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蔣琮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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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蔣琮的出現
那晚的陸彎彎之所以第一眼看到季幽和發來的信息時, 就說這班底好的原因，在於這部戲的制作團隊。
導演楊開，編劇合夏, 這是業內知名一對夫妻搭檔, 兩人曾經制作出不少“爆款”, 風格大多定位在愛情上, 雖說偏向文藝，但票房、口碑和獎項基本有一個，上一部《今天》票房一般，但口碑極好, 捧出了一個青果獎最佳女主以及一個最佳女配, 將要和盛意競爭《夏日冬》的新晉文藝片小花旦蘿南正是從這部片出來的，這種有保證的電影班底，自然稱得上好。
一個成功的項目，離不開各方努力, 楊開之所以能做到這一步，和他嚴肅的風格, 嚴謹的工作流程脫不開關系，當然，能參演到楊開電影的演員普遍屬於年輕演員, 更不敢拿喬耍大牌, 所以第一次制作團隊的見面幾乎是不能缺席的。
盛意在周五接到Alice的電話。
因為公司安排, 在生活助理沒有適合的人選之前, Alice暫時做她的助理。
Alice表示：要和投資商以及導演吃個飯, 拉拉感情, 你懂的, 不過你千萬別緊張, 小程總和幾方都談妥了，定了人就不會改了。
盛意回覆她明白。
Alice聲音輕快，“明天還有一天空檔，需要我陪你逛街嗎？到時候得穿的正式一點。”
盛意想起來第一次見面她的格子襯衫牛仔褲，碼農一樣的打扮，一定給Alice留下了深刻印象。
“去吧，小程總撥資金了，不去白不去呀。”相處這段時間，Alice也知道盛意表面冷臉美人，其實是個軟妹的本質，兩人以後還要長期合作，就自然而然的拉近關系了。
盛意想了想，“好啊。”
“好，明早我去接你，”Alice語氣活潑，“要吃什麽我帶過來。”
Alice提前適應藝人助理的角色，開著浮光給配的商務車接人。程遇加非常闊氣，安排了一輛中上等的保姆車。
盛意上了車，系上安全帶，接過她遞來的早飯，朝Alice笑笑，嘴角有個微小的弧度，“謝謝。”
“快吃吧，要涼了哦。”Alice一打方向盤，朝後視鏡裏看了看，“這個小區位置蠻好的，看起來安保也不錯，公司還打算給你弄房子呢，你想搬嗎？”
盛意手拿著包子，剛準備咬一口，側過臉，車窗半開，微風拂過她皙白面頰，她問，“一定要搬？”
Alice解釋說：“現在還無所謂，可等你紅了，到時候狗仔也會逼著你搬家的，公司安排的小區是專門的明星小區，保密性和安全性都比較高。”
盛意便松了口氣，“等我紅了再說吧。”
等到被狗仔逼到搬家，不知道還是什麽時候，盛意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Alice卻語氣篤定，“遲早的事。”
程遇加考慮到盛意的資金問題，拿了三萬讓她先用著，盛意倒也沒拒絕，因為程遇加走賬都是從她之前蔡可壓榨她的底薪裏扣的。
但三萬塊，盛意絕不舍得全花在一件大牌衣服上，於是選了一套輕奢的衣裙套裝，得體收腰的襯衫式黃格外套和白色背心，下面是同色的短裙褲，她的腿又細又直，幹脆連鞋都沒買，直接配上腳上這雙馬丁靴。
Alice只能感嘆美女買衣服就是快，上次她穿的那件法式碎花裙，後來她搜了搜，居然是幾十塊錢的淘寶貨，堪稱純靠臉完成的時尚。
晚飯盛意請客，Alice介紹了明天她知道的一些情況以及時間。
“各大投資方，包括小程總也會去，還有導演制片。”
“男主角呢？”
Alice說：“應該已經定了，這個項目一開始就定了男主，陸均，你知道嗎？”
盛意點點頭，解釋說：“看到過營銷號說。”
Alice說：“對啦，其實這個項目之前邀請過蘿南，她也比較適合少女角色，但對方拒絕了。”
盛意大概知道為什麽。
Alice也解釋道：“蘿南的定位是電影圈，有逼格，她不願意給陸均做二番。”
制片方之所以真的考慮盛意，一是有靈氣演得好長得美的一般都出了頭，不會給轉型流量做二番，找不到人。
二是盛意不僅各方擔保，演技和長相都突出，名氣又不大，觀眾對她已然不熟悉了，不僅保證了新鮮感，陸均那邊壓番也順理成章了。
“還要看明天再談。”Alice也覺得現在行業內挺無奈的，明明戲眼根本不在男主身上，但是男主團隊強勢，就不肯把一番讓出來。
這部戲的成長線為男女主齊頭並進，但誰能演出來，還要再看，而Alice對盛意有信心。
第二天三點多，Alice到了盛意小區樓下。
盛意化了個淡妝，上車後多問一句，“怎麽改時間了？”
Alice也有點迷惑，“不知道，昨天說的好像是七點，今早蔡總又和我講是六點，”Alice嘆口氣，“不管了，咱們早點去，總不能遲到。”
作為被主要投資商浮光娛樂“塞進來”的一方，盛意她們肯定要謙虛做人，表現的足夠誠懇。
聚餐的地方定在雀門，雀門說是高端餐廳，還兼具會所功能，一走進去，立刻就要核對預約名單，如果沒有預約，沒有會員資格，就會被請出去。
