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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三世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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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三世情緣

轉眼就到了六月下旬,海棠已經過了花期,只剩幾朵長得晚的,現在才零星開著。

從棉衣到紗衣,由暮春至初夏,所有事物都在變。

尤其是她的肚腹,她低頭已經看不見腳了。

唯有他,依然躺在榻上,不曾睜眼。

顏曦染給他做了張輪椅,偶爾會把他推到外面,與他看看花,看看天鵝湖。

這一個月的時間,她一直滿懷希冀地等他醒來,都不願意走開多一刻。

可日覆一日,心緒有些低迷了,若不是他的大掌依舊溫熱,她都要以為京柯是騙她的。

是日午後,顏曦染正在給他擦手,一邊跟他說著日常。

“我跟你說,好在有我哥還有你的那些個左膀右臂幫襯,不然整個大陸沒人管著,鐵定又得亂。”

“聽夙夜說,昆侖山那棵厘厘果結果子了,但是還沒有完全成熟,等你醒來之後,我們一起去摘吧!”

“君淩,你看到沒?孩子剛剛踢了我一下!”她忽然興奮道,而後拉著他的手放到小腹上,感受胎動。

還好當初沒有真的滑掉,起碼在這段難熬的時間裏,這是她為數不多的精神支柱。

說著說著,她便有些犯困,合著也到了午睡的時間。

她有些笨拙地挺著肚子躺到他身邊,看了看他的眉眼,在那薄唇上親了親,才睡過去。

若是再遲片刻,便能看到他的眼皮微微動了動,指尖也縮了一下。

顏曦染這一覺睡得特別沈,到了傍晚才醒來。

她習慣性地一睜眼就看看枕邊的人,這樣才能給她安全感,讓她覺得他一直在。

只是這次睜眼,卻發現人不見了!

她慌忙起身,還沒緩過來,便四處張望,沒見到人,急急忙忙地下榻穿鞋,隨意披了件外裳。

由於身子重,加之又急,在打開門出去時,不小心踩上了衣角,還在門檻處絆了一下,整個人就要往地上倒。

心當即漏了一拍,脊背都冒了冷汗,極力想將自己穩住。

而就在這一瞬,讓她魂牽夢縈的龍涎香撲面而來,腰間環上有力的長臂,而後將她往前一帶。

落入了那人的懷抱。

顏曦染身子一頓,下一瞬又因為身子對那人的熟悉,本能的軟了下來,任由他抱著。

“君……君淩?”她顫抖著聲音問出口。

她壓抑著心中的興奮,想要聽他親口說,他回來了。

“夫人,你這語氣不對啊,除了為夫,還能有誰?”他按捺住將她揉進身體裏互訴衷腸的想法,想讓她放松些。

“嗚啊……”她沒有接話,聽到他聲音的剎那,情緒便控制不住,一下子宣洩出來。

她抱在他背後的雙手,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衫,整個人貼在他胸膛前,埋頭痛哭。

“我回來了,染兒。”他在她發間落了一吻,下巴抵在她頭上,鳳眸的柔和傾斜而出,帶著無數的愛憐,“我回來了,不哭。”

她一哭,他的心就揪得慌。

這話一出,讓她哭得更慘,徹底管不住,他輕嘆一聲,緊緊摟著她。

“我等了你好久……”她的聲音顫得不行。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痛心道,在她背上輕撫,還在她發間落下一吻,“這是最後一次,我保證。”

邪祟已殺絕,以往的種種,都是因為邪祟,加之天下已然一統,除了生老病死,便再沒有理由將他們分開。

“你之前也是這麽保證的!”顏曦染控訴道。

“那是因為,那時沒有把邪祟殺絕。”他耐心地解釋,一邊將人攔腰抱起,徑直走向裏面的小榻。

她哭了許久,體力也哭沒了,還懷著身孕。

他可寶貝著。

“我把以前的事,都想起來了,你可有……一同想起?”他將她抱坐在腿上,一邊替她拭去淚痕,一邊在她臉上、唇上輕印了幾下。

許久沒抱過她,這一抱,便舍不得松手。

不過,也只是想起他二人的,旁的人,只有模糊的輪廓,看不清。

或許,還需要什麽契機來變清晰。

“都想起來了!”她頭如搗蒜,主動將小臉埋在他頸窩,“難怪我在穿過來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一種隔世的感覺……”

