親，但是，卻也不想提起。
若非是因為他，也許自己和母親，不至於會如此。
“郡主，咱們可是要先回公主府去見公主殿下？”青檸詢問道。
白明珠想了一下，點點頭。
她雖然是和母親分開住了。但是，今日要入宮去參加宮宴，還是要同母親一起的。
青檸見白明珠應下。忙讓人去打點。
等著白明珠收拾好了，便上了轎子去公主府。
今日的皇城，是不準用行馬的。
據說是怕沖撞了亡魂。
白明珠到公主府的時候，公主府大門正開。門前，一如往年一樣的掛著紅綢。門前擺放牡丹花。熱鬧極了。
而門口，亦有不少的人在看熱鬧。
這是每年公主府都有的景象。
白明珠早就習慣了。
“明珠郡主到！”
青檸喊了一聲，公主府內，馬上便有人趕出來迎接。
“參見郡主。”
白明珠從轎子內走出。
見到管家，倒是不意外的：“起來吧，我母親可在？”
“公主殿下正同惠清公主說話，老奴給您帶路。”
“有勞管家了。”白明珠點頭，算是同意了。
公主府裏，和平日裏沒有什麽區別，若是有的話，大概就是比平日裏看著更加的華美了。
管家這會兒，也在打量著白明珠。
看著郡主這一身素色，心裏就是一陣擔心。公主殿下該不會生氣吧？
到了正廳前，管家進去通稟。
白明珠在外面，依稀還能聽見母親與惠清姨母的說笑聲。
不一會兒的，管家出來了。
“郡主，公主殿下請您入內呢。”
白明珠點頭，入了正廳。
就看見她母親果然的，一身大紅的宮裝。頭上孔雀金簪耀眼奪目。
上了桃花妝，若是不知，還以為她母親這是準備出嫁的。
而惠清姨母，倒是一身明黃色宮裝。身為公主，本就配穿明黃，這會兒倒是不會顯得太突兀了。
“女兒見過母親，見過惠清姨母。”
白明珠沖著二人行禮。
惠安公主本來是挺開心的，一看見白明珠這一身素色的衣服，臉色頓時陰沈：“穿著一身素色來我的公主府。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死了呢。”
“姐姐，你這，哪裏有詛咒自己死的啊。”
惠清公主被惠安公主嚇了一跳。
“母親嚴重了，女兒不過是同其他人一樣，在這中元節，守規矩，所以沒有穿著太過艷麗了。等到了夜裏，自然會換一身艷麗的衣衫。”
白明珠不慌不忙。
“哼！守規矩？我看你是想要給那個人祭祀吧？指不定這會兒，你的郡主府裏都已經開始祭祀了。”
惠安公主冷笑。
“母親真是聰明，的確，我的郡主府裏，祭祀早就開始準備了。”白明珠笑的無害。
“你！你放肆！”
惠安公主氣的一把把茶杯砸到了地上去。這會兒氣息不順。
怒視著白明珠，仿佛看見了仇人一樣。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這是那個人的血脈，日後早晚會仇視她，是個白眼狼！
“好了，姐姐。今兒個明珠主動來看你，你怎的又要忍不住脾氣？難不成你還真的想同自己的女兒爭個你死我活不成？明珠還是個孩子呢。”
惠清公主有些看不下去了。
趕忙攔住了惠安公主，這要是再爭吵下去，母女兩個，只怕是真的要成仇人了。
明珠是個好孩子，之所以離開公主府，也是因為之前姐姐太糊塗了。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不在意。簡直荒唐！
現在倒是好。
姐姐一直拉不下臉面，明珠這丫頭又不願意再說軟話。
“哼。”
惠安公主冷哼了一聲。
“明珠，快些過來坐下。”惠清公主趕忙招呼白明珠。
白明珠坐過去。
惠安公主卻是在偷偷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這幾日她倒是清瘦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人沒照顧好。
平白的，非要出去住！
“明珠，這幾日你過的可好？聽聞你最近和周家的大小姐走的很近？周家的姑娘，我瞧著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惠清公主關心道。
白明珠笑了笑：“惠清姨母放心，明珠與周家大小姐，點頭之交而已。不會出什麽岔子的。”
“那就好，這事兒啊，我還是聽你娘說的。你別看你娘這會兒脾氣差的很，這看不見你的時候，別提有多念著你了。”
惠清公主的話，讓白明珠沈默了。
白明珠很多時候，都搞不清楚，母親的心中，是否有她這個做女兒的。
若是有，為何會讓逼迫她？
若是沒有，為何又對她好？
“看著我做什麽？我不過是怕你讓人給騙了，回頭丟了皇室的臉面。行了，趕緊的，咱們還得去宮中呢。今日家宴，你可莫要再說什麽不該說的話，惹了皇上不高興。”
惠安公主不滿的說道。
說完，別過頭去也不看白明珠。