這裏風格大約是蘇派建築，門有十二重，也就是說只有十二個包間，說是包間，不如說院子，山水庭院十二重，Alice沒見過世面，看著這些感嘆京州有錢人的豪奢，盛意打量著周圍，也覺得假山流水很富美感，想必不是一般人能來的地方。
走過一段回廊，引路的經理時不時微笑轉頭，“這邊，請往這裏走。”
中間路過一個小花園，花園中間是種滿睡蓮的小池，一面墻是整片的紫藤花，傾斜而下，小池邊緣排布著水中石板，她看到有兩個男人站在池邊說話。
其中一個男人靠在假山小角，手裏玩著一片綠葉，他側著身子，露出的側臉精致英俊，看上去很年輕快活，唇邊勾著一絲笑容，表情很閑散，正在同背對盛意視線，似乎低著頭專註餵魚的男人說話。
說的還是英文。
她們走過時，盛意短暫從拱門外一瞥，只聽到了一個英文發音，Eliot，然後後邊是快速且標準的一長串。
她微微訝異，那個背對餵魚的男人就是程遇加的舅舅，那個Eliot？他今天也會出席嗎？不過想想，又不是很奇怪，他原本就是浮光老板，雖說不管事。
剛走到他們聚餐的那一重門，院內松柏被風吹過，Alice就接到程遇加電話。
盛意幫她拿包，Alice接起，程遇加那邊問他們出發了沒，要不要他順路帶一趟。
作為老板，程遇加比起他神出鬼沒的舅舅顯然“親民”許多，Alice驚訝，“小程總，我和盛意已經到了。”
“到了？”程遇加發動車輛，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看著前面轉方向盤，隨口道：“行吧，估計這會兒還沒人到，你們等等，餓了就要點吃的，你們用我的名字就行。”
Alice小聲說：“謝謝小程總。”
掛了電話，她們站在木質回廊下，Alice低語轉告盛意程遇加的話，推測她們可能來早了。
總不能先進去，Alice懊惱誤信蔡可，不確認就先來了。
盛意安慰道：“只是來早了，沒有關系。”
Alice說：“那你先走走看看，我去外邊等等，再去打電話確認，順便給你帶點吃的。”
盛意點點頭，“好。”
既然人沒來，她們自然不會先進屋內，和經理解釋後，對方給前面打去電話，隨後很快有人送水過來，“盛小姐，請喝水。”
盛意接過說了謝謝，他們就貼心的退到院門外，還提醒盛意可以隨處走走，想必人很快就來。
盛意打量這處地方，這裏沒有小池，卻有假山堆砌的一個小亭臺，繞到左邊，小路盤旋，拾級而上，遠遠能看見山頂上亭子的名字。
“雪意亭”三個字明晃晃，亭中無人，有一樹不知道是什麽的粉色花朵長進亭中，看著就很有野趣。
等盛意走到一枝椏的粉色花朵的樹前，因為不愛鍛煉，走五分鐘的臺階也走的臉紅氣喘，熱氣從耳邊冒出，盛意伸手摸了摸降溫，平覆了會呼吸，還是沒看出這花是什麽。
她繞過繁雜的樹枝，去看貼在樹幹一側的金屬小牌。
“木芙蓉，看不出來嗎？”男人輕笑，語氣倒是溫和，卻如同驚雷在盛意耳邊炸開。
盛意呼吸急促些許，轉過頭，定了神，臉色頓時變了變，眼神如同裹挾細刀，直沖沖看著倚靠亭柱，手中夾著根煙的男人。
她不說話，樹的名字也不看了，轉頭要往山下走。
蔣琮剛剛饒有興致看她像只活潑小鹿在花樹中穿來穿去，覺得還挺可愛呢，誰知見了他，竟然變臉這般快。
他把煙灰抖落，輕而易舉的堵住去路，盛意警惕的退後一步，不願和他有絲毫接觸。
“怎麽？這麽久沒見你，根本不想我？”蔣琮常年帶著金絲眼鏡，不了解的人以為對方很斯文，但實則還要加上兩個字，才是對蔣琮的最好形容。
斯文敗類。
“想你滾。”盛意聲音緊繃著，語氣裏聽出十分的厭憎。
“滾？”蔣琮挑眉笑笑，說：“盛意，三年沒戲演，我都這麽欺負你了，你只想讓我滾啊？”
盛意惡狠狠盯著他，眼中的怒氣像是一團不滅的火焰，“那你就去死。”
蔣琮看著她，三年不見，盛意還是那麽漂亮，說話惡狠狠的也是可愛，他笑笑，說話語氣暧昧不明，“死？說實話，這個世界確實沒意思，沒什麽值得我留戀的，但是……”
他視線放到她臉上。
盛意知道他要說什麽。
“蔣琮，少來惡心我。”
蔣琮皺起眉，“惡心你？”
他故意表現的很不悅，“盛意，喜歡一個人怎麽能是惡心呢，我喜歡你，你陪我玩玩，我玩夠了，就如你所願去死好嗎？”
盛意臉色這才蒼白起來。
這個瘋子，他不是第一回 這樣嚇她了。
“你有未婚妻，你們青梅竹馬，感情一直很好，這樣做你對不起她，也對不起自己，”盛意看著他，握了握拳頭，雖然精神緊繃，仍舊裝的好脾氣勸說：“三年沒見面，你肯定結婚了，我也忘記這件事了，咱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好嗎？”
蔣琮看著她，唇邊一抹笑，像是嘲諷她的天真。
盛意捏住欄桿，手背緊繃。
“忘記了？”蔣琮自顧自說：“我的感情史，你從哪兒打聽來的？”
盛意眼角微紅。
蔣琮笑笑，“不過說的沒錯，我和阿萊感情很好，青梅竹馬，多出一個你，我對她實在不好負責。”
盛意往外挪了一步，“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蔣琮似乎沒聽見，接著說：“不過人生在世，哪能留遺憾，我想做的不能做，以後結了婚，還是要為這事吵，”蔣琮看她緊張忐忑，怕的像只小兔，忍不住逗她，“不如你成全我？”
