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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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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勿乖乖去練武, 女瑤沒有去監督他。一是她近期身體持續不舒服,二是她開始考慮推演功法的問題了。程勿的練武已經步入了正軌, 從“北鬥篇”起他就接觸了歷代斬教教主功法《淬陽訣》的核心。按照武學不外傳的說法, 無論程少俠承不承認,女瑤都自認為是他的師父。而一旦進入功法的核心, 功力大漲追馬不及;同時,《淬陽訣》的問題也開始暴露了。

程勿現在無事,只是因為他還沒有達到女瑤那般程度。所以女瑤手把手教他,從現在開始, 就應該將自己推演的功法, 在程勿身上一一實驗了。

她從認識程勿起, 就開始籌劃的事,終於要啟動了。

只是到這一步,女瑤卻又開始猶豫。她是否真的要程勿學習《淬陽訣》?《淬陽訣》的功法哪有那般容易推演出殘缺部分。若是她不成功,那到底是武學第一重要,還是一個人的長壽更重要?她要程勿走自己這條不歸路……若是害得程勿和她今日一樣呢?她日後若是不幸未成功、去了, 斬教教主之位只能傳給學習《淬陽訣》的人。

程勿可擔得住?

她若是不在了, 他會對斬教、魔門有歸屬感麽?到那時, 他該怎麽辦?

女瑤手撐著下巴,輕輕嘆了口氣。難以言說,她有些不舍程勿。她對程勿有微微好感, 想到少俠, 她從心裏便覺得愉悅……她知道程勿的想法, 但是她一不想耽誤他, 二是她被白鳳教的,本來也不喜歡跟人扯感情。

她若是會喜歡一個人,當年迷霧鬼林時遇到翩翩小君子謝微,他那般誠懇,她就應該心動一動了……

女瑤嘆氣:“謝微啊……”她唇向上揚,忍俊不禁,喃喃自語,“……小哥哥,呵……”

“小腰姊姊!”門簾一掀,少俠秀美如人間山水的面容含著笑躍入了視線,他懷中還抱著一個包袱。少年撞進來,眼中笑意如星光點亮,讓人的心一下子跟著明亮。

但是闖進來的程勿聽到了女瑤一個人的呢喃,他一下子停住步子,質問女瑤:“你叫誰‘小哥哥’?謝微麽?!”

女瑤:“沒有沒有,不敢不敢。”

被程勿明亮質疑的眼睛瞪著,他瞳孔睜大,黑色瞳仁緊盯她,神色中幾多不可置信與委屈。不知為何,女瑤忽然一陣心虛,好像她背著他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一樣……呸呸呸!她真是把程勿寵壞了。

女瑤冷冰冰:“我念誰跟你有什麽關系?你不練武又出去玩什麽了?我不跟著你,你怎麽這樣不自覺?”

程勿:“……”

他氣得臉紅,鼻子也要歪了。看女瑤這麽理直氣壯的教訓他的樣子,她完全不覺得她有錯。而程勿氣得半死:明明“小哥哥”應該是他的專屬稱呼,她現在不叫也罷了,她還這麽叫別的男人……枉他掛念她,她這般倒打一耙!

程勿的臉拉下。

他氣沖沖地將懷裏的包袱砸到女瑤面前,學著她的語氣冷冰冰道:“我看你衣衫都破了,也沒換洗的。陶師姊逛街去給她師父、師弟們置辦衣物,我也跟去幫你買一身漂亮的。但想來姊姊你一點都不稀罕,那就算了!”

女瑤挑高眉,打開扔到桌上的包袱。裏面果然是一身苧麻編的雪白衣物,女瑤展開,見布料極不錯,腰間、袖口都束著,便於習武人著裝;同時衣裳又輕薄,行動間當有裊裊之美姿。正符合女瑤現在的審美。

手指摸過布料,女瑤心中甜蜜,被人掛念的感覺真是好。但她眼角餘光撩到程勿鐵青的臉色,口上便故意問:“不經我測量,你怎麽知道我胸圍、腰圍啊,程小勿?”

