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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幹完這票回家結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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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幹完這票回家結婚(完)

十七、

空壓了一肚子的火,等到在北國銀行重新見到達達利亞的時候,他才深吸一口氣,“不應該把一切都解釋一下嗎?”

“我也是被蒙在鼓裏的可憐人吧。”達達利亞聳了聳肩,還因為扯到傷口身體搖晃了一下,“我的同事和合作人聯合起來欺瞞我,我的未婚妻還把我打了一頓,唉,現在連夥伴都要來質問我。”

“誰是你的夥伴!”派蒙不爽地叉腰,“到底是誰欺騙誰啊!”

騙……

空突然捂住額頭,一道聲音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完全被騙了啊,可憐。

誰在跟他說話……

他想起來那股裹挾著酒味的濃郁的香氣。

“靜心凝神。”鐘離走過來,點了一下他的眉心,“她的香氣會麻痹神經,令人產生幻覺,你那晚在玉京臺應該是遇到了幽篁。”

“鐘離,你果然也認識那個叫做幽篁的女人啊。”派蒙撓撓頭。

撥霧見月,空閉了閉眼,重新整理那些回歸的記憶,有些遲疑,“她說,你關了她兩千五百年。”

“確有此事,她的身體被關押在璃月大牢之中,若非如此,只怕她會釀成大禍。”鐘離點點頭,坦然地承認了這個事實。

“可她看起來並不像壞人啊。”派蒙說著,又想起來她踩在公子背上那一腳,她閉上了嘴。

受害人苦笑一聲。

鐘離嘆了口氣,“幽篁本性不壞,只是兩千年前她的戀人去世,她為了尋求覆活的方法,而走上了歪道。”

“覆……覆活?”

“收集大地的生氣,將其盡數灌註,就連亡者也能喚醒。”鐘離道,“只是如此一來,那片大地便會成為荒漠,再無生機可言。”

“要阻止她嗎?”空問道。

“她可以操控百草,消息靈通,我們現在的交談,或許正在她的監聽中。”鐘離走到一旁用於裝飾的花草邊,將那株花連根拔起,在他們的註視中,那朵花變成了黑霧,消弭在了空氣中。

“是深淵的力量。”鐘離垂眸,“她沾染了深淵。”

這樣一來,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或許連封印都不能再控制她,他們最終不得不站在對立面,直至一方死亡。

因為這件事,空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始終無法安下心來,按著鐘離的指引,他找到了無妄坡附近的山林,望著眼前蠻荒生長的藤蔓荊棘,空拿出鐘離借給他的木牌抵在身前,那些藤蔓果然盡數退開,露出了其下的森森白骨。

空看了一眼著木牌,上面是用青澀的線條刻畫的鐘離二字,看上去十分簡陋,並不像是鐘離會隨身攜帶的東西。

他與那位幽篁,在幾千年前,究竟是怎樣的關系,又為什麽會露出那種極其微妙的悲傷的表情呢。

一路穿越密林,空闖入了這個村莊,來不及應對村裏人的質問,他深吸一口氣,舉起凝光的手諭,“我奉七星的命令,強制要求遷村,三日之內全員撤離。”

鐘離告訴他,這個村莊是在幾千年前,幽篁曾經庇護的人類的後代,他們信奉山鬼,但也遵循他的叮囑,定時舉辦祭祀典儀,以此鎮壓當年幽篁絞殺的眾多妖獸遺留下來的怨氣,一旦封印解開,怨氣四溢,那些無辜的村民必定會遭殃。

她會這麽殘忍嗎,明明這是她曾經庇護的人的後代。

被空這樣詢問的時候,鐘離沈默不語。

十八、

礙於七星手諭,村裏的大長老親自出面,告訴他,遷村可以,但是必須等過了今晚。

“為什麽一定要過了今晚呢?”派蒙好奇地詢問。

“今晚是十年一次的祭祀,我們必須完成。”大長老佝僂著腰背,顫顫巍巍地說著,“年輕人,隨我來吧。”

大長老將空帶往後山。

比起方才穿越的密林,後山更加荒蕪,他們來到一處山洞前,山洞被重重藤蔓覆蓋,大長老重重地嘆了口氣,“只有歷代長老才會被告知祭祀的真實目的,實際上是為了鎮壓當年山鬼夫人遺留下來的怨氣。”

“既然這麽不好,你們為什麽不直接離開,還要信奉山鬼夫人呢?”派蒙好奇地問,這村莊周圍的環境實在算不上好,從藤蔓下遮蓋的累累白骨來看,出入也並非易事,生活在這種陰森森的地方,感覺也太難受了。

大長老朝山洞看去,神色惆悵,“此地在幾千年前曾是蟲之魔神的領地,先祖飽受壓迫,若非山鬼夫人拼死斬殺魔神,又沒有驅趕我們,以自己的力量庇護我們在重重瘴氣之中生存,又何來我輩現在的生活。”

“昔日巖王帝君鎮壓山鬼夫人,曾對先祖提議幫助先祖遷村,有一部分人離開,不過長老感念山鬼夫人以及帝君的恩情,自願留在這裏守著祭壇,帝君授予我們祭祀之法,這一脈也就傳了下來。”