盛意咬了咬唇。
紅紅的唇，雪白的皮膚，比起三年前，青澀褪去，面容更明艷動人，蔣琮心下一動，伸出按住她下巴，“別咬。”
她垂墜的眼睫輕扇，像是天上神女，微鼓的臉頰像是嬰兒臉頰，團團可愛，讓掠奪者看了心裏就生出無可名狀的欲望。
他伸手要揉開她唇瓣，氣氛暧昧的那一秒，盛意猛地拿出口袋裏的東西，對準他眼睛用力一噴，連噴幾下，她像兔子一樣靈活，迅速退到亭邊臺階處。
這會兒不掩飾了，像是給自己壯膽，她看著對方大聲道，“蔣琮，少來發瘋。”
一瓣木芙蓉落在她發間，蔣琮睜眼覆又閉上，他閉眼很及時，所以睜開不成問題，但盛意噴了幾下，他臉上額頭上都是，被搞的著實狼狽，再睜眼眼睛灼燒的火辣辣的疼。
真是小狼崽子，毫不留手。
盛意快速退下幾節臺階，想了想，飛快拿出手機，靜音給蔣琮這幅樣子拍了一張，雖然聲音幾乎沒有，但蔣琮似乎發現了什麽，他還側著臉在用手帕擦臉，眼睛卻閉著往盛意的方向。
盛意嚇了一跳，屏住呼吸，飛快的下去了。
而剛下臺階，就看到蔡可和Alice正在說話，蔡可見到她，臉色驚疑不定，語氣很沖，“盛意，你幹嘛去了？”
盛意樓梯上就整理好了衣服，這會還是小仙女模樣，神情自若，晃晃手機，又是能氣死五個蔡可的表情，“上邊風景好，我去拍照啊。”
蔡可神色莫名，“挺好，不過導演和制片都已經到了，你和Alice進去吧。”
蔡可剛轉身，就被人叫住。
後邊，盛意平靜看他，“蔡總，不一起嗎？”
蔡可擠出一個笑，“之前我也去了上邊，丟了張卡，這會上去找找。”
盛意翹翹唇角，“那蔡總好好找找，這麽重要的東西，找不到可就麻煩了。”
蔡可一走，盛意就沈下臉，眼角眉梢都是陰郁，Alice心裏猶疑，“小意，怎麽了？”
盛意這才揚起笑容，掩飾過去，“沒什麽。”
Alice當然察覺了古怪，但盛意不肯說，她也就不多問。
盛意轉開話題，側頭問她，“你和蔡總在聊什麽呢？”
“沒聊什麽重要內容，”Alice解釋說：“蔡總和我說投資商的信息，這部片是三方投資出品，除了浮光還有伽客影業，這是陸均那邊的，除此之外，還有女二背後的聲華影業。”
盛意不動聲色，“聲華影業？”
“嗯嗯，”Alice以為她不知道，幫忙解釋，“聲華蔣總，他叫蔣琮，蔡總說他和小程總那圈人玩的特別好，關系親近，對你肯定沒意見。”
盛意眉心一跳，“蔣琮和小程總關系好？”
Alice沒反應過來，“是啊。”
“討論你們老板什麽八卦呢？”盛意臉色難看，聽到這句話才緩緩轉過頭，她看著程遇加陽光帥氣的臉龐，估算了這兩人大概差了三四歲，加上都是富三代，關系好是有可能的。
一旁的Alice不好意思解釋。
程遇加聽了恍然大悟，雙手插兜語氣隨意道：“蔣琮啊，我們關系還行吧。所以盛意，你放心，女主角定了你就不會是別人。”
盛意面上點頭，心下卻更沈，連興致都有點怏怏了。
她實在不知道，這頓飯是她新人生的開始，還是又一次結束。
“蔡總呢？”程遇加多問一句。
Alice說實話，“剛剛蔡總說他在假山上丟了卡，這會去找了。”
程遇加看了眼不遠處的假山頂，不感興趣的哦了聲。
他們走進屋內，導演楊開、編劇合夏以及制片果然已經來了，楊開和合夏一開始眼神就鎖定了進來的盛意，對視一眼，彼此都還算滿意。
作為導演，不被投資商塞人是不可能的。但女主角大部分還是要過導演的眼，盛意在此之前楊開只看過對方的電影，完全不知道三年後對方長成什麽樣子，除卻發來的照片。
這會親眼見過，外形條件依舊很好，就放心許多，當然，演技還要再看，不過合夏倒是覺得這女孩當年就有天賦，總不能上了三年的科班反而不會演了。
所以倒也是一拍即合。
除此之外，盛意不知道的，是除了程遇加的助力，對她更滿意的另有其人。
“盛意。”一個好聽溫柔的女聲叫她，對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她的美不同於盛意嬌美冷艷，更入春日雪山溪水清澈柔和，是古典美的極致。
盛意難免驚訝，“沈老師。”
眾人落座，倒是沈粥旁邊坐著、正在給沈粥沖檸檬水的帥氣男人對盛意投來視線，他扭過頭看沈粥，“沈老師，你們認識？”
沈粥似乎被對方的這聲沈老師逗笑，笑看他一眼，低聲叫對方名字，“江見，這是盛意。”
江見恍然大悟，這才轉頭來看盛意，露出一個笑容，看著盛意，"你好啊，盛意，總聽沈老師提起你。”
他嘴角尖尖的，五官精致，眼睛明亮有神，顯得很年輕，盛意這才認出，對方就是剛剛那個靠在假山上和程遇加舅舅說話的那個人。
眾人都起了興致，詢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沈粥率先肯定了盛意，同導演楊開說：“實不相瞞，剛開始看這個劇本，我就想給你們推薦盛意，沒想到兜兜轉轉，居然真的是她。”
一旁的合夏好奇詢問，“沈老師和盛小姐認識？”
沈粥解釋一番眾人才明白。
沈粥是演文藝片出身的，拿過的獎不比春嵐的少，但這一兩年開始轉型制片人，這個項目就是她的，沈粥雖然非科班，但曾經去過電影學院代課，盛意正巧就是她的學生。
但沈粥沒在桌上說的，盛意其實明白。
她們倆除了朋友情誼，還有都是在寧城長大的，住的福利院都是一家。
陸彎彎聽說了好驚奇，怎麽美人都在一處呢。
