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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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這個學期的最後一天，是個陰雨天，餘歌寫完英語考卷的作文的時候，擡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還有七分鐘。
這個雨天格外冷。
她看了會雨，旁邊是同學刷刷的寫字聲，她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到第一排那個人的身上。
他還在拿著塗卡筆塗答題卡，低著頭。
不知道他看到自己送的那本書會怎麽想。餘歌想。不過他今天看起來心情好像好了很多，剛才第一科考完經過自己這裏的時候還對她笑了一下。
開心了一點就好。餘歌想。
希望下個學期再見到他的時候，他也能是開心的，最好要比現在還更開心一點。
監考老師收完試卷走了之後，餘歌拿起書包和雨傘，往後門走去。
她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拿筆往書包裏塞的林淞屹，在心裏無聲地說了句:“再見。”
她撐著傘，走到宿舍樓下，拿起餘昊開學給她買的小行李箱，拉起小行李箱的拉桿，往校門口走去。
外面很冷，餘歌穿著去年過年餘昊給她買的外套，還是把外套的帽子戴起來了，這才走進了雨裏。
暖和多了。不過她已經十六歲了，餘昊還是喜歡給她買一些小女生才會喜歡的東西，所以她的外套的帽子上有個毛茸茸的白色貓耳朵。
有點幼稚。但是很暖和。
冷風呼呼地吹，她縮了縮脖子，走到了公交車站。
她收起傘，把硬幣投進去，提著小行李箱，走到熟悉的後排坐下。
她正要把小行李箱塞進自己的座位底下。
“到哪裏啊，同學”司機師傅看了眼時間。
林淞屹一下子就看到了某個低著頭，毛茸茸的腦袋，她正在費勁地把自己的小行李箱往座位底下塞:“到冰淇淋胡同。”
聽到這六個字，餘歌整個人都傻了。
她擡起頭，一臉茫然地看著林淞屹慢慢朝自己走過來。
啊？
他期末的時候不是一直都是他媽媽來接他回家的嗎？
他怎麽在這裏
1，2，3。
還是18步。
林淞屹單肩背著個書包，手上提著一個白色的帆布袋，走近了，餘歌看到裏面裝著的是寒假作業。
林淞屹蹲下身，幫她把小行李箱塞到她的座位底下。
餘歌還在思考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遇見他的時候，林淞屹已經自顧自地在她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來了。
“你…”餘歌往窗邊挪了挪，“你不是喜歡坐前面嗎？”
“哦。”林淞屹把手裏的袋子放到一邊，隨便指了指前排的某個座位:“你看，我想坐的位置被人給坐了，所以我只能坐這裏了。”
“前排那麽多位置…”餘歌小聲說。
她戴著帽子，整個人縮在外套裏面，林淞屹離自己很近，她說話的聲音都很小。
“其實我也沒有很喜歡坐前面。”林淞屹說，“…我的意思是，坐哪裏都一樣。”
“哦。”餘歌小聲說。
她把頭靠在窗上，摸出耳機戴上。
看見林淞屹一直盯著自己看，她遞過去一邊耳機:“你聽歌嗎？”
“什麽歌？”林淞屹好奇問道。
“陳奕迅的，粵語歌。”餘歌說。
“你喜歡聽粵語歌啊。”林淞屹笑得虎牙都露出來了。
“嗯。”餘歌說。
他接過耳機，塞進自己的耳朵裏。
他怎麽笑得這麽詭異…餘歌胡亂想。
餘歌又往窗邊挪了挪。
耳機裏單曲循環著陳奕迅的富士山下。
餘歌靠在車窗上，正要閉上眼睛。聽見林淞屹叫了自己一聲:“餘歌。”
她頓時睡意全無:“怎麽了？”
要擁有必須懂失去怎接受。陳奕迅唱道。
“我今天很開心。”林淞屹看著她。
“那希望你天天都能像今天這麽開心。”餘歌由衷道。
“你不問問我為什麽嗎？”林淞屹往她那邊悄悄靠了靠。
“哦。”餘歌假裝隨口問道，“為什麽呀？”
“因為有個人送了我一本書。還給我畫了個小太陽。”林淞屹笑著說，“雖然畫得不太好看。”
