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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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3 章
08
五皇子連夜數了數自己手裏頭的錢，分批將那些錢換成了銀票，又整理了一些換洗衣裳，規劃離開日期。
他不能跟程昭提前說，只能偷偷離開，而且離開後還不能留在京城。
他特意讓人找了一份全國地圖給自己研究，看看哪個地方更合適居住。
北方冬天太寒冷了，他住在宮裏還好，屋子暖和，可是搬出去就沒有這樣好的待遇了，以前他住在皇家寺廟的時候，每年冬天身上都會長凍瘡，手腳皮膚都會凍裂，他再也不想過那樣的生活了。
他看了看地圖，不如去南方，那邊的冬天總不會那樣的冷，他怕冷，特意挑選了一個地圖上最南的地方，還準備去問一問人或者尋找一些書籍，看看有沒有這個地方的描寫。
最近全國開始通鐵路了，鐵路是程燁然離開之前就開始讓人建造的，只是那時候技術還不夠，實行起來比較慢，後來程昭挑選了許多人才，一起研究，今年火車終於開通了，雖然還未開通到全國各地，但他可以先坐一段時間的火車，然後再轉坐馬車，或者是騎馬。
五皇子想到騎馬就犯難，他還不會騎馬，現在一時半會估計也學不會，他膽子也小，怕從馬背上摔下來。
不過騎自行車興許能行，現在自行車已經普及到全國各地，他只要下車之後買一輛車，就可以騎著繼續趕路。
他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自己的計劃，感覺非常完美，現在的困難就是抓緊學會騎自行車，就能出發了。
他正在心裏激動著，就聽到有人通傳程昭來了。
他還來不及將地圖收起來，程昭就已經進來了。
程昭聽人說他在書房看書，平日裏五皇子不愛讀書，都要他在旁邊看著才能勉強學習，今日竟然自己在書房裏用工，他覺得新奇，便跑過來瞧一瞧。
“你在看地圖？”程昭問他。
“啊，是，想了解一下。”五皇子尷尬的扯謊，想趕緊把地圖收起來。
“想了解什麽？”程昭問他。
“沒什麽特別想了解的，隨便看看。”五皇子正準備把地圖疊起來，程昭便坐到了他的旁邊。
“你平日裏最不愛的就是學習，應當不是為了學習，是為了出去玩？”程昭問他。
五皇子扯了扯嘴角，有些氣惱，“你今日怎麽沒有跟喬阿雲一起？”
喬阿雲就是那個學霸女生的名字，程昭平日裏跟她走的很近，上課時幾乎是形影不離。
“她今日與她哥哥去外面買東西，沒在宮中。”程昭說。
“你怎麽沒跟他們一起去？幫忙拿拿東西，付付錢怎麽的。”五皇子語氣中帶著些許的不爽，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爽，明明自己早就想通了，也準備要離開了，怎麽心裏就這般難受。
“今日休息，不用上課，我為何要去幫他們拿東西付錢？”程昭不理解他的邏輯。
“你這樣冷淡，小心傷了人家女孩子的心，就算不是上課時間又怎麽了，你多去見見她。”五皇子心說這個程昭也太不解風情了，不過也對，他是皇上，自然不用討別人的歡心。
不過放假的時候本來就該多陪陪喜歡的人，為什麽往自己這邊跑？
程昭沒有聽懂他的邏輯，為什麽自己不陪喬阿雲一起去買東西，喬阿雲會傷心？
平日裏他跟喬阿雲會一起討論學習，其餘生活上沒有任何的接觸，“她不用我陪。”
“所以你就來我這了？”五皇子嘆了口氣，“我也不想讓你陪。”
“我想讓你陪我，你可有空？”程昭問他。
五皇子聽到這話更生氣了，她不讓你陪，你就讓我來陪你是不是？我成了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了不成？
他很想直接說我也不想陪你，可畢竟程昭是皇上，他只好耐著性子說：“我最近身子不舒坦，想必是之前的病落下了病根，讓我身子柔弱，怕是以後不能陪皇上了。”
他想暗示程昭，他以後做不了皇後，他身子弱，以後恐怕連孩子都不好生養，這樣程昭可能會把他這個準皇後的身份廢掉，反正程昭再過一年多就二十歲了，馬上就能成親了。
等到二十歲的時候，程昭可以娶喬阿雲做皇後，而自己則出宮過每天都能吃飽飯的安穩日子。
程昭聽他說身體不舒服，“每日都運動，作息也規律，沒看出來你身子哪裏弱。”
“我那是強撐罷了。”五皇子這次也不敢裝暈了，只是捂住胸口裝咳。
程昭見狀，叫人把太醫叫過來，太醫摸五皇子的脈象，生龍活虎的，哪裏像病弱的樣子，但是他見五皇子賣力演出的樣子，猜測這是他們兩個在鬧什麽別扭，開了些補品，他的用量把握的很好，吃不死人，也補不壞人，就當做交差了。
可程昭卻覺得不夠，既然都這樣柔弱了，哪裏能就吃這些藥，他叫吃放多做些好吃的給五皇子補補身子。
這下子五皇子高興了，每天大吃大喝，不過他現在課業勞累，再加上每天都要運動，倒也沒有長胖，只是保持了一個正常的體態。
他除了每日上課加上和程昭一起運動之外，每日還熬夜規劃逃走路線，並且在一次程昭帶人出門打獵的日子裝病，等人都走了，偷偷溜出宮。
他換了身普通老百姓的衣裳，出門就雇車去了火車站。
他從沒來過火車站，沒想到買票還要用身份證，這身份證是程燁然登基後出臺的政策，讓大家出行不再用路引，而是用身份證登記就好，還弄了防偽標志，方便檢查。
不過還是能辦到假的身份證，可五皇子不知道，他就傻乎乎的用自己身份證買了張臥鋪票。
他們這的火車沒有未來的快，五皇子準備了許多吃食上了車。
他還是頭一次坐火車，內心十分激動，上車之後忍不住東看看西瞧瞧，車子發動的時候他趴在車窗上往外看，感覺十分的神奇。