不同於盛意，沈粥很早就有家庭收養，成名後有時會回來看院長阿姨，其實每次來的時間不長，但因為這一層身份在，沈粥在電影學院的時候就對盛意很照顧，當時還介紹了一份話劇的工作，甚至還願意幫她解約。
不過盛意並不好意思對方幫她做這麽多事，拒絕後，只有逢年過節發個祝福，以及朋友圈互相點讚。所以誰也不知道，盛意還認識沈粥。
楊開又問了盛意幾個問題，內容是她科班學了什麽，以及當時《走遍山川》的拍攝經歷，盛意作為“新人”，表現得很謙虛，有問必答，不過楊開還是從這姑娘臉上眼裏看出一絲別樣味道，作為導演，他時常覺得一個眼神裏有東西，心裏有事的人才能演好一個情感豐富的角色，盛意看起來像這樣的人。
盛意心裏確實裝著事。
她雖然表面上保持笑容，聊得很融入，但眼神卻時不時掃向門外。
桌上，又是付鳶在回覆楊開的問題。
盛意分心的聽著對話，自覺付鳶比她會講話多了。
過了會，有人一前一後的過來。
眾人都看過去，盛意看著來人，沒人註意的片刻，臉色稍稍陰郁幾許，她垂眼，握住手邊的一杯橙汁。
換了衣服的蔣琮和陸均一前一後進來，蔣琮露出笑容，率先賠罪，“來晚了。”
陸均人設是高冷男神，現實中也有點高冷，不太愛說話，他經紀人率先道：“堵車了，不好意思。”
他拿酒要替陸均賠罪，一圈下來再落座，眾人又說起話，氣氛重歸火熱。
盛意的內在興致遠遠不如剛才，也坐在自己位置上，安安靜靜聽楊開和沈粥他們說話，眼裏的餘光倒是放在程遇加的舉動上。
程遇加在蔣琮進來同他碰了碰肩膀。
然後落座程遇加的左邊位置，兩人又拿著酒聊了幾句，說什麽盛意沒聽清。
她心下煩躁，突然聽見有人叫她。
擡頭，楊開正對她說：“小盛，認識一下你的男主角，”他又和陸均道：“小陸，來，你們倆自我介紹一下。"
這感覺實在像第一次班會一群半生不熟的人上去自我介紹。
盛意站起來，她左側目光灼灼，她分不清來自誰，她伸出手，對對面的陸均露出一笑，“你好，我是盛意，期待和你演對手戲，希望陸老師多多指教。”
陸均看了她臉幾秒，才伸出手，虛握不到半秒就松開了手，表現得很冷漠。
楊開又讓付鳶和陸均盛意打招呼，依舊是那一套，不過這次陸均就表現的禮貌多了。
看著這一幕的沈粥皺了皺眉，盛意名氣不大，不如正在上升期的付鳶，她也考慮過陸均是否會願意搭盛意，但以劇本來看，她更滿意盛意其實。
盛意根本不在乎陸均的區別對待，一坐下來，她就感受到來者不善，蔣琮的視線從兩人交握的手上移開，漸漸勾出一個笑容，他轉過頭，同程遇加說話，“遇加，我們換個位置吧，這裏迎著風，”他無奈說：“香水味有點濃。”
“這個毛病還沒改掉？”程遇加看了看蔣琮，他旁邊坐的是付鳶的經紀人，剛準備站起，想了想，程遇加叫遠處的蔡可，“蔡總，你跟蔣總換個位置，他坐那不舒服。”
蔡可雖不明所以，但很快響應，讓出位置。
而身側站起來的蔣琮則看了眼程遇加。
換完位置，又吃了一個多小時才散場。
楊開簡單的拉了一個群，說定圍讀和定妝在下周五，必須到場，任何理由不能不來。
程遇加安排盛意和Alice等著他待會一起回。
一起走出去，程遇加攬了攬盛意的肩膀，他個子高她許多，壓低聲音，“回去把劇本看熟點。”
盛意點點頭。
程遇加看了眼前邊，又側頭和她講，“總算知道怎麽回事了，盛意，別想那些有的沒有，相信你老板。”
盛意微哂，她往前邊一看，似乎蔣琮正好回頭，他神色平靜，望著落後的盛意和程遇加勾肩搭背，眼底卻似風雨欲來。
不過程遇加的這句話卻讓盛意原本不安定的心稍稍放松，程遇加也瞧見蔣琮那一眼，心道小舅說的還真對，讓盛意真正三年演不到戲的人遲早會出現，不過他沒想過是蔣琮。
因為蔣琮和謝萊從小到大，青梅竹馬，誰不羨慕？
男人，不行。
他心底嘆口氣，一側的手拍拍盛意肩膀，“趕快給你老板賺錢。”
這回跟蔣琮估計算是生分了，雖然程遇加並不在乎。
對他們這些人來說，朋友不朋友的沒那麽重要，家裏有人才重要。
盛意擰了擰眉，看著肩膀上的手不說話。
蔣琮已經離開視野，他自然不需要做戲，程遇加收回手，無奈的笑，調侃說：“我看你比陸均冷多了。”
“我才不冷。”她看了他一眼。
人往外走著，程遇加又勾上江見說話，討論這電影配樂的事情，江見的江湖地位在那兒，前幾年是真正的頂流，撐起了華語樂壇的半邊江山，後來和沈粥戀愛結婚，出歌的頻率就沒以前頻繁了，主業是老婆的經紀人，副業才是唱歌，沈粥來當制片人，電影的配樂江見也有心幫忙。
沈粥和盛意在前邊說話，聊了幾句，她話語關切，又討論了劇本，到了外邊停車場，幾人才各回各家。
盛意晚上回去就做了夢，睡眠質量不佳的一夜，起床眼角眉梢都帶著疲憊和倦怠。
她想到夢裏的蔣琮，身上發冷。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轉過頭又去看旁邊的小男孩，捂住前額，心頭那根懸著的劍不知該不該落下。
她偏向於相信程遇加，但又擔心蔣琮的手段。
她消沈了一個上午，手機裏突然收到一條短信。
不知世界上哪顆向日葵入鏡。
沖著陽光，圖片是滿滿溫暖的正能量。
她放大看了看，把隨圖發來的一句話又讀一遍。
【今天天氣很好，可以出門走走放松心情。】
“我心情不好，不想出門。”