那可是她練習畫了好幾次的，他居然說不好看！
“哦。”餘歌有點兒不高興，“不好看你還高興。”
“但是圓圓的，挺可愛的，”林淞屹看著她的表情，笑得更厲害了，“可是我不知道是誰送的。”
餘歌的心在這一刻跳得飛快。
“你有看到是誰放在我桌子裏面的嗎？”林淞屹說，“我沒看到。”
餘歌沒說話。她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林淞屹。
林淞屹看著她，他手指放在她帽子耳朵邊的那塊絨毛上，往後邊拉了一點。
她的耳朵露出來，暴露在冷空氣裏，有點粉粉的。
她另一邊的耳朵裏，陳奕迅唱道，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林淞屹湊到她耳朵邊，呼吸灑在她耳廓:“你不想告訴我她是誰也沒事，下次見到她的時候，你可以幫我跟她說一聲謝謝嗎？”
“我真的很喜歡她給我畫的小太陽。”
她的耳朵更紅了。不敢去看他。
“好。”她輕聲說。“…你別靠我這麽近。”
林淞屹用帽子把她的耳朵蓋上，捏了捏她帽子上的貓耳朵:“還挺軟的。”
“你的耳朵看起來和這個一樣軟。”
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你臉怎麽這麽紅”他又捏了幾下她帽子上的貓耳朵，“我調戲你你為什麽不生氣”
“貝樂樂調戲你的時候，你臉也是這麽紅的嗎？”
什麽跟什麽呀。
餘歌轉過頭去瞪他。對上他笑得很猖狂的表情。
“不逗你了，別等一下真的生氣了不理我。”他松手，“你一定要記得幫我給她說聲謝謝。”
“知道了。”餘歌悶悶地說。
“真的生氣了？”林淞屹開始有點慌了，“要不我讓你調戲回來”
“你以為我是你啊。”餘歌扯了扯頭頂的帽子。
“你還能再幫我個忙嗎？”司機突然急轉彎，林淞屹的肩膀碰到了她的肩膀。
“什麽忙？”餘歌低頭。
林淞屹從旁邊的帆布袋裏拿出個粉粉嫩嫩的小袋子:“幫我把這個送給她好不好？”
“這是什麽？”餘歌看了眼他手裏的袋子。
“發卡”。林淞屹說。
餘歌詫異道:“你買的”
林淞屹買發卡
“剛才在路上撿到的。”林淞屹又開始笑。
“…”餘歌接過來，正要拉開懷裏抱著的書包拉鏈，打算塞進去。“你今天怎麽這麽不正經。”
林淞屹沒回答她，只是說:“你不打開來看看嗎？”
餘歌聞言，動作頓住。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林淞屹一眼，林淞屹對著她眨了眨眼睛。
他今天吃錯藥了吧。餘歌心想，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林淞屹嗎。
餘歌在他的註視下，打開那個袋子看了一眼。
打開看了一眼，她整個人都楞住了。
居然是分班考試考完那天，貝樂樂手上拿著的聖誕樹發卡。
他果然知道那本書是自己送的，還故意說她畫的小太陽不好看，果然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逗她玩。
餘歌把那個粉粉嫩嫩，少女心十足的袋子塞到書包裏，拉上了拉鏈。
不過即使他知道書是自己送的也沒什麽，雖然餘歌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看出來的。
她只是想讓他開心一點兒，但是他好像有點高興過頭了。
這樣也挺好的。她本來就只是希望他起碼能開心一點。
“然後你幫我告訴她。”林淞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如果是別在她頭發上的話，肯定一點都不花裏胡哨。”
他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餘歌忽然想起來段麒麟說的那句“你有沒有發現他特別在意你說的話”
餘歌忽然有一種，除了父母以外，自己被眼前這個人惦記著的感覺。
她忽然有點想哭。
耳機裏單曲循環著那首粵語歌，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停了。
