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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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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杏駕著馬車就往劉府趕,劉府門口早就掛上了白幡,大門緊閉,守在院外的家丁都一副神色驚恐、驚魂未定的模樣。

青杏下了馬車,客氣問道: “二位小哥,劉府這是怎麽了?”

家丁直接臉色一沈,往外趕人,“去去去,哪家的?!一邊去,別瞎打聽。”

青杏自然不可能就這麽走了,她拿出碎銀子,家丁掃了一眼沒接,她又重新拿出一錠銀子,家丁這才望向她,將銀子揣進懷裏。

家丁朝外推了推青杏,“趕緊走吧,劉府昨夜邪乎的很,丁二娘的頭直接憑空斷了,劉二公子也渾身腐敗流血,劉老爺嚇得大病,昏迷不醒。”

青杏敏銳地抓住劉大公子不在其中,她又問道:“劉大公子呢?”

“大公子?大公子一直體弱,歇著呢。”家丁似乎有些難言,敷衍兩句,揮袖讓青杏走,但他瞥了一眼馬車,似乎有些眼熟,他又追問了句,“你哪家的?”

“我林家的,我家老爺曾與劉老爺是舊友……”青杏趕忙補充。

哪知她話還沒說完,那家丁臉色都變了,瞬間變得恐懼驚異,驚慌後退之下,絆倒在地上。

他一把把銀子扔了出去,不停揮動手,像是趕瘟神似的,“快滾快滾,離遠些!”

說著,家丁連滾帶爬地站起身,跟另一個驚慌的家丁一起,飛快打開門躥進屋內,將門狠狠關上了。

青天白日的,青杏只覺得一股陰寒之氣籠罩全身,讓人汗毛倒豎……

破敗靈異的山廟,幾日內便修好,劉大公子陡然恢覆正常後,丁二娘暴死,劉二公子重病又突然好了……

這樁樁件件,怎麽看怎麽詭異,尤其……尤其這幾件事情,雖然看起來毫無關聯,但有一人始終在裏面,席靳白。

小姐拜了山廟之後,席靳白便出現,去了劉府後,劉府就接連出事,這人,這人該不會是什麽精怪吧?!

青杏暈頭轉向,眼看就要往後倒,被小武扶住,“青杏姐!?”

青杏撐住身體,讓自己鎮定下來,“快,快去官府!”

***

林飛鳶跟席靳白二人被送到衙門,席靳白覺得這府內陰寒之氣尤甚,林飛鳶也有些發抖,嘀咕一句,“這兒怎麽這麽冷?”

席靳白悄悄掐訣,隔絕陰寒之氣,“畢竟深秋了,天氣越發難捱。”

驟然溫暖起來,林飛鳶立刻瞧了席靳白一眼,山君大人為她驅寒了?

林飛鳶柔聲:“多謝山君大人體恤。”

“走吧,進去看看。”席靳白執起林飛鳶的手腕,引她入內,男子指節分明的手握在腕上,溫暖的熱意透過錦緞,她微微紅了臉。

堂內,劉二躺在木椅上,全身裹著白紗布,藥膏味兒混著血腥味兒,十分難聞。

“就是你!你!你這妖醫!把大哥的病過到我身上了!”劉二嘶吼著,雙眼流毒般盯著席靳白。

席靳白懶懶掃了眼劉致成,水鬼滅後,便不能庇佑倀鬼,倀鬼腐亡實乃正常。

席靳白擡眼看向坐在官位上的丁滔——

這人說起來…他也聽說過。

丁滔是此地縣令,與丁二娘長得六分像,只不過酒肉泡發了他的身體,眼睛被肉擠得看不見。

他是丁二娘的哥哥,丁二娘是庶女,他是嫡子,當初丁二娘不聽丁滔的話,不願嫁劉慈恩,甚至跳河相逼……

撈起丁二娘後,人醒著魂沒了,丁滔便對著小神仙發願,這才讓丁二娘好起來,並順利嫁給劉慈恩 。

之後,有了他求學拜師的束攸、趕考的盤纏。

當官之後,丁滔這人不喜理事,誰若告狀,先打二大板殺威棒,其中冤假錯案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常有人去山神廟哭訴,求席靳白降罪懲罰丁滔,可席靳白不是真正的神仙,斷不了活人間的案。