白明珠也笑了：“母親放心，我就是做什麽，也絕對不會連累了你的。”
“好賴不知！”惠安公主說了一句，怒氣沖沖的出去了。
“你娘這是關心你呢，明珠，你莫要記恨她去。她……也是苦命人。”惠清公主輕聲勸說。
白明珠沈默了。
母親苦命？
啊，她知道母親被自己的夫君拋棄，夫君寧願喜歡一個妾室，與妾室一起去死，也不願意要她這個公主殿下。
甚至還留下了她們的孩子。
世人都知道，母親苦命。
那麽她呢？
母親在父親死後，將一切都加註在了她的身上。
她曾經賠上了自己的一輩子！
“姨母，咱們還是去宮中吧。母親與我的事情，旁人是都說不清的。”
白明珠沒法原諒惠安公主對她的冷漠，還有……為了長安公主算計她的事情。這件事在她的心底裏生根發芽。
無法抹去。
惠清公主瞧著自家外甥女這樣，也搖搖頭。
這孩子，心裏也是記仇。
不過這事兒要是放在她的身上，她也一樣沒得好。
三人各自都是準備了轎子的。
等都上了轎子，便朝著皇宮的方向去了。
到皇宮的時候，皇宮門前，已經停下了許多的轎子。這些，都是宗室之人。
中元節當日，宗室中的人，都是要來皇宮裏吃一頓團圓飯，而後男子會跟隨皇帝舅舅去祭祖的。
這是每年的規矩。
而每年這個時候，白明珠也就能看見一大出好戲。
宗室裏的人，可比外面的人，更加現實。
今日宴客的地方，是後花園的昭陽殿。
在昭陽殿裏，有著皇宮裏最大的戲臺子。
白明珠她們入了宮門，便有宮人引她們到了此處。
昭陽殿裏，這會兒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的人倒是不少。這會兒有說有笑的。
這些人，有男有女，而衣著，都是一樣的華貴。男子笑的時候，會用袖子遮擋，女子笑時，會用扇子遮掩。
彼此之間，都留著一定的距離。
而女子們在一起，則是都在彼此說笑。
笑時，唇不露齒。
白明珠對這些姿態，那可真的是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這便是宗室最追崇的貴女，貴公子的規矩。
說到底，還是忘不掉那些該要腐朽了的規矩。
而在上輩子，她白明珠，便是這些人之中的翹楚。
惠安公主是皇城裏的紅人。惠清公主同樣也不差。而白明珠，更是得皇帝寵愛。再加上她以前的名頭。還有最近她作死的事情。
這三人出現，頓時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惠安，許久不見了啊。”這會兒，有一個穿著褐色華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這人，雖是中年，不過卻依舊豐神俊朗。
不難看出，在年輕時，定是個美男子了。
“這不是七表哥嗎？”
惠安公主冷笑。
“難為你還記得我。”男子訕笑。
“就算是不記得你，可我也記得你那好兒子啊。不久之前，不是才剛剛出了一把風頭嗎？平南王世子如今的風頭可是不小。”
白明珠這會兒想起來了。
平南王。
這不就是周月容未來的公公嗎？
“那孩子平日裏就是那個性子，如今看上了周家的姑娘，可真的是讓我頭疼。到底是不比老吳家的大公子。要是他能有人家一半兒的好，死都瞑目了。”
平南王笑呵呵的說道。
聽的白明珠都想給對方鼓掌了。
他可真是太謙虛了啊。
這會兒平南王世子都在算計人家吳家了。還說什麽比不上人家？
上輩子，他們平南王府可是把人家給徹底吞了啊。
“就怕到時候你反而舍不得死了。”惠安公主不屑的說道。
她對這人是沒有半點兒好處的。
當年，就是這個人，把那個賤人介紹給了白明珠的爹。
“你該不會是還記得當年的事兒呢吧？不是我說，這都多久了。”這男子笑呵呵的說道。
“走開。別在本公主面前礙眼。”
惠安公主不善的說道。
“你啊，還是老樣子。也不知道你這性子，是如何教出明珠郡主這樣規矩的女兒的。都說明珠郡主那是世家貴女的典範。”
惠安公主的臉色更難看了。
這廝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白明珠差點兒就笑出聲了。貴女的典範？那都是八百年之前的事兒了。
“青青，你過來。”平南王沖著不遠處招呼了一聲。只見到一個穿著藍衣的姑娘過來了。
她見到白明珠與自己穿著一樣的衣服，有些不滿。
“明珠郡主，這是青青，算是你的表妹了。你可要幫忙照顧她一些啊。教導她點兒規矩。”平南王說道。
“規矩？”
白明珠笑了。
看她一笑。惠安公主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
這種笑容，實在是……似曾相識。