空也沈默下來。

之所以定好三日,是鐘離預測幽篁會在送仙典儀當天開始行動,巖王帝君如果不看看他親手操辦的為自己的送仙典儀,似乎也會成為一種遺憾。

“當然,這是最好的打算,我畢竟不是幽篁,對於她的想法無從揣摩。”

與以往不同,這次把場合搬到了後山,大家忙得熱火朝天,空也來幫忙搬東西。

他突然停下來左右觀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聞到了那時的香氣,可轉眼他又看到了位於後山入口處山鬼夫人的石像,少女與他白日所見並無區別,而她身旁作出保護姿態的金鵬卻也同樣眼熟。

他一轉眼看到了石像前點燃的香,以及在燃香前做跪拜狀的少女,同樣是將將過大腿的白綠色長發,以及黑色滾銀邊的短褂短裙,露出一截細腰,他心神一震,擡腿就要走過去,被一旁的人急忙拉住,“你做什麽,莫要打擾她,那是今晚要請山鬼夫人上身的巫女。”

“可她……”空疑慮地望過去,“她的頭發為什麽是白綠色?”

“哦,那個啊,傳聞山鬼夫人是這樣的,巫女在這個時候要特意把頭發染成這樣的。”好心的大哥向他介紹,又促狹一笑,“那是我隔壁家的妹子,還沒嫁漢子,你要是對她有意思,明天我把你介紹給她。”

空連忙推脫有事,快步走開。

但……她真的很眼熟。

空又望過去,碰巧看到少女轉過頭來,意味深長地朝他微笑,那張臉美艷不可方物,分明是白日看到的幽篁。

他心裏一驚,再仔細看去,那少女卻自始至終不曾動過分毫,只是虔誠地閉著眼祈禱。

是他的錯覺嗎?

“空,你在發什麽呆呀,快過來幫忙。”不遠處派蒙拖著什麽東西費力地飛,大聲叫他。

“來了。”空走過去。

十九、

午夜子時,人群積聚,周圍不點篝火,只憑輕薄的月光為眼前的一切披上銀紗。

風晃動叢林,樹葉搖晃沙沙作響,驚起幾只烏鴉,派蒙有些害怕地抱住了空的胳膊。

大長老手中的拐杖使勁地往地上一杵,發出一聲沈悶的重響,人群中驀然失去了所有聲音。

祭祀開始了。

那股雨後樹林的清香一直縈繞在鼻尖,空不得不告訴自己這是在石像前點燃的線香的功效。

從傍晚時分就呈跪拜狀一動不動的少女終於緩緩起身,她做出了一個起舞的手勢,月光忽然就好像凝聚到了她一個人的身上,所有人默然無聲地註視著她在月下石像前的空地上舞蹈,一直點燃的線香的煙霧讓這場景看起來頗有幾分縹緲仙意,空一時失神。

那少女啟唇,以清冷的聲線吟唱著似是自遠古響起的歌謠,曲調飄搖如風箏,行至高處像是馬上就要斷線,又突然跌到低谷,詭異而又讓空想起了絕雲間的山水,同樣也是這樣遙不可及,卻並不令人心生畏懼,飄飄然若馮虛禦風,他逐漸入了迷,直到聽到一聲清喝,“醒來!”

如當頭一棒,空突然清醒,他依舊站在黑暗之中,四周全都是表情空白的村民,頭頂有人踏空橫槍而立,月光之下他的面具猙獰可怖,卻無端讓人心安。

“魈?”空喃喃出聲。

魈無暇顧及,他死死地盯著石像前不曾停下動作的少女,她對周圍的一切置若罔聞,依舊按著自己的步調進行,她嘴角掛著一抹氣息的微笑。

“怎麽會是你……”他難以置信。

地上的藤蔓蔓延抽動,按照一定的規律盤踞,自上方看正是當年的陣法,直至最後一步,幽篁抽出百無禁忌箓,往陣法中心一按,註入自己的力量。

突然她的動作一滯,心臟處傳來微妙的疼痛,她微微蹙眉,並沒有在意。

巖神與深淵的力量相互沖突,一旦相遇便產生了激烈的碰撞,卻正好炸開了巖神昔日設下的封印。

那一瞬間天地變色,無端起風,百獸怒吼,連月光似乎都變成了暗紅的顏色,照不透逐漸凝結成為獸型的黑霧。

而幽篁站在洞口,背後是翻湧的黑霧,她本不是愛笑的人,此時卻眉眼含笑,配合著美艷的相貌,看起來溫柔又多情。

“摩拉克斯不會真的覺得,我會在乎人類,再耐心地多等三天?”她自言自語一般問,緊接著她擡頭對浮空帶著面具的少年道,“好久不見,魈。”

他當然不會信,否則魈就不會在這裏了。

魈默然無語,將長槍對準了她。

然而幽篁並不在意這一點,她神色自若,眼角餘光掠過正緊急疏散清醒過來的村民的旅行者,笑意吟吟,“你要和我打嗎,還是抓緊疏散人群,摩拉克斯的教導裏應該不包括可以放棄人群吧。”