自家侄子一身病痛來告狀前,丁滔一臉倦怠,不耐煩地聽劉二哭訴,興趣缺缺地聽劉致成說妖術害人,但又說到林飛鳶家產豐厚,這才讓丁滔起了點興趣,抓捕二人。

見林飛鳶跟席靳白一同前來,丁滔靠在椅子上的身體微微坐正,不為其他,這二人的容貌確實引人註目,尤其是那高俊男子。

容色過人,卻因男子的骨骼,增了一抹不可褻瀆的英氣。

不卑不亢,這氣度讓人有些厭煩。

坐直身體,丁滔挑起一邊眉頭,擡著下巴看人,這模樣跟丁二娘相似得很。

他直接朝地上扔了令箭,“先打二十大板,殺殺威風。”

林飛鳶臉色一變,席靳白冷哼一聲,伏在林飛鳶耳邊,輕聲道:“別怕,站著別動。”

林飛鳶低低嗯了一聲。

席靳白一擡手,所有的門窗瞬間被全部關上。

嘭的一聲,大門合上,聚在門口看熱鬧的百姓嚇一大跳,擠在前面的差點被門撞了鼻子,青杏趕來之時,連人群都擠不進去。

衙役們正要沖上來,席靳白袖風一甩,頓時將其擊飛出去,一個二個口鼻溢血,昏死過去。

這副身手明顯不是常人。

劉二露在繃帶外的眼珠猛然睜大,掙紮要躲,根本蛄蛹不起來。

而丁滔直接嚇得滾在了桌底,哪還有剛剛的半點威風。

席靳白瞬時消失,不過兩息之間,又重新出現,朝地上扔了的盒子。

“什麽昏官敢養邪物?”

那盒子上封著黃紙,朱砂描繪,頗有些邪異。

丁滔躲在桌子地下,餘光透過桌布縫隙掃見木盒,更是抖若篩糠,這男子怎麽知道小神仙藏在哪裏?!

“滾出來。”

席靳白聲帶怒意,一招手,丁滔像是被人攥住了衣領,臉驟然變紅,頃刻間被拉出桌底,肉球一般滾倒在地上。

官帽滾倒在地上,丁滔狼狽擡眼,面前就是他的小神仙。

布鞋緩緩踩上木盒,丁滔驚慌地伸手要去阻止,但那只腳無情用力,嘎吱一聲,木盒裂開,一聲嬰兒的啼哭響起,骨裂聲令人牙酸……

汙血從碎裂的木塊下溢出。

“養這個東西,你知道會反噬吧?”席靳白背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丁滔。

丁滔的瞇縫眼睜大,惶恐地看著席靳白,指著他手指發抖,“你是誰……是誰?!”

席靳白冷眼斜睨丁滔,“我記得你,你不是本地人,曾來此地拜求過功名。”

丁滔張了張口,要說些什麽,但汙血像是被什麽牽引著,凝而不散,朝丁滔流去。

他驚慌要躲,但那汙血被甩開後,又四面八方從地上朝他滾去,沿著丁滔的身軀往上爬,蓋在他臉上鉆入七竅!

丁滔蜷縮在地上嘶叫,不停地翻滾拍打活蟲般的汙血。

劉二已經被嚇得神志不清,顧不得崩裂繃帶,拼命翻身要跑,但四肢不靈便,滾倒在地上。

席靳白不帶任何感情,如自持的神像,“惡事越多,這邪物越邪異,匯集的怨氣也愈多,咎由自取,好好嘗嘗吧。”

轉身往回走時,席靳白路過劉二身邊,一腳踩在劉二身上,血色在腳底暈開。

“丁滔求邪物救活你娘,讓她嫁劉慈恩,你娘成了水鬼的活倀,你是活倀之子,又為惡多年,這一半人血被怨氣詛咒,好自為之吧,劉二。”

劉致成原本撐著身體,抵抗席靳白的腳力,聽了這話,陡然卸了力氣,死肉一樣癱在席靳白腳下。

席靳白挪開腳,抓起捕頭的衣領,背對著林飛鳶,瞳孔在黑暗中發亮,“去跟百姓說,抓捕的二人無罪,過兩日,再宣布丁大人病重。”

