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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開春寺裏的樹剛冒了綠芽，這院裏荒禿禿的地冒出來些嫩草。
照往年這個天氣宮裏怕是花都開的差不多，葉青玄望著院裏青黃不接的花園心裏想起北苑的花，不知道北苑裏她種下的花怎麽樣了，言玦有沒有好好照顧它。
娘娘從外面買了些小菊的種子，想種在院子裏，這花好養活還便宜，這些日子這花也剛冒了綠芽。
院子中冒綠芽的那天，葉青玄見到了言玦。
那是和往日一般去庭廊買東西換錢的日子，她現下兩三個月才能出來一次換錢，莫白見她並不會逃跑，現在也不會跟著她，不同的是，除了往日都會簡單的張惟正，他的身旁還站著言玦。
葉青玄從馬車上下看到他的時候怔在原地，她已經許久沒有去思考過除了生存之外的事情，這日子過得清貧，但比在宮中輕松許多。
有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夢到那些人，不多，但醒來的是總是眼眶酸脹，她覺得自己大概永遠都不會見到這些人。
可現下言玦就這樣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彎著唇，眸光溫柔，除了她仿佛看不到任何人。
“你怎麽會在這裏？”葉青玄深吸了口氣走過去。
“張大人說你會來。”
葉青玄看向一旁的張惟正，張惟正不言語。
“青玄，你不想見到我麽？”言玦溫柔的問道。
“也不是，只是有些奇怪。”葉青玄將這次的東西遞給刑大，而後又從袖袋中摸出一只香囊遞給張惟正，解釋道“這裏裝的是廟裏自己種的花，我曬幹了又加了些香料做了香囊。”
這些動作是兩人既往的約定，葉青玄發現張惟正並不在意每次她帶來的是些什麽東西，只要她帶來了也就不計較自己的這個非法勾當了，所以葉青玄也就開始糊弄，怎麽簡單怎麽弄，這個香囊其實也是昨晚隨意扯了塊料子，包著廟裏自己人用的香料不過半個時辰也就結束了，好東西都在刑大的手裏。
張惟正將香囊塞在懷中，突然想起一旁站著的言玦，這些舉動在旁人眼中多少有些逾矩，此時站在一旁不言語的言玦依舊勾著唇角笑著，可眼中瞧不出一點笑意。
“殿下，郡主借著臣的名頭在京中開了繡坊，臣花了些錢入股，這繡坊也沒賺著什麽錢，郡主便說好每次拿些東西算分紅。”張惟正個頭比著言玦高了小半頭，在整個京中也是個鶴立雞群的存在，現下他弓著腰盡量放低自己的姿態。
言玦並不理會，走上前來一步，對著葉青玄說道“聽張大人說你近來愛吃春雲閣的果子，天色還早，要一起去麽？”
葉青玄一怔，兩年多未見，言玦的神色與往日大不同，依舊溫潤，但溫潤之中藏著一股包不住的戾氣。葉青玄疑惑的望向身後的張惟正。
可張惟正只是垂著眼，看都不看她一眼。
“最近腰身胖了些，娘娘催著我少吃些，這些甜的就算了罷。”葉青玄莫名的覺得不舒服，想要早著離開。
“雲滄樓的飯菜也可以。”言玦壓根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和理由，葉青玄的話音剛落，他的話就接了上了。
葉青玄張了張嘴，瞧了瞧日頭還早，點了點頭也就答應了。
三人很快就到了雲滄樓，雲滄樓是京城第一大酒肆，有五層樓高，可納上萬人，各類玩耍應有盡有，吃食品類眾多。
現下已經過了飯點，但一樓堂廳竟座無虛席，正前方有珠簾隔開，後置有歌舞琵琶、絲竹管樂，不遠處兩個跑小步跑來“王爺訂的雅席已經留好了，還在原來那個地方。”
言玦點點頭領著葉青玄走上三樓，葉青玄之前並未來過，宮中規矩嚴並不允許女眷拋頭露面，所以這也是她第一次來雲滄樓，但之前言祁同她交好的時候，知道她喜歡吃這裏的果子便常常帶給她吃。
三樓視野開闊，從窗口望去竟可以看到正臨門，遠眺還可以看到京郊，葉青玄掀開簾子走進去，雅座上已經點好了熏香和茶飲果子，墻上還掛著名畫瓷器，倒是十分風雅。
葉青玄見言玦落座便同示意張惟正向裏挪，坐在言玦的對面，言玦只瞧了一眼便招來小二“按我以前的上就行。”