看著車子動了之後，他的心情反而沒那麽激動了，內心被強烈的不舍占據著，讓他恨不得現在就跳下車，回宮去找程昭。
他腦子裏都是這些年跟程昭一起相處的點點滴滴，忍不住想哭。
他吃了些東西，爬到中鋪蓋著被子，想著睡著了就不想回去了，既然都決定要走了，就沒有回頭路。
他下午上的車，睡醒一覺天都黑了，原本以為自己在陌生的環境睡不著覺的，可是火車晃晃悠悠竟然讓他睡得很沈，中途停了一站他都不知道。
睡之前吃了飯，現在又餓了，他下床去吃東西，發現放在桌上的箱子不見了，這個箱子還程昭送給他的，那個箱子的材質很奇怪，這個時代沒有見過，聽說是從天界拿回來的，他一直很珍惜，這次離開，他也帶上了這個箱子。
不僅僅帶上了這個箱子，還帶上了一些程昭送給他的小玩意，程昭送給他的每一樣東西他都十分珍惜，沒想到才出門，東西就丟了，而且他的銀票也放在了箱子裏。
出門之前他怕錢放身上會丟了，就放在了箱子裏一半，身上一半，他伸手去摸身上的錢，發現自己身上的錢袋也不見了！
他之前一直生活在皇宮裏，哪裏見過小偷，就算出宮，宮外的百姓也因為他準皇後的身份對他很客氣友好，他以為父皇在位的時候世道亂才有小偷，程昭坐上皇帝後，天下太平，每個人都能靠自己的雙手豐衣足食，不會有人去偷東西了，沒想到才睡了一覺的功夫，身上的錢全部不見了。
他趕忙去找列車員說明情況，平時列車上就有小偷，他們還會用假的身份證買票，而且現在又沒有攝像頭，小偷偷了東西之後很難抓到。
剛才他睡著的時候停了一站，小偷早就下車了，而且下車之後很有可能坐著了其他列車，人海茫茫，他很難找到小偷。
五皇子聽到列車員的話，仿佛晴天霹靂，他原本出門時幻想的特別美好，下車之後買一輛馬車，夾著馬車去目的地城市，買一棟房子，將房子布置好，再雇傭兩個傭人，一個伺候自己一個給自己做飯，自己就美美享受。
可是這才出門幾個時辰，他就身無分文了，最重要的是他還丟了許多關於跟程昭有關系的珍貴回憶。
他現在很想抱著程昭哭，讓程昭幫自己把箱子找回來，狠狠教訓那個小偷。
可是現在他孤身一人，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那段痛苦黑暗的時光。
列車員們見他可憐，說幫他聯系鐵路的捕快，幫忙尋找他的行李和錢袋，給他了一些吃的，讓他墊肚子。
可是他那麽能吃，這點東西對他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
他恨不得將那個小偷撕碎，偷走錢和箱子也就算了，怎麽還把他的吃的一並偷走了？這是想要他的命嗎？
他想了想，坐到目的地要五天的時間，沒到地方自己可能就餓死了，不如坐車回去。
可是自己連坐回去的車票錢都沒有，總不能順著火車道跑回去吧。
他看了一眼窗外，不如明日一早下車，然後去找個地方打零工，賺到錢買車票回去。
可是回去後被程昭問起來他去哪裏了，他要怎麽說？不如找個長期工作，然後定居下來？
程昭有了新歡，不一定回來找他，說不定還會因為他識趣的離開很高興呢。
他改了計劃，天亮下車，找個工作，先保證自己的溫飽。
他摸了摸懷裏，還有一塊玉佩沒有被偷走，這個玉佩是之前程昭送給他的，還是他小時候，程昭離京之前，給他的。
若是拿去賣掉，估計能買個幾千兩銀子，只是他舍不得賣，而且有了之前的丟錢經歷，他感覺這個世界務必黑暗，不敢再拿著那麽多錢，生怕一不小心又丟了。
天亮之後，他下了車，還在火車站做了登記，他會時不時過來詢問有沒有找到自己的行李箱，若是找到了，以後就不必受苦了。
他走出火車站，看著陌生的場景，十分的懵，車站外面圍滿了人，有雇車的、有拉人住店、吃飯的，還有招工的。
他一看到招工的，立刻興奮起來，過去攀談，發現都是一些體力活，不是扛水泥就是扛麻袋，這些工作都不要哥兒。
有一個大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他：“識字嗎？讀過書嗎？”
五皇子點點頭，那大嬸又問他：“有個給有錢人家小孩做教書先生的活，你做不做？每個月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五皇子想到剛才那些體力活一個月都賺不到這麽多，立刻興奮的點頭，“要做。”
那大嬸就要拉著他往馬車上走，結果還沒上車，那大嬸就被火車站門口的捕快給抓了，聽說她是人販子，經常在火車站門口拉他們這種單純的哥兒和小姑娘，用高薪工作騙他們上車，然後拉去山裏賣掉，給人做媳婦生孩子。
五皇子聽到這話，嚇得面無血色，尤其是聽說這婦人已經賣掉十幾個哥兒時，他更是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剛剛丟了錢，現在又差點被賣到大山裏去，宮外的世界怎麽這樣可怕啊！
他好像回去，就算做個不受寵的皇後，也好過在外面被人害了強啊。
可是現在他身無分文，沒有回頭路可走，只能硬著頭皮出去找工作。
他原本膽子就小，現在膽子更小了，路上有人跟他說話，就算只是問路，他都趕忙跑走，生怕再被人騙。
他在城裏轉了轉，看到了一家毛紡廠。
毛紡廠是最近才有的，是生產羊毛線的，可以做毛衣。
五皇子很喜歡穿毛衣，暖和，又不重。
他還挺好奇毛線是怎麽做出來的，毛衣是怎麽織出來的，他可以進場工作，順便學習一下這些技能。
這種大廠子都是國家的，肯定不會有騙子，他放心大膽的走進去詢問招工的事情。
工廠的人瞧了他一眼，看他細皮嫩肉的，穿著幹凈得體，言行舉止都像有錢人家的少爺，這才說：“最近國家有政策，工廠裏要多招女工和哥兒。”
五皇子聽到他這樣說，心裏還挺高興，自己不就是哥兒麽，他這樣說，肯定是要招自己的。
