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從墳墓裏爬回家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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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從墳墓裏爬回家的屍體
當我趕回古家的時候，眾人正圍在床邊抽泣。
可在那哭泣聲中，分明摻雜著一個不合時宜的……笑聲。
笑聲？
等我擠進去，不僅看到床上的玄天戈，還看到捂著臉的魏蓮生。
“蓮生，你……”
沒等我寬慰，魏蓮生突然笑得前仰後合。
敢情剛剛是她在笑？
“人家都說男人掛上墻才會老實！”蓮生笑瞇瞇的望向我，“現在可好，你大哥不僅能掛墻上，還能當個擺件！”
我，“……”
“月兒，沒事的！”
沒事？
“公公！”
我急忙轉身，四處尋找伏羲的身影。
“沒事！”伏羲突然現身，往床上瞥了一眼。“玄天戈雖是神器，但生性膽小怕事！他應該是被嚇到了，這才現出原形的。等他傷口痊愈，自然而然就會變回來。”
聽伏羲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只要命還在就好！
“要不要我讓管家過來照顧大哥？你現在懷著孕，怕是不太方便。”我對蓮生道。
“怎麽不方便？”蓮生撲哧一聲笑了，“你大哥變成了兵器又沒變植物人！掛墻上也不礙事！沒事的，我能行！”
走出古星寒的房間後，我心事重重。
而旁邊的暮蒼玄，更是一臉的凝重。
“蒼玄，你怎麽了？是不是大哥有事？”
難道伏羲剛剛說謊了？
“不是！”暮蒼玄連忙搖頭，“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麽？”
“一把兵器和一個女鬼，他們生出的會是什麽？”
暮蒼玄此言一出，我們雙雙陷入了沈默。
……
正如古向男所言，鬼見愁爆單了。
而因為鬼見愁的崛起，類似的驅邪APP猶如雨後春筍般的冒出。
這次的事主跟我約定的地點，是海城的火車站。
在火車站的候車室，我看到了事主張振興。
一個穿著背心、帶著草帽，皮膚還有些黝黑的小夥子。
“你好，我是鬼見愁2225！”我徑直走到張振興的面前。
只所以一眼就認出了張振興，是因為他和候車廳的其他乘客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懷裏緊緊抱著一個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眼神緊張的四處張望。
因為怕擠到旁邊的旅客，兩只腿並得緊緊的。
“是！”張振興急忙起身，“城裏人就是不一樣，這麽小就這麽有本事！”
張振興說到這，急忙解開蛇皮袋露出滿滿當當的花生、核桃。
“這是俺們家自己種的，沒有打過藥！你不要錢，可俺不能什麽都不給！”
“不用！”我趕緊擺手。
“不值錢的，你不拿著俺不安心！”張振興說著將帶子重新系好，而後推到我的跟前。“你拿著吧，俺……俺嘴笨不會說話！”
“行吧，找個安靜的地方說！”
帶著張振興來到一家KFC，見已經到了飯點，我便給他點了一個套餐。
“邊吃邊說吧！”
“這是漢堡嗎？”張振興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手，“俺在電視裏看過！”
“吃吧！”我將盤子往前推了推。
“好像俺們那邊的肉夾饃！”張振興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笑了，“還怪好吃，怪不得俺們那邊的小孩吵著嚷著要吃這玩意。”
“好吃我再給你點一個！”我將紙巾遞過去。