在不久之前，她見過許多次！並且每一次，都讓她懷疑人生！
“白明珠，你別亂來啊。”惠安公主只覺得自己是丟不起人了。
白明珠卻是望著平南王，一步步的朝著不遠處的石凳前面走去，白明珠的步伐優美。舉手投足之間，貴氣十足。
再加上她今日那一身端莊素雅，卻又不會太過素凈的裝扮。
眾人只覺，仿佛是看見了古時貴女重生了一般。當真是當得起那貴女典範幾個字了。
不過惠安公主卻是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事實上，她也的確是沒失望了。
白明珠看著石凳上坐著的人，笑著走了過去。
等走到了地方之後，一腳，便將坐在石凳上的人給踹了下去。
然後堂而皇之的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註視下，坐在了上面，望著那邊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的平南王道：“平南王叔叔，你說的，是這種規矩？”
平南王：……
我怎麽得罪你了？
“誰啊！敢踢我？不想活了嗎！”被踹倒在地上的人，這會兒也揉著自己的腰起來了。一回頭，就看見白明珠坐在那兒呢。
白明珠笑呵呵的看著對方。
只見對方穿著青衫，模樣倒是端正。
“吳世子，又見面了啊。”
吳世子：……
“之前倚翠樓裏，你害的我多花了不少的銀子，你應該沒忘了吧？今兒個這一腳，是給我的銀子報仇了。”
吳世子這會兒整個人都不好了。
見過不講道理的，可他就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
白明珠可不管他怎麽想。
事實上，按說吳世子是沒有資格來這兒的。吳世子的母親，也是宗室之人，再加上吳家的能力，所以，吳世子才能過來的。
可來之前，他爹也交代了。不管怎麽著，那都得夾著尾巴做人。
人家做了什麽，他都不能還手的！
越想吳世子就越覺得牙疼了。
“原來這就是貴女典範的規矩啊，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不遠處，有人嗤笑了一聲，朝著這邊走來。
白明珠聞言，看了過去。
就見到一穿著明黃色宮裝的女子朝著這邊走來，同她一起過來的，可是白明珠的老熟人了。長安公主。
“秋雅公主。”
白明珠起身問了一聲好。
這姑娘，是秋雅公主，是宮中，除了長安公主之外，另一位叫得上名號的了。
她的母妃，據說是民間女子。那是皇帝舅舅最愛的女人。
為了救皇帝舅舅而死，只留下了這麽一個女兒。
皇帝舅舅對她極好。對她的期望也很高。
沒想到，會在這兒看見她。
“明珠妹妹，好久不見了。最近你的名聲，可是不太好啊。”對方冷笑。
“秋雅姐姐，你說……我都要什麽有什麽了，再去在意名聲，不是太欺負那些靠著名聲活著的可憐人了嗎？”
白明珠一臉惋惜。
這幅模樣，可是把在場不少人都給惡心到了。
這宗室中人，誰不好個名聲？
可白明珠這一副名聲沒用的態度，簡直是在嘲諷所有人。
“你不是想要讓你的女兒跟著我的女兒學規矩嗎？去啊？”惠安公主冷笑，看著身旁已經僵了笑容的平南王。
“惠安，明珠郡主她？”
“我怎麽知道？”
惠安公主冷聲。
開玩笑，她要是知道白明珠是吃錯了什麽藥，她還想去給她治治呢。
“姐姐，我瞧著明珠現在就挺好的。明珠長得好看，家世又好，不需要擔心什麽以後。”惠清公主笑呵呵的說道。
惠安公主本來想辯駁幾句。
後來卻是猛地想到。
如今皇後娘娘和自己這已經是徹底的斷了聯系。經過之前的事情，就算是她主動再去求皇後娘娘原諒。
只怕是對方也不會再信任她了。
她所期盼的，等著皇上讓位之後，自己依舊能高高在上的前景，已經因為白明珠的幾次折騰，徹底的成了空。
皇後不需要她幫忙了，那麽她自然也不需要再讓明珠有什麽好名聲，來為她爭奪籌碼了。
如今？
她能等著的，就是希望下一任皇帝，和她沒有什麽仇。
想到這裏，惠安公主忽然就覺得索然無味。
白明珠可不知道現在惠安公主的想法，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拍手大笑。她的計劃成功了！
“明珠妹妹，說來長安的親事在即，到時候，需要送嫁，不知可否也請明珠妹妹一起去為長安送嫁？”
這女子笑著問道。
“哦？這是喜事啊，真是恭喜了。不知是什麽日子？”
“七日後。”長安公主咬牙切齒的說道。
要不是因為白明珠，她怎麽會被這麽倉促的嫁出去？
公主出嫁，那是要準備兩三年的，像是她這樣的嫡公主，再久的準備，那都是應該！
結果呢？
嫁給張子惜，還是這麽倉促的。