結果下一句話就聽那人問他，“是本地人麽？家住在哪裏？填一下表格回家等通知。”
五皇子搖搖頭，“我不是本地人。”
他說完這話，那人本來要將表格遞給他，瞬間就把表格給收了回去，“本地人想進廠都要擠破頭，你一個外地人，還想進場？”
他這話把五皇子給聽蒙了，“我是外地人就不能進場？怎麽還有這種規矩？”
“本來就有這種規矩，你不服氣也沒用。”那人將他趕了出去。
他出去後碰到同樣幾個垂頭喪氣出來的小夥子，那幾個小夥子跟他說：“本地人想進工廠都得有關系送禮，你一個外地人別想了。”
五皇子聽得生氣，怎麽哪裏都有這種風氣，去幹活竟然還要送禮走後門？交錢上班嗎？
他感覺這幾個小夥子不像是壞人，詢問了一下他們其他工廠的位置，那幾個小夥子跟他說讓他別去了，去了都一樣。
“得看了才知道。”五皇子心說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那幾個小夥子還挺熱情，說要送他過去，五皇子經過了昨晚丟錢和剛才差點被拐賣的事情之後，他警惕心拉滿，不敢讓他們送，讓他們幫忙指個路。
而且他們說話的時候，他還要站在工廠裏，這是國家的廠子，人來人往的，他也不怕被他們突然拉走。
那幾個人很熱心的給他畫了張地圖，還寫下了自己的家庭地址，跟五皇子說若是有困難，可以去他們家找他們幫忙。
他們幾個雖然是好人，不過也是看在五皇子長得漂亮的份上，起了些非分之想，這非分之想不是想強迫五皇子，而是期待著幫助五皇子了，能打動五皇子的心，讓五皇子愛上他們其中的一個，到時候他們就有夫郎了。
只是五皇子不知道他們心裏所想，拿著地圖就走了。
他現在肚子很餓，沒錢吃飯，更加焦急的想要趕快找到一份工作。
他到了下一個廠子，依舊如此，那廠子有人跟他說，廠子裏的人大多都是領導家的親戚，他們這種沒關系的本地人都進不去廠子，更不要說他一個外地人了。
五皇子感到無比的失望，他把城中的五家廠子都問遍了，得到的結果都一樣。
他都快餓暈了，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很想死了算了，他現在沒錢，沒有地方住，沒有東西吃，這跟他想象中的美好躺平生活完全不同啊！
他現在連個工作都找不到，難道讓他要飯填飽肚子嗎？
這樣想著，他真的看到路邊有乞丐。
不是說現在是太平盛世了麽，每個人都能吃飽飯，為什麽還有要飯吃的乞丐？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吧。
他羞澀且尷尬的站在了路邊，那幾個要飯的乞丐身旁。
那幾個要飯的乞丐仰頭看著他，還伸著碗過去管他要錢，他趕忙擺手，“你們別看我，我也是要飯的。”
那幾個乞丐聽到他這樣說，大為震驚，“你長得細皮嫩肉的也要飯？體驗生活？”
五皇子想要解釋什麽，結果他的肚子嘰裏咕嚕的叫喚了起來。
五皇子：“……”
要飯的乞丐們：“……”
“我是真的想要飯，我錢包丟了，也找不到工作，只能討飯吃。”五皇子餓的想哭，之前他減肥的那段日子雖然餓，但是每天也有飯吃，只是每天只能吃個半飽，沒有零食點心了而已，可是現在別說零食點心了，讓他吃到三分飽，他都謝天謝地了。
此時此刻他無比想念皇宮裏的生活，若是平時，他早就吃完飯，看會閑書，或者玩一會，然後就要躺進暖呼呼軟乎乎的被窩裏了，可是現在吃飯問題都解決不了，晚上睡在哪裏也成了個巨大的問題。
那幾個乞丐見他挺可憐的，還好心借給他一個破碗，讓他在他們旁邊乞討。
五皇子感動得雙眼含淚，這一路上遇到了那麽多壞人，碰了那麽多次壁，沒想到還是路邊的乞丐最好了。
那幾個乞丐還跟他說：“你晚上要是沒有地方住，可以跟我們去破廟裏住。”
五皇子心說自己身上也沒有錢了，都淪落到乞討的地步了，還有什麽可以被騙的，他們幾個乞丐也是苦命人，他跟那幾個乞丐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覺得這幾個大哥肯定不會騙他。
可是他沒仔細看，這幾個大哥有手有腳，又不是老人，若是出去幹活，肯定是能賺到錢的。
可他們幾個卻在路邊做乞丐，很不對勁。
這幾個人都是家中的懶漢，有一位是把家產敗光，不願意工作，出來乞討，有幾位是家裏太窮，養不起懶漢，家裏把他趕出來的，這幾個五皇子認為的苦命人，都是臭魚爛蝦，整日想著不勞而獲，發現乞討比打工賺的多之後，就更加心安理得的當起了乞丐。
他們借給五皇子碗，還說要帶他去破廟裏住也並非是好心，而是看五皇子長得漂亮，皮膚白嫩，是他們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漂亮哥兒，現在送到嘴邊了，肯定是要占占便宜才行。
五皇子還傻兮兮的坐在他們旁邊，問他們乞討的經驗。
他們問五皇子會寫字不，可以在面前寫上自己的丟錢經歷，然後說自己借錢買車票回家，肯定有不少好心人幫忙。
五皇子倒是沒想到過這一點，之前他在車上遇到了小偷，下車之後遇到了人販子，感覺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不再相信任何人，根本不想會有好心人能幫助自己。
既然那幾個大哥說了方法，他可以試一試，就算得不到錢，能得到個饅頭都好啊。
他在自己面前簡短的寫了丟錢經歷，請求幫助車票或者晚飯。
若是以前，認字的少，他寫字不一定會有人幫忙，可是現在小孩子必須要進學校讀書，大人進工廠也被要求讀書認字，他寫完很多人都圍在他前面看，還有人給他錢。
沒一會他就收獲了滿滿一碗的銅錢，還有好心人給的包子，把一旁的幾個大哥羨慕的夠嗆。