“不！俺是來辦正事的！”張振興說著急忙放下漢堡，“俺是無意間找到你這個號碼的，俺來找你是為了俺爹。”
“他怎麽了？”
“他死了！”張振興趕緊道，“但是死了一個多月也沒法下葬！”
“什麽意思？”
“俺爹叫張興旺，之前在家務農。可為了給俺攢彩禮，就去大城市打零工去了。他每個月都會往家寄錢，雖然每年只能回去一次，但俺家還是挺好的。可兩個月前他突然回家了，看著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俺問他發生什麽也不說，就是悶頭抽煙。俺想不幹就不幹了，年紀也大了，再說俺在鄉裏的廠裏做工也能養得起他。可半個月後俺下夜班回來，發現他死在了炕上。”
張振興說到這，忍不住抹淚。
“鄉裏的大夫過來說是吃了耗子藥死的，發現的時候瞳孔都散了根本救不了！俺從小跟爹相依為命，就他一個親人！他平時很開朗的，怎麽就想不開自殺呢？”
“死亡結果沒有異常吧？”
“沒有！”張振興擺手，“就是吃老鼠藥死的，臨死前還將存折和一封信留在了枕頭底下，你看！”
說到這，張振興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一打開，就看到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娃，好好打工取個西父，好好對西父，好好股家！’
雖然一行字有五個錯別字，卻透露出了濃濃的父愛。
“人死了要入土為按，按照規矩俺給爹辦了白事，將他下葬了。可第二天我醒來，卻發現俺爹躺在他西屋的炕上！”
“什麽？”我頓時大驚失色。
“俺還想誰那麽缺德把俺爹給挖出來了！俺家又沒有錢又沒有陪葬，你就算偷東西也不能把屍體挖出來啊！”
張振興說到這，緊緊攥住拳頭。
“天熱，俺怕俺爹臭了，就趕緊埋回去了！可第二天俺準備上班，卻發現了門前的泥巴鞋印。順著鞋印俺找到西屋，又看到了俺爹躺在炕上！”
“到底是有人故意將他挖回來，還是他自己的回來的，你沒想弄個究竟嗎？”
“當然！俺當然想！”張振興連連點頭，“俺們鄉下交通不便，不通網也沒有攝像頭，俺就想自己抓個現行。為了防止睡覺，俺喝了一大瓶可樂，天黑之後，就蹲在院子裏的空狗窩裏守著。等半夜的時候，俺聽到了晃門聲，等仔細一瞅，裏面的門栓晃掉了！後面門打開了，俺爹就站在門口！”
“你看清楚了？”我趕緊道，“是他自己‘走’進來的？”
“對啊！”張振興點頭，“他的身體看上去很僵，走路的姿勢很怪，俺看著他直接走向西屋，等找過去發現他又躺在了炕上！就這樣俺埋回去，他自己刨出來！俺甚至用水泥封住了他的墳，他還能能爬出來。”
用水泥封墳？
真是個大孝子！
“後來你？”
“鄉裏的老人說俺爹這是死不瞑目，要不找到原因讓他入土為安，怕是會惹來大禍的！但在鄉下找的那些道士和尚的一個個拍胸脯說能做法事搞好，但最後一個個都被嚇得屁滾尿流的跑掉了！俺實在是沒法子，就想著在網上求助，然後是一個網友把你們的聯系方式給俺的！”
“所以你爹的屍體現在還在鄉下？”
“恩恩！”張振興連忙點頭，“大師，你能跟俺回去嗎？”
沒等我開口，張振興連忙打開一個小背包。
“俺不是人販子，這是俺的證件！身份證、戶口本還有廠裏發的優秀員工證書，俺真不是壞人，俺只是想讓你幫俺爹入土！實在不行，俺跟你去派出所登記一下，這樣你不在了他們能立刻找到俺。”
“不用！”
我的身邊有蛇、狐貍、鬼、僵屍……什麽妖魔鬼怪都有，該害怕的是他才對。
“那俺給你買火車票！放心，回來俺也給你買！”
“坐火車太慢了，耽誤事！”
“那咋回家？”
“坐飛機！”
……
飛機比起火車，快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原本需要兩天一夜的路程，半天功夫就到了。
直升機在曬麥場將我們放下後離開，張振興則蹲下身哇哇大吐。
“你沒事吧？”
