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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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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身材嫵媚些的小丫鬟的眼風有意無意地刮過不遠處的顧輕幼, 故意放大了聲音道:“這玉席啊,真不是誰都買得起的呢。您啊,得準備一千五百兩銀子才行。”

一千五百兩?李氏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進門也瞧了三四樣物件了, 每樣最多二三百兩銀子, 誰能想到這玉席竟然要一千五百兩。

她摸了摸胸口, 那裏正靜靜躺著五百兩銀子, 裏頭有三百兩是自己壓箱底的錢,是準備給丈夫準備生辰禮用的。剩下的二百兩是給府裏眾人裁制入秋新衣用的。可這兩筆加在一起, 還不夠買這玉席的一半呢。

她忍不住有些懊悔,心想自己不該跟顧輕幼在買東西這事上較勁的。不過, 她轉念想了想, 覺得這事也不算太丟人。畢竟, 自己買不起, 這位顧姑娘更買不起。

想到這, 她索性坦率承認道:“確實是有些貴了。”

“哎呀, 您大家大業的, 怎麽可能缺這點銀子……”小丫鬟還要繼續哄勸,李氏已經擺著手苦笑道:“你們的鎮鋪之寶還是好好留在鋪子裏吧。那手串, 那手串給我包著就行了。”

原本以為能賺十五兩銀子, 不想一下子變成了三兩銀子,兩個小丫鬟的臉色一下子綠了,連帶著賣東西的熱情都消減不少。李氏也知道她們心裏不舒服,可自己到底是來買東西的,不是來看人臉色的, 於是她臉色一冷道:“這會旁人也都用過膳了, 你們不如去伺候那位姑娘吧,這邊換個別人伺候我就行了。”

二人心裏再失落, 也不可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於是趕緊賠笑道:“夫人哪裏的話,您買什麽我們都是一樣招待的。看來這玉席的確還得留在鋪子裏一段日子,沒準將來您有機會過來再拿呢。”

李氏的臉色這才緩和不少,瞧著顧輕幼依然在四處打量著找尋什麽,她嗤笑一聲道:“你們兩個招待我,也算有福氣的。若是換上旁的主顧,費神不說,還什麽都不買。”

“可不是麽。”二人也看出來這位夫人沒瞧上那位小姑娘,便也跟著毫無顧忌的附和著。

“我們最怕那種看了半天什麽都不買的主顧了。”“人家倒是也想買,只是沒銀子罷了。”

“沒銀子就別充大頭,來三樓做什麽,一樓自然有便宜東西。”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一邊說著話一邊幫李氏把青金石手串放在盒子中精心包好。而等到二人一左一右送李氏下樓的時候,正好看見曉夏指著那玉席朗聲道:“對,就是這,好好擦擦,剛才被人摸了好幾下呢。”

而站在曉夏身邊正在用軟綢擦玉席呢,正是一位才入鋪子不久的小丫鬟。她穿著有些不合體的衣裳,頗有些畏首畏尾。

細長臉丫鬟見狀忍不住嗔怪道:“讓你擦你就擦啊,擦壞了你能賠得起嗎?怎麽什麽人的話都聽啊。”

那丫鬟雖然有些膽怯,卻很是堅定道:“可是這位主顧買下了這玉席啊,是人家吩咐擦的。”

“這玉席要一千五百兩,你不是當成十五兩賣了吧?”身材窈窕的丫鬟嗤笑道。

“沒,沒有的。”小丫鬟連連擺手道:“就是一千五百兩,這位姑娘連銀子都付好了。”

她口中的主顧正是坐在窗前溫吞抿著茶水的顧輕幼。此刻她露著側臉,在碎發的修飾下愈發顯得輪廓完美。而借著明媚的光線,眾人才看清顧輕幼頭上的整顆粉寶石光澤剔透,一身衣料更是光華湧動,如浪如雲。

兩位小丫鬟又驚又悔,暗罵自己沒長一雙能識別主顧的好眼睛。而李氏的臉色就更難看了,虧自己剛才還在人家面前托大裝有錢,不曾想最後反被人家把這玉席拿下了。

李氏咬了咬牙,手上死死攥著那青金石的手串,頗有些不甘心道:“那位姑娘是付了全部的銀子嗎?還是,還是一會回府拿錢?”