他擡手揮開屋門,官府大門依然緊閉,光線灑屋內,林飛鳶習慣了黑暗,擡手微微遮了遮眼。

剛要放下手,席靳白擡著她的小臂不讓放下,“臟,別汙了眼,回家。”

林飛鳶知道席靳白在身邊後,心中安定,她剛剛什麽都沒聽見,也沒看見,聽席靳白的話等在原地。

現在看來,是席靳白護了她,越發心旌動搖。

還不等林飛鳶反應過來,她已經坐在了車內柔軟的墊子上,驚訝地朝四周摸了摸,正是自家馬車。

席靳白從車內伸手打暈小武,將他拖入車中,撩開車簾,對著人群外的青杏喊了聲。

“青杏姑娘,回林宅。”

這聲音似乎就在耳畔響起,青杏擁擠著守在官府外的人群外圍,懵然回頭——

原本應被關在官府裏的人,如今站在車外,手中握著韁繩,神色淡淡地看著她。

昭昭日光下,男子俊美無匹,青杏卻只覺得恐怖,寒意從頭頂灌到腳底。

她壓下心中的驚懼,快步走到馬車前,慌忙撩起車簾,見小姐安穩坐在車裏,小武靠睡在座位上,緩緩吐出口氣。

青杏回頭望了望,見沒人關註這裏,心裏緊張,她腦子也不太清楚,連忙將席靳白趕入馬車內,自己一抖韁繩駕馬回林府。

停在人群另一側的一輛馬車,馬夫張望兩眼,叩了叩車門,“大公子,林府的馬車離開了,那男子不是剛剛駕車的。”

劉懷遠躺在車內,將手中的書放下,他支起上半身,撩開車簾看了看外面,人群依然未散,不知官府裏發生了什麽。

他冷冷嗯了一聲,沙啞道:“走,回府,派人去尋道士來,除邪。”

“是。”馬夫立刻駕車離開。

青杏駕著馬車回到林宅,還不等席靳白說什麽,她立刻抓著林飛鳶回屋子,翻箱倒櫃地搬出一木箱子,掀開蓋子,滿滿都是各種玉佛,她一把全捧了出來。

還不等林飛鳶阻止,青杏轉頭就去貼符紙。

“小姐,小姐,趕緊把開過光的玉佛帶在身上,我馬上把佛像請出來,擺在屋裏。”青杏神色緊張。

“小姐,我就說不該拜廟!這是引回來個什麽?!趕得走嗎?我腦子糊塗了,還把他也帶回來了!”

席靳白在屋外聽到,停下腳步,悶不做聲。

林飛鳶走去扯住青杏的手,“引回來了山君大人,不要胡說。”

青杏一頓:“啊?”

林飛鳶拉著青杏坐下,點了點她的額頭,“我不是與你說過麽?我的童子命是爹娘求了山君活下來的,我見過他,他就是山君,還請我們去山神廟住呢。”

青杏撫了撫林飛鳶的額頭,“小姐,你別不是病了吧?怎麽又說胡話?萬一騙你去山神廟吃你呢?!”

林飛鳶神情認真,帶著笑意,“要吃我還要這麽麻煩?何況…前幾日被鬼怪抓走,山君救了我,這次又是山君救我性命,那二十殺威棒下來,我還有命活嗎?”

青杏越發震驚,一條條往林飛鳶脖子上掛佛牌,“什麽被鬼怪抓走?什麽東西?小姐你別嚇我,他要是鬼怪、精怪的,哄你你能知道?”

林飛鳶面露不解,攔住青杏的動作,“退一萬步說,若真是精怪,我這病軀,有什麽好圖謀的?它們不會還要錢吧?直接搶不就是了?我能守得住?”

青杏張了張口,陷入沈默,是啊,圖什麽?甚至還將林飛鳶的身體調養好了。

難不成……養好了再吃?

席靳白聽著林飛鳶為他說話,露出難以察覺的笑意,之前岑然的眼神也溫柔下來。

見青杏沈默,林飛鳶好笑:“我就說吧,你瞎操心,山君大人說,今日廟就會修好,邀請我們搬去山上,鎮子上是非太多,我也想早點去。”

林飛鳶又把佛牌一個個摘下來,放進箱子裏鎖好,神情篤定,“現在就開始搬!”

青杏楞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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