“太快了！”張振興擦了擦嘴，“剛剛俺忍了半天，幸虧沒途在上面！俺還是第一次坐這玩意！”
看著張振興憨厚的臉，我有些莫名的心酸。
“你家在哪？”
“俺來帶路！”
張振興的家，位於村裏最偏僻的角落。
是一個帶院子的幾間小平房拼湊的，看起來很舊，但是還算立整幹凈。
實話實說，兩個大老爺們能收拾成這樣算不錯的了。
院子裏充滿了泥土被暴曬後的味道，並且夾雜著腐臭和陰氣。
在張振興的指引下，我進到了張興旺所住的西屋。
裏面應該是刻意撒了花露水來遮蓋臭味，可適得其反讓腐臭味變得更加明顯了。
我四處搜索著，目光突然落在了炕上。
掀開床單，我瞬間楞住了。
只見床板上有著一個人形的印記，並且長著綠色的黴菌。
戴上手套摳掉一塊黴菌，床板上露出了黃亮的紋理。
“這床是哪來的？”
“這床是俺太爺爺那時候睡的，後來給了俺爹了。”張振興說到這，急忙湊過來。“怎麽墊了被褥還上黴了？”
“所以，你不知道這床是什麽做的？”
“還能是什麽做的，不就是木頭嘛！”張振興一臉的茫然。
“這床的材質是金絲楠木，現在市價很高的！”
“你的意思是，俺爹不斷的爬回這張床是想提醒我這張床很值錢？”
“暫時不能確定！”我輕輕搖頭，“等晚上再說！”
……
鄉村的傍晚，無比的寂靜。
雖然鄉下沒有什麽太好的條件，可張振興將能拿得出手的好東西都拿出來給我吃了。
並且鄉親們在知道我來了之後，紛紛趕來張振興的家。
看到他給我做的飯菜，紛紛批評他不懂事。
回去之後他們便殺雞宰羊，而後讓村長做代表送到了我的跟前。
“妮，俺們這條件不好，委屈你了！老張是老實人，俺們都看在眼裏。你跟他說說，俺們會照顧振興的，讓他安心去吧。”
“村長，您不說我也會盡力的！這些菜你們拿回去吧，我一個人吃不完！”
“吃多少是你的事，給不給是俺們的心意。你千裏迢迢來這裏，俺們不能虧待了你。”
這就是鄉裏人的樸實！
有福一起享，有難一起扛。
村長跟我聊了很多，都是有關張家父子的。
他說張興旺人老實還厚道，村裏有啥事第一個沖。
雖然生活拮據，但還是主動拿出一萬塊修路。
總之，鄉親們對張興旺的死都很惋惜。
天黑後，我在張振興的指引下去到了張興旺的墳前。
原本張振興要陪著我一起的，但被我推脫了。
我怕打草驚蛇！
張興旺的墳頭有水泥新砌的痕跡，因為白天日頭好，已經幹了。
之前張振興去找我，他已鉆出來過兩回，但都被鄰居給埋回去了。
也幸虧關系好，不然誰敢幹這事。
就在我無所事事刷著手機的時候，身邊的墳墓裏突然傳出異響。
我趕緊從躺椅上跳起，死死的盯著墳墓。
‘哢哢……’
一種指甲摳著硬物的聲音，若隱若現的傳來。
等我湊過去想要聽個仔細，水泥突然開裂。
隨即一只長滿屍癍的手，緩緩的從裏面伸出。
先是一只手，再是兩只手。
扒啊扒，一塊塊的將水泥摳掉。
接著，一具屍體便從墳裏鉆了出來。
定睛一看，那穿著黑色壽衣的老頭正是張振興的父親張興旺。
張興旺的動作很僵硬，走路的姿勢像是機器人，關節不能打彎。
他很顯然沒有註意到我，而是滑著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等跟著張興旺來到張家，他突然停住。
然後微微低頭，用腦袋抵住門。
而後輕輕的撞動，直到裏面的門栓掉落。
張興旺走進去之後，徑直走向西屋。
進去西屋之後，他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我以為他就躺著不動了，沒想到他逼真的兩只手不停的拍床。
原本沒有表情的臉，此刻猙獰扭曲起來。
這情緒不對啊！
我拿出一張符紙貼在張興旺的身上，試圖穩定他。
可是，張興旺卻越發的焦躁不安。
在這之前，我也曾試著招魂。
但是，一無所獲。
初步斷定，他的魂魄游離到了別處。
現在他的‘屍變’，完全是怨念造成了反射行為。
“俺爹又回來了！”
