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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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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

大概是正處於秋冬換季的緣故,白姜皓感冒了,也遲遲不見好,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眼前距離期中考試的到來雖然還有三天,但郝巖明早已經三番五次強調過這次考試特別重要,是和其它學校的聯考,全班同學都在全力為這次考試做著準備。

陳懿聽著身邊的人止不住的咳嗽聲,回頭看到白姜皓桌子上的藥還沒吃,有些著急地問道:“都咳成這樣了,怎麽還不吃藥?”

白姜皓枕在胳膊裏的腦袋微微擡起,黑色的軟發此時柔順乖巧地貼在白皙的額頭上,只露出一雙眼睛靜靜看著陳懿,聲音不同於以往的慵懶,只是軟軟的,聽起來沒什麽力氣,“不想吃。”

陳懿有點頭疼,怎麽生病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呢。突然,陳懿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伸手去試探白姜皓的額頭,語氣裏充滿惱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發燒了!”

陳懿的手很小,帶著些許涼意,焦急卻又很輕地撫上白姜皓那滾燙的額頭。白姜皓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笑了笑說:“現在知道了。”

不好好吃藥,也不好好休息,這個人怎麽總是不把自己的身體和健康當一回事。陳懿氣鼓鼓地瞪了白姜皓半天,最後還是無奈松懈下來,註視著白姜皓說道:“以後換季就多穿衣服,每天都穿那麽單薄也不知道耍什麽帥。還有,現在立刻馬上,把藥吃了!”說完還從桌洞裏掏出兩粒糖果遞給白姜皓,“喏,這樣就不會苦了。”

陳懿說話一向都很溫溫柔柔,此時卻判若兩人,厲聲厲色,每句話裏的生氣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白姜皓用手指輕輕捏著糖果外面彩色的塑料包裝,笑著說:“你把我當小孩子哄呢?”

陳懿抿著嘴,義正言辭地說:“難道不是嗎?趕緊吃,別廢話。”說著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脫了下來,順勢披在白姜皓身上。

白姜皓嘴角的笑意也一下僵住了,但陳懿卻絲毫不給他拒絕反抗的機會,直接伸手按住了白姜皓下意識的動作,“我現在熱得很,你好好披著,要是脫下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明天考完試就趕緊請假回家休息,筆記作業我放學後給你送過去。”

陳懿個子小,外套在白姜皓身上看起來極其的不和諧,很容易往下滑落。白姜皓看著陳懿半響沒再說話,又重新趴了回去,往身上拉了拉衣服。陳懿也轉了回去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白姜皓眼睛幹澀得很,也不完全是生病的緣故,卻還是半瞇眼睛看著陳懿。陳懿上身穿著米黃色毛衣,靠近領口的位置繡著幾朵小花,馬尾高高挽起,襯得臉愈發小巧。陳懿此時一邊做題,還要偷偷瞥他一眼,看看藥到底喝了沒,在看到他杯底空了以後,才繼續專註於學習。

溫熱的水順著嗓子淌入冰涼的身體,心底的空隙與破碎一點一點被填滿。白姜皓在遇見陳懿之前的生活一直都很單調枯燥,生活的重心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卻不想,沈寂已久的冰山開始融化,萬籟俱寂出現了第一聲嘹亮。

考試很快就結束了,白姜皓終於在陳懿的勸說下,背起書包提前回家休息了。不過與其說是勸說,倒不如說是逼迫。

一考完試,各科的答案也全部都下來了,學習委員把答案往黑板上刷刷地寫下來,方便大家訂正答案。

陳懿飛快地把答案抄下來,並拿紅筆在卷子上圈點出來。下意識向旁邊看去,卻只看到一個空落落的座位,陳懿笑著搖了搖頭。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了,陳懿不緊不慢地收拾東西,“你們要一起去嗎?”

邱海晟單手拎過喻景明的書包,撇了撇嘴說:“我們去幹什麽,當三千瓦電燈泡嗎?”說完還不忘翻了個白眼,“就他那身體素質可好得很呢。”

陳懿把眼鏡盒塞進書包側面,瞪了一眼邱海晟,“不許瞎說,那今天我就先走啦。”

陳懿先是趕緊跑回家,把一早就讓媽媽燉好的雞湯,打開鍋蓋還是溫熱的,裝到保溫飯盒裏。做好這些後,陳懿又急匆匆往白姜皓家趕去。

路邊銀杏樹,枝頭上碩大的葉子早已變成金黃色,在風中搖搖欲墜。陳懿背著書包走在這條路上時,才發現原來獨自走一條路會如此漫長。

“咚咚咚”陳懿敲了半天,門才緩緩打開。

白姜皓穿著米白純棉T恤,長褲恰好蓋住腳面。此時一副剛睡醒的模樣,一手揉著有些酸痛的脖頸,另一只手拉著門把手。看見來人是陳懿,腦袋朝鞋櫃的方向揚了揚說道:“進來吧,拖鞋在那裏。”

陳懿換好鞋後,把雞湯放到餐桌上,轉身去廚房拿了碗過來給白姜皓盛湯,“量過體溫了嗎?燒退了嗎?”