“自然是將一千五百兩都付好了。”擦玉席的小丫鬟毫不猶豫道:“我還勸那位姑娘再考慮一下,可人家拿出一疊銀票,我都不好說什麽了。”

說話間小丫鬟有些害羞也有些激動,她進鋪子也有三四個月了,還是頭一回賣出這麽值錢的物件。旁邊的兩個丫鬟見狀有些憤恨,但更多的卻是嫉妒。

而李氏心裏就更不舒坦了。她怎麽也想不到,這位顧姑娘竟然出手就是一千五百兩銀子。一千五百兩啊,這可不是小數目,自己花三百兩銀子尚且肉疼呢。

眼睜睜看著小丫鬟小心翼翼地包裹那玉席,李氏只覺得自己的一張臉像是被人踩在了地上狠狠碾壓似的。自己方才何等姿態,何等耀武耀威,口口聲聲說要買下這玉席。而人家呢,真正有錢,卻並沒有像自己那般張揚,反而一聲不吭地付了銀子。

這倒比當場跟自己爭辯,直接付銀子更打臉了。她羞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而顧輕幼渾然沒把這一切放在眼裏,只是淡淡瞧著小丫鬟用金箔紙包裹好了玉席,又精心地放在鋪了鵝羽的細長盒子裏。

早了解顧輕幼的性子,因此見她不生氣,曉夏也不覺得稀奇。只是她終究沒忍住看了那位想買玉席卻買不起的夫人,抿嘴一笑。

這樣的笑意在李氏眼中,比最挖苦人的一句話更刺痛自己。她苦笑著,心裏終於後知後覺地感受到,或許丈夫的話從未說錯過。這位顧姑娘,的確是很受太傅大人看中的人。她不敢再倨傲,一直等到顧輕幼起身離開才隨著她一道離去。

而在門前,她瞧見的是一輛三駟烏金琉璃頂的馬車。光是那馬車上頭的珠簾,只怕就比自己府上最貴重的那一張還要貴百倍。她唇畔一陣苦笑,暗自慶幸自己方才沒把人得罪狠了。

這樣的小插曲在顧輕幼眼裏很是不值一提。眼瞧著就到小叔叔回府的時辰了,她吩咐曉夏把禮物提前放在膳廳,自己則鉆進了廚房。不用想也知道,小叔叔一路奔波,肯定餐餐都是隨意用的,所以她特意吩咐陸廚娘備些小叔叔愛吃的食材,自己親自下廚。

因為陸廚娘已經做了四道菜,所以顧輕幼只需要再多準備兩道便是了。她選擇做一道糯米參雞湯,還有一道陳皮牛肉。

糯米是提前泡了一夜的,此刻與紅棗板栗一道被填在童子雞的腹中,取其香甜軟糯。之後與切好的沙參片一道燉煮,不出一個時辰,香氣便傳遍了整個廚房。陸廚

娘隨手拿起一根喜好的青瓜塞在曉夏口中,嗔怪道:“平日裏我做飯,就不見你吞口水!”

曉夏哎呀一聲將青瓜塞給自家娘親道:“您做飯哪有這麽香。好姑娘,您賞我一粒紅棗也行啊,別叫我這麽饞著了。”

顧輕幼笑著將那雞湯舀出來一碗遞過去道:“童子雞是整個的,撕了哪塊都不好看。你要是想吃,明天我再給你做。”

“你有多大臉,讓姑娘給你做飯。”陸廚娘嘴上嗔怪著,眼裏卻盡是寵溺。她笑著接過那碗雞湯,將兩柄勺子塞給自家女兒,柔聲道:“去跟素玉一道分了去。”