突然，張振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爹之前回來也這樣？”
“是！他就躺在炕上不停的拍，直到天亮才停下來！俺想著是不是這張床晦氣，想要扔掉可搬不動。”
金絲楠木的大床，自然是有些重量的！
不過看張興旺急切的反應，感覺這床下面有什麽秘密。
“幫我把床挪開！”想到這，我果斷道。
“這床有四五百斤，俺去喊幾個人幫忙！”
沒一會，張興旺便帶著三四個小夥子來了。
幾個人先是擡走了張興旺，隨即吆喝著擡起床。
大床挪開的瞬間，一個手機從床和墻之間的縫隙中掉落下來。
“這不是俺爹的手機嗎？”張振興急忙道，“之前俺找了半天找不到，打電話也打不通，是不是沒電了？”
難道張興旺屍變回來就是為了找手機？
“有沒有充電器？”
“有！”
張振興拿來充電器後，便跟著幾個小夥子將擡著張興旺的屍體準備離開。
“去哪？”
“埋回去！”
“暫時不要！找個水晶棺放在這，否則這麽來回來回的會腐爛的！到時候捧都捧不起來，水晶棺制冷能暫時保住屍體。”
“好，俺這就去鄉裏借！”
等張振興等人離開後，我將手機插上充電器。
沒一會，手機便能開機了。
這是部不知名的智能手機，屏幕很大，但是重量很輕，看起來質量不是很好。
沒有開機密碼，剛打開就能看到張興旺和張振興父子倆的合影。
桌面很幹凈，除了放電影的播放器還有QQ、微信，沒有亂七八糟的APP。
正準備打開通訊錄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一個未知號碼閃爍在屏幕上。
猶豫一下，我按下通話鍵。
“草泥馬你個老色胚！”
剛將手機放在耳邊，一個粗俗不堪的罵聲便炸開。
罵完，直接掛斷。
這個時候我才驚愕的發現，通話記錄上現實中無數的未接來電，號碼不是跨境的就是未知號碼。
按理說，騷擾電話應該只響個幾秒鐘就斷了。
但這些號碼的時間，有的甚至超過了半分鐘，並且不斷的重覆撥打。
怎麽會這樣？
張興旺是在外面借了高利貸還是得罪了人？
剛想這，手機再次響起。
這回帶打電話的是個女人，同樣是一頓國粹輸送。
“你是誰？”
“怎麽是個女的？”對方楞了一下，“打錯了？不對啊，就是這個號碼！”
“你到底是誰？”
“你是不是那個老混蛋的女兒？告訴你，你爸做了不要臉的事！”
她是指張興旺？
“什麽意思？”
“裝什麽裝？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爸那個樣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禍不及家人！”
說到這，我輕輕的敲了敲腕刃。
接到信號，暮蒼玄現身後一個瞬移便消失不見。
“那是你活該！”
“你敢不敢說你在哪？”
“我敢你敢來嗎？法律會站在正義者的一方！我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啊！你是誰？救命……”
電話裏傳來一陣嘈雜後，恢覆平靜。
“月牙兒，找到了！”暮蒼玄的聲音傳來，“這個女人是在網吧用虛擬號撥打的電話！”
“好，那你接我過去！”
……
在一個網吧的隔間內，我看到了那個蓬頭垢面的女人。
約莫二十四五歲，臉色蠟黃看起來長期營養不良的樣子。
“你們……你們是誰？”女人怯生生的開口，“我沒有錢！”
“剛剛是你給我打的電話，你忘記了？”我舉起手機。
“我……我不認識！”女人說到這，瞬間恍然大悟。“你是那老色狼的女兒？”
“老色狼？”我微微皺眉，“怎麽張興旺非禮過你？”
“張興旺是誰？”
“不知道你說他是色狼？”
“哦，他呀！”女人咽了咽口水，“這個號碼是網友人肉出來的，我就打過去出口惡氣了，我不知道他叫什麽！”
“所以你們根本都不認識，憑什麽給他扣‘色狼’這個帽子？”
