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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遇見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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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買下我吧。我的爺爺年老體弱,我又年紀宵小,無力負起贍養祖父的責任。姐姐買下我吧,二十個銅錢就可以,二十個銅錢我就可以給爺爺尋一處山洞,安享晚年。”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孩子,自路邊的街角處,飛撲著攔在路中間。

孩子似乎經歷坎坷,身上的衣衫也襤褸不堪,他的皮膚黝黑,話語間,不再有孩子的童稚。

我望著他渴求的眼神,心中搬出了菩薩心腸。

掂掂荷包中的錢幣,我數了數,正好是他賣身價格的一半。

遂將手中的錢幣悉數交到小男孩的手中,對他說:“小弟弟,姐姐沒有足夠的錢幣可以買下你,不過姐姐這裏有十個銅板,姐姐將它送給你,你拿著它回家去,好好的贍養你的祖父,你是一個心地良善的孩子,上天會眷顧你們祖孫,讓你們的生活好起來。”

小男孩雙手接過我手中的銅板,對我千恩萬謝道:“姐姐是我在幽都見到的第一個好人,姐姐一定要到弟弟的家中一坐,我和爺爺一定要謝謝姐姐。”

孩子眼神童澈,仿佛即使經歷再多的生活磨難,他依舊能夠保持著孩子的純真,成長是一個永恒的話題,在那個時代中走過的我,心很容易的就被打動。

“路程很遠嗎?”我問道。

“不遠,就在前面的巷子中左拐,那一排房子裏。”小男孩道。

“少昊君,我們一道去看看吧,在這妖魔混雜的幽都國,繁華總是會伴隨著落魄。當命運之神不再眷顧一個人,蒼燭暮年,人總是會有落單的時候。”看到小男孩,我亦想起在玄丘的老祖爺爺,他的小末兒已經很久沒有去看望他了。

“哥哥,請你在外面稍等片刻好嗎?我和姐姐進去一會,見到爺爺後,馬上就出來。我和爺爺長久生活在深山中,爺爺年紀大了,平常不喜歡我將陌生人領回家。”男孩躊躇了片刻低語道。

“為什麽?”我不解道。

“因為,因為三十五年前,我在山外放羊,將一個陌生的哥哥領回了寨子。不久後,我們的村莊便遭受了劫難。爺爺說,都怪我將陌生男子領回家,所以我們才會遭受到神明的擊打,承受苦難的折磨。從此以後,我便再也不敢,將陌生男子領回家。”男孩微微低聲啜泣道。

我不忍傷了在成長中,飽受頗多風霜的孩子的心,隨與他一起穿街過巷,來到一處低矮的茅草房中。

少昊君眉頭緊鎖,一言不發,任我與那孩子一起走入那有些荒蕪的老宅中。

房子很舊,從外面望去,屋頂中央的茅草,早已經被風掀翻,露著一個敞開的大窟窿,感覺風刮過,房屋就會垮塌一般。小男孩推開破舊的柴門,我與他先後進了小茅草房。

屋子中鋪著一堆有些黴爛的柴草,柴草散發出嗆鼻的氣味,好在破舊露天的屋子似開了天窗,空氣緩緩流動,一時間我倒還能夠勉強呼吸。

柴草堆上坐著一個年邁的老者,他身著破舊的褚布衣衫,嘴中哼唱著奇怪的歌謠,仔細聽去歌詞仿佛是:‘收起行囊,準備好刀槍,男兒漢志在四方。拜別爹娘,長亭低聲語,凱旋歸來記心間。’後面的歌詞我聽的卻不慎清晰,歌謠曲調古老,配著老者微微沙啞的嗓音,似乎別有一番耐人尋味的蒼涼之色。

男孩子沒有打斷老者的歌聲,反而在老者歌聲的引領下,雙膝跪地,與老者一起念叨:感謝上蒼眾神,賜予我力量,讓我戰勝在敵人的軍營裏。感謝上蒼眾神,我願意與你一道,走進救贖萬惡之中。你的城在天上,你降臨在我們中間,你是我們的救世主。你引領我們走向光明,走向未來,走向新生。一切只因為你在我的心中,我的阿古啦戰神。”

我驚愕的看著眼前仿佛進入癡魔一般的祖孫二人,他們在祭拜天上的神仙,可是他們敬拜的卻是九天之上曾經的戰神,阿古啦戰神。據說,那個存在於傳說中的戰神,早已經煙消在六界之中,六界中凡是關於記載阿古啦戰神的典籍刻本,早已經被天君銷毀重鑄。阿古啦的事跡就像是一個謎,而清楚這個謎團的人只有天君一家。

眼前的祖孫倆,不去敬拜皇天後土,反而祭拜阿古啦,不怕被劃上謀反的烙印,打入天牢嗎?