短信過去，那邊果不其然，很快發來一條詢問，“發生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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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陸彎彎之所以第一眼看到季幽和發來的信息時, 就說這班底好的原因，在於這部戲的制作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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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成功的項目，離不開各方努力, 楊開之所以能做到這一步，和他嚴肅的風格, 嚴謹的工作流程脫不開關系，當然，能參演到楊開電影的演員普遍屬於年輕演員, 更不敢拿喬耍大牌, 所以第一次制作團隊的見面幾乎是不能缺席的。
盛意在周五接到Alice的電話。
因為公司安排, 在生活助理沒有適合的人選之前, Alice暫時做她的助理。
Alice表示：要和投資商以及導演吃個飯, 拉拉感情, 你懂的, 不過你千萬別緊張, 小程總和幾方都談妥了，定了人就不會改了。
盛意回覆她明白。
Alice聲音輕快，“明天還有一天空檔，需要我陪你逛街嗎？到時候得穿的正式一點。”
盛意想起來第一次見面她的格子襯衫牛仔褲，碼農一樣的打扮，一定給Alice留下了深刻印象。
“去吧，小程總撥資金了，不去白不去呀。”相處這段時間，Alice也知道盛意表面冷臉美人，其實是個軟妹的本質，兩人以後還要長期合作，就自然而然的拉近關系了。
盛意想了想，“好啊。”
“好，明早我去接你，”Alice語氣活潑，“要吃什麽我帶過來。”
Alice提前適應藝人助理的角色，開著浮光給配的商務車接人。程遇加非常闊氣，安排了一輛中上等的保姆車。
盛意上了車，系上安全帶，接過她遞來的早飯，朝Alice笑笑，嘴角有個微小的弧度，“謝謝。”
“快吃吧，要涼了哦。”Alice一打方向盤，朝後視鏡裏看了看，“這個小區位置蠻好的，看起來安保也不錯，公司還打算給你弄房子呢，你想搬嗎？”
盛意手拿著包子，剛準備咬一口，側過臉，車窗半開，微風拂過她皙白面頰，她問，“一定要搬？”
Alice解釋說：“現在還無所謂，可等你紅了，到時候狗仔也會逼著你搬家的，公司安排的小區是專門的明星小區，保密性和安全性都比較高。”
盛意便松了口氣，“等我紅了再說吧。”
等到被狗仔逼到搬家，不知道還是什麽時候，盛意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Alice卻語氣篤定，“遲早的事。”
程遇加考慮到盛意的資金問題，拿了三萬讓她先用著，盛意倒也沒拒絕，因為程遇加走賬都是從她之前蔡可壓榨她的底薪裏扣的。
但三萬塊，盛意絕不舍得全花在一件大牌衣服上，於是選了一套輕奢的衣裙套裝，得體收腰的襯衫式黃格外套和白色背心，下面是同色的短裙褲，她的腿又細又直，幹脆連鞋都沒買，直接配上腳上這雙馬丁靴。
Alice只能感嘆美女買衣服就是快，上次她穿的那件法式碎花裙，後來她搜了搜，居然是幾十塊錢的淘寶貨，堪稱純靠臉完成的時尚。
晚飯盛意請客，Alice介紹了明天她知道的一些情況以及時間。
“各大投資方，包括小程總也會去，還有導演制片。”
“男主角呢？”
Alice說：“應該已經定了，這個項目一開始就定了男主，陸均，你知道嗎？”
盛意點點頭，解釋說：“看到過營銷號說。”
Alice說：“對啦，其實這個項目之前邀請過蘿南，她也比較適合少女角色，但對方拒絕了。”
盛意大概知道為什麽。
Alice也解釋道：“蘿南的定位是電影圈，有逼格，她不願意給陸均做二番。”
制片方之所以真的考慮盛意，一是有靈氣演得好長得美的一般都出了頭，不會給轉型流量做二番，找不到人。
二是盛意不僅各方擔保，演技和長相都突出，名氣又不大，觀眾對她已然不熟悉了，不僅保證了新鮮感，陸均那邊壓番也順理成章了。
“還要看明天再談。”Alice也覺得現在行業內挺無奈的，明明戲眼根本不在男主身上，但是男主團隊強勢，就不肯把一番讓出來。
這部戲的成長線為男女主齊頭並進，但誰能演出來，還要再看，而Alice對盛意有信心。
第二天三點多，Alice到了盛意小區樓下。
盛意化了個淡妝，上車後多問一句，“怎麽改時間了？”
Alice也有點迷惑，“不知道，昨天說的好像是七點，今早蔡總又和我講是六點，”Alice嘆口氣，“不管了，咱們早點去，總不能遲到。”
作為被主要投資商浮光娛樂“塞進來”的一方，盛意她們肯定要謙虛做人，表現的足夠誠懇。
聚餐的地方定在雀門，雀門說是高端餐廳，還兼具會所功能，一走進去，立刻就要核對預約名單，如果沒有預約，沒有會員資格，就會被請出去。
這裏風格大約是蘇派建築，門有十二重，也就是說只有十二個包間，說是包間，不如說院子，山水庭院十二重，Alice沒見過世面，看著這些感嘆京州有錢人的豪奢，盛意打量著周圍，也覺得假山流水很富美感，想必不是一般人能來的地方。