“當事人都發生了！”女人一臉厭惡的提高音量，“這個老色狼當眾偷拍女生的裙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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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趕回古家的時候，眾人正圍在床邊抽泣。
可在那哭泣聲中，分明摻雜著一個不合時宜的……笑聲。
笑聲？
等我擠進去，不僅看到床上的玄天戈，還看到捂著臉的魏蓮生。
“蓮生，你……”
沒等我寬慰，魏蓮生突然笑得前仰後合。
敢情剛剛是她在笑？
“人家都說男人掛上墻才會老實！”蓮生笑瞇瞇的望向我，“現在可好，你大哥不僅能掛墻上，還能當個擺件！”
我，“……”
“月兒，沒事的！”
沒事？
“公公！”
我急忙轉身，四處尋找伏羲的身影。
“沒事！”伏羲突然現身，往床上瞥了一眼。“玄天戈雖是神器，但生性膽小怕事！他應該是被嚇到了，這才現出原形的。等他傷口痊愈，自然而然就會變回來。”
聽伏羲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只要命還在就好！
“要不要我讓管家過來照顧大哥？你現在懷著孕，怕是不太方便。”我對蓮生道。
“怎麽不方便？”蓮生撲哧一聲笑了，“你大哥變成了兵器又沒變植物人！掛墻上也不礙事！沒事的，我能行！”
走出古星寒的房間後，我心事重重。
而旁邊的暮蒼玄，更是一臉的凝重。
“蒼玄，你怎麽了？是不是大哥有事？”
難道伏羲剛剛說謊了？
“不是！”暮蒼玄連忙搖頭，“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麽？”
“一把兵器和一個女鬼，他們生出的會是什麽？”
暮蒼玄此言一出，我們雙雙陷入了沈默。
……
正如古向男所言，鬼見愁爆單了。
而因為鬼見愁的崛起，類似的驅邪APP猶如雨後春筍般的冒出。
這次的事主跟我約定的地點，是海城的火車站。
在火車站的候車室，我看到了事主張振興。
一個穿著背心、帶著草帽，皮膚還有些黝黑的小夥子。
“你好，我是鬼見愁2225！”我徑直走到張振興的面前。
只所以一眼就認出了張振興，是因為他和候車廳的其他乘客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懷裏緊緊抱著一個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眼神緊張的四處張望。
因為怕擠到旁邊的旅客，兩只腿並得緊緊的。
“是！”張振興急忙起身，“城裏人就是不一樣，這麽小就這麽有本事！”
張振興說到這，急忙解開蛇皮袋露出滿滿當當的花生、核桃。
“這是俺們家自己種的，沒有打過藥！你不要錢，可俺不能什麽都不給！”
“不用！”我趕緊擺手。
“不值錢的，你不拿著俺不安心！”張振興說著將帶子重新系好，而後推到我的跟前。“你拿著吧，俺……俺嘴笨不會說話！”
“行吧，找個安靜的地方說！”
帶著張振興來到一家KFC，見已經到了飯點，我便給他點了一個套餐。
“邊吃邊說吧！”
“這是漢堡嗎？”張振興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手，“俺在電視裏看過！”
“吃吧！”我將盤子往前推了推。
“好像俺們那邊的肉夾饃！”張振興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笑了，“還怪好吃，怪不得俺們那邊的小孩吵著嚷著要吃這玩意。”
“好吃我再給你點一個！”我將紙巾遞過去。
“不！俺是來辦正事的！”張振興說著急忙放下漢堡，“俺是無意間找到你這個號碼的，俺來找你是為了俺爹。”
“他怎麽了？”
“他死了！”張振興趕緊道，“但是死了一個多月也沒法下葬！”
“什麽意思？”