幾個大哥說他們不會寫字，讓五皇子幫他們寫個差不多的。
五皇子皺了皺眉，“你們又沒丟錢，怎麽能騙人呢。”
幾個人趕忙說：“我是丟了錢，他是父母生病，他是家裏貧窮吃不上飯，我們每個人都不一樣，但都很可憐。”
五皇子聽到這話，不由得心疼他們，“好吧，等我吃完這幾個包子，就幫你們寫。”
五皇子捧著一個紙包，邊吃包子邊想，這世上還是好人多，等自己以後有錢了，一定要好好報答剛才給自己錢和食物的人們。
他正吃的正香的時候，擡頭一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程昭不知道何時站在了他的面前，五皇子嚇得瞪圓了眼睛，連包子都忘了吃了。
五皇子看著程昭，程昭盯著坐在地上要飯的五皇子，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凍住了一般，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許久之後，程昭才開口：“兩日不見，你都淪落到要飯的地步了？”
五皇子嚇得打了個嗝，想要為自己辯解，可是心中湧起一陣巨大的委屈，他站起身來，哭著撲進了程昭的懷裏，“你都不知道這兩天經歷了什麽，你不是說現在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嗎？你這個騙子！嗚嗚嗚嗚……”
“你把油蹭到我身上了，”程昭雖然這樣說，手卻溫柔的拍了拍他的後背，還拿出手帕替他擦淚，“不哭了，我們回家。”
五皇子聽到回家兩個字，哭的更兇了，“我腿麻了，走不了了。”
程昭嘆了口氣，“我背你。”
五皇子趴在他的背上，他們兩個明明是同歲，可是不知不覺間，程昭已經變成一個比他高比他結實的男人了，他的後背能給人安全感，讓人踏實。仿佛趴在他的背上，就什麽都不用怕了一樣。
他也不敢問程昭為什麽來找他，又是怎麽來找他的，他就怕程昭說是路過這裏，偶然間看到他的，然後一會喬阿雲從旁邊走出來，說她和程昭一起出來游玩，看到他在外頭要飯。
只有程昭看到就已經夠讓他丟人了，他不想讓喬阿雲也看到。
他委屈的將臉貼在程昭的肩膀上，一句話都不說，也不問，就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
若是程昭什麽都不說也不問，自己繼續回去做準皇後，明年做皇後，那樣也好。
哪個皇帝沒有幾個妃子，程昭也不可能對他一個人專一，只要在宮裏能吃飽飯就好。
可是在他沈默的時候，他卻聽到程昭問他，“為什麽離家出走？”
這一句話又把五皇子給問破防了，趴在程昭的背上嗚嗚嗚的哭，“沒事，什麽事都沒有。”
“你那日看地圖時，是不是就有想要走的打算？”程昭一路背著他上了遠處的汽車，等上了汽車，五皇子也不松開他，依舊趴在他的背上哭。
汽車的數量還是非常少的，只有軍方和皇上有汽車開，他們上車時引起了不少人的圍觀，大家都在猜測他們的身份。
五皇子覺得被一群人盯著看很丟人，同時還覺得程昭愛上別人讓自己心中委屈，所以哭個沒完。
程昭叫人開車，也沒有在這裏問他怎麽回事，天色已經晚了，程昭原本想要在本地停留一碗，找個客棧先住下，五皇子卻說想回家，立刻就回家。
他們便連夜開車回去，五皇子苦累了就趴在他背上睡著了。
程昭等他睡著了之後，將人抱過來，讓人枕在他的腿上睡。
看著五皇子哭紅的雙眼，還有粉粉的鼻尖，想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而這份委屈，好像是自己讓他受的。
等到天亮，五皇子睜開眼睛，發現他已經回到自己柔軟溫暖的大床上了，蓋著松軟的被子，他感覺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幸福過。
而下一刻，他就覺得事情不太妙了。
他看到程昭坐在他的床邊，而下面沾滿了人，都是照顧他的宮女太監和嬤嬤們。
其實最開始他們知道五皇子不見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完了，要死了。
今天早上看到皇上抱著五皇子回來，稍微的送了一口氣，可是緊接著皇上就將他們都叫了過來，問他們五皇子離家出走的原因，他們被程昭的表情嚇得不輕，想要跪地求饒，可是程昭說早就廢除了跪拜禮，不讓他們跪。
他們不能跪著，站著也難受，生怕下一秒程昭就將他們都給拉出去砍了。
他們哪裏知道五皇子為什麽要離家出走？在皇宮裏錦衣玉食的，想要什麽就有什麽，皇上還對他那麽上心，每天不是陪著跑步就是陪著學習，有什麽新奇玩意都送過來，馬上就要做皇後了，怎麽會在這種時候離家出走？還搞得一身狼狽回來。
有個宮女小心翼翼的猜測：“五皇子是不是馬上就要成婚了，有些害怕了，想要出去散散心透透氣？”
程昭確實聽過恐婚這個詞，原來五皇子是恐婚了嗎？
其他人見程昭在思考宮女的話，也都附和，說五皇子肯定是因為要成親了，所以緊張了，想出去透透氣。
他們說完見程昭不說話，還皺著眉思考，又有些擔心害怕了，萬一程昭覺得五皇子不願意嫁給他，生五皇子的氣，連累了他們怎麽辦？
一群人又心驚膽戰的閉上了嘴巴，垂著頭不敢說話了。
直到五皇子醒了過來，他們依舊保持著這種狀態。
五皇子一醒來就見到了這種場景，也跟著心驚膽戰起來，程昭會不會因為他不告而別生氣，萬一懲罰他怎麽辦？
總不可能殺了他，要是想殺他，昨天就不該帶他回來，那麽會怎麽懲罰？不給他零用錢？罰他抄書？