那些回憶的碎片,是他數萬年前親自封印的記憶。

他和她,曾有過兩世。

第一世,他是六界至尊,旭淩帝尊,而她,是海棠花神。

那一世,遭了劫的她,被他送到了鳳凰卵中,旭淩便以無趣為由,算準她孵化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裏去歷劫找樂子。

誰知鳳凰剛產下她,邪君便滅了鳳凰族,而旭淩也因此被拖延了歸位的時間。

第二世,便是她當鳳凰的一世,她還在蛋裏時,碰巧就遇到了沒有歸位的旭淩,那一世,他是妖皇。

但是第二世,同樣沒有善終,她便是死在邪君手上,旭淩將邪君斬殺之前,邪君早已在人間留了神識,才會再次出現在這一世,出現在他們面前。

並且一心想要找到龍之澗奪取內丹,並置他們於死地。

第二世,旭淩戰勝邪祟之後,便滅了四界,只留下凡間與冥府。

為的就是與她重逢,再續前緣。

“好在這次真的將他滅了。歷經三世,已經夠久了。若是再過上幾世,我怕……我會瘋!”他感慨道。

“我們以後會好好的,對吧?”顏曦染擡起頭,眸中氤氳,殷切地望著他。

只有在他口中說出來,她才能安心。

“從這一刻起,往後餘生,都是好的。”他深情地看進她的水眸中,說著保證。

定了定心神,她忽然又想起那時的事。

“君淩,我紮你那一刀,是不是很疼?”她明知故問,只想找機會跟他道歉,那一幕一直讓她耿耿於懷,被操控,說明她意志力不夠堅定。

她是有愧於他的。

“當時疼,現在不疼了,染兒常伴為夫身側,便是治愈一切的良藥。”他很少說這樣直白肉麻的話,只是不想她有負擔。

他不怪她,只怪自己能耐不夠,沒能將那危險的可能扼殺。

“君淩永遠不會怪顏曦染。”他摩挲著她的小臉補充道,“他只會愛她,寵她,一輩子,每一輩子。”

“你是不是想哭死我?嗚……”她聞言,又哭了起來。

這大半年哭的次數,已經遠遠超過前面那些年加起來的總和。

“我怎麽就沒發現,染兒還是個小哭包了?”他輕笑道。

“還不都是你弄哭的?!”她嬌聲指控著,之後不顧面子直白地袒露愛意,“君淩,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

讓他受寵若驚。

換作平時,讓她說一兩句不得害羞死,連蒙帶騙外加威脅,也委婉得很,哪像現在這般濃烈。

“好,為夫知道了。”他喜上眉梢,餘光瞥見院子裏的枯葉,也覺得順眼了不少。

“就這?”顏曦染當即就不滿了。

“染兒想聽什麽?”他故意吊著她。

“你怎麽都不說愛我?我一個女孩子都這麽直接了!”她撒嬌著嚷嚷道。

“女孩子?你?”他質疑道,意味深長,又找回了逗弄她的快感。

“你管我!說還是不說?!”她揪著他的衣領,奶兇奶兇的。

“管還是要管的,但不是現在。”他有條不紊地先回答了前一句,在她被氣到之前,正兒八經地回應,“我愛你。”

“……”顏曦染滿意了,臉也刷的一下紅了。

無論與他在一起多久,都總能讓她在面對他時,輕而易舉的就臉紅心跳。

兩人保持著這姿勢許久,都沒有變換的打算。

最後還是顏曦染胎動,才讓兩人分神。

“君淩你看,孩子在動!今日比往日動得厲害多了,一定是感覺到他的父親回來了!”她激動地拉過他的手放在肚子上。

君淩微微一頓,隨後感受到那一陣陣微動,心裏有種說不出的覆雜的感覺。

陌生,期待,興奮,感慨,感動……許多交織在一起。

“真好。”他忽然冒出一句。

“那當然!”她附和道。

兩人相視一笑,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氛圍在縈繞。

至於為何顏曦染醒來後發現君淩不見,是因為他意識到自己許久沒有泡過澡之後萬分嫌棄自己,跑去沐浴了!