府門口,晚淮聽完將士們的一疊話,走到李綿澈跟前道:“大人,這麽多的宴席您總要去一處的,多少將軍都等著您的消息呢。再說文官那也有七八位大人親自請您,說是有不少事需要您幫忙。”

“都不去。”李綿澈一襲銀絲繡雲海錦衣,風姿朗然如天神,擺擺手道。

“左右您晚上也無事,昨兒咱們歇得也尚算不錯……”晚淮還想再勸,李綿澈已經將金裹馬鞭塞在他手上,淡淡問道:“想吃府裏的飯了。”

他的語氣緩慢而沈柔,似乎充滿了什麽情緒。可惜晚淮永遠也看不穿那雙鳳眸。

匆忙換了一套青色華服,李綿澈便往膳廳而去。一進門,便瞧見一位裙裾繡著石榴花的少女正站在桌案前擺弄碗碟。半月不見,似乎她的腰身愈發柔軟纖細,左右走動間,衣袖飄動如落日霞光,而她的面龐亦是燦如春波,又如即將綻放的一朵花,隱見嫵媚。

“今日吃什麽?”他隨口輕聲問。

“小叔叔!”顧輕幼不無驚喜地擡頭看來,如中秋之月展顏。隨後,她輕俏又自然笑道:“你猜猜。”

晚淮站在身後,忍不住腦補當朝大臣跟李綿澈說這句你猜猜的後果。那大約,大約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可此刻,太傅大人神色微動,輕聲道:“似乎有雞湯,還有陳皮的香氣。”

“小叔叔厲害。”顧輕幼毫不吝嗇誇讚的語言,喏了一聲道:“有你愛吃的陳皮牛肉。”

陳皮牛肉,是當初在須彌山的時候顧輕幼做得第一道菜。先是陳皮浸泡,瀝幹,留其水。之後取陳皮蔥姜辣椒清炒,再加入冰糖陳皮水草果桂皮煮沸,只留湯汁,不留香料。最後將牛肉放入湯汁中翻炒,佐以芝麻和橙皮。最後便是一道麻辣清香,又回味微甜的酥軟牛肉。

怪不得大人不肯赴那些幹巴巴的宴席,晚淮難以忍受地咽了咽口水。

李綿澈的吃相很好看。即便是咬著牛肉,也絲毫不丟氣度,反而能壓得整個膳廳的氣場十分低沈。可有顧輕幼在,低沈的氣場不出片刻便會被打斷。

“小叔叔,我學會做風箏了。可惜這兩日天熱,又沒有風,要不然放起來一定很好看。”顧輕幼一邊咬著枸杞芽,一邊道。

“等秋天有風了,我陪你一道去放。”陸廚娘進來上點心,聽見這樣溫潤的音色,忍不住在心裏嗔怪晚淮。這孩子剛還跟自己說太傅大人在大驪殺了一百餘眾的亂黨,凈是胡說八道。

“對了小叔叔,我給你準備禮物了。”瞧著菜吃得差不多,顧輕幼從盒子裏摸出了一張玉席,微微昂首遞給李綿澈道:“這是我用自己賺來的銀子買的,可不是小叔叔的銀子。”

“你小叔叔的銀子就是你賺來的。”李綿澈輕笑著,雙手在錦帕上拭過,才慢悠悠接過去。

“玉席?”他的鳳眸微斂,瞧不出喜歡,卻也看不出討厭,只是拿手輕輕摩挲了那白玉,之後才不以為意問道:“你親自挑的?”

“是啊。”顧輕幼雙手托腮,定定看向李綿澈,啟唇輕輕問道:“小叔叔,你喜歡嗎?”