程勿一呆:“……”

方才臉是氣紅,這次真的是羞紅了。程勿扮不下去冷漠,他眼神飄虛,不敢與女瑤陰邪挑逗的視線對上。程少俠如煮熟的大蟹般,慌張張丟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轉身就逃。

身後女瑤手指一彈,門關上。程勿大驚,他不提自己差點撞上門,先轉頭急道“你不能動武你忘了麽”。但他這麽一轉身,溫香軟玉已經撲入了懷中,被他抱了滿懷。

程勿靠著門微微發抖,呼吸變得粗重。

女瑤笑瞇瞇:“我知道了,就是這麽量的。我們小勿長大了,懂的越來越多了。”

程勿低著眼睛,心裏說:都是你這個壞人教得好。

但他沒說話,而是顫巍巍地伸手抱緊懷裏姑娘。他輕微發抖,怕她反應過來就不給他抱了。她總是那般的讓人捉摸不透,想做什麽做什麽,讓他不知道怎麽迎合、她才會滿意。但這會兒,女瑤卻是真心地想抱一抱程勿。她在少年充滿陽光味道的懷中微笑——

陽光一樣的味道啊。

這是未瀉精元的少年人獨有的味道。

她是他的啟蒙啊。

女瑤心中軟成一片,她有時候不知道該拿程勿怎麽辦。想對他好些,讓他開心;卻又忍不住想欺負他。想讓他長命百歲,又想讓他天下第一。想把好的東西都堆到他面前讓他隨意挑,又想讓他知道世間的殘酷競爭——

女瑤狠下心,還是決定開始推演《淬陽訣》。她長這麽大,也就遇到了程勿這麽一個天賦好得可以短期練到“北鬥篇”核心部分的天才少年。

想雁北程家的資歷果然好。卻偏偏不重視程勿,那就便宜她女瑤了。

次日天亮,女瑤便把日程提了上來。秦霜河等人是魔教下屬不必提,小玉樓師徒四人眼巴巴地等著女瑤和程勿,女瑤一直不跟他們說話,讓師父百爪撓心,徒兒心中不安。女瑤的重心,基本一直在程勿身上。

自從名器大會大戰後,女瑤的精神就從來沒有恢覆過。她變得體質差,多病身,讓人擔憂不已。女瑤要求程勿爬山練武,本是女瑤在旁跟隨,程勿卻主動提出要背她。女瑤不忍心少俠的好心落空,她笑一下,猛地跳上了程勿的背。出發前,女瑤提醒:“帶上夠十日的幹糧。”

程勿:“……”

眾人:“……”

這是打算在深山老林消磨多長時間啊?

不過程勿這時是沒覺得如何的。等爬山片刻後,程勿才氣喘籲籲地慘叫:“什麽?不用輕功爬上山?啊啊啊——!”

“姊姊重吧?”伏在少年背上,女瑤摟著他肩,對著他耳朵偏頭笑,笑得程勿耳根赤紅、心中發癢,“小勿,累不累?還背得動姊姊麽?”

程勿咬牙。女瑤太壞了!故意在他耳邊吹氣,還轉他頰畔的發絲撩他。他才不會認輸,如她的意,讓她覺得“你不過如此”。程勿咬牙切齒:“不累!你好輕的,你看著吧,就算不用輕功,我半個時辰就能爬到山巔上。”

女瑤輕聲笑,氣息拂過少年脖頸,一層雞皮疙瘩,讓程勿突地鬥志昂揚。

上山的路不好走,一路上時晴時雨,天象萬變。草木間濕潤的風吹來,雨在身上嘩嘩淋澆,又像水中飛魚一樣在天上悠悠流過。腳下泥濘,頭頂日光,還背著一個人,那姑娘更是緊扣著他、不給他減輕負擔、似唯恐他不夠累。程勿走得大汗淋漓,後背全濕了,晶瑩的汗滴粘在睫毛上,再落到鼻端。

女瑤:“累了吧?累了就停下,哎小勿也就這樣啊。”

程勿牙關顫抖:“不累!”