想到這，五皇子又委屈了起來，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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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連夜數了數自己手裏頭的錢，分批將那些錢換成了銀票，又整理了一些換洗衣裳，規劃離開日期。
他不能跟程昭提前說，只能偷偷離開，而且離開後還不能留在京城。
他特意讓人找了一份全國地圖給自己研究，看看哪個地方更合適居住。
北方冬天太寒冷了，他住在宮裏還好，屋子暖和，可是搬出去就沒有這樣好的待遇了，以前他住在皇家寺廟的時候，每年冬天身上都會長凍瘡，手腳皮膚都會凍裂，他再也不想過那樣的生活了。
他看了看地圖，不如去南方，那邊的冬天總不會那樣的冷，他怕冷，特意挑選了一個地圖上最南的地方，還準備去問一問人或者尋找一些書籍，看看有沒有這個地方的描寫。
最近全國開始通鐵路了，鐵路是程燁然離開之前就開始讓人建造的，只是那時候技術還不夠，實行起來比較慢，後來程昭挑選了許多人才，一起研究，今年火車終於開通了，雖然還未開通到全國各地，但他可以先坐一段時間的火車，然後再轉坐馬車，或者是騎馬。
五皇子想到騎馬就犯難，他還不會騎馬，現在一時半會估計也學不會，他膽子也小，怕從馬背上摔下來。
不過騎自行車興許能行，現在自行車已經普及到全國各地，他只要下車之後買一輛車，就可以騎著繼續趕路。
他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自己的計劃，感覺非常完美，現在的困難就是抓緊學會騎自行車，就能出發了。
他正在心裏激動著，就聽到有人通傳程昭來了。
他還來不及將地圖收起來，程昭就已經進來了。
程昭聽人說他在書房看書，平日裏五皇子不愛讀書，都要他在旁邊看著才能勉強學習，今日竟然自己在書房裏用工，他覺得新奇，便跑過來瞧一瞧。
“你在看地圖？”程昭問他。
“啊，是，想了解一下。”五皇子尷尬的扯謊，想趕緊把地圖收起來。
“想了解什麽？”程昭問他。
“沒什麽特別想了解的，隨便看看。”五皇子正準備把地圖疊起來，程昭便坐到了他的旁邊。
“你平日裏最不愛的就是學習，應當不是為了學習，是為了出去玩？”程昭問他。
五皇子扯了扯嘴角，有些氣惱，“你今日怎麽沒有跟喬阿雲一起？”
喬阿雲就是那個學霸女生的名字，程昭平日裏跟她走的很近，上課時幾乎是形影不離。
“她今日與她哥哥去外面買東西，沒在宮中。”程昭說。
“你怎麽沒跟他們一起去？幫忙拿拿東西，付付錢怎麽的。”五皇子語氣中帶著些許的不爽，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爽，明明自己早就想通了，也準備要離開了，怎麽心裏就這般難受。
“今日休息，不用上課，我為何要去幫他們拿東西付錢？”程昭不理解他的邏輯。
“你這樣冷淡，小心傷了人家女孩子的心，就算不是上課時間又怎麽了，你多去見見她。”五皇子心說這個程昭也太不解風情了，不過也對，他是皇上，自然不用討別人的歡心。
不過放假的時候本來就該多陪陪喜歡的人，為什麽往自己這邊跑？
程昭沒有聽懂他的邏輯，為什麽自己不陪喬阿雲一起去買東西，喬阿雲會傷心？
平日裏他跟喬阿雲會一起討論學習，其餘生活上沒有任何的接觸，“她不用我陪。”
“所以你就來我這了？”五皇子嘆了口氣，“我也不想讓你陪。”
“我想讓你陪我，你可有空？”程昭問他。
五皇子聽到這話更生氣了，她不讓你陪，你就讓我來陪你是不是？我成了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了不成？
他很想直接說我也不想陪你，可畢竟程昭是皇上，他只好耐著性子說：“我最近身子不舒坦，想必是之前的病落下了病根，讓我身子柔弱，怕是以後不能陪皇上了。”
他想暗示程昭，他以後做不了皇後，他身子弱，以後恐怕連孩子都不好生養，這樣程昭可能會把他這個準皇後的身份廢掉，反正程昭再過一年多就二十歲了，馬上就能成親了。
等到二十歲的時候，程昭可以娶喬阿雲做皇後，而自己則出宮過每天都能吃飽飯的安穩日子。
程昭聽他說身體不舒服，“每日都運動，作息也規律，沒看出來你身子哪裏弱。”
“我那是強撐罷了。”五皇子這次也不敢裝暈了，只是捂住胸口裝咳。
程昭見狀，叫人把太醫叫過來，太醫摸五皇子的脈象，生龍活虎的，哪裏像病弱的樣子，但是他見五皇子賣力演出的樣子，猜測這是他們兩個在鬧什麽別扭，開了些補品，他的用量把握的很好，吃不死人，也補不壞人，就當做交差了。
可程昭卻覺得不夠，既然都這樣柔弱了，哪裏能就吃這些藥，他叫吃放多做些好吃的給五皇子補補身子。
這下子五皇子高興了，每天大吃大喝，不過他現在課業勞累，再加上每天都要運動，倒也沒有長胖，只是保持了一個正常的體態。
他除了每日上課加上和程昭一起運動之外，每日還熬夜規劃逃走路線，並且在一次程昭帶人出門打獵的日子裝病，等人都走了，偷偷溜出宮。
他換了身普通老百姓的衣裳，出門就雇車去了火車站。
他從沒來過火車站，沒想到買票還要用身份證，這身份證是程燁然登基後出臺的政策，讓大家出行不再用路引，而是用身份證登記就好，還弄了防偽標志，方便檢查。
不過還是能辦到假的身份證，可五皇子不知道，他就傻乎乎的用自己身份證買了張臥鋪票。
他們這的火車沒有未來的快，五皇子準備了許多吃食上了車。
他還是頭一次坐火車，內心十分激動，上車之後忍不住東看看西瞧瞧，車子發動的時候他趴在車窗上往外看，感覺十分的神奇。
看著車子動了之後，他的心情反而沒那麽激動了，內心被強烈的不舍占據著，讓他恨不得現在就跳下車，回宮去找程昭。
