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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哥哥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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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哥哥圓滿

第二日腰酸背痛的林嬌醒來時, 只覺著自己上了當。

這哪是什麽懲罰?懲罰她自己還差不多。

側頭看過去的時候,裴景還沒醒來。這是難得的,他比自己醒的晚的時候, 男人睡著的時候,跟前世倒是更像了幾分。

冷漠寡言, 拒人千裏。

至少一開始的裴景, 就是這樣的,連那來自教養的體貼,都是冰冷疏離的。

哪裏像現在這樣……這樣不要臉。

說好了不動的, 讓她自己來的。

她正欣賞男人的冷靜從容都土崩瓦解,一臉情難自持, 卻還要壓抑克制的模樣呢,就被他反手壓在身下。

“真不知道我之前都是怎麽忍下來的。”

他說的時候, 聲線都在顫抖。

然後一切都變了。

***

林嬌怨念地想要戳男人的胳膊,一觸摸到皮膚, 卻發現大概是因為他的手一直放在了被子外面,摸上去涼冰冰的。

於是, 想要發脾氣的心情, 又被心疼取代了,林嬌拽著被子給他的手也蓋上了。

這動靜驚醒了裴景。

男人的眼睛剛睜開時,還沒有平日裏的淩厲, 反而在看到林嬌後,朦朧間就已經把她擁進了懷裏,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上蹭了蹭。

“嬌嬌。”

嘶啞又依戀的語氣, 就像是無意識的撒嬌似的。

“你不上朝嗎?”林嬌的語氣不自覺就柔和下來了。

裴景沈默了好一會兒, 還在繼續抱著她:“不想去。”

聽這句的語氣是清醒過來了,林嬌也不客氣了, 把他往床下踹:“言而無信的騙子,快走。”

像個硬鐵塊似的,完全踢不動。

好在男人大概看她是真的要惱了,自己起了身。

林嬌一轉身不看他了。

沒一會兒,肩膀被人戳了戳:“嬌嬌。”

林嬌不理。

裴景繼續戳:“我的裏衣,在你那裏。”

這麽一說,她才察覺到睡著是不舒服,手伸進去將壓在身下的皺巴巴裏衣一把扔了過去。

裴景拿過去後也只是稍稍撫平了一下便這麽穿了。

林嬌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著實忍不了穿隔夜的衣裳就算了,還這麽皺:“你沒有帶換的嗎?”

裴景系腰帶的動作頓了頓,唇邊似乎有些許笑意,然後問:“我可以帶換洗衣物過來嗎?”

會不會太明目張膽了?

反應過來後的林嬌氣結,又轉回了身子不說話了。

裴景坐到了床邊,好笑地看著那個氣鼓鼓的身影:“娘子為我暖了一夜的衣裳,我穿著甚是溫暖。”

“你快走。”林嬌覺著他真的是越發不要臉了。

“中午想吃什麽?我給你帶來。”

“想吃魚,你就不用來了。”

“清蒸還是紅燒的?”

“我要吃水煮的。”

裴景笑,將她的被子掖了掖:“好,還早,你再睡會兒。”

知道林嬌在這裏是為了林書南兩人,他也沒說讓她回去的話。

他出去後,陰影裏走出一個看不清容貌的人行禮:“大人。”

裴景的神色已經冷下來了不少:“保護好夫人的安全。”

“是。”應了這一聲,那人又不見蹤影了。

***

裴景下朝後被叫去了禦書房。

“玄知啊!”孟躍一副甚是疲憊的模樣招呼他坐,“坐。”

裴景行禮後,才坐去了一邊的木椅上。

“今日叫你來,是為了大理寺卿林大人,和秦姑娘的事情。朕也不瞞你,”孟躍往椅子後靠上靠了靠,“其實是朕那個女兒,一直對林愛卿心生愛慕,”他嘆了口氣,“這說到底,還是你我之間的家事。”