走過一段回廊，引路的經理時不時微笑轉頭，“這邊，請往這裏走。”
中間路過一個小花園，花園中間是種滿睡蓮的小池，一面墻是整片的紫藤花，傾斜而下，小池邊緣排布著水中石板，她看到有兩個男人站在池邊說話。
其中一個男人靠在假山小角，手裏玩著一片綠葉，他側著身子，露出的側臉精致英俊，看上去很年輕快活，唇邊勾著一絲笑容，表情很閑散，正在同背對盛意視線，似乎低著頭專註餵魚的男人說話。
說的還是英文。
她們走過時，盛意短暫從拱門外一瞥，只聽到了一個英文發音，Eliot，然後後邊是快速且標準的一長串。
她微微訝異，那個背對餵魚的男人就是程遇加的舅舅，那個Eliot？他今天也會出席嗎？不過想想，又不是很奇怪，他原本就是浮光老板，雖說不管事。
剛走到他們聚餐的那一重門，院內松柏被風吹過，Alice就接到程遇加電話。
盛意幫她拿包，Alice接起，程遇加那邊問他們出發了沒，要不要他順路帶一趟。
作為老板，程遇加比起他神出鬼沒的舅舅顯然“親民”許多，Alice驚訝，“小程總，我和盛意已經到了。”
“到了？”程遇加發動車輛，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看著前面轉方向盤，隨口道：“行吧，估計這會兒還沒人到，你們等等，餓了就要點吃的，你們用我的名字就行。”
Alice小聲說：“謝謝小程總。”
掛了電話，她們站在木質回廊下，Alice低語轉告盛意程遇加的話，推測她們可能來早了。
總不能先進去，Alice懊惱誤信蔡可，不確認就先來了。
盛意安慰道：“只是來早了，沒有關系。”
Alice說：“那你先走走看看，我去外邊等等，再去打電話確認，順便給你帶點吃的。”
盛意點點頭，“好。”
既然人沒來，她們自然不會先進屋內，和經理解釋後，對方給前面打去電話，隨後很快有人送水過來，“盛小姐，請喝水。”
盛意接過說了謝謝，他們就貼心的退到院門外，還提醒盛意可以隨處走走，想必人很快就來。
盛意打量這處地方，這裏沒有小池，卻有假山堆砌的一個小亭臺，繞到左邊，小路盤旋，拾級而上，遠遠能看見山頂上亭子的名字。
“雪意亭”三個字明晃晃，亭中無人，有一樹不知道是什麽的粉色花朵長進亭中，看著就很有野趣。
等盛意走到一枝椏的粉色花朵的樹前，因為不愛鍛煉，走五分鐘的臺階也走的臉紅氣喘，熱氣從耳邊冒出，盛意伸手摸了摸降溫，平覆了會呼吸，還是沒看出這花是什麽。
她繞過繁雜的樹枝，去看貼在樹幹一側的金屬小牌。
“木芙蓉，看不出來嗎？”男人輕笑，語氣倒是溫和，卻如同驚雷在盛意耳邊炸開。
盛意呼吸急促些許，轉過頭，定了神，臉色頓時變了變，眼神如同裹挾細刀，直沖沖看著倚靠亭柱，手中夾著根煙的男人。
她不說話，樹的名字也不看了，轉頭要往山下走。
蔣琮剛剛饒有興致看她像只活潑小鹿在花樹中穿來穿去，覺得還挺可愛呢，誰知見了他，竟然變臉這般快。
他把煙灰抖落，輕而易舉的堵住去路，盛意警惕的退後一步，不願和他有絲毫接觸。
“怎麽？這麽久沒見你，根本不想我？”蔣琮常年帶著金絲眼鏡，不了解的人以為對方很斯文，但實則還要加上兩個字，才是對蔣琮的最好形容。
斯文敗類。
“想你滾。”盛意聲音緊繃著，語氣裏聽出十分的厭憎。
“滾？”蔣琮挑眉笑笑，說：“盛意，三年沒戲演，我都這麽欺負你了，你只想讓我滾啊？”
盛意惡狠狠盯著他，眼中的怒氣像是一團不滅的火焰，“那你就去死。”
蔣琮看著她，三年不見，盛意還是那麽漂亮，說話惡狠狠的也是可愛，他笑笑，說話語氣暧昧不明，“死？說實話，這個世界確實沒意思，沒什麽值得我留戀的，但是……”
他視線放到她臉上。
盛意知道他要說什麽。
“蔣琮，少來惡心我。”
蔣琮皺起眉，“惡心你？”
他故意表現的很不悅，“盛意，喜歡一個人怎麽能是惡心呢，我喜歡你，你陪我玩玩，我玩夠了，就如你所願去死好嗎？”
盛意臉色這才蒼白起來。
這個瘋子，他不是第一回 這樣嚇她了。
“你有未婚妻，你們青梅竹馬，感情一直很好，這樣做你對不起她，也對不起自己，”盛意看著他，握了握拳頭，雖然精神緊繃，仍舊裝的好脾氣勸說：“三年沒見面，你肯定結婚了，我也忘記這件事了，咱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好嗎？”
蔣琮看著她，唇邊一抹笑，像是嘲諷她的天真。
盛意捏住欄桿，手背緊繃。
“忘記了？”蔣琮自顧自說：“我的感情史，你從哪兒打聽來的？”
盛意眼角微紅。
蔣琮笑笑，“不過說的沒錯，我和阿萊感情很好，青梅竹馬，多出一個你，我對她實在不好負責。”
盛意往外挪了一步，“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蔣琮似乎沒聽見，接著說：“不過人生在世，哪能留遺憾，我想做的不能做，以後結了婚，還是要為這事吵，”蔣琮看她緊張忐忑，怕的像只小兔，忍不住逗她，“不如你成全我？”
盛意咬了咬唇。
紅紅的唇，雪白的皮膚，比起三年前，青澀褪去，面容更明艷動人，蔣琮心下一動，伸出按住她下巴，“別咬。”
她垂墜的眼睫輕扇，像是天上神女，微鼓的臉頰像是嬰兒臉頰，團團可愛，讓掠奪者看了心裏就生出無可名狀的欲望。