他腦子裏都是這些年跟程昭一起相處的點點滴滴，忍不住想哭。
他吃了些東西，爬到中鋪蓋著被子，想著睡著了就不想回去了，既然都決定要走了，就沒有回頭路。
他下午上的車，睡醒一覺天都黑了，原本以為自己在陌生的環境睡不著覺的，可是火車晃晃悠悠竟然讓他睡得很沈，中途停了一站他都不知道。
睡之前吃了飯，現在又餓了，他下床去吃東西，發現放在桌上的箱子不見了，這個箱子還程昭送給他的，那個箱子的材質很奇怪，這個時代沒有見過，聽說是從天界拿回來的，他一直很珍惜，這次離開，他也帶上了這個箱子。
不僅僅帶上了這個箱子，還帶上了一些程昭送給他的小玩意，程昭送給他的每一樣東西他都十分珍惜，沒想到才出門，東西就丟了，而且他的銀票也放在了箱子裏。
出門之前他怕錢放身上會丟了，就放在了箱子裏一半，身上一半，他伸手去摸身上的錢，發現自己身上的錢袋也不見了！
他之前一直生活在皇宮裏，哪裏見過小偷，就算出宮，宮外的百姓也因為他準皇後的身份對他很客氣友好，他以為父皇在位的時候世道亂才有小偷，程昭坐上皇帝後，天下太平，每個人都能靠自己的雙手豐衣足食，不會有人去偷東西了，沒想到才睡了一覺的功夫，身上的錢全部不見了。
他趕忙去找列車員說明情況，平時列車上就有小偷，他們還會用假的身份證買票，而且現在又沒有攝像頭，小偷偷了東西之後很難抓到。
剛才他睡著的時候停了一站，小偷早就下車了，而且下車之後很有可能坐著了其他列車，人海茫茫，他很難找到小偷。
五皇子聽到列車員的話，仿佛晴天霹靂，他原本出門時幻想的特別美好，下車之後買一輛馬車，夾著馬車去目的地城市，買一棟房子，將房子布置好，再雇傭兩個傭人，一個伺候自己一個給自己做飯，自己就美美享受。
可是這才出門幾個時辰，他就身無分文了，最重要的是他還丟了許多關於跟程昭有關系的珍貴回憶。
他現在很想抱著程昭哭，讓程昭幫自己把箱子找回來，狠狠教訓那個小偷。
可是現在他孤身一人，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那段痛苦黑暗的時光。
列車員們見他可憐，說幫他聯系鐵路的捕快，幫忙尋找他的行李和錢袋，給他了一些吃的，讓他墊肚子。
可是他那麽能吃，這點東西對他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
他恨不得將那個小偷撕碎，偷走錢和箱子也就算了，怎麽還把他的吃的一並偷走了？這是想要他的命嗎？
他想了想，坐到目的地要五天的時間，沒到地方自己可能就餓死了，不如坐車回去。
可是自己連坐回去的車票錢都沒有，總不能順著火車道跑回去吧。
他看了一眼窗外，不如明日一早下車，然後去找個地方打零工，賺到錢買車票回去。
可是回去後被程昭問起來他去哪裏了，他要怎麽說？不如找個長期工作，然後定居下來？
程昭有了新歡，不一定回來找他，說不定還會因為他識趣的離開很高興呢。
他改了計劃，天亮下車，找個工作，先保證自己的溫飽。
他摸了摸懷裏，還有一塊玉佩沒有被偷走，這個玉佩是之前程昭送給他的，還是他小時候，程昭離京之前，給他的。
若是拿去賣掉，估計能買個幾千兩銀子，只是他舍不得賣，而且有了之前的丟錢經歷，他感覺這個世界務必黑暗，不敢再拿著那麽多錢，生怕一不小心又丟了。
天亮之後，他下了車，還在火車站做了登記，他會時不時過來詢問有沒有找到自己的行李箱，若是找到了，以後就不必受苦了。
他走出火車站，看著陌生的場景，十分的懵，車站外面圍滿了人，有雇車的、有拉人住店、吃飯的，還有招工的。
他一看到招工的，立刻興奮起來，過去攀談，發現都是一些體力活，不是扛水泥就是扛麻袋，這些工作都不要哥兒。
有一個大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他：“識字嗎？讀過書嗎？”
五皇子點點頭，那大嬸又問他：“有個給有錢人家小孩做教書先生的活，你做不做？每個月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五皇子想到剛才那些體力活一個月都賺不到這麽多，立刻興奮的點頭，“要做。”
那大嬸就要拉著他往馬車上走，結果還沒上車，那大嬸就被火車站門口的捕快給抓了，聽說她是人販子，經常在火車站門口拉他們這種單純的哥兒和小姑娘，用高薪工作騙他們上車，然後拉去山裏賣掉，給人做媳婦生孩子。
五皇子聽到這話，嚇得面無血色，尤其是聽說這婦人已經賣掉十幾個哥兒時，他更是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剛剛丟了錢，現在又差點被賣到大山裏去，宮外的世界怎麽這樣可怕啊！
他好像回去，就算做個不受寵的皇後，也好過在外面被人害了強啊。
可是現在他身無分文，沒有回頭路可走，只能硬著頭皮出去找工作。
他原本膽子就小，現在膽子更小了，路上有人跟他說話，就算只是問路，他都趕忙跑走，生怕再被人騙。
他在城裏轉了轉，看到了一家毛紡廠。
毛紡廠是最近才有的，是生產羊毛線的，可以做毛衣。
五皇子很喜歡穿毛衣，暖和，又不重。
他還挺好奇毛線是怎麽做出來的，毛衣是怎麽織出來的，他可以進場工作，順便學習一下這些技能。
這種大廠子都是國家的，肯定不會有騙子，他放心大膽的走進去詢問招工的事情。
工廠的人瞧了他一眼，看他細皮嫩肉的，穿著幹凈得體，言行舉止都像有錢人家的少爺，這才說：“最近國家有政策，工廠裏要多招女工和哥兒。”
五皇子聽到他這樣說，心裏還挺高興，自己不就是哥兒麽，他這樣說，肯定是要招自己的。
結果下一句話就聽那人問他，“是本地人麽？家住在哪裏？填一下表格回家等通知。”