“俺爹叫張興旺，之前在家務農。可為了給俺攢彩禮，就去大城市打零工去了。他每個月都會往家寄錢，雖然每年只能回去一次，但俺家還是挺好的。可兩個月前他突然回家了，看著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俺問他發生什麽也不說，就是悶頭抽煙。俺想不幹就不幹了，年紀也大了，再說俺在鄉裏的廠裏做工也能養得起他。可半個月後俺下夜班回來，發現他死在了炕上。”
張振興說到這，忍不住抹淚。
“鄉裏的大夫過來說是吃了耗子藥死的，發現的時候瞳孔都散了根本救不了！俺從小跟爹相依為命，就他一個親人！他平時很開朗的，怎麽就想不開自殺呢？”
“死亡結果沒有異常吧？”
“沒有！”張振興擺手，“就是吃老鼠藥死的，臨死前還將存折和一封信留在了枕頭底下，你看！”
說到這，張振興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一打開，就看到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娃，好好打工取個西父，好好對西父，好好股家！’
雖然一行字有五個錯別字，卻透露出了濃濃的父愛。
“人死了要入土為按，按照規矩俺給爹辦了白事，將他下葬了。可第二天我醒來，卻發現俺爹躺在他西屋的炕上！”
“什麽？”我頓時大驚失色。
“俺還想誰那麽缺德把俺爹給挖出來了！俺家又沒有錢又沒有陪葬，你就算偷東西也不能把屍體挖出來啊！”
張振興說到這，緊緊攥住拳頭。
“天熱，俺怕俺爹臭了，就趕緊埋回去了！可第二天俺準備上班，卻發現了門前的泥巴鞋印。順著鞋印俺找到西屋，又看到了俺爹躺在炕上！”
“到底是有人故意將他挖回來，還是他自己的回來的，你沒想弄個究竟嗎？”
“當然！俺當然想！”張振興連連點頭，“俺們鄉下交通不便，不通網也沒有攝像頭，俺就想自己抓個現行。為了防止睡覺，俺喝了一大瓶可樂，天黑之後，就蹲在院子裏的空狗窩裏守著。等半夜的時候，俺聽到了晃門聲，等仔細一瞅，裏面的門栓晃掉了！後面門打開了，俺爹就站在門口！”
“你看清楚了？”我趕緊道，“是他自己‘走’進來的？”
“對啊！”張振興點頭，“他的身體看上去很僵，走路的姿勢很怪，俺看著他直接走向西屋，等找過去發現他又躺在了炕上！就這樣俺埋回去，他自己刨出來！俺甚至用水泥封住了他的墳，他還能能爬出來。”
用水泥封墳？
真是個大孝子！
“後來你？”
“鄉裏的老人說俺爹這是死不瞑目，要不找到原因讓他入土為安，怕是會惹來大禍的！但在鄉下找的那些道士和尚的一個個拍胸脯說能做法事搞好，但最後一個個都被嚇得屁滾尿流的跑掉了！俺實在是沒法子，就想著在網上求助，然後是一個網友把你們的聯系方式給俺的！”
“所以你爹的屍體現在還在鄉下？”
“恩恩！”張振興連忙點頭，“大師，你能跟俺回去嗎？”
沒等我開口，張振興連忙打開一個小背包。
“俺不是人販子，這是俺的證件！身份證、戶口本還有廠裏發的優秀員工證書，俺真不是壞人，俺只是想讓你幫俺爹入土！實在不行，俺跟你去派出所登記一下，這樣你不在了他們能立刻找到俺。”
“不用！”
我的身邊有蛇、狐貍、鬼、僵屍……什麽妖魔鬼怪都有，該害怕的是他才對。
“那俺給你買火車票！放心，回來俺也給你買！”
“坐火車太慢了，耽誤事！”
“那咋回家？”
“坐飛機！”
……
飛機比起火車，快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原本需要兩天一夜的路程，半天功夫就到了。
直升機在曬麥場將我們放下後離開，張振興則蹲下身哇哇大吐。
“你沒事吧？”
“太快了！”張振興擦了擦嘴，“剛剛俺忍了半天，幸虧沒途在上面！俺還是第一次坐這玩意！”
看著張振興憨厚的臉，我有些莫名的心酸。
“你家在哪？”
“俺來帶路！”
張振興的家，位於村裏最偏僻的角落。
