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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秦府看看。◎

“你幹了什麽?”李宣流雙手搭在扶手上問李興盛。

這個蠢貨又背著他做了什麽事情!

李興盛道:“自然是除掉秦虞這個禍患了。”

事到如今他也不瞞著, 索性全說了出來。

“哥,三皇子那邊逼我逼得太緊了,錢莊又在秦虞手裏,我沒辦法啊。我跟他之間總要死一個。”李興盛嘴上說的無奈, 然而兩眼放光。

李宣流抽了口涼氣, 楞怔怔看著李興盛, 聲音都啞了很多, “所以……”

“所以我讓李管家買通東院的丫鬟給秦虞下毒, ”李興盛臉色狠厲,“秦虞要是死了, 秦記便是我們的了。”

李宣流一時間都沒聽清他在說什麽, 只覺得渾身冰冷,心臟沈甸甸往下墜。

一邊是雖然從小便跟他不是一條心但又有他血脈的親兒子, 一邊是血濃於水的親弟弟。

如今他夾在兩者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

李宣流似乎突然間老了很多, “你這事,為何不提前跟我商量?”

“跟你商量你肯定不會同意,這事就我跟李管家兩人知道, 連我兒都沒告訴, ”李興盛看向李宣流,喊道:“哥啊, 你別怪我心狠,秦虞不是咱們李家人,他跟我們不是一條心。”

“秦虞從來就沒拿您當過親爹, 就算沒了他, 咱還有雲玉呢, 雲玉才正兒八經跟咱們姓李啊。”李興盛勸他看開點, 不就是一個兒子嗎,死了個不親近的還有一個呢。

李宣流聽他這麽說,站起來擡起手,揚起巴掌要打李興盛,最後手懸在半空抖了半天都沒落下去。

怪他,李興盛能有今日都怪他。

李宣流頹然跌坐回去,疲憊地閉上眼睛。

“哥,哥你可不能有事啊,咱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你可不能撒手不管我們啊。”李興盛慌了,立馬伸手去晃李宣流。

“你這麽有主意,還要我做什麽!”李宣流咬牙道:“就算秦虞不同我們親近,可他到底是我兒子啊。”

“哥你怎麽能糊塗呢,咱們這樣的人家,親近的才是兒子,不親近的那就是敵人。”李興盛見李宣流沒事,不由松了口氣。

“你今日過來,就是為了這事吧。”李宣流心道果然,沒有事情李興盛是不會大清早就過來的。

李宣流問,“這藥有解藥嗎?”

至少留個退路也好。

“沒有,既然下狠心要毒死她,又怎麽可能有解藥呢,”李興盛說,“但凡有解藥,老太太肯定想方設法給秦虞弄來,最後忙活一通我肯定什麽都沒得到。”

與其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如從開始就狠狠心,尋個沒有解藥的毒。

運氣好點,秦虞直接死了,運氣不好,那就是半死不活的躺著,反正怎麽樣都不虧。

“噗——”李宣流當場吐了口血出來。

他知道李興盛蠢笨,但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如此狠心。

李宣流本來就病重,這段時間才休養的稍微好些,可今日一天他一直氣血翻湧沒辦法平心靜氣,如今被這麽一刺激,直接吐血了。

李興盛這才慌了,趕緊讓人去喊大夫,伸手撫著李宣流的胸口,“哥,你可別嚇我啊哥。”

“暫且死不了。”李宣流撥開李興盛的手,自己靠坐在椅子裏,眼睛看向李興盛,眸中情緒覆雜至極,“你今日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沒必要在我這兒惺惺作態,去東院吧。”

對於這個弟弟,李宣流自認盡心盡力,小時候“欠”他的,這麽些年的富貴榮華也該還清了。

往後不管李興盛如何,李宣流已經不想管了。

李興盛在李宣流跟東院之間猶豫了最多三個瞬息,便已經有了答案,“那哥你在這兒等大夫來,我去東院看看。你也別跟我生氣,咱們親兄弟一條心,等我忙完事情再來看你。”