“她一定會喜歡的。”餘歌輕聲說。
“餘歌。”林淞屹看著她，“聖誕樹不是松樹。”
“啊？”餘歌看向他。
“聖誕樹是冷杉。兩種樹都屬於松科，不過是不同的屬種。”
“但它們都象征著堅強不屈，還有長壽。”林淞屹說，“我上次在走廊聽見你說的，但是忘了告訴你。”
“你懂的好多。”餘歌說。
“其實我是去網上找的。”林淞屹笑著，“而且，現在你不也知道了嗎？”
餘歌也笑起來:“你說得對。”
和他相處雖然心臟總是會不受控制撲通撲通亂跳，但是真的很快樂很輕松。
林淞屹把頭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你耳機裏就這一首歌嗎？”
“有其他的，但是這首是我最喜歡的。”餘歌說，“要不要換一首”
“最喜歡的啊。”林淞屹聲音很小，“就這首吧，不用換了。”
他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眼睛，沒再說話。
餘歌看著窗玻璃上倒映著的，他安靜的側臉。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她靜靜地看著起霧的窗玻璃。
過了會兒，她轉過頭去看了林淞屹一眼，他還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垂下來。
餘歌伸出右手的食指，放在窗玻璃上他眼睫毛的位置。
過了會兒，她用食指，在起霧的窗玻璃上，在他頭上的那個位置，畫了兩個貓耳朵。
還挺可愛的，她沒忍住，勾唇笑了一下。
林淞屹在這個時候慢慢睜開眼，他看著那兩個耳朵:“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餘歌有些尷尬，想把那兩個貓耳朵擦掉。
“不用擦了。”他笑得很開心，“和你帽子上是同款的，挺好看的。”
於是他就頂著那兩個貓耳朵一直睡到了下車。
餘歌到站的時候，林淞屹幫她把她位置下面的小行李箱拿出來。
他起身，讓坐在裏面的餘歌出去。
“謝謝。”餘歌手握住小行李箱的拉桿，“下個學期見。”
她說完就要下車。
“等等。”林淞屹叫住她，往她手裏塞了個便利貼。
餘歌打開看了一下，裏面是一串數字。他的字跡。
“這是我□□號。”林淞屹的表情有點拽，像是在威脅她一樣，“寒假作業有不會的可以問我，我有時間就給你講。”
加個聯系方式，跟要勒索她一樣。
餘歌站著沒動。
“還是說你比較喜歡用微信”林淞屹看著她說。
“我晚上回去就去加你。”餘歌說。
還有兩站就是終點站了，這個時候公交車裏面也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和司機了。
司機師傅看她沒動，也不催著餘歌快點下車，只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
他看著站著的兩個人，隨口說了句:“你們倆往那一站，還挺有夫妻相的。”
餘歌臉有些紅，她沒敢去看林淞屹聽到這句話的反應。天有些黑，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她匆匆下了車。
林淞屹呆呆地看著她走遠的背影。
“望妻石啊你。”司機師傅關上車門，笑著說了句。“這麽舍不得你怎麽不一起下車”
司機師傅踩下油門，林淞屹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
他抓住頭頂的桿子，臉後知後覺也有些熱。
車裏就他們兩個人，司機師傅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開始講他學生時代暗戀的女孩子。
“那你們後面在一起了嗎”快要到他家了，他拿起地上的帆布袋，看著窗外的夕陽。
“後來我追到她了，她成了我老婆，但是前幾年她腦癌去世了。”司機師傅說起傷心事，嘆了口氣，打開車門讓他下車。
“悲歡離合是世間常態，無法避免的。”