他是不願意這兩人真的成的,裴景知道,否則也不會直接放了秦姑娘。

只是真讓秦姑娘嫁給林書南,他又有顧慮。

“這是林愛卿的折子。”孟躍從桌上抽出了一本。

一邊的太監,馬上接過來後給裴景遞過去。

裴景放下手中的茶盞,接過。

上面是林書南請辭的話。

“為人父母,不忍孩子傷心。但為人君王,也不能逼迫臣子。朕著實兩難啊。”

裴景將奏折看完,才終於合上,重新放回了小太監手上,緩緩開口。

“依微臣所見,林大人的請辭,皇上萬不可批準。”

“朕也是此意。”孟躍當然明白。

他登基不久,國公府與他又一直相交甚密,這就允了林書南的請辭,必然是要落人口實。

“既是如此……”裴景沈吟片刻,“不如下放出京城如何?讓林大人與秦姑娘離開,宛寧公主看不到他們,或許也能更死心一些。”

孟躍的眼睛驀然一亮,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還是玄知……你知我心啊。”孟躍輕嘆。

***

林書南比約定的時間還提前了很久來到禦花園。

可走過去的時候,還是看到了已經坐在涼亭裏的孟歆柔。

林書南停頓了片刻。

涼亭裏的女子,是他妹妹曾經唯一的朋友。

一次次為了妹妹挺身而出,在他與爹爹顧不住的地方,保護著妹妹不受委屈。

林書南對她一直都是感激的。

他也不明白,在他眼裏如此溫婉大方、知書達禮,又善良的人,會有如此蛇蠍心腸。

想到霜兒受的委屈,他過往的所有欣賞,都已經化作厭惡。

但還是斂住了眼裏的情緒。

他奈何不得公主,若是她真的對霜兒不依不饒,林書南也不敢保證能保護秦霜不受一絲傷害。

踏上了涼亭,他並未靠近,只是在臺階的邊緣處,對著宛寧公主抱手一拜:“見過宛寧公主。”

“林公子無需客氣。”

孟歆柔依舊是那般溫婉和煦的模樣。

林書南站直了身軀。

孟歆柔沒有再開口,她安靜地等著,也是在細細看著,這個從年幼之時,就被自己裝在了心裏的人。

他真的很好看,自己那麽小的年紀,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被他驚艷過。

但也只是驚艷而已,會愛上他……

“公主。”林書南的聲音,將宛寧公主的心思拉了回來。

她笑了笑:“林公子是有什麽想說的嗎?”

“臣來此,是想聽聽,公主是否有話對臣說。”

孟歆柔垂下了眸,在心裏輕嘆。

到底是走到了這一步。

可該怎麽辦呢?要讓她什麽都不做,眼睜睜看著那兩人相親相愛嗎?她做不到。即使到了現在,她都無法坦然放手,不然也不會去與秦霜說那些事情。

“我知道林公子心有怨言,”孟歆柔吸了口氣,“但歆柔也只是……”她腦海中,一幕幕閃過小時候,那個溫柔大哥哥的模樣,“對你心生愛慕。”

林書南沒有驚訝。

她都做到如此地步了,自己還不至於不明白她的心思。

“承蒙公主錯愛……”

“林公子……”孟歆柔徑直打斷了他那些場面上的客套話。“我並非是未想過公平競爭。”她頓了頓,突然站了起來,臉上的笑意,也都散了去,“只是我的世界裏,從未有過公平二字。我從小學到的就是,想要的,就只能用盡手段去爭取。”

大概是想到那些不好的記憶,她的面容有一瞬間的冷凝,但還是很快就柔和下來。

“林公子,我是真心喜歡你,”她從袖裏拿出一只陳舊的竹蜻蜓,放在手心上,心裏升出最後一絲希冀,“你還記得嗎?這是你送我的。我說要做你的娘子,你說等我長大,說此物就是信物。”