膳廳在新年時分掛上的紅漆長燈一直沒摘下,因此映得李綿澈的耳後微微發紅。

眼前的少女一雙眼眸似點墨,又映著光,隱隱如含情秋水。同樣的長燈映在她的臉上,將她的臉頰染成桃李初熟時的嫩紅。

李綿澈頗有些不舒坦地轉動著美玉扳指,別過臉道:“這參湯有些燙。”

燙得他的聲音也有些嘶啞。

“有嗎?”顧輕幼被說得收回了微微向前的腰肢,拿起自己碗裏的參湯抿了一口,果然嘴唇微微發熱。

“是有點。”顧輕幼笑了笑,正要再說什麽,便見李綿澈起身打開旁邊案上的一個銀霞小箱道:“裏面是大驪的一些小玩意。”

“給我嗎?”

“嗯。”

“不是說大驪屯兵攻譽,如今連井市都關了嗎?”顧輕幼輕聲問著,但等不及答案,她已經雀躍著選了一樣舉起來道:“小叔叔,這是什麽?”

“王爺怎麽還沒回來?”睢王妃坐在圈椅裏,隨手取了一塊奶酥軟點咬了半口便又擱回五彩春草紋白瓷骨碟上,懨懨道:“今兒點心做得也不好,太油膩了些。”

近身伺候的姑姑自然知道她心情不虞,趕緊撿了些高興的事道:“王妃還嫌油膩呢,這樣金貴的點心若是讓此刻的沐姨娘看了,只怕要吃得狼吞虎咽的。”

“她是活該。”睢王妃將壓裙的小南珠流蘇正了正,含恨道:“若不是林桂兒多嘴,這和親之事怎麽會輪到馥兒。要不是青鳶姑娘特意派人送信,我簡直不敢相信,這便是我從小看大的女兒。”

“人都說三歲看老,從前副尉夫人還小的時候便佯裝乖巧,每每從您這哄騙金銀首飾。如今大了,又沒有拘束,自然是原形畢露了。幸而那副尉府的老夫人也不糊塗,雖說未將副尉夫人禁足,但卻派了幾位姑子時刻守著,唯恐再做出糊塗事來。被婆母這般的下了顏面,副尉夫人哪裏還有好日子過,聽說如今連下頭的奴婢都有些不服管。”

“她不是還要替寂照寺修繕齋房嗎?”睢王妃不屑道。

“哪裏還能拿出銀子來。”老姑姑摸了摸發髻間的燒藍花鈿道:“老夫人怪她行事不莊重,早就派人將銀子看得死死的了。自然了,人家可不礙著她吃喝穿戴,只是一樣,這銀子不能花到亂七八糟的地方去。如此,咱們這位副尉夫人再心疼親娘,卻也不敢拿嫁妝去貼補受苦的娘親了。”

“這還不算呢。”老姑姑湊得近了一些,輕聲道:“副尉夫人一心撲在銀子上,聽說對副尉大人的飲食起居並不在意。這樣的夫人,怎能籠絡住丈夫的心?”

“你的意思是?”睢王妃忍不住蹙蹙眉。

老姑姑擺擺手道:“有咱們王府的面子呢,副尉大人自然不會做出出格的事來,何況人家家風不差。只是到底夫妻感情是淡的,往後只怕也熱乎不起來了。”

“因小失大。”睢王妃搖搖頭,心裏的怨恨消解了一些,可眉頭的愁緒卻難以消除。如此好不容易盼到了睢王回來,睢王妃趕緊上前問道:“怎麽樣?如何?見到陛下了?”

睢王大步走進堂內坐下,蹙著一雙濃眉道:“太後娘娘病重,陛下忙著伺疾,連朝臣都不見了。”

“那可如何是好?”睢王妃目光哀戚,在王爺臉上停留片刻,忽又驚異道:“壞了,太後娘娘病重,怕是更舍不得公主了。如此,只怕馥兒和親之事是板上釘釘了。”

這話說得睢王也猛地一擡眉,咯噔一聲將手中茶盞撂在桌案上道:“不會吧。”

“怎麽不會,怎麽不會。太後娘娘只有長公主一個女兒,換做是誰,誰都舍不得。就好似你我舍不得馥兒一般,太後娘娘如今病重,又怎麽能舍得親女兒嫁到渭北去。我早就說,這件事或許不是公主自作主張,壓根就有太後娘娘在背後撐腰呢。”