五皇子搖搖頭，“我不是本地人。”
他說完這話，那人本來要將表格遞給他，瞬間就把表格給收了回去，“本地人想進廠都要擠破頭，你一個外地人，還想進場？”
他這話把五皇子給聽蒙了，“我是外地人就不能進場？怎麽還有這種規矩？”
“本來就有這種規矩，你不服氣也沒用。”那人將他趕了出去。
他出去後碰到同樣幾個垂頭喪氣出來的小夥子，那幾個小夥子跟他說：“本地人想進工廠都得有關系送禮，你一個外地人別想了。”
五皇子聽得生氣，怎麽哪裏都有這種風氣，去幹活竟然還要送禮走後門？交錢上班嗎？
他感覺這幾個小夥子不像是壞人，詢問了一下他們其他工廠的位置，那幾個小夥子跟他說讓他別去了，去了都一樣。
“得看了才知道。”五皇子心說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那幾個小夥子還挺熱情，說要送他過去，五皇子經過了昨晚丟錢和剛才差點被拐賣的事情之後，他警惕心拉滿，不敢讓他們送，讓他們幫忙指個路。
而且他們說話的時候，他還要站在工廠裏，這是國家的廠子，人來人往的，他也不怕被他們突然拉走。
那幾個人很熱心的給他畫了張地圖，還寫下了自己的家庭地址，跟五皇子說若是有困難，可以去他們家找他們幫忙。
他們幾個雖然是好人，不過也是看在五皇子長得漂亮的份上，起了些非分之想，這非分之想不是想強迫五皇子，而是期待著幫助五皇子了，能打動五皇子的心，讓五皇子愛上他們其中的一個，到時候他們就有夫郎了。
只是五皇子不知道他們心裏所想，拿著地圖就走了。
他現在肚子很餓，沒錢吃飯，更加焦急的想要趕快找到一份工作。
他到了下一個廠子，依舊如此，那廠子有人跟他說，廠子裏的人大多都是領導家的親戚，他們這種沒關系的本地人都進不去廠子，更不要說他一個外地人了。
五皇子感到無比的失望，他把城中的五家廠子都問遍了，得到的結果都一樣。
他都快餓暈了，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很想死了算了，他現在沒錢，沒有地方住，沒有東西吃，這跟他想象中的美好躺平生活完全不同啊！
他現在連個工作都找不到，難道讓他要飯填飽肚子嗎？
這樣想著，他真的看到路邊有乞丐。
不是說現在是太平盛世了麽，每個人都能吃飽飯，為什麽還有要飯吃的乞丐？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吧。
他羞澀且尷尬的站在了路邊，那幾個要飯的乞丐身旁。
那幾個要飯的乞丐仰頭看著他，還伸著碗過去管他要錢，他趕忙擺手，“你們別看我，我也是要飯的。”
那幾個乞丐聽到他這樣說，大為震驚，“你長得細皮嫩肉的也要飯？體驗生活？”
五皇子想要解釋什麽，結果他的肚子嘰裏咕嚕的叫喚了起來。
五皇子：“……”
要飯的乞丐們：“……”
“我是真的想要飯，我錢包丟了，也找不到工作，只能討飯吃。”五皇子餓的想哭，之前他減肥的那段日子雖然餓，但是每天也有飯吃，只是每天只能吃個半飽，沒有零食點心了而已，可是現在別說零食點心了，讓他吃到三分飽，他都謝天謝地了。
此時此刻他無比想念皇宮裏的生活，若是平時，他早就吃完飯，看會閑書，或者玩一會，然後就要躺進暖呼呼軟乎乎的被窩裏了，可是現在吃飯問題都解決不了，晚上睡在哪裏也成了個巨大的問題。
那幾個乞丐見他挺可憐的，還好心借給他一個破碗，讓他在他們旁邊乞討。
五皇子感動得雙眼含淚，這一路上遇到了那麽多壞人，碰了那麽多次壁，沒想到還是路邊的乞丐最好了。
那幾個乞丐還跟他說：“你晚上要是沒有地方住，可以跟我們去破廟裏住。”
五皇子心說自己身上也沒有錢了，都淪落到乞討的地步了，還有什麽可以被騙的，他們幾個乞丐也是苦命人，他跟那幾個乞丐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覺得這幾個大哥肯定不會騙他。
可是他沒仔細看，這幾個大哥有手有腳，又不是老人，若是出去幹活，肯定是能賺到錢的。
可他們幾個卻在路邊做乞丐，很不對勁。
這幾個人都是家中的懶漢，有一位是把家產敗光，不願意工作，出來乞討，有幾位是家裏太窮，養不起懶漢，家裏把他趕出來的，這幾個五皇子認為的苦命人，都是臭魚爛蝦，整日想著不勞而獲，發現乞討比打工賺的多之後，就更加心安理得的當起了乞丐。
他們借給五皇子碗，還說要帶他去破廟裏住也並非是好心，而是看五皇子長得漂亮，皮膚白嫩，是他們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漂亮哥兒，現在送到嘴邊了，肯定是要占占便宜才行。
五皇子還傻兮兮的坐在他們旁邊，問他們乞討的經驗。
他們問五皇子會寫字不，可以在面前寫上自己的丟錢經歷，然後說自己借錢買車票回家，肯定有不少好心人幫忙。
五皇子倒是沒想到過這一點，之前他在車上遇到了小偷，下車之後遇到了人販子，感覺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不再相信任何人，根本不想會有好心人能幫助自己。
既然那幾個大哥說了方法，他可以試一試，就算得不到錢，能得到個饅頭都好啊。
他在自己面前簡短的寫了丟錢經歷，請求幫助車票或者晚飯。
若是以前，認字的少，他寫字不一定會有人幫忙，可是現在小孩子必須要進學校讀書，大人進工廠也被要求讀書認字，他寫完很多人都圍在他前面看，還有人給他錢。
沒一會他就收獲了滿滿一碗的銅錢，還有好心人給的包子，把一旁的幾個大哥羨慕的夠嗆。
幾個大哥說他們不會寫字，讓五皇子幫他們寫個差不多的。
五皇子皺了皺眉，“你們又沒丟錢，怎麽能騙人呢。”