“孩子,你來了,你是個好孩子,肯無償的送我們祖孫倆銅錢生活,老夫感激不盡。”老者吟唱完歌謠,睜開一雙渾濁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便又微閉了去。

我心下奇怪,我與那個男孩進入草屋中,那個男孩並未告訴老者,我贈予他銅錢的事情,老者又是如何知曉這件事情的?

那個老者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道:“孩子,我是一個巫師。六界中巫師一族早在阿古啦率領諸神走出洪荒之時,便已經傷亡殆盡。虧的阿古啦戰神,念在他的妻子靈芝夫人出身在巫族,便將那時還年幼的我,以及我們的幾個族人,救出雄踞山,安置在與世隔離的桃溪。可是,我們巫師一族在桃溪人口雕落,三十五年前一場瘟疫過後,活下來的最終只有我與我的孫子子安二人。我們爺孫倆顛沛流離多年,淪落到幽都國乞討生存。出的桃溪,入的幽都才知道,天下已經換了,我們敬愛的阿古啦戰神,也已經遠離了我們。”

我打量著眼前,年紀蒼邁的老者與年幼的孩子。他們固執的執迷於過去,我卻心下清明一片,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一個信念支撐著我們。對於老人和孩子來說,阿古啦便是他們的神,他們的未來,現在和過去。我無力評判一個人的信仰,更沒有興趣挖掘他人心底的私密與黑暗,亦無心多勸阻勉勵,隨欲離開。

“姑娘且莫急,老夫通曉占蔔之術,可否讓老夫替你占蔔一卦。姑娘周身氣脈奇特,似乎與我巫族有著莫大的聯系,老夫恐怕姑娘的前世今生不簡單。”老者認真道。

我聽了亦覺得好笑,我生在玄丘狐族,妹妹又是玄王的夫人,而我又與天君的兒子有些牽連,自是不簡單。

“老先生末念叨,在下與人有約,恐耽擱了時辰。晚輩有禮了,告辭。”

我轉身欲離去,卻不想那老者,不知從何處變幻出一柄烏木拐杖來,拐杖上鑲嵌著一顆黑色的寶石,老者高舉了拐杖,口中念念有詞。一束幽藍的光束,自烏木拐杖中散發出來,光束瞬間將我包圍住。

我在無名的束縛中掙紮了半天,卻不想越是掙紮,越是捆縛的緊。

“老先生您這是要做什麽?救命啊,救命啊。”我高聲呼喚。

老者並未聽從我的呼喊,他催動烏木拐杖,拐杖上的寶石再次發出一束黑色的光,在玄光將要擊上我的腦袋時,老者身邊的小男孩攔在了老者的身前。

:“爺爺,您要做什麽,姐姐是個好人,您不能傷害她。”

“孩子讓開,我們巫族的幸與不幸,都源自於這個禍害,若不是她,我們是不用出桃溪,現在還和族人過著安居樂業的生活。”

孩子顯然是不相信他爺爺的話語,卻依舊求情道:“爺爺,爺爺,姐姐是好人,他不是您說的那種人,他將所有的銅錢都給了我,她是個好人。”

我艱難的閉上了眼睛,呼吸也似乎變得弱了起來。

就這樣結束嗎?似乎也挺好的,我就如此不愛惜生命,不留戀活著嗎?

在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而亡的時候,少昊君的身影憑空出現在茅草屋中,他一掌拍向老者的胸膛,老者嘴裏噴出一口鮮血來。

老者手中的權杖落地後,我也從那無名的束縛中跌落地上。在我喘息間,少昊君已經於老者過了幾個回合。老者不是少昊君的對手,最終被少昊君制服住。

男孩呆楞在當場,雖然他與爺爺從桃溪來到幽都,一路歷經滄桑坎坷,可是眼前這種生死較量,他似乎沒有經歷過。

少昊君將一條刻滿經文的銅制鏈子遞到老者面前,聲音冷然道:“說,這條鏈子的主人是誰?說,是誰將你們祖孫二人,引出桃溪的。桃溪與世隔絕,進退無門。僅憑你們祖孫二人的能力,還是不能出桃溪的。說出幕後指使者是誰?”

