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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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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落不明

葉辰安快步走在宮道之上,任周遭朝臣怎麽詢問都不吭聲,只盯著宮門疾步而去。

郝盛遠被匈奴劫走,這是擺明了與朝國撕破臉,也不懼於朝國對著幹。郝盛遠倒全然不顧郝連世的性命,肆意妄為。如今郝連世已被打入獄中,生死難料。

雖說他心中有數,可其他朝臣卻各個惶恐不安。太子一派的憂心太子安危,亦怕郝盛遠徹底瘋魔打擊報覆。

而那些原本與郝盛遠有所牽連的,又怕自己被強行拉下水。雖說他們貪圖權勢富貴,可當真讓他們與匈奴為伍卻是決然不能的。他們自認不似郝盛遠那般是不顧血脈之人。眾人只覺危機四伏,趕著回家讓自家夫人帶著一家老小外出避避風頭。

待葉辰安走至宮門口,正準備上馬車,餘光之中卻突然閃過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不動聲色地按下心中悸動,照常上了車,只是小聲囑咐著隨行小廝將馬車駛入街口往東的小巷中。

小廝得令後,避開人群駛入小巷中,隨即跳下馬車站在巷口處望風。

葉辰安坐在馬車中,打著車簾焦急望向巷口。不一會兒,就見一抹緋紅色身影轉入巷中朝馬車快步走來。

葉辰安放下車簾,朝身旁挪了挪,將馬車正中的位置讓了出來。

卞寧寧在馬車外站定,探頭瞧了瞧,試探性喚了聲:“葉大人?”

“此地不宜久留,青竹姑娘不妨先上車。”馬車中傳來葉辰安的聲音,讓卞寧寧心中稍定。

葉辰安的隨行小廝見狀也走了回來,見卞寧寧上了馬車,這才繼續駕車離開小巷。

葉辰安並未吩咐去哪兒,小廝便打著馬車往人煙稀少處走去。

卞寧寧坐在馬車中,見葉辰安略帶擔憂地看著自己,微微一笑:“青竹貿然叨擾,還望葉大人見諒。”

葉辰安眉頭舒展開來,心中微嘆,卻是擡袖拱手說道:“知寧郡主折煞臣了。”

卞寧寧面色一頓,隨即耳根浮上微紅,抱歉道:“葉大人都知道了,看來我猜的沒錯,沈寒山將罪證交由了你。”

她思來想去沈寒山究竟安排了何人,卻突然想起沈寒山此前說在聖上壽宴之上,葉辰安出聲相助。她這才發現,其實葉辰安為人剛正,是個信得過的人,若是讓葉辰安來做這揭發之人,更能讓聖上信服。

更何況此事若成,對於揭發之人而言便是一等高功,沈寒山不願受此功,但若將此功讓與葉辰安,卻是極好的。

所以今日她才會來宮門口等葉辰安。

葉辰安見她面露負疚之色,猜到她為騙他一事心中郁結,便主動開口寬慰道:“事出有因,郡主不必自責。若換做是我,我也不一定能比郡主做得更好。”

他聲音輕緩,目光柔和,仿佛有天然的能力讓人心安。

“無論如何,我也該好好謝過葉大人。”

馬車內逼仄,她無法站起身,便只能坐在原處躬身頷首,以示感謝。

雖說此事有功,卻也有無法預料的危險,畢竟對方是心思叵測、作惡多端的郝盛遠。葉辰安原本也可明哲保身,但他仍是選擇摻進這趟渾水,以她對葉辰安的了解,他定不是為了爭功。

果然葉辰安聞言一笑,隨即說道:“揚善除惡,乃臣的份內之職,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況且我其實也沒做什麽,不過是坐享其成罷了。還得多虧郡主與沈少傅多番籌謀才能拿捏到這些有力罪證。說來郡主也實在厲害,驗屍不在話下,卻還會制假死之藥。”

“機緣巧合學得的技能,不足掛齒,還請葉大人為我保密才好。”卞寧寧笑著撩起被窗外襲來的風吹散的額發,心中亦在感懷當年父王安排她去尋年伯伯是明智之舉。

其實當初柳玉歡在獄中收到郝盛遠送來的匕首之時就已經對其死心了,可她若是不死,郝盛遠定不會善罷甘休。無奈之下,他們才想出了此假死之法,在匕首上做了個機關,演了出戲,讓柳玉歡躲過一劫。

葉辰安見她溫婉淑柔的模樣,心中微動,不由自主地說道:“能幫到郡主,臣……很開心。”

卞寧寧似是意識到了什麽,眼底染上倉惶,卻很快就被壓了下來。

葉辰安說完便也懊悔自己差點吐了心聲,趕忙岔開話頭:“今日我已將人證物證全數呈上,聖上大怒。也正如郡主與沈少傅所料,郝盛遠在刑部大牢中被匈奴劫走,他只怕……是要反了。”

“便讓他反,就怕他不反。”

卞寧寧雙手摩挲著衣裙,神色決絕堅定,渾身上下仿佛淬著一層光暈。

葉辰安看得入神,隨即卻自嘲一笑。知寧郡主智勇雙全,果然是人中龍鳳,豈是自己能夠高攀的。

果然也只有沈少傅那樣驚艷絕倫之人,才能配的上伴其身側。

只是自己的心意,又是否該讓她知曉?