他伸手要揉開她唇瓣，氣氛暧昧的那一秒，盛意猛地拿出口袋裏的東西，對準他眼睛用力一噴，連噴幾下，她像兔子一樣靈活，迅速退到亭邊臺階處。
這會兒不掩飾了，像是給自己壯膽，她看著對方大聲道，“蔣琮，少來發瘋。”
一瓣木芙蓉落在她發間，蔣琮睜眼覆又閉上，他閉眼很及時，所以睜開不成問題，但盛意噴了幾下，他臉上額頭上都是，被搞的著實狼狽，再睜眼眼睛灼燒的火辣辣的疼。
真是小狼崽子，毫不留手。
盛意快速退下幾節臺階，想了想，飛快拿出手機，靜音給蔣琮這幅樣子拍了一張，雖然聲音幾乎沒有，但蔣琮似乎發現了什麽，他還側著臉在用手帕擦臉，眼睛卻閉著往盛意的方向。
盛意嚇了一跳，屏住呼吸，飛快的下去了。
而剛下臺階，就看到蔡可和Alice正在說話，蔡可見到她，臉色驚疑不定，語氣很沖，“盛意，你幹嘛去了？”
盛意樓梯上就整理好了衣服，這會還是小仙女模樣，神情自若，晃晃手機，又是能氣死五個蔡可的表情，“上邊風景好，我去拍照啊。”
蔡可神色莫名，“挺好，不過導演和制片都已經到了，你和Alice進去吧。”
蔡可剛轉身，就被人叫住。
後邊，盛意平靜看他，“蔡總，不一起嗎？”
蔡可擠出一個笑，“之前我也去了上邊，丟了張卡，這會上去找找。”
盛意翹翹唇角，“那蔡總好好找找，這麽重要的東西，找不到可就麻煩了。”
蔡可一走，盛意就沈下臉，眼角眉梢都是陰郁，Alice心裏猶疑，“小意，怎麽了？”
盛意這才揚起笑容，掩飾過去，“沒什麽。”
Alice當然察覺了古怪，但盛意不肯說，她也就不多問。
盛意轉開話題，側頭問她，“你和蔡總在聊什麽呢？”
“沒聊什麽重要內容，”Alice解釋說：“蔡總和我說投資商的信息，這部片是三方投資出品，除了浮光還有伽客影業，這是陸均那邊的，除此之外，還有女二背後的聲華影業。”
盛意不動聲色，“聲華影業？”
“嗯嗯，”Alice以為她不知道，幫忙解釋，“聲華蔣總，他叫蔣琮，蔡總說他和小程總那圈人玩的特別好，關系親近，對你肯定沒意見。”
盛意眉心一跳，“蔣琮和小程總關系好？”
Alice沒反應過來，“是啊。”
“討論你們老板什麽八卦呢？”盛意臉色難看，聽到這句話才緩緩轉過頭，她看著程遇加陽光帥氣的臉龐，估算了這兩人大概差了三四歲，加上都是富三代，關系好是有可能的。
一旁的Alice不好意思解釋。
程遇加聽了恍然大悟，雙手插兜語氣隨意道：“蔣琮啊，我們關系還行吧。所以盛意，你放心，女主角定了你就不會是別人。”
盛意面上點頭，心下卻更沈，連興致都有點怏怏了。
她實在不知道，這頓飯是她新人生的開始，還是又一次結束。
“蔡總呢？”程遇加多問一句。
Alice說實話，“剛剛蔡總說他在假山上丟了卡，這會去找了。”
程遇加看了眼不遠處的假山頂，不感興趣的哦了聲。
他們走進屋內，導演楊開、編劇合夏以及制片果然已經來了，楊開和合夏一開始眼神就鎖定了進來的盛意，對視一眼，彼此都還算滿意。
作為導演，不被投資商塞人是不可能的。但女主角大部分還是要過導演的眼，盛意在此之前楊開只看過對方的電影，完全不知道三年後對方長成什麽樣子，除卻發來的照片。
這會親眼見過，外形條件依舊很好，就放心許多，當然，演技還要再看，不過合夏倒是覺得這女孩當年就有天賦，總不能上了三年的科班反而不會演了。
所以倒也是一拍即合。
除此之外，盛意不知道的，是除了程遇加的助力，對她更滿意的另有其人。
“盛意。”一個好聽溫柔的女聲叫她，對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她的美不同於盛意嬌美冷艷，更入春日雪山溪水清澈柔和，是古典美的極致。
盛意難免驚訝，“沈老師。”
眾人落座，倒是沈粥旁邊坐著、正在給沈粥沖檸檬水的帥氣男人對盛意投來視線，他扭過頭看沈粥，“沈老師，你們認識？”
沈粥似乎被對方的這聲沈老師逗笑，笑看他一眼，低聲叫對方名字，“江見，這是盛意。”
江見恍然大悟，這才轉頭來看盛意，露出一個笑容，看著盛意，"你好啊，盛意，總聽沈老師提起你。”
他嘴角尖尖的，五官精致，眼睛明亮有神，顯得很年輕，盛意這才認出，對方就是剛剛那個靠在假山上和程遇加舅舅說話的那個人。
眾人都起了興致，詢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沈粥率先肯定了盛意，同導演楊開說：“實不相瞞，剛開始看這個劇本，我就想給你們推薦盛意，沒想到兜兜轉轉，居然真的是她。”
一旁的合夏好奇詢問，“沈老師和盛小姐認識？”
沈粥解釋一番眾人才明白。
沈粥是演文藝片出身的，拿過的獎不比春嵐的少，但這一兩年開始轉型制片人，這個項目就是她的，沈粥雖然非科班，但曾經去過電影學院代課，盛意正巧就是她的學生。
但沈粥沒在桌上說的，盛意其實明白。
她們倆除了朋友情誼，還有都是在寧城長大的，住的福利院都是一家。
陸彎彎聽說了好驚奇，怎麽美人都在一處呢。
不同於盛意，沈粥很早就有家庭收養，成名後有時會回來看院長阿姨，其實每次來的時間不長，但因為這一層身份在，沈粥在電影學院的時候就對盛意很照顧，當時還介紹了一份話劇的工作，甚至還願意幫她解約。