女瑤假惺惺:“一會兒陽光一會兒雨的,難受吧?難受咱們就下山,你就休息吧。”

程勿:“不難受!”

話剛落,走過的蒼樹稀裏嘩啦落下一陣雨,澆到兩人身上。程勿落湯雞般,扶著樹喘氣。他臉色青青白白,卻高聲:“痛快!”

女瑤“噗嗤”笑了。

她湊近他臉頰,輕輕地親了他一下。程勿一個激靈,差點將她甩出去。幸虧女瑤緊抱著他肩,她倒他也跟著倒。程勿從泥地裏爬起來,臉上盡是汗,心中卻愉悅無比。好像女瑤的那個吻,讓他腳下輕飄飄,生龍活虎,重新有了勁。

等到山巔上,四面扶風,女瑤落了地,少年郎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喘氣。而女瑤冷酷無情,繞他走半圈,她一刻不停地在他後背某個穴道上踢一腳,程勿一聲慘叫後跳了起來,怒瞪女瑤。

他瞪女瑤,卻發現女瑤擰著眉,神色幾分遲疑。她望著他只顧沈吟不說話,程勿不禁問:“怎麽了?”

女瑤沈默了片刻,決定讓程勿自己選擇:“程勿,你有沒有想過,我從一開始就跟著你,維護你,還教你武功,我是別有目的的?”

程勿目色一暗。風吹著他的寬大衣袍,他想到了女瑤以前對自己的隱瞞,對自己的欺騙。那種感覺對程勿來說不如何愉快……程勿勉強笑了下,笑意蒼白:“我知道你別有目的,我只是不知道你目的是什麽。”

他看著女瑤:你終於要說你的目的了麽?我身上到底有什麽是你要圖的?你說吧,能給你我就給你;不能給你,你就殺了我吧。

女瑤目中微憐:傻孩子,哪有那般嚴重。你縱是不願意,我頂多、頂多……廢了你的武功放你走而已。

女瑤在寒風中咳嗽了兩聲,她緩口氣才道:“其實我身上隱患這般嚴重,是我練的心法《淬陽訣》有問題。三代前,我教教主功法缺失,之後我師爺、師父一直想補齊,但未能成功。功法不齊,雖意外地讓功力效果提升了,但我們一脈,便沒有活過四十歲的。”

程勿:“……我是那個幫你推演心法的?所以你才教我練武?”

女瑤沈默著看他。

良久的寂靜後,程勿低下眼皮:“好的我願意。”

女瑤:“……!!!”

看程勿快速擡眼,對她一笑:“沒有你幫忙,我一輩子打不贏程家的。有你幫忙,我也應該幫你。縱是你不成功,讓我壽命有損……我其實也不在乎活的多久,去長命百歲去。小腰,我們開始吧。”

女瑤眸子一縮。

她想:到底是有感覺的。程家那樣對程勿,程勿他哪怕不知道那是錯的,他也覺得活著沒意思,他也想早日能結束日日打罵的生活。他現在跟著她……骨子裏那種漠視生命,還是有影響的。

山頭獵風,女瑤握緊了程勿的手,低聲:“放心,我會看著你的。一旦不對勁,我就幫你散功重來。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程勿:“嗯,我相信你。來吧!”

女瑤向後退一步,將空間讓給他——“好,我現在將‘北鬥篇’詳細給你解說。”

面向天地,姑娘長身玉立,悠悠吟道:“北鬥七星高,哥舒夜帶刀。”

曠古幽靜寂寥撲面而來,前人之功,後人乘涼。風狂湧,隨著她開口,程勿躍上高處,折一枝樹木在手演練。少俠身姿颯颯,瀟灑無比,被風拖著,幾欲飄然隨風去。招式流暢,殺意自現。越武越氣,周身氣流皆被帶動騰空!

滿天風沙起!樹木拔地,雲濤亂湧!