他嘴上說著親兄弟,然而腳步馬不停蹄般朝東院走,渾身上下都寫著“錢”字。

李興盛滿心滿眼都是秦記,哪裏顧得上李宣流。

他大步流星,宛如奔向金山的龍,眼裏沒有對秦虞可能身死的半分虧欠,只有貪婪。

李興盛貪婪心急到根本沒問下人東院裏出了什麽事情,便已經默認是秦虞毒發身亡。

秦虞要是死了,老太太就她這麽一個寶貝心肝,一時間肯定接受不了。她年紀大了加上傷心欲絕,說不定都有可能直接跟著去了。

李興盛走出一腦門的汗,到了東院才發現李管家竟然也在。

“你怎麽提前來了?”李興盛詫異,難道李管家收到消息先一步過來打探虛實了?

李管家面如土色,一時間不敢看李興盛的臉,他渾身打著擺子,跟滿頭大汗的李宣流宛如處在兩個不同季節,冷到抖得不行。

“老爺,出事了。”李管家顫著聲音說。

李興盛自然知道出事了,所以他這不急忙趕過來了嗎,

李興盛拉住李管家的手腕,心思全在錢財身上,一時間沒察覺到李管家臉上的異樣,壓低聲音問,“如何,是不是毒發了?”

東院裏幾乎亂成一鍋粥,丫鬟仆人全嘩啦啦跪在庭院中間,周莽站在一旁守著,沒一人敢走。

周莽道:“是何人下的毒,現在站出來,說不定死罪可免。”

老太太人已經坐在了秦虞屋裏,連柳大夫都在。

就這陣仗,一看就是下毒成功了。

李管家擡眼看李興盛,見他一路過來竟還全然不知此事,心裏實在繃不住,直接哭了出來,哽咽道:“老爺,是公子出事了。”

“公子?哪個公子?”李興盛沒反應過來,“我兒?”

李管家崩潰地往下一點頭,“屋裏中毒的人不是秦虞,是公子,是咱家公子啊。”

李興盛感覺一陣頭暈目眩,雙腿發軟眼前發黑,要不是李管家扶著,他直接就栽倒在了地上,“我,我兒?”

怎麽可能會是他兒子呢?他兒子李丘駱這時候不應該在府裏嗎,為什麽會出現在秦府東院?

“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李興盛擡腳就要往屋裏走,奈何雙腿軟成面條,直接往前一跌,趴在了地上。

如果吃了毒藥的人是他兒子……

李興盛剛才渾身熱汗瞬間冰涼,凍的整個人打顫,上下牙齒磕碰在一起。

不會的,不會是他兒子的,他兒子就不可能在秦府!一定是弄錯了。

李管家慌忙蹲在地上去扶,可李興盛那個肥胖的體格癱軟無力的時候,哪裏是他扶得動的。

李管家被帶著一同跪趴在地上,“我也是來了之後才知道事情的頭尾。”

他抹著淚說,“少爺上次不是跟您來了趟秦府嗎,就是品酒宴那次,他落水後去換了身衣服,誰知道就看中西院裏的一個臨時伺候他更衣的丫鬟。”

“兩人眉來眼去就這麽好上了,這些日子少爺去青樓,青樓裏的姑娘們都不愛搭理他,加上手裏沒了銀錢,所以都偷偷來秦府跟那丫鬟廝混,說將來娶她進門做小。”

這話自然都是假的,李丘駱只不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想找個人玩玩罷了。

他往日風流吃葷慣了,突然讓他清心寡欲做個和尚怎麽可能。

青樓去不了,他就來秦府西院跟那丫鬟歡好。

昨夜李丘駱照例過來,跟往常一樣,是丫鬟偷偷給他開門。

兩人剛一見面,就掐腰紅眼在門板上啃起來,連到假山裏都等不及。

丫鬟也是存了別的心思,李丘駱雖說不幹正事不是個靠譜的老實人,但他家裏有錢啊,背靠秦府,能愁吃喝?