林淞屹走下車的時候，聽見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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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學期的最後一天，是個陰雨天，餘歌寫完英語考卷的作文的時候，擡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還有七分鐘。
這個雨天格外冷。
她看了會雨，旁邊是同學刷刷的寫字聲，她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到第一排那個人的身上。
他還在拿著塗卡筆塗答題卡，低著頭。
不知道他看到自己送的那本書會怎麽想。餘歌想。不過他今天看起來心情好像好了很多，剛才第一科考完經過自己這裏的時候還對她笑了一下。
開心了一點就好。餘歌想。
希望下個學期再見到他的時候，他也能是開心的，最好要比現在還更開心一點。
監考老師收完試卷走了之後，餘歌拿起書包和雨傘，往後門走去。
她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拿筆往書包裏塞的林淞屹，在心裏無聲地說了句:“再見。”
她撐著傘，走到宿舍樓下，拿起餘昊開學給她買的小行李箱，拉起小行李箱的拉桿，往校門口走去。
外面很冷，餘歌穿著去年過年餘昊給她買的外套，還是把外套的帽子戴起來了，這才走進了雨裏。
暖和多了。不過她已經十六歲了，餘昊還是喜歡給她買一些小女生才會喜歡的東西，所以她的外套的帽子上有個毛茸茸的白色貓耳朵。
有點幼稚。但是很暖和。
冷風呼呼地吹，她縮了縮脖子，走到了公交車站。
她收起傘，把硬幣投進去，提著小行李箱，走到熟悉的後排坐下。
她正要把小行李箱塞進自己的座位底下。
“到哪裏啊，同學”司機師傅看了眼時間。
林淞屹一下子就看到了某個低著頭，毛茸茸的腦袋，她正在費勁地把自己的小行李箱往座位底下塞:“到冰淇淋胡同。”
聽到這六個字，餘歌整個人都傻了。
她擡起頭，一臉茫然地看著林淞屹慢慢朝自己走過來。
啊？
他期末的時候不是一直都是他媽媽來接他回家的嗎？
他怎麽在這裏
1，2，3。
還是18步。
林淞屹單肩背著個書包，手上提著一個白色的帆布袋，走近了，餘歌看到裏面裝著的是寒假作業。
林淞屹蹲下身，幫她把小行李箱塞到她的座位底下。
餘歌還在思考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遇見他的時候，林淞屹已經自顧自地在她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來了。
“你…”餘歌往窗邊挪了挪，“你不是喜歡坐前面嗎？”
“哦。”林淞屹把手裏的袋子放到一邊，隨便指了指前排的某個座位:“你看，我想坐的位置被人給坐了，所以我只能坐這裏了。”
“前排那麽多位置…”餘歌小聲說。
她戴著帽子，整個人縮在外套裏面，林淞屹離自己很近，她說話的聲音都很小。
“其實我也沒有很喜歡坐前面。”林淞屹說，“…我的意思是，坐哪裏都一樣。”
“哦。”餘歌小聲說。
她把頭靠在窗上，摸出耳機戴上。
看見林淞屹一直盯著自己看，她遞過去一邊耳機:“你聽歌嗎？”
“什麽歌？”林淞屹好奇問道。
“陳奕迅的，粵語歌。”餘歌說。
“你喜歡聽粵語歌啊。”林淞屹笑得虎牙都露出來了。
“嗯。”餘歌說。
他接過耳機，塞進自己的耳朵裏。
他怎麽笑得這麽詭異…餘歌胡亂想。
餘歌又往窗邊挪了挪。
耳機裏單曲循環著陳奕迅的富士山下。
餘歌靠在車窗上，正要閉上眼睛。聽見林淞屹叫了自己一聲:“餘歌。”
她頓時睡意全無:“怎麽了？”
要擁有必須懂失去怎接受。陳奕迅唱道。
“我今天很開心。”林淞屹看著她。
“那希望你天天都能像今天這麽開心。”餘歌由衷道。
“你不問問我為什麽嗎？”林淞屹往她那邊悄悄靠了靠。
“哦。”餘歌假裝隨口問道，“為什麽呀？”
“因為有個人送了我一本書。還給我畫了個小太陽。”林淞屹笑著說，“雖然畫得不太好看。”
那可是她練習畫了好幾次的，他居然說不好看！