他送自己的所有東西,都被孟承安搶走了。

只有這不值錢的竹蜻蜓,孟承安不屑去搶,卻被她珍藏了這麽多年。

此刻,她緊緊盯著林書南的臉,想在他的臉上,看到一絲與自己同樣的……懷念、不舍的情緒。

可林書南卻只有錯愕。

他爹與皇上當年交好,兩家的小輩自然也是認識的,但那是太過久遠的事情了,後來孟躍來西河任職,他們就更是沒了聯系,林書南已經沒有太多的印象,對她說的事情,更是毫無記憶。

“若真是如此,臣為當年的童言無忌向公主道歉,只是那時公主與臣年紀皆小,如何能當真?”

小孩子只要分別一些時日,就會被自然地沖刷了記憶,林書南是這樣想的,他不明白孟歆柔如何能記到今日。

看著他眼裏甚至連曾經偶爾的憐惜都已不見了,孟歆柔心裏的最後一絲火光,才徹底熄滅。

她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書南哥哥,”她的眼裏,完全沒有了神采,放低的聲音如同喃喃自語一般,“明明是我先來的……我日日盼著與你重逢,卻只盼到了你把我完全忘了,與其他女人有了婚約。”

他沿途有大片的好風光,自然不會去流連那曾經出現在生命裏的一道不起眼的色彩。

可自己卻因為在黑暗中看到過這樣一縷光,就再也裝不下其他。

女子眼角明明沒有一滴淚,卻讓人輕易感受到了其中的悲傷。

林書南心中卻升不起絲毫同情。

她不該動霜兒的。

不該設計陷害她的名節,不該逼她進宮,不該在如今她失去一切後還要去動搖她。

“公主,此生我的妻子,只會是秦霜。她生,我生,她死,我亦不會獨活。也請公主不必再惦記兒時的那一句戲言,早日尋得所愛。”

他將能說清的話都說清了,不日也會辭官,帶著秦霜離開。

盡他的所能,來護得那人一世安穩。

孟歆柔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久久不能動彈。

一切都結束了。

她做了那麽久的夢,她惦記了那麽久的人。

她跟裴景差在哪裏呢?

放著那麽好的一個陸思明在旁邊,裴景依舊能得到林嬌的人,占據林嬌的心。

而那個秦霜有什麽好?到底有什麽好?

可林書南的話,到底是震懾了她。林家的兄妹倆,終究是她不能動的軟肋。

***

林嬌今日又沒吃東西。

秦霜筷子戳戳面前的白粥,目光一直在往那邊瞄。

一頓兩頓不吃也就算了,她還能一天兩天都不吃?

“這粥的味道還不錯。”秦霜試圖提議,“要不你嘗一嘗?”

林嬌昨晚都已經大飽口福了,再想著等會兒還有好吃的等自己呢,哪裏吃得下這個。

“我不餓。”

秦霜也只能幾次都欲言又止。

午膳一結束,她就看著林嬌往房裏去了,思來想去,到底是覺著她一直這麽不吃也不好,於是轉到廚房,塞了些銀子,讓他們做一些有點油水的。

嘴裏說著阿彌陀佛的小僧人,一收下銀子,就馬上給她做了。

連秦霜都不知道他們哪裏變出來的葷腥菜。

感情那些戒律都是擺設啊?她心裏這麽吐槽著。

眼看著做好了,才吩咐身邊的丫鬟端過去。

秦霜沒等多久,就見小丫鬟撲騰騰又端著那原封不動的飯菜跑回來了,小臉也是通紅的。

她好奇:“怎麽了?”