只要他老子有錢,丫鬟又哪裏在乎李丘駱正幹不正幹呢。

何況李丘駱游遍芳叢,最是知道怎麽哄女人開心,丫鬟跟他在一起,就圖個快樂,也圖個名分跟銀錢。

可李丘駱最近腰包緊,那些所謂的好友知己都不跟他來往了,連去青樓都要受姑娘們擠兌,與其去別處找氣受,李丘駱就想起了丫鬟。

“讓我香一個。”事後,李丘駱摟著丫鬟許諾,“等過些日子我跟我爹說通了,就跟白氏討了你,讓你給我做小,等有了孩子就做夫人。”

李丘駱哪裏敢把這事告訴李興盛,李興盛不可能讓他娶個丫鬟的,所以這些話他只是說來哄哄丫鬟。

“公子口說無憑,人家不信,”丫鬟想起什麽,突然說,“我聽說少東家新得了兩支珠釵,一支送給了裏衣坊的沈掌櫃,一支還留著。”

丫鬟眼饞的慌,“女子都愛首飾,我也想要珠釵。”

李丘駱哪裏有錢買珠釵,含含糊糊沒應她。

丫鬟氣惱地伸手推搡李丘駱,“你要是不想買,就不能問秦少爺討要一支送我嗎,秦少爺總不至於連根釵子都不給你,那也太小氣了吧。”

李丘駱一想也是,他去問秦虞要,秦虞要是不給,自己就趁機罵她一頓出出上次受的氣!

李丘駱天明之後,整理衣服,從西院到東院。

秦虞剛回府,迎面就遇見了李丘駱,同時,被李管家收買的丫鬟也端著茶水過來了。

“秦虞,你不是說你跟沈酥是玩玩嗎?”李丘駱起了淫心。他想問秦虞什麽時候玩完了,換他也玩玩。

莫說女子,就是那些孌童男子,他跟之前的幾個好友都是交換著玩,這個膩了就換另一個。

只不過李丘駱對上秦虞清冷的眸,不是很敢把這話說到明面上。

“我倆的事情跟你有何關系,”秦虞睨他,“你來做什麽?”

“聽說你得了兩根珠釵?”李丘駱大大咧咧坐在秦虞桌邊的椅子上,毫不客氣的自己伸手翻茶盞,“給我一支唄。”

珠釵的事情是假的,秦虞故意讓周莽散布出去的,李丘駱跟西院丫鬟那點事情,白姨娘早就同她說過,是秦虞吩咐不要打草驚蛇,她留著有用。

你瞧,蛇聞著味兒就來了。

秦虞掃了眼雙手捧著茶盞擡腳進門的丫鬟,難得的好說話,“那你等著,我去給你拿。”

李丘駱也是一楞,嗯?!秦虞今天這麽好說話?

“不要動我屋裏東西,吃喝都不要動,也不要動我院裏的人,聽見了嗎。”秦虞站在門口,眸光平靜,給李丘駱最後一次生機。

李丘駱根本沒拿她的話當回事,直接不耐煩地擺手,見茶壺裏沒水,煩躁地把茶盞往桌上隨便一擲,“知道了知道了,你快點拿,我還等著送人呢。”

秦虞擡腳離開,丫鬟捧著茶托茫然疑惑,少爺怎麽又走了,她這茶都準備好了。

丫鬟總不能追過去,那也太明顯了,可她收了銀錢沒完成事情又不想走,所以只能捧著茶托站在一邊等。

她往那裏一站,李丘駱的目光就黏在了她身上,視線輕佻的將她從腳看到臉。

丫鬟模樣清秀,算不得特別漂亮,但打扮的像朵出水芙蓉般,來之前明顯好好收拾過了。

她臉蛋水靈,導致李丘駱移不開視線。大魚大肉吃多了,李丘駱看清粥小菜也覺得眉清目秀格外清爽可口。

他二流子一般站起來,自詡風流倜儻朝丫鬟走過去,手從背後抽出自己的折扇,用扇骨挑起丫鬟的下巴看她,“呦,模樣怪標致,新來的?”

丫鬟點頭應了聲,“剛進府沒多久。”

她沒見過李丘駱,以為是秦虞的好友呢。若是少東家的好友,那自然也是個有錢的公子。

丫鬟心思浮動,多看了李丘駱兩眼。

李丘駱註意到她的視線,看了眼門外,“秦虞的人?”