是一個帶院子的幾間小平房拼湊的，看起來很舊，但是還算立整幹凈。
實話實說，兩個大老爺們能收拾成這樣算不錯的了。
院子裏充滿了泥土被暴曬後的味道，並且夾雜著腐臭和陰氣。
在張振興的指引下，我進到了張興旺所住的西屋。
裏面應該是刻意撒了花露水來遮蓋臭味，可適得其反讓腐臭味變得更加明顯了。
我四處搜索著，目光突然落在了炕上。
掀開床單，我瞬間楞住了。
只見床板上有著一個人形的印記，並且長著綠色的黴菌。
戴上手套摳掉一塊黴菌，床板上露出了黃亮的紋理。
“這床是哪來的？”
“這床是俺太爺爺那時候睡的，後來給了俺爹了。”張振興說到這，急忙湊過來。“怎麽墊了被褥還上黴了？”
“所以，你不知道這床是什麽做的？”
“還能是什麽做的，不就是木頭嘛！”張振興一臉的茫然。
“這床的材質是金絲楠木，現在市價很高的！”
“你的意思是，俺爹不斷的爬回這張床是想提醒我這張床很值錢？”
“暫時不能確定！”我輕輕搖頭，“等晚上再說！”
……
鄉村的傍晚，無比的寂靜。
雖然鄉下沒有什麽太好的條件，可張振興將能拿得出手的好東西都拿出來給我吃了。
並且鄉親們在知道我來了之後，紛紛趕來張振興的家。
看到他給我做的飯菜，紛紛批評他不懂事。
回去之後他們便殺雞宰羊，而後讓村長做代表送到了我的跟前。
“妮，俺們這條件不好，委屈你了！老張是老實人，俺們都看在眼裏。你跟他說說，俺們會照顧振興的，讓他安心去吧。”
“村長，您不說我也會盡力的！這些菜你們拿回去吧，我一個人吃不完！”
“吃多少是你的事，給不給是俺們的心意。你千裏迢迢來這裏，俺們不能虧待了你。”
這就是鄉裏人的樸實！
有福一起享，有難一起扛。
村長跟我聊了很多，都是有關張家父子的。
他說張興旺人老實還厚道，村裏有啥事第一個沖。
雖然生活拮據，但還是主動拿出一萬塊修路。
總之，鄉親們對張興旺的死都很惋惜。
天黑後，我在張振興的指引下去到了張興旺的墳前。
原本張振興要陪著我一起的，但被我推脫了。
我怕打草驚蛇！
張興旺的墳頭有水泥新砌的痕跡，因為白天日頭好，已經幹了。
之前張振興去找我，他已鉆出來過兩回，但都被鄰居給埋回去了。
也幸虧關系好，不然誰敢幹這事。
就在我無所事事刷著手機的時候，身邊的墳墓裏突然傳出異響。
我趕緊從躺椅上跳起，死死的盯著墳墓。
‘哢哢……’
一種指甲摳著硬物的聲音，若隱若現的傳來。
等我湊過去想要聽個仔細，水泥突然開裂。
隨即一只長滿屍癍的手，緩緩的從裏面伸出。
先是一只手，再是兩只手。
扒啊扒，一塊塊的將水泥摳掉。
接著，一具屍體便從墳裏鉆了出來。
定睛一看，那穿著黑色壽衣的老頭正是張振興的父親張興旺。
張興旺的動作很僵硬，走路的姿勢像是機器人，關節不能打彎。
他很顯然沒有註意到我，而是滑著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等跟著張興旺來到張家，他突然停住。
然後微微低頭，用腦袋抵住門。
而後輕輕的撞動，直到裏面的門栓掉落。
張興旺走進去之後，徑直走向西屋。
進去西屋之後，他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我以為他就躺著不動了，沒想到他逼真的兩只手不停的拍床。
原本沒有表情的臉，此刻猙獰扭曲起來。
這情緒不對啊！
我拿出一張符紙貼在張興旺的身上，試圖穩定他。
可是，張興旺卻越發的焦躁不安。
在這之前，我也曾試著招魂。
但是，一無所獲。
初步斷定，他的魂魄游離到了別處。
現在他的‘屍變’，完全是怨念造成了反射行為。
“俺爹又回來了！”
突然，張振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爹之前回來也這樣？”
“是！他就躺在炕上不停的拍，直到天亮才停下來！俺想著是不是這張床晦氣，想要扔掉可搬不動。”