“哦。”餘歌有點兒不高興，“不好看你還高興。”
“但是圓圓的，挺可愛的，”林淞屹看著她的表情，笑得更厲害了，“可是我不知道是誰送的。”
餘歌的心在這一刻跳得飛快。
“你有看到是誰放在我桌子裏面的嗎？”林淞屹說，“我沒看到。”
餘歌沒說話。她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林淞屹。
林淞屹看著她，他手指放在她帽子耳朵邊的那塊絨毛上，往後邊拉了一點。
她的耳朵露出來，暴露在冷空氣裏，有點粉粉的。
她另一邊的耳朵裏，陳奕迅唱道，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林淞屹湊到她耳朵邊，呼吸灑在她耳廓:“你不想告訴我她是誰也沒事，下次見到她的時候，你可以幫我跟她說一聲謝謝嗎？”
“我真的很喜歡她給我畫的小太陽。”
她的耳朵更紅了。不敢去看他。
“好。”她輕聲說。“…你別靠我這麽近。”
林淞屹用帽子把她的耳朵蓋上，捏了捏她帽子上的貓耳朵:“還挺軟的。”
“你的耳朵看起來和這個一樣軟。”
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你臉怎麽這麽紅”他又捏了幾下她帽子上的貓耳朵，“我調戲你你為什麽不生氣”
“貝樂樂調戲你的時候，你臉也是這麽紅的嗎？”
什麽跟什麽呀。
餘歌轉過頭去瞪他。對上他笑得很猖狂的表情。
“不逗你了，別等一下真的生氣了不理我。”他松手，“你一定要記得幫我給她說聲謝謝。”
“知道了。”餘歌悶悶地說。
“真的生氣了？”林淞屹開始有點慌了，“要不我讓你調戲回來”
“你以為我是你啊。”餘歌扯了扯頭頂的帽子。
“你還能再幫我個忙嗎？”司機突然急轉彎，林淞屹的肩膀碰到了她的肩膀。
“什麽忙？”餘歌低頭。
林淞屹從旁邊的帆布袋裏拿出個粉粉嫩嫩的小袋子:“幫我把這個送給她好不好？”
“這是什麽？”餘歌看了眼他手裏的袋子。
“發卡”。林淞屹說。
餘歌詫異道:“你買的”
林淞屹買發卡
“剛才在路上撿到的。”林淞屹又開始笑。
“…”餘歌接過來，正要拉開懷裏抱著的書包拉鏈，打算塞進去。“你今天怎麽這麽不正經。”
林淞屹沒回答她，只是說:“你不打開來看看嗎？”
餘歌聞言，動作頓住。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林淞屹一眼，林淞屹對著她眨了眨眼睛。
他今天吃錯藥了吧。餘歌心想，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林淞屹嗎。
餘歌在他的註視下，打開那個袋子看了一眼。
打開看了一眼，她整個人都楞住了。
居然是分班考試考完那天，貝樂樂手上拿著的聖誕樹發卡。
他果然知道那本書是自己送的，還故意說她畫的小太陽不好看，果然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逗她玩。
餘歌把那個粉粉嫩嫩，少女心十足的袋子塞到書包裏，拉上了拉鏈。
不過即使他知道書是自己送的也沒什麽，雖然餘歌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看出來的。
她只是想讓他開心一點兒，但是他好像有點高興過頭了。
這樣也挺好的。她本來就只是希望他起碼能開心一點。
“然後你幫我告訴她。”林淞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如果是別在她頭發上的話，肯定一點都不花裏胡哨。”
他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餘歌忽然想起來段麒麟說的那句“你有沒有發現他特別在意你說的話”
餘歌忽然有一種，除了父母以外，自己被眼前這個人惦記著的感覺。
她忽然有點想哭。
耳機裏單曲循環著那首粵語歌，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停了。
“她一定會喜歡的。”餘歌輕聲說。