女瑤將自己琢磨了許久的功法在程勿身上推演,程勿手持一根樹枝,聽從女瑤的說法運氣。他動作緩慢,氣息稍一凝滯,便告訴女瑤。女瑤便盤腿坐下,拖著下巴沈思哪裏出了問題。

程勿不以為然:“這塊不成功就練下面的嘛,說不定下面就順了。”

女瑤在他後背打一下,笑罵:“習武有你這樣偷懶的麽?真是越不懂,越敢胡說。”

女瑤是個嚴厲的師父,她於習武一脈有天賦,自身又格外努力。她一旦進入狀態,便會渾然忘我。一開始程勿還跟她說話,她會說笑;到後來,程勿主動跟她搭話,女瑤拿著一根樹枝在比劃,壓根不理他。女瑤好不容易想清楚一個路子,目中亮起,立刻指揮程勿練習。

不知疲憊、不識疾苦、毫不厭煩。

程勿心中羞愧,他常被人誇習武天賦好,但女瑤一旦專註,他才知道他離她仍差得很遠。她深深地迷戀武學,樂此不疲地研究。她能成為讓天下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靠的當是那一身可怖的武力。

況且女瑤不僅自己用心,還要求程勿一刻不停。她要他一遍遍地練她所教的部分,她盤腿坐在地上,目光如鷹隼般緊盯他的一舉一動。稍覺得不妥,她就叫停,然後是長時間的沈思。

這個期間,程勿又得一刻不停地練習別的部分。

程勿咬緊牙關配合女瑤,他覺自己已是能忍之輩,但碰上女瑤仍甘拜下風。五日後,程勿兩眼空洞、神色迷茫,覺得手腳皆酸痛得不是自己的了。沒日沒夜、每時每刻地練武,他的身體吃不消,精神也高度疲憊。

程少俠跪在地上發抖,他全身被汗打濕。女瑤站在他身後等著他,她一身雪白衣裳,揚袖擡臂若雪飛揚,嫣然曼妙,嬌俏美麗。她淡著臉的樣子,讓她身上有不同於稚嫩相貌的沈穩大氣感。

女瑤:“程勿,起來吧,繼續。”

程勿喘著氣:“練武一直這麽辛苦麽?”

女瑤:“對啊。不過你要滿懷希望啊,無論我如何磋磨你。”

程勿茫然:“人生一直這麽苦麽?有苦盡甘來的時候麽?”

女瑤:“沒有啊。人生的苦難,就是靠熬啊小勿。”

夕陽垂垂,山巔高出四面紅霞,風吹來,籠著一跪一站的男女。少年疲憊地跪在前方,望著山崖下濤濤如海的雲煙翻滾,看倦鳥在天上游走,奔向晚巢;他的眼睛漆黑,膚色冷白。他單薄的肩身,因數月的習武,已經強健了很多。

長著少女臉、實際並不少女的女瑤手搭在程勿肩上,陪程勿一道看落日向地平線下劃去,霞滿天,火紅的光渡上二人身,盈盈燦燦。

女瑤望著遠方,輕聲:“人生路上,最難的不是看得到的眼前的成功或失敗,而是煎熬,漫長的,看不到未來的煎熬。”

程勿向後,靠在女瑤腿上歇息。他伸張手臂抱住她的腿,就好像把她摟在懷中一樣。他依靠著她,覺得她這般強大不可摧。他心中酸楚,又心中歡喜。他患得患失,好怕她離開自己——

“小腰,只要你陪著我,所有漫長的、看不到未來的煎熬,我都能忍下去。”

“我只怕你不要我了。”

落日山巔,二人相依。女瑤低頭看到程少俠仰起的面孔、灼灼的眼神,她忍不住地去撫摸他的臉,對他露出笑容。人生這麽漫長,煎熬這樣苦頓,像是一個預言般指引著未來。往後許多年,都不能忘記這樣的話。但是女瑤陪在身邊,程勿便覺得沒什麽。