“你先別急。”睢王一雙大手在袖口握成拳,關節鮮明凸起,心裏又是焦躁又是無奈,終究也只勸了這一句,之後便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可憐我的馥兒……”睢王妃的手指緊緊捏住帕子,青色的筋脈顯露無疑。“好好的一個孩子,卻被林桂兒這娘兩害得這樣慘。”

“那賤人母女可去了寂照寺?”提起林桂兒和沐姨娘,睢王亦是恨得牙癢。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怎好去下人家副尉府的面子。縱然官職小些,可誰知前途如何了?我也只能讓沐姨娘過去吃吃齋念念佛罷了。終究是奈何不了你這位長女的。”睢王妃不無埋怨道。

“雖然大譽皇親王爺都不得幹政,我這王爺的身份算是半個花架子,可這也不代表,我就能忍了這孽障!”睢王倏地起身,卷起的水袖將桌

案上的杯杯盞盞全都刮在地上。

“桂兒是出嫁女,她的名聲不要緊。可若真有什麽,人們自會聯想到咱們馥兒身上。若真嫁到渭北也罷了,若未嫁過去……”睢王妃略一沈吟。

睢王目光一閃,看著睢王妃明顯憔悴下來的臉龐,怔怔道:“這孽障不會也能想到這一點吧。”

不消睢王妃回答,他自己也能想到答案。半晌,睢王亦是苦笑嘆道:“當初娶沐姨娘進府的時候,母親尚在。她曾與我說沐姨娘眼神有精光,只怕沒看上去那般純善。”

“可你一意孤行。”睢王妃硬著聲音道。

“是啊,是我一意孤行,想著她一位貧戶女,若是我不娶她入府,只怕往後註定命運多舛。為此,我委屈了你……”睢王心疼地替睢王妃抹了抹眼淚,繼續道:“如今瞧她教出來的女兒,便知道母親當年的話沒錯。”

想到這,睢王狠了狠心道:“這回的事無論結果如何,都不必讓她出寂照寺了,就讓她在那養老吧。你若得閑,每月送些吃喝穿戴便是了。唯有她在寂照寺,桂兒那孽障才算有個顧忌。否則,只怕還要再生事端。”

睢王妃點頭答應,心裏終於覺得有了些安慰。

二人的話還沒說完,外頭便傳來了小廝的聲音。睢王本有些不耐,可聽完卻緊張地站了起來。

“太傅大人想見王爺?”睢王妃怔住。

每回進太傅府,睢王都有些戰戰兢兢的。而這一回,他心裏還多了幾分不舒坦。十有八九,這太傅大人是替皇帝來做說客的,或許還會恩威並施,要自己答應馥兒去和親一事。

比八尺還長的影子緩慢地掃過青石磚地,烏黑發沈的袍角戀戀不肯前行。直到晚淮抱劍在不遠處催了一句,睢王才身子一抖,慌忙加快了腳步。

進門,便瞧見了眉目英挺的李太傅。想是長途奔波的緣故,他的眉宇間似有些倦怠。可即便身上染著幾分風塵之氣,也渾然改不了他如日神東君一般的朗然耀目。睢王心下不免一嘆,這般威勢,自己又怎敢說一個不字呢。

他此刻幾乎已心如死灰。看來馥兒和親一事,已是板上釘釘了。

“坐吧。”李綿澈撂下手裏的折子,溫言道。

睢王縱然心裏畏懼,卻也不無埋怨。此刻撫了撫鬢角幾分生硬的胡茬,嘆氣道:“太傅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李綿澈淡淡覷他一眼,很快讓睢王目光一虛,隨即別過臉道:“大人,我膝下無子,最心疼的也只有馥兒一個了。”

李綿澈默然沒有回應,讓人渾然猜不出是暴雨即將驟降還是一切平靜如常。但很快,他望著桌案上的白玉雀頭鎮紙溫和道:“自然是誰都有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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