不過盛意並不好意思對方幫她做這麽多事，拒絕後，只有逢年過節發個祝福，以及朋友圈互相點讚。所以誰也不知道，盛意還認識沈粥。
楊開又問了盛意幾個問題，內容是她科班學了什麽，以及當時《走遍山川》的拍攝經歷，盛意作為“新人”，表現得很謙虛，有問必答，不過楊開還是從這姑娘臉上眼裏看出一絲別樣味道，作為導演，他時常覺得一個眼神裏有東西，心裏有事的人才能演好一個情感豐富的角色，盛意看起來像這樣的人。
盛意心裏確實裝著事。
她雖然表面上保持笑容，聊得很融入，但眼神卻時不時掃向門外。
桌上，又是付鳶在回覆楊開的問題。
盛意分心的聽著對話，自覺付鳶比她會講話多了。
過了會，有人一前一後的過來。
眾人都看過去，盛意看著來人，沒人註意的片刻，臉色稍稍陰郁幾許，她垂眼，握住手邊的一杯橙汁。
換了衣服的蔣琮和陸均一前一後進來，蔣琮露出笑容，率先賠罪，“來晚了。”
陸均人設是高冷男神，現實中也有點高冷，不太愛說話，他經紀人率先道：“堵車了，不好意思。”
他拿酒要替陸均賠罪，一圈下來再落座，眾人又說起話，氣氛重歸火熱。
盛意的內在興致遠遠不如剛才，也坐在自己位置上，安安靜靜聽楊開和沈粥他們說話，眼裏的餘光倒是放在程遇加的舉動上。
程遇加在蔣琮進來同他碰了碰肩膀。
然後落座程遇加的左邊位置，兩人又拿著酒聊了幾句，說什麽盛意沒聽清。
她心下煩躁，突然聽見有人叫她。
擡頭，楊開正對她說：“小盛，認識一下你的男主角，”他又和陸均道：“小陸，來，你們倆自我介紹一下。"
這感覺實在像第一次班會一群半生不熟的人上去自我介紹。
盛意站起來，她左側目光灼灼，她分不清來自誰，她伸出手，對對面的陸均露出一笑，“你好，我是盛意，期待和你演對手戲，希望陸老師多多指教。”
陸均看了她臉幾秒，才伸出手，虛握不到半秒就松開了手，表現得很冷漠。
楊開又讓付鳶和陸均盛意打招呼，依舊是那一套，不過這次陸均就表現的禮貌多了。
看著這一幕的沈粥皺了皺眉，盛意名氣不大，不如正在上升期的付鳶，她也考慮過陸均是否會願意搭盛意，但以劇本來看，她更滿意盛意其實。
盛意根本不在乎陸均的區別對待，一坐下來，她就感受到來者不善，蔣琮的視線從兩人交握的手上移開，漸漸勾出一個笑容，他轉過頭，同程遇加說話，“遇加，我們換個位置吧，這裏迎著風，”他無奈說：“香水味有點濃。”
“這個毛病還沒改掉？”程遇加看了看蔣琮，他旁邊坐的是付鳶的經紀人，剛準備站起，想了想，程遇加叫遠處的蔡可，“蔡總，你跟蔣總換個位置，他坐那不舒服。”
蔡可雖不明所以，但很快響應，讓出位置。
而身側站起來的蔣琮則看了眼程遇加。
換完位置，又吃了一個多小時才散場。
楊開簡單的拉了一個群，說定圍讀和定妝在下周五，必須到場，任何理由不能不來。
程遇加安排盛意和Alice等著他待會一起回。
一起走出去，程遇加攬了攬盛意的肩膀，他個子高她許多，壓低聲音，“回去把劇本看熟點。”
盛意點點頭。
程遇加看了眼前邊，又側頭和她講，“總算知道怎麽回事了，盛意，別想那些有的沒有，相信你老板。”
盛意微哂，她往前邊一看，似乎蔣琮正好回頭，他神色平靜，望著落後的盛意和程遇加勾肩搭背，眼底卻似風雨欲來。
不過程遇加的這句話卻讓盛意原本不安定的心稍稍放松，程遇加也瞧見蔣琮那一眼，心道小舅說的還真對，讓盛意真正三年演不到戲的人遲早會出現，不過他沒想過是蔣琮。
因為蔣琮和謝萊從小到大，青梅竹馬，誰不羨慕？
男人，不行。
他心底嘆口氣，一側的手拍拍盛意肩膀，“趕快給你老板賺錢。”
這回跟蔣琮估計算是生分了，雖然程遇加並不在乎。
對他們這些人來說，朋友不朋友的沒那麽重要，家裏有人才重要。
盛意擰了擰眉，看著肩膀上的手不說話。
蔣琮已經離開視野，他自然不需要做戲，程遇加收回手，無奈的笑，調侃說：“我看你比陸均冷多了。”
“我才不冷。”她看了他一眼。
人往外走著，程遇加又勾上江見說話，討論這電影配樂的事情，江見的江湖地位在那兒，前幾年是真正的頂流，撐起了華語樂壇的半邊江山，後來和沈粥戀愛結婚，出歌的頻率就沒以前頻繁了，主業是老婆的經紀人，副業才是唱歌，沈粥來當制片人，電影的配樂江見也有心幫忙。
沈粥和盛意在前邊說話，聊了幾句，她話語關切，又討論了劇本，到了外邊停車場，幾人才各回各家。
盛意晚上回去就做了夢，睡眠質量不佳的一夜，起床眼角眉梢都帶著疲憊和倦怠。
她想到夢裏的蔣琮，身上發冷。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轉過頭又去看旁邊的小男孩，捂住前額，心頭那根懸著的劍不知該不該落下。
她偏向於相信程遇加，但又擔心蔣琮的手段。
她消沈了一個上午，手機裏突然收到一條短信。
不知世界上哪顆向日葵入鏡。
沖著陽光，圖片是滿滿溫暖的正能量。
她放大看了看，把隨圖發來的一句話又讀一遍。
【今天天氣很好，可以出門走走放松心情。】
“我心情不好，不想出門。”
短信過去，那邊果不其然，很快發來一條詢問，“發生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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