丫鬟臉紅得更厲害了。

“裴夫人……並不需要這個,”看自家姑娘還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丫鬟左右看看沒人,壓低了聲音,“奴婢聽著,裴夫人屋裏……有人。”

秦霜還是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林嬌屋裏有人,還能有誰,自然是不消說的。

她啐了一口:“這個膽大妄為的,佛門清凈之地呢,也敢亂來。”

但是想了想,又十分羨慕。

林嬌可真是命好,有一個能時時刻刻把她捧在手掌心中的人,無論什麽時候,都能不離不棄,無論她怎麽胡鬧,都能包容。

原以為陸思明已經夠得上一個好男人了。

她離了陸思明,倒是還能找到更好的。

“我說呢,原來是命好,有人送好的東西來了,難怪瞧不上那清湯寡水了。”

“誰命好?”

清泉般溫潤的聲音傳來時,秦霜一楞,下意識就站起來了。

門口站著的,可不就是林書南。

“你……你怎麽來了?”想到剛剛的話被他聽過去了,秦霜就覺著臉上燥得慌。

林書南對著她笑:“總不能讓我的未婚妻羨慕旁人。霜兒,我給你帶了點心來,要不要嘗一嘗?”

誰……誰是他的未婚妻了?

秦霜這麽想著,卻沒有出聲。

她看著林書南雖然人來了,卻始終是站在門邊,沒有往裏踏足一步,更沒有不耐。

仿佛就是在耐心等著她的允許。

秦霜輕咬貝齒,其實她說林嬌幸運,自己又何嘗不是幸運的呢?發生了這些種種之事,書南卻從未放棄過自己,從未動搖過選擇。

娘說她跟爹爹一樣的固執、犟。

秦霜原以為自己這是深明大義,是成熟懂事了。現在也開始懷疑了,這般折騰,有什麽意義呢?如果他始終堅定不移地選擇自己,除了給他增添麻煩、疲憊,還有什麽意義呢?

“霜兒。”

秦霜這樣胡思亂想之間,又聽到了林書南呼喚自己的聲音。她擡頭看過去,只看到了男人溫柔帶笑的眼。

“我已經官調至渝州任渝州知府,不日就要赴任。此地偏遠,不比京城的繁華,你願意……陪我一起去嗎?”

秦霜的腦子嗡嗡作響,幾步就跑過去:“你是不是瘋了?”她急得快要哭了,“你去那麽遠的地方做什麽?你堂堂國公府的公子、大理寺卿,去那個地方做什麽?”說著就拉起林書南的手,“你快去,快去求裴大人,求國公爺想想辦法,讓皇上收回成命。書南,你得……”

話沒說話,林書南將激動女子擁入了懷裏,手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霜兒,”他輕輕嘆了口氣,“在京城是為京城的百姓申冤,在渝州,便為渝州的百姓謀福,對於我來說,並沒有什麽區別。”

“更何況,能換你在我身邊無慮,很值得,霜兒,真的很值得。”

秦霜說不出話,她的眼淚,幾乎已經將面前男人的胸口打濕了,一開口就是哽咽,男人拍打在她身後的手,就像是要驅散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

丟失名節、被父親逼著入宮,在宮中的孤寂,最後的家破人亡。

那是曾經的她,從未想過的,自己會經歷的事情。

“霜兒,”一直到她的情緒漸漸穩定了,林書南才重新開口,“聽說那邊的冬天會有你最愛的雪,我們一起去,好嗎?”

秦霜含著淚,在他懷裏狠狠點頭。

“好。”

***

雖然林嬌是希望哥哥和秦霜盡快和好吧,但聽說她這麽快就跟著哥哥下山了,還是怒其不爭地搖搖頭。

“這也太好哄了,這麽好哄可不行。”然後問一邊的裴景,“你說是不是?”

裴景給她捏著肩:“娘子說的是。”

“我可不會這麽容易被哄好。”她人往後一倒,倒進了裴景的懷裏。“不過,這裏的飯真的太難吃了,你得背我下山。”

裴景的眼裏,盛滿了笑意。

“好。”

又在心裏補充了一句,那是他的榮幸。

能背她,能彌補前世的遺憾,能這樣與他相伴,是他此生最幸運的事情。

此生所求,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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