他正兀自思忖著,卻又聽卞寧寧說道:“今日前來是還有一事想請葉大人幫忙。”

“郡主說來便是,臣定竭盡全力。”

“你可能帶我去見見他?”

卞寧寧眼含希冀地看向葉辰安,期待溢於言表。

如今一切都在計劃中,可唯獨沈寒山讓她掛心無比。且得知郝盛遠被劫走後,她心裏總覺著不踏實。

但方才還說竭盡所能的葉辰安卻轉頭避開她的眼神,說道:“沈少傅如今被關押在刑部大牢之中,如今刑部亂成一鍋粥,此時怕是不妥。”

卞寧寧本就生了顆玲瓏心,見他這模樣就覺出不對來。

一個不詳的念頭一閃而過,讓她喉嚨發澀:“他可是…….出事了?”

葉辰安無奈嘆氣,閉上眼沈思一瞬,才終於開口說道:“沈寒山被郝盛遠的人一同劫走了。”

“雖說我們能猜到郝盛遠此舉是為了報覆沈少傅,但聖上卻不知內情,如今對沈少傅猜忌更深,懷疑他與郝盛遠本就是叛國同黨。”

“聖上如今氣急攻心昏迷不醒,我也實在沒機會與聖上細說。”

預感成了事實,卞寧寧連手心都冒著冷汗,混身上下泛著寒氣。她嘴唇張合哆嗦著,卻半晌發不出聲音,楞楞地看著被風撩起的車簾。

葉辰安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似如何寬慰都是徒勞。

雖說他也不願承認,但此番沈寒山只怕要受些苦了。郝盛遠因他落入如此境地,又怎會善罷甘休?

“那你可有郝盛遠的消息?”卞寧寧默了半晌,才艱難問道。

葉辰安擔心起來,怕她情急之下著了郝盛遠的圈套,趕忙說道:“暫無消息。但眼下不太平,郡主身份特殊,還是先安心等著為好。據說前些日子,郝盛遠派人去了羅城,當是對郡主起疑了。”

卞寧寧知道葉辰安是擔心她心急犯錯,便也耐心解釋道:“放心,縱使我再擔心他,也不會胡來的,一切以大局為重。”

“我和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步,小不忍則亂大謀,不會因我一人沖動而毀了大局。”

“更何況,如今沈寒山對郝盛遠而言並非棄子,反倒是他最後的籌碼,沈寒山應當能一時無虞。”

想來此事沈寒山已預料到了,所以在臨走前才對她萬般囑咐讓她耐心等他。如今敵人在暗她在明,自是不能輕舉妄動。

只要他能撐到太子回朝,一切就會回到正軌。

“是,沈少傅於太子,於恭王,於……郡主而言,皆是十分重要,郝盛遠便是念著這一點也暫時不會傷害沈少傅。若他事敗,或許還能借沈少傅換個生機。”

卞寧寧微微頷首,面色淡了下來,沈聲說道:“三皇子與端妃還在宮中,郝盛遠定不會放棄三皇子這枚棋子。即便今日他靠匈奴奪了皇位,卻也不能就這般大刺刺地坐上去,他需要三皇子來做傀儡。所以他不會走遠,應當還在平冶之中。”

“我們得想辦法找到郝盛遠藏身之處,與太子報信。”

葉辰安見她冷靜沈著,心嘆不愧是他欣賞之人。若換作旁人想必早就慌了神,定然不會還這般清晰有度地同他分析局勢。

“郡主想如何做?”

卞寧寧卻是一嘆,說道:“暫時還沒有頭緒,容我想想。”

她擡起手輕按額穴,秀眉緊蹙:“葉大人可知郝家的二小姐郝連芙如今在何處?”

葉辰安搖頭道:“郝盛遠此番乃是預謀,聽聞他被捕之時就將郝連芙送走了,卻是不知究竟在何處,又是否與郝盛遠在一塊兒。”

“應當是的。”卞寧寧卻肯定說道,“郝盛遠要借郝連芙來牽制端妃,應當會將其帶在自己身邊。”

“所以若是我們能打探到郝連芙的下落,應當就能找到郝盛遠。”

雖說郝盛遠遲早會現身,但若是能先發制人知曉他的行蹤,勝算定然更大。

“可我已派人去查過了,那夜郝連芙被帶往南城懷化街後就消失了,再無蹤跡。”葉辰安無奈說道。

懷化街……

卞寧寧撩起車簾,回想起那日在酒樓之中郝連芙聲聲痛訴郝盛遠之景,心中泛著苦意。

“或許太師府中有線索,我得想辦法去趟太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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