幾個人趕忙說：“我是丟了錢，他是父母生病，他是家裏貧窮吃不上飯，我們每個人都不一樣，但都很可憐。”
五皇子聽到這話，不由得心疼他們，“好吧，等我吃完這幾個包子，就幫你們寫。”
五皇子捧著一個紙包，邊吃包子邊想，這世上還是好人多，等自己以後有錢了，一定要好好報答剛才給自己錢和食物的人們。
他正吃的正香的時候，擡頭一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程昭不知道何時站在了他的面前，五皇子嚇得瞪圓了眼睛，連包子都忘了吃了。
五皇子看著程昭，程昭盯著坐在地上要飯的五皇子，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凍住了一般，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許久之後，程昭才開口：“兩日不見，你都淪落到要飯的地步了？”
五皇子嚇得打了個嗝，想要為自己辯解，可是心中湧起一陣巨大的委屈，他站起身來，哭著撲進了程昭的懷裏，“你都不知道這兩天經歷了什麽，你不是說現在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嗎？你這個騙子！嗚嗚嗚嗚……”
“你把油蹭到我身上了，”程昭雖然這樣說，手卻溫柔的拍了拍他的後背，還拿出手帕替他擦淚，“不哭了，我們回家。”
五皇子聽到回家兩個字，哭的更兇了，“我腿麻了，走不了了。”
程昭嘆了口氣，“我背你。”
五皇子趴在他的背上，他們兩個明明是同歲，可是不知不覺間，程昭已經變成一個比他高比他結實的男人了，他的後背能給人安全感，讓人踏實。仿佛趴在他的背上，就什麽都不用怕了一樣。
他也不敢問程昭為什麽來找他，又是怎麽來找他的，他就怕程昭說是路過這裏，偶然間看到他的，然後一會喬阿雲從旁邊走出來，說她和程昭一起出來游玩，看到他在外頭要飯。
只有程昭看到就已經夠讓他丟人了，他不想讓喬阿雲也看到。
他委屈的將臉貼在程昭的肩膀上，一句話都不說，也不問，就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
若是程昭什麽都不說也不問，自己繼續回去做準皇後，明年做皇後，那樣也好。
哪個皇帝沒有幾個妃子，程昭也不可能對他一個人專一，只要在宮裏能吃飽飯就好。
可是在他沈默的時候，他卻聽到程昭問他，“為什麽離家出走？”
這一句話又把五皇子給問破防了，趴在程昭的背上嗚嗚嗚的哭，“沒事，什麽事都沒有。”
“你那日看地圖時，是不是就有想要走的打算？”程昭一路背著他上了遠處的汽車，等上了汽車，五皇子也不松開他，依舊趴在他的背上哭。
汽車的數量還是非常少的，只有軍方和皇上有汽車開，他們上車時引起了不少人的圍觀，大家都在猜測他們的身份。
五皇子覺得被一群人盯著看很丟人，同時還覺得程昭愛上別人讓自己心中委屈，所以哭個沒完。
程昭叫人開車，也沒有在這裏問他怎麽回事，天色已經晚了，程昭原本想要在本地停留一碗，找個客棧先住下，五皇子卻說想回家，立刻就回家。
他們便連夜開車回去，五皇子苦累了就趴在他背上睡著了。
程昭等他睡著了之後，將人抱過來，讓人枕在他的腿上睡。
看著五皇子哭紅的雙眼，還有粉粉的鼻尖，想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而這份委屈，好像是自己讓他受的。
等到天亮，五皇子睜開眼睛，發現他已經回到自己柔軟溫暖的大床上了，蓋著松軟的被子，他感覺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幸福過。
而下一刻，他就覺得事情不太妙了。
他看到程昭坐在他的床邊，而下面沾滿了人，都是照顧他的宮女太監和嬤嬤們。
其實最開始他們知道五皇子不見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完了，要死了。
今天早上看到皇上抱著五皇子回來，稍微的送了一口氣，可是緊接著皇上就將他們都叫了過來，問他們五皇子離家出走的原因，他們被程昭的表情嚇得不輕，想要跪地求饒，可是程昭說早就廢除了跪拜禮，不讓他們跪。
他們不能跪著，站著也難受，生怕下一秒程昭就將他們都給拉出去砍了。
他們哪裏知道五皇子為什麽要離家出走？在皇宮裏錦衣玉食的，想要什麽就有什麽，皇上還對他那麽上心，每天不是陪著跑步就是陪著學習，有什麽新奇玩意都送過來，馬上就要做皇後了，怎麽會在這種時候離家出走？還搞得一身狼狽回來。
有個宮女小心翼翼的猜測：“五皇子是不是馬上就要成婚了，有些害怕了，想要出去散散心透透氣？”
程昭確實聽過恐婚這個詞，原來五皇子是恐婚了嗎？
其他人見程昭在思考宮女的話，也都附和，說五皇子肯定是因為要成親了，所以緊張了，想出去透透氣。
他們說完見程昭不說話，還皺著眉思考，又有些擔心害怕了，萬一程昭覺得五皇子不願意嫁給他，生五皇子的氣，連累了他們怎麽辦？
一群人又心驚膽戰的閉上了嘴巴，垂著頭不敢說話了。
直到五皇子醒了過來，他們依舊保持著這種狀態。
五皇子一醒來就見到了這種場景，也跟著心驚膽戰起來，程昭會不會因為他不告而別生氣，萬一懲罰他怎麽辦？
總不可能殺了他，要是想殺他，昨天就不該帶他回來，那麽會怎麽懲罰？不給他零用錢？罰他抄書？
想到這，五皇子又委屈了起來，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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