老者看了一眼少昊君手中的銅鏈,眼中無甚驚訝的神色,似乎早就料到會有今日這種場景一般。

“爺爺,爺爺,您究竟做了什麽?這條銅鏈上,為何會有您親手刻制的巫文。這種咒語,在巫族是禁忌,不被允許使用的嗎?您怎麽會犯禁呢?您不是最謹慎的嗎?”小男孩一時無法接受親人被縛,跪在一旁聲音也有些顫抖。

“子安,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的親人,和身邊最愛的人。記住!”老者說完這句話後,便一頭倒在身後的墻壁上,鮮血灑了一室。

柴草散發出來的黴味越發的重了,和著滿室的血腥味,我的胸腔越發的疼痛起來,疼痛使我不住的幹嘔。我依舊半伏在有些潮濕骯臟的地面上,看著那殷虹幹涸的血,從柴草堆上慢慢沁入泥土裏,我的心變得莫名的慌亂驚恐。

那絲驚恐,讓我的意識逐漸沈入迷幻中,我是誰?我究竟從哪裏來,要往哪裏去。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我究竟睡了多久,才醒來。這個世界為什麽會有我?如果我不在這裏,將會在哪裏?

我的心臟止不住急速跳動,它似乎要跳出來,告訴我答案,結束我的生命。

可是,我有留戀,我不想死。我一直在心底反問,為什麽?憑什麽?

我艱難的爬向少昊君,他站在離我一步之遙的地方,他玄色的衣衫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看不見老者臨死前的面容,卻能夠感應到那份深埋心底的恐懼與不舍。

我一手抓住少昊君的衣角,用力拽扯道:“少昊君,抱我,抱我。”

少昊君似乎察覺到我的異樣,他微皺了眉,誤認為我獨自一人在這裏時,被老者施法傷到了身體。他並未理會我的要求,而是轉身看向呆坐在老者身邊的小男孩。“小巫人,你的爺爺施了什麽法術,快將它解了,我會放過你,給你安排一個好去處。”

小男孩擡起一雙憂傷的眼眸,執拗道:“爺爺未曾傷害姐姐,他只是用普通的幻術捆住了姐姐,最後那致命的一擊,未曾施展出來。”

“子安,”我聲音弱弱的喚到。

我想解釋,可是我卻再也沒有力氣說下去。那個喚作子安的男孩,見我此等光景,心中不忍,糾結中欲近前來,查探我的情況。

我擺擺手,聲音柔弱而又冷冽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不喜歡。”

子安被我如此直白的表達震懾住,止住了悲傷,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襟,不再言語。

少昊君終究彎腰蹲下身子,將我抱在懷中,走出低矮的草屋。

在他的懷中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舒緩了不少,籠罩在心頭的那絲陰霾,亦逐漸散去,呼吸也變得順暢了許多。

“你打算怎樣處置那個孩子?”我將頭倚靠在他的懷中,他身上散發著男子特有的清香,我陷入迷茫的意識,逐漸清晰。

“天牢”他清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頭發上,我的心也莫名安寧。

“終身□□?這樣也好,即是保護也是監視。”我幽幽道。

出了茅屋越過院墻,少昊君將我放在地上,我的體力也恢覆到往日。正當我奇怪於自己在茅屋中,為什麽會有這種狀況時,少昊君忽的揮掌,發動功力,將那圍墻上的院門毀去。原本有些光線暗淡的院子,立即變得晴朗寬闊了許多。我這才發現在圍墻的上空,有一層隱匿的大悲咒語,形成一個肅殺陣,而這扇大門,正是陣眼。這個陣看似平常,實則兇險,如果布置這個大陣的主人被害,而身陷大陣中的人,功法道行小於布陣者,則會被大陣控制住心神,成為這個大陣的陪葬品。

我剛剛從這個陣中走出來,而我差一點就化成了這個大陣的一部分。

少昊君將大陣毀去,裏面的老巫師的遺體,自是會隨著大陣,消失在空虛中。

回到雲雀居,秋蕓送來一壺上好的毛尖,要我壓驚。她說要告訴我一個好消息,說是麗姬過些時日,會攜同夫君游覽幽都國,到時我或可以與她一聚,一敘離別之情。

我笑笑,沒有應承下來。我現今跟在少昊君的身邊,他尋找龍戒的消息斷了,肯定不會繼續呆在這裏的。我想我什麽時候,能夠和幼年的夥伴們相聚,還是一個不好說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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