這個人,指的是暖床的人。

丫鬟搖頭,“少爺不愛讓我們在跟前伺候。”

所以她就是存了別樣心思也沒辦法施展,虧得李管家給了她一包藥,說是有那個作用,要是她能順利懷上秦虞的孩子,那這秦府女主人的位子非她莫屬。

丫鬟想,要是秦虞不行,眼前這個公子也不是不能湊合湊合。

李丘駱有情,丫鬟有意,兩人半推半就,丫鬟哄著李丘駱喝茶,“公子口渴嗎?”

李丘駱的確有些渴了,剛才就在翻杯子,可惜秦虞昨夜不在府裏,茶壺裏也沒水。

這會兒看見丫鬟捧著的茶托,便道:“我先嘗嘗它,再嘗嘗你。”

說著伸手拿起一杯茶,一飲而盡,丫鬟嗔笑著做嬌羞模樣,正要接著調情,就發現李丘駱情況不對。

“這茶……”李丘駱人開始搖晃起來,然後耳朵流血直接躺在地上。

丫鬟完全沒想到茶有毒,心裏怕死了,嚇得尖叫出聲,打翻手裏的茶托,隨後見周圍沒人,雙手捂著嘴跑了。

秦虞沒走遠,聽見屋裏動靜又回來。

李丘駱還剩點意識,伸手指秦虞。

秦虞垂眸看他,淡聲道:“藥是你爹下的,我給過了你機會,你不要。”

李丘駱一聽藥是他爹下的,眼裏閃過一抹慌亂跟害怕。

秦虞看他臉色看的清清楚楚。

李丘駱不是驚詫也不是茫然疑惑,而是慌亂害怕,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他爹要是往秦虞的茶盞裏下藥,會用什麽東西。

父子兩人一條心,李丘駱想,這事要是交給他來做,他第一念頭肯定是毒死秦虞,藥自然越狠越好。

可他就是太清楚他爹會怎麽做了,所以才會在喝了茶後這麽害怕。

李丘駱眼皮一翻,暈死過去。

隨後場面便是李興盛看到的這幅場面了,他心心念念要毒死秦虞,還勸李宣流“一個兒子而已”。

如今事情落在他身上,刀割在他肉上了,他才知道疼,才跌跌撞撞跑到屋裏,伸手要掐死秦虞給他兒子償命。

秦虞讓人攔住李興盛,她坐在圈椅裏,冷聲說,“這汙名我可不認,你要是執意想討個公道,那就報官吧。”

李興盛正在絕望之際,直接道:“報官就報官,讓官府的人看看你是何等心狠,在府裏竟毒殺了你親堂兄!我兒子要是有事,你得給他償命!”

秦虞笑了,“李興盛,你怕是忘了下毒的人是誰了。”

李興盛身後的李管家聞言渾身一顫,正要勸李興盛別報官,李興盛就已經指揮人去請京兆尹府的府尹了。

他想著中毒的是他兒子,橫豎他占理!

李管家卻心道完了,這不是賊喊抓賊嗎!老爺他氣糊塗了!

秦府的事情不是小事情,秦府的人上街去報官,說秦府裏有人中毒了,喧喧嚷嚷,一時間街上的人都知道了。

裏衣坊裏,沈酥正在打算盤,聽見這動靜便讓雲芝出去看看,“什麽事情這麽熱鬧?”

哪家又有新鮮事情了。

雲芝問完回來,告訴沈酥,“秦家。”

沈酥,“……”

沈酥哪裏還有心思算賬,拉著雲芝就問,“秦虞沒事吧?”

雲芝搖頭,連忙說,“小姐別慌,我特意問了,中毒的不是秦公子,是李丘駱李公子。”

沈酥立馬松了口氣,她扶著上下起伏明顯的胸口,愛誰誰,反正不是秦虞就行,她年紀輕輕,還不想守寡。

“去秦府看看。”沈酥讓羅媽媽看鋪子,自己帶著雲芝去秦府。

她還是擔心秦虞,不親眼看見她沒事,不然沒辦法放心。

作者有話說:

魚:老婆來看我大殺四方了。(矜持高貴假裝沒有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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