金絲楠木的大床，自然是有些重量的！
不過看張興旺急切的反應，感覺這床下面有什麽秘密。
“幫我把床挪開！”想到這，我果斷道。
“這床有四五百斤，俺去喊幾個人幫忙！”
沒一會，張興旺便帶著三四個小夥子來了。
幾個人先是擡走了張興旺，隨即吆喝著擡起床。
大床挪開的瞬間，一個手機從床和墻之間的縫隙中掉落下來。
“這不是俺爹的手機嗎？”張振興急忙道，“之前俺找了半天找不到，打電話也打不通，是不是沒電了？”
難道張興旺屍變回來就是為了找手機？
“有沒有充電器？”
“有！”
張振興拿來充電器後，便跟著幾個小夥子將擡著張興旺的屍體準備離開。
“去哪？”
“埋回去！”
“暫時不要！找個水晶棺放在這，否則這麽來回來回的會腐爛的！到時候捧都捧不起來，水晶棺制冷能暫時保住屍體。”
“好，俺這就去鄉裏借！”
等張振興等人離開後，我將手機插上充電器。
沒一會，手機便能開機了。
這是部不知名的智能手機，屏幕很大，但是重量很輕，看起來質量不是很好。
沒有開機密碼，剛打開就能看到張興旺和張振興父子倆的合影。
桌面很幹凈，除了放電影的播放器還有QQ、微信，沒有亂七八糟的APP。
正準備打開通訊錄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一個未知號碼閃爍在屏幕上。
猶豫一下，我按下通話鍵。
“草泥馬你個老色胚！”
剛將手機放在耳邊，一個粗俗不堪的罵聲便炸開。
罵完，直接掛斷。
這個時候我才驚愕的發現，通話記錄上現實中無數的未接來電，號碼不是跨境的就是未知號碼。
按理說，騷擾電話應該只響個幾秒鐘就斷了。
但這些號碼的時間，有的甚至超過了半分鐘，並且不斷的重覆撥打。
怎麽會這樣？
張興旺是在外面借了高利貸還是得罪了人？
剛想這，手機再次響起。
這回帶打電話的是個女人，同樣是一頓國粹輸送。
“你是誰？”
“怎麽是個女的？”對方楞了一下，“打錯了？不對啊，就是這個號碼！”
“你到底是誰？”
“你是不是那個老混蛋的女兒？告訴你，你爸做了不要臉的事！”
她是指張興旺？
“什麽意思？”
“裝什麽裝？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爸那個樣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禍不及家人！”
說到這，我輕輕的敲了敲腕刃。
接到信號，暮蒼玄現身後一個瞬移便消失不見。
“那是你活該！”
“你敢不敢說你在哪？”
“我敢你敢來嗎？法律會站在正義者的一方！我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啊！你是誰？救命……”
電話裏傳來一陣嘈雜後，恢覆平靜。
“月牙兒，找到了！”暮蒼玄的聲音傳來，“這個女人是在網吧用虛擬號撥打的電話！”
“好，那你接我過去！”
……
在一個網吧的隔間內，我看到了那個蓬頭垢面的女人。
約莫二十四五歲，臉色蠟黃看起來長期營養不良的樣子。
“你們……你們是誰？”女人怯生生的開口，“我沒有錢！”
“剛剛是你給我打的電話，你忘記了？”我舉起手機。
“我……我不認識！”女人說到這，瞬間恍然大悟。“你是那老色狼的女兒？”
“老色狼？”我微微皺眉，“怎麽張興旺非禮過你？”
“張興旺是誰？”
“不知道你說他是色狼？”
“哦，他呀！”女人咽了咽口水，“這個號碼是網友人肉出來的，我就打過去出口惡氣了，我不知道他叫什麽！”
“所以你們根本都不認識，憑什麽給他扣‘色狼’這個帽子？”
“當事人都發生了！”女人一臉厭惡的提高音量，“這個老色狼當眾偷拍女生的裙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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