之後用顏曦染的話來說就是,這妖孽就不能以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待。

而且這句話在那之後不斷地在她心裏重覆,至於為何……咳,還是因為她拿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日談完心,天都黑了,不想趕夜路回去,便決定再在龍之澗再歇息一晚上,翌日早上啟程回北辰。

本來是這樣計劃的,結果……

當天晚上,君淩還是忍不住又去泡了一會澡。

分開一小會兒之後,顏曦染又怕自己在做夢,便去尋他。

一開始還是好好的,結果,她正好撞見美男出浴,不帶半點遮掩。

還沒來得及停下步子,就下意識地別過臉,一下子就不小心絆到了腳,整個人往前撲。

好在他他反應迅速,將她扶住。

他們兩個的身體都太過熟悉對方,似乎還有一種眷戀的感覺,自然而然的就……幹柴烈火了!

君淩還是疼惜她懷著身孕的,忍著不進去。

可她思念了他許久,一撩撥,就止不住,主動了一回。

“七個多月,沒事的,你不是神醫嗎?你不清楚?我看過醫書,說是只要輕一些……”她紅著臉鼓勵著,開始膽大地一起一落。

君淩自然知曉,只要次數少些,輕一些,尚可。

而他,能確保保住。

他不是聖賢,她說的那些話,那些道理,還有她緊致如初的美好,讓他理性崩斷。

“這可是你說的……等會兒,我不保證能停下來……”他含住了她的耳垂,聲線極致魅惑性感。

落在她腰間的大掌,漸漸往下,而後將她往前輕輕一壓定住,引來一聲嬌氣的輕喚。

之後便滿意地掌握起主導權。

六月當賞荷,瑤池的荷花已經出了花苞,粉粉嫩嫩的,如凝脂一般綿軟。

花苞顏色漸變,由下往上,從雪白變得輕紅。

其中有一朵早開的荷花,已經把花瓣全部打開,還未成熟的蓮蓬上面散落了許多花粉,此前當是經歷過一番輕風的洗禮。

期間還有魚兒嬉戲,將池水濺到上面,與花粉隨意混合,顯得有些淩亂。

那些魚兒還將池水彈到了荷葉上,圓圓的水珠便和著風,在荷葉上晃啊晃,就是不下來。

忽然間,空中烏雲密布,疏風驟雨一個勁地打下來,將一池水打亂,濺起無數水花,荷葉荷花,也被狠狠地摧殘了一番。

那狂風驟雨才停歇了片刻,便又卷土重來,來來回回起碼有五次,之後還有不斷的小雨,也不知道該不該算上。

只是可憐那荷葉與荷花,被風雨侵襲得蔫蔫的,好一些還有雨滴砸出來的淤痕,只差沒把莖稈折斷。

想要恢覆如初,沒個三兩天怕是不行。

只是接下來的幾天,都不曾放晴,地面幾乎就沒有幹過,每日都有一陣接一陣的暴風雨,荷葉荷花都生生受著。

天氣放晴,已然是七日後。

不得不說,堅持到最後的都是王者,荷葉荷花經過洗禮之後再面向太陽,比先前要艷麗了許多。

七月初一,君淩醒後的第八天。

膩歪的兩人終於從龍之澗出來。

彼時,顏曦染還睡著,是君淩抱著她走出去的。

眾人見到一如往常,不,應當說比以前感覺還要有威壓的主子,信仰馬上回來了,個個都神清氣爽!

就是主母好像……?