簡直是要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話！
若不是這樣，她也不至於被秋雅給壓了一頭。
“那我有時間，長安公主你放心，我到時候，一定會到的。我會親眼看著你嫁給張子惜。也不枉你我姐妹一場了。”
白明珠一字一句的，鄭重極了。
哪怕是那日沒時間，她也會空出時間來的！
這世上，還有什麽報覆，比看著自己的兩個仇人，結成連理，以後開始互相廝殺，更加開心的？
上輩子她被要求嫁給張子惜，在張家所受到的屈辱，她要讓長安一一嘗到！
上輩子，張家在她的面前，用規矩，用體統束縛她。這次，她倒是要看看，他們和長安誰能鬥得過誰。
她要讓張家人，也知道什麽叫自找苦吃。
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給加上一把火。
“我可真是謝謝你了。”長安公主恨得咬牙。恨不得直接撕了白明珠。
可……她不敢。
是真的不敢！
她的皇兄，如今已經快瘋魔了一般。最近開始學習政務，開始……聽從母後的意思做事。
母後很開心，然而，母後卻不知道。皇兄做的這些，為的是這個女人！
皇兄想要娶她，就算是現在娶不到，總有一日，皇兄還是要娶她。
皇兄的性子，總是這般的。
認定了什麽，便一定要得到。
長安忘不掉小的時候，她很喜歡的一只百靈鳥，那是皇兄養的，她太喜歡了，所以便在生辰的時候，求了父皇母後。他們答應了。然後，在當天晚上，她便收到了那只鳥的屍體。這件事情，被母後知道之後。母後便對父皇說，是她不小心傷了鳥。
再之後，她便見到皇兄，心安理得的做出了受害者的模樣。
後來……皇兄給她買了一只新的百靈鳥，卻也教了她一個道理。不要碰他的東西。
他想要的，若是得不到，定會毀了。
如今的白明珠，在她看來就是那只百靈鳥。
若是她對白明珠做什麽，大概皇兄會很生氣吧。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到！”
這院子外，尖銳的聲音傳來。
眾人聞聲，紛紛跪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隨著眾人跪拜，皇帝皇後執手入了院子。
“大家都起來吧。”
“謝皇上，皇後娘娘。”
眾人起身，紛紛去落座了。
這會兒已經有人準備好了帝後的龍鳳椅。
兩人坐上去後，能夠一眼望到眾人。
“各位今日中元家宴。朕與皇後看見各位還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十分開心。來人，賜宴。”
皇帝話落，眾人再度道謝。
等著宮人們將酒菜端上來後。
便聽皇後道：“來人，奏樂！”
吩咐聲落下，只見到戲臺子上，開始有唱戲的人一一上臺。
樂聲也開始響起。
家宴這種事兒，他們早就習慣了。這會兒，倒是沒人緊張。
白明珠就坐在石凳上，端著酒杯神游天外的。
不一會兒的。白明珠就見到有人走了過來。
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被她踹走的吳世子。
“怎麽？找踹？”白明珠挑眉。
“可別，我這腰還疼呢，再說了，那天你也沒花多少的銀子啊。姑娘家這麽記仇，小心嫁不出去。”
“放心，我嫁不出去就住到你們吳家去。到時候，就說你詛咒的我嫁不出去。我嫁人之前，你休想娶妻。”
白明珠冷笑。
“這麽毒？”
吳世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湊到了白明珠身邊坐下，小聲同她道：“我說，你最近是不是和周家人走得近？”
“怎麽？你也知道了？”白明珠似笑非笑的問道。
“你別沖我笑，怪嚇人的。我咋不知道？周家的人肚子裏沒啥好道，你和他們走一起，該不會是想算計什麽吧？還是，你被人家算計了？”
吳世子問道。
“不勞煩吳世子費心了。想要算計我，周家的人還差點兒。”
吳世子：……
真是好大的口氣！
“不管咋，我兄長給你個忠告，你可不要聽了周家人蠱惑做啥不可挽回的事兒啊。”
“你兄長？”白明珠挑眉。
說起這吳家的大公子，也是個人物了。
吳家的異姓王當年，是先娶妾的，而妾室又生了兒子，便是那吳家的大公子。
因為吳家老太太的關系，大公子過的日子不錯。後來，吳家娶了宗室女人做王妃。有了如今的吳世子。
如今做世子的，是眼前這位。
可名滿京城的，卻是那位吳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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