當然不能。

魈望著她的眼神痛苦而冷厲,卻又不得不投身與被釋放出來的怨氣的戰鬥,它們已經將爪牙對向了村民。

一片慘叫哭嚎的混亂之中,幽篁進了山洞。

在摩拉克斯已經知道她的存在的前提下,想要成功必須擁有自己的籌碼,幽篁一無所有,除了摩拉克斯在乎的人類。

她早已瘋魔,又何必在意這點罪惡。

與山洞外的人間地獄仿若兩個世界,洞內寒冷清寂,浮在空中的琉璃百合不間斷地散發著寒氣,將一切冰封,包括石床上的那個人。

幽篁的神色驀然平靜下來。

她靜靜地凝視著他恬靜的睡顏,直到某一刻,她的眼淚落下來。

“我等了很久了。”她擡手想要觸摸他的臉龐,卻又突然停下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明明是幹幹凈凈的,她卻好像看到了滿手的鮮血。

幽篁怔楞片刻,呼出口氣,“只要你能活過來。”

她化作惡鬼也在所不惜。

她將琉璃百合摘下來,花蕊處是一團熒熒閃爍的光芒,那是凝聚而成的大地的生機,她把花放在了他的胸口,正準備催動力量將生機註入他的體內,忽然她氣息一亂,身形不穩,咳出口鮮血。

身體內部尤其是心臟處像是被人緊緊攥起來一樣傳來劇烈的疼痛,就算是她都無法承擔,以至於身體一軟,跌倒在了石床前。

“啊,起作用了啊。”

空曠的山洞裏響起第二個人的聲音,耳熟到了不用回頭就能認出來,是日日夜夜相處的枕邊人。

達達利亞步伐輕快地走到她身邊,“如何,疼嗎,山鬼夫人。”

她緊緊地皺著眉,想起了在炸開封印時的異常,“你……百無禁忌箓?!”

“答案正確。”達達利亞打了個響指,“可惜,沒有獎勵。”

他捏著幽篁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舉止輕佻到足夠報千巖軍,然而這裏沒有第三個人,連降魔大聖都被千百年來被封印的妖獸殘留的怨氣絆住腳步,達達利亞細細欣賞一番她因為疼痛而蒼白的臉色,有些好奇,“明明是一張臉,但是完全不一樣啊。”

他的未婚妻,竹裏,是個雖然有小脾氣,雖然一點也不愛他,但卻奇怪地在意他的人呢。

“抱歉了,山鬼夫人,原本打算借用這一處做備用方案來擾亂七星的視線,只可惜我還是舍不得我的未婚妻,我發現我竟然對她還有那麽一點愛意。”

應該說,是很多。

在他出其不意把竹裏扛到船上時的喜悅,在他聽到竹裏夢中嘟噥那位降魔大聖的名字時的憤怒,在他看著她接過烤肉一口咬下去滿足地瞇起眼睛時的高興,在他牽著她的手漫步璃月街頭時內心的平和……他的百種情緒因她而起,這又怎麽能不叫做愛呢。

“把我的未婚妻還給我吧,我們可是打算幹完璃月這一票就回家結婚的。”達達利亞笑著,手上卻拿出一把刀,他把幽篁推倒在地上,毫不留情地劃開她的胸膛,拿出了她的心臟。

二十、

空在稻妻重新看到達達利亞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那一個混亂的夜晚,等到他和魈終於進入山洞的時候,只看到倒在地上氣息全無的幽篁,她的胸口處被破開,內裏空空蕩蕩,而離她不遠處的石床上空空如也,只剩一支琉璃百合孤零零地躺著。

魈看著這一切,神色怔忪。

在後來他才了解到,幽篁曾經與魈度過了幾百年的幼年時光。

第二天到北國銀行再去找達達利亞的時候,空被告知十一執行官公子已經於今早離開璃月港,返回至冬國,拿走幽篁心臟的兇手不言而喻,而鐘離在得知一切後,沈默許久,長嘆一聲,再也沒說什麽。

空最終也無處得知,鐘離與幽篁,或者說是摩拉克斯與幽篁在過去的幾千年裏,究竟發生過什麽,又是什麽關系,他想起來的,在玉京臺的那晚,她眼中的悲傷是虛假的存在嗎。

“你怎麽會在這裏?”空警惕道。

而達達利亞看了他一眼,愉快地朝他招招手,“好久不見啊,夥伴,看到我不應該高興嗎?”

空走近幾步,才看到他身邊乖巧坐著,垂眸不語的貌美少女。

“哦,重新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妻子,竹裏,竹裏,要和熟人打個招呼嗎?”達達利亞親密地攬住竹裏,她被迫小鳥依人靠在他的懷裏,那麽親昵的姿勢,竹裏看向他的眼神卻像是萬年也化不開的冰層,帶著深重的仇恨。

但她不得不隨著達達利亞的話看向空和派蒙,嘴角揚起一抹僵硬的微笑,“你們好。”

空看到了她頸間的項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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