“主子,主母這是?”紅綃見她睡得沈,以為又發生了什麽,忍不住擔心。

“她累了,睡了沒多久,吩咐下去,接下來盡量不要有聲音。”

眾人見他春風滿面,一點虛弱都不見的模樣,再結合顏曦染睡得沈卻難掩艷若桃李之姿的情況,瞬間懂了!

看來他們的主子是真的好得很!

就是吧,主子也太不是人了,孕期折騰主母就算了,還折騰得這般厲害!

能在君淩手下混的,都不是一般人,這一路可謂安靜極了,顏曦染補了個好眠,一睡就是一天。

諸國合並,一堆事情等著君淩去批。

新的帝都還未有定下來,暫時還是在北辰議事。

現在的天,回東風不僅路途遠些,便是那濕熱的氣候也令人不好受。

北辰的氣候正處於最宜人的時節。

顏曦染在北辰養胎,是不二之選。

君淩將內丹完全吸收,體格恢覆如初,全身上下找不到一點傷,而且體能更甚。

這一點,顏曦染深有體會。

只是,他沒有選擇恢覆神格,世上依舊只有凡間與冥界。

龍之澗離北辰不算太遠,路上為了不顛簸,減速慢行,回到北辰皇宮,才七月初八。

君淩是個工作狂,才抵達,那日下午,便開始處理公事。

如今天下一統,真正的整片大陸海域,莫非王土,工作量夠大。

顏曦染有孕之後,特別容易犯困,已經習慣了每日午睡。

但是她不肯自己回寢殿歇著,就是要粘著他。

“你批你的折子,我睡我的覺。”她坐到他旁邊,挨著他的左肩,還抱著他的長臂,使勁兒地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

換做以前,她會覺得矯情,現在,她願稱之為如膠似漆。

“這樣睡不舒服。”他點了點她的額頭,然後輕捏著她的小手,“我抱你去那邊的小榻睡。”

他倒不是有什麽不適,事實上他巴不得她時刻都粘著他。

這姿勢累人,他再是喜歡,也不想累著她。

“磨嘰啥?我說舒服就舒服!你有空在這裏說這說那的,還不如別管我,專心批折子!早點兒批早點兒結束!”她將他的臂膀抱得更緊。

“你啊……”他無奈地輕嘆了一聲,眸中盡是寵溺。

拿她沒轍。

顏曦染很安分,就這樣靜靜地睡了過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而君淩有嬌妻伴身側,神清氣爽,處理起公事,效率便更高了。

他批了一會兒,還是將手中的筆放下,把人抱到了榻上。

看著她香甜的睡顏,還有她隆起的肚腹,他的目光柔和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一種滿足感縈繞心頭。

他眷戀地看了她許久,才將心思收斂,重新回到公事上。

誠如她所言,早些做,早些完成。

好專心陪她。

顏曦染在榻上睡了一會兒便轉醒。

她半睜著眼看了看,才發現自己被抱了過來。

沒有他的氣息,她都不踏實了。

沒了睡意,也不想去打擾他,便側躺著觀賞他批折子的模樣。

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嗯,這男人,說他是大妖孽,還真沒說錯,就這樣看著,都能迷失心智!

他依舊是一身凝夜紫,似水墨輕描、自帶眼影的鳳眸,與出鞘利刃般的劍眉相得益彰,此刻眼簾微垂,更是將那份手握生殺予奪之權的淩厲盡顯。

如描似削的輪廓,山脊一般高挺的長鼻,緋紅的薄唇,無一處不完美。

一一細看下,已經足夠驚艷,誰知合起來,卻又更勝一層樓。

雖說沒有恢覆神格,但他那禁欲似天神、魅惑勝妖孽並存卻不沖突的氣勢,更甚了,簡直就是不知道多少個次方。

風華絕代,瀲灩無雙,世間只此一人。

致命的吸引,極致的誘惑。

所以顏曦染看著看著又犯花癡了。

即便是與他日日朝夕相處。

君淩的感知力一向很強,早在顏曦染轉醒,便有所察覺。

想著讓她多休息,便沒有搭理她。

順便享受她迷戀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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