“餘歌。”林淞屹看著她，“聖誕樹不是松樹。”
“啊？”餘歌看向他。
“聖誕樹是冷杉。兩種樹都屬於松科，不過是不同的屬種。”
“但它們都象征著堅強不屈，還有長壽。”林淞屹說，“我上次在走廊聽見你說的，但是忘了告訴你。”
“你懂的好多。”餘歌說。
“其實我是去網上找的。”林淞屹笑著，“而且，現在你不也知道了嗎？”
餘歌也笑起來:“你說得對。”
和他相處雖然心臟總是會不受控制撲通撲通亂跳，但是真的很快樂很輕松。
林淞屹把頭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你耳機裏就這一首歌嗎？”
“有其他的，但是這首是我最喜歡的。”餘歌說，“要不要換一首”
“最喜歡的啊。”林淞屹聲音很小，“就這首吧，不用換了。”
他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眼睛，沒再說話。
餘歌看著窗玻璃上倒映著的，他安靜的側臉。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她靜靜地看著起霧的窗玻璃。
過了會兒，她轉過頭去看了林淞屹一眼，他還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垂下來。
餘歌伸出右手的食指，放在窗玻璃上他眼睫毛的位置。
過了會兒，她用食指，在起霧的窗玻璃上，在他頭上的那個位置，畫了兩個貓耳朵。
還挺可愛的，她沒忍住，勾唇笑了一下。
林淞屹在這個時候慢慢睜開眼，他看著那兩個耳朵:“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餘歌有些尷尬，想把那兩個貓耳朵擦掉。
“不用擦了。”他笑得很開心，“和你帽子上是同款的，挺好看的。”
於是他就頂著那兩個貓耳朵一直睡到了下車。
餘歌到站的時候，林淞屹幫她把她位置下面的小行李箱拿出來。
他起身，讓坐在裏面的餘歌出去。
“謝謝。”餘歌手握住小行李箱的拉桿，“下個學期見。”
她說完就要下車。
“等等。”林淞屹叫住她，往她手裏塞了個便利貼。
餘歌打開看了一下，裏面是一串數字。他的字跡。
“這是我□□號。”林淞屹的表情有點拽，像是在威脅她一樣，“寒假作業有不會的可以問我，我有時間就給你講。”
加個聯系方式，跟要勒索她一樣。
餘歌站著沒動。
“還是說你比較喜歡用微信”林淞屹看著她說。
“我晚上回去就去加你。”餘歌說。
還有兩站就是終點站了，這個時候公交車裏面也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和司機了。
司機師傅看她沒動，也不催著餘歌快點下車，只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
他看著站著的兩個人，隨口說了句:“你們倆往那一站，還挺有夫妻相的。”
餘歌臉有些紅，她沒敢去看林淞屹聽到這句話的反應。天有些黑，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她匆匆下了車。
林淞屹呆呆地看著她走遠的背影。
“望妻石啊你。”司機師傅關上車門，笑著說了句。“這麽舍不得你怎麽不一起下車”
司機師傅踩下油門，林淞屹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
他抓住頭頂的桿子，臉後知後覺也有些熱。
車裏就他們兩個人，司機師傅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開始講他學生時代暗戀的女孩子。
“那你們後面在一起了嗎”快要到他家了，他拿起地上的帆布袋，看著窗外的夕陽。
“後來我追到她了，她成了我老婆，但是前幾年她腦癌去世了。”司機師傅說起傷心事，嘆了口氣，打開車門讓他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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