他的希望,就是她帶來的啊。

他是那麽、那麽、那麽的……離不開她。比她以為得還要多。她是他深交的第一個人,無論是在程家、還是在山下,他已經不能沒有她了。

只盼小腰何時能承諾他,答應永遠不離開他。若是她肯承諾,他便是為她死了也甘心。

……

女瑤帶程勿上山單獨練武的這段時間,等在山下的秦霜河與手下、小玉樓師徒皆無甚大事,他們都不知道,他們的聖女大人白落櫻,尋找女瑤的這一路上有多艱辛,多痛苦。

因白落櫻身邊總是發生一些怪事。

白落櫻進一間客棧想訂一晚上客房。她站在櫃臺前笑盈盈地與掌櫃說話,掌櫃忽然噗通倒地,暈了過去。小二大驚,驚疑不定地沖過來檢查掌櫃,再看白落櫻。

白落櫻嚇得忙擺手:“不不不關我的事!我什麽也沒做。”

小二:“你這個女人……啊!”

小二也倒了地。

白落櫻:“……”

後方一片嘩然。她轉頭,眼睛微抽,神色僵硬地看著後方頓時跳起、離她三步遠的客人們。白落櫻上前一步,虛弱解釋道:“我真的沒有……”

一眾客人齊聲驚恐道:“別過來!別靠近我們!你這個女魔頭,你要對我們使什麽妖法?告、告訴你,我們不是好惹的!”

白落櫻:“……”

第一次有人在不知道她是誰的前提下,覺得她是妖女。白落櫻垂眼,微微沮喪,同時生氣。

她才開口要說話,就驚恐地看到與她說話的眾位客人噗通噗通、齊齊倒地。白落櫻瞪大眼,後門沖來一個廚娘,見到白落櫻與倒了一地、鴉雀無聲的前堂,廚娘當即跪地捂臉驚呼:“我沒看到你,我沒看到你!魔頭饒命,魔頭不要殺我!”

白落櫻再無他法,只看事情要越鬧越大,客棧外巡邏的官吏要到這邊了。她一跺腳,扔出一枚銀錠說了聲“對不起”。她翻窗,從窗口跳出,躲開了進客棧來的官吏。後方官吏的質問“怎麽回事”被她丟在後面,她沒命地逃跑;然很快,她聽到了後方人馬的追逐。

一條街的追趕——“抓住那個女魔頭!她殺了近百人!”

白落櫻東躲西藏,上墻爬樹,跳進巷子裏不停轉。她逃了快半個時辰,才躲開了追兵。白落櫻已疲憊無比,手扶著膝蓋大口喘氣。她抹把臉上的汗漬,仰頭沖著高處,喊道:“張茂!你給我出來!我知道是你針對我!”

她氣得扶腰:“你故意的對不對?你要折磨我是不是?”

頭頂無聲音,樹木簌簌在風中搖落,白色斑光中,白姑娘睜大眼睛,眼睛被日頭刺得紮眼。她遮一下眼,再看時,還是在墻頭、樹上沒尋到人際。

白落櫻靜了許久,蹲了下去。她心頭慌亂、懼怕、驚怒,她自以為已經走了那麽長時間,夜神怎麽會追上。但她一路來的遭遇,都表明有人在暗處對付她。她被折磨得那般辛苦,沒有客棧趕讓她住、沒有飯館肯讓她進門,還經常有大堆人馬要死要活地追她。

想白姑娘被呵護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被當成一個女魔頭這麽喊打喊殺?

被喊打喊殺的,從來都是他們教主女瑤的專利啊?

白落櫻蹲在地上,掉了一會兒眼淚。

她忽的跳起,怒吼道:“你出來!我就脫衣給你看——!”

下一刻,風不動,墻頭突然站著一個冷眼的、拿手中指虎對著她的著黑金色武袍的青年。青年無聲無息立在樹枝伸出的墻上,俯眼看她,冷聲一個字:“脫。”

白落櫻:“……”

氣得倒仰。

混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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