白姜皓抱臂倚靠著墻,靜靜看著陳懿忙碌,原本想說睡一覺就沒事了,又看見陳懿那緊緊皺著的眉頭和那緊張關心的表情,便一下改了主意,突然裝作一臉痛苦的樣子,“啊,不知道為什麽,我的頭好痛!”

陳懿的心一揪,趕緊跑到白姜皓旁邊,扶著“險些倒下”的白姜皓,“怎麽了?還能站起來嗎?哪裏痛?我扶你去床上!”

陳懿扶了半天,卻還是沒能把白姜皓扶起來。正當陳懿急得都快哭出來的時候,卻聽見一聲悶笑傳來,陳懿便一下明白了,氣得直接給了白姜皓一拳,“你幼不幼稚!?”

白姜皓這下是真笑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那你怎麽還真相信啊?”

陳懿一急之下,說道:“我還不是因為擔心你。”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聽起來愚蠢至極的話語,便準備轉身跑掉。

白姜皓一下斂住了笑意,他意識到他不應該這樣逗陳懿的,拉住陳懿的手腕,把人重新拉回到自己的面前,盯著陳懿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地說:“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了。”

陳懿一瞬間呆住了,半響才有些慌亂地垂下眼眸,輕輕掙脫白姜皓的手,“我、我又沒怪你。趕緊喝湯吧,不然一會都要涼掉了。”

白姜皓點了點頭,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地把雞湯喝完。

陳懿便細細觀察著客廳掛的一副字畫,眼角卻突然瞥到了一抹綠色。陳懿看過去,那是在陽臺一處角落安置的木制擺臺,架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盆,溫暖的光束映照在嫩綠的葉片上,很明顯被主人打理得很好,不染纖塵。

白姜皓註意到陳懿的視線,放下碗,起身走了過去,站定以後又悄悄往陳懿的方向更靠近了一小步,“知道這是什麽花嗎?”

陳懿在腦海裏搜尋了半天,最後只覺得眼熟,搖了搖頭輕聲說:“不知道。”

白姜皓:“是洋桔梗。”

陳懿楞了楞,“是、洋桔梗。”

白姜皓的手輕輕撫上葉片,神色溫柔,“嗯想等它開的時候送你。”



考完試已經有三四天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成績一直被壓著,遲遲不肯下發出來。據說是年級主任那邊壓著,目前也只有他所帶班級的班長手裏有全年級的成績表。

有些人倒是沒那麽急,勝券在握,但實屬耐不住有些人心慌慌,還是借著關系偷摸摸把成績表要了過來。

大部分人都開始有些緊張了,甚至急得上躥下跳。邱海晟就在跟一群人紮堆看成績。

白姜皓側頭看了眼坐得穩當當的陳懿,手中的筆也一時間停了下來,“你怎麽不著急?”

陳懿繼續在題集上勾畫著,輕輕說道:“反正遲早都會出來,也不急這一時。就算再怎麽著急,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說完陳懿又想到白姜皓當時考試的狀態,不由得繼續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這次不是年級第一的話,也不要太在意,一次考試代表不了什麽的。”

話語倒是說得淡定十足,其實陳懿的內心早就緊張得砰砰作響,眼前的題目其實壓根沒做進去。

白姜皓實在沒忍住,嘴角揚起了好看的弧度,“嗯,所以這道題很難嗎?”

陳懿一下變得有些慌張,眼神也有些飄忽,她沒想到白姜皓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突然,一聲驚嘆傳來。

“我草,懿姐這回是起飛了啊。”

“這可真他媽的是狠人啊。”

陳懿朝人群方向看去,心跳如雷。她知道自己這次應該考得蠻不錯的,肯定比上次進步了。但如果只是一點進步,也不會讓這群人驚嘆到這種地步。

陳懿還靜靜怔楞在座位上的時候,邱海晟倒是一個箭步沖了過來,只見邱海晟站穩以後,豎起一個大拇指,“年級第十。牛,真牛。”

陳懿的眼睛眨得飛快,一瞬間呼吸都停滯了,卻緊接著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刷地一下站了起來,“那、那白姜皓呢?”

白姜皓楞了一瞬,原本以為陳懿是為她自己前所未有的成績而激動,沒想到還惦記著自己的成績。

邱海晟把卷子卷起拿在手裏,拍打著手心,隨意道:“哈?他?當然還是年級第一唄。”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放心吧,生病這種小事無法阻擋他的。”

陳懿回頭看向在座位上穩當當的少年,恰好對上那雙漂亮的眼睛。

只要太陽還在照耀,地球還在不停轉,他就永遠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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