很快果子飲子便上來了，言玦拿起飲子遞給她“你嘗嘗，最新出的飲子，我猜你喜歡。”
葉青玄接過來聞了一下，果真清香怡人，又抿了一口，茶香中又帶點甘甜，還有些甘草香味，葉青玄疑惑“甘草？”
“對，這飲子就叫甘茶飲。”
“有趣的很，甘草還可以這麽做。”葉青玄又夾起一塊乳酪放進嘴裏，甜而不膩，入口即化，味道妙極了“雲滄樓的果子真的一絕，旁家都比不上。”
“我猜你就喜歡這個。”言玦勾著頭輕輕一笑。
張惟正在一旁坐的局促不安，見此情景起身只說還有事務尚未處理便匆匆離開了。
葉青玄不知為何，張惟正，好像很怕言玦，她也是感受到了言玦的一些變化，但具體是什麽她也不清楚，這宮中定是發生了些大事。
言玦瞧著葉青玄望著張惟正離開的背影失了神，心底的醋意傾斜而下。
“你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言玦的問題勾回了她飛遠的神思。
“沒有，如果非要問的話，張惟正為什麽這麽怕你啊？”兩人現在的地位同當日在牢獄中完全反了過來，張惟正為什麽升遷如此快，當日一個小小的侍郎，現在已經是太常少卿。
聽張惟正說言玦前些日子剛封了四珠親王，只比言祁低了一段，兩人為何會行走在一處？為何張惟正會這般懼怕他？究竟發生了什麽？
“呵”言玦突然笑了一聲，短促而毫無征兆，充斥著嘲諷“我在見你之前曾想過你見我的數種神情，你會不會驚訝，還是喜悅，亦或是感動，我沒有想到，你見我的第一句話是問我另一個男人。”
這段我以為的堅不可摧的感情真是可笑。
葉青玄一楞，她沒有想到這些，認真的思考了片刻，伸出手指沾著茶水不知在桌面寫些什麽，輕聲說道“或許對別人來說，我會真心誠意的問他一句，你過的好麽？
但你我不會這麽問，就像你也不會問我我這幾年過得好不好，你瞧著我這身衣裳，瞧著我為了生活奔波便不會這麽問我，因為你經歷過，便知道如何保護我沒有用但倔強的自尊心。
我也一樣，我同你一起長大，我知你的難，所以我不會問你，言玦啊，你過得好不好啊，因為你過得不好。
但是，我在廟中這些日子發現了一件事情，你知道是什麽麽？”葉青玄彎著眸子，眸光泗水，言玦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
“什麽？”
“做烏龜好極了，不聽、不問、不想，吃了睡，睡了吃，一切都和我沒什麽關系。
活著太難了，單單活著我已經精疲力竭了，言玦，我真的沒有辦法像過去那樣去關心旁人的所思所想。
所以我沒有想問的，有，這個問題也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嘣”
那根名為情緒的繩在葉青玄不知何時便早已斷掉，若是連活著都難，那些喜怒便都是矯情。
“從前我只覺得我局外人，踮著腳張望著去看別人身上的故事，還想著把這些事情記下來，做個宮廷秘史，賺大錢。”葉青玄的手指停下，桌上赫然一個大烏龜，畫的奇醜無比。
“可是啊，不知什麽時候起，我成了局中人，喜怒哀樂都跟著這些人走。
當我是局中人的時候，這個故事就沒了意思，畢竟活著是第一大事。”
葉青玄終於擡起了頭，她的眼神不似從前那般天真平靜，取而代之的深不見底的空洞，沒了任何情緒。
言玦只覺得喉嚨哽咽，胸膛仿佛被一塊巨石狠狠壓制，他比誰都明白，所有的情緒皆因生存而存在的時候，那時候真的像是要溺死一般，見不到一絲光亮。
可他很幸運，在他被人嘲弄的時候，在張先生離開的時候，在他病的不省人事的時候，在他每個獨自度過的除夕。那個像太陽一般的葉青玄總會伸出手，拉著他，告訴他
“言玦，不要盯著黑暗。”
……
從京城會寺裏的路很長很長，葉青玄蜷著身子在馬車上沈沈的睡去，言玦挪了挪身子將她的頭放在自己膝上，葉青玄嘟囔著伸展了身子，攔著言玦的胳膊，睡得香甜。
言玦彎著唇瞧著她睡得香甜，掰著她打在自己身上的手指仔仔細細的翻看著，現在已經開了春，葉青玄手上的凍瘡已經好了大半，言玦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當初她教自己寫字時那雙皙□□嫩的手，現在瘡痍布滿，順著她的手向上看去，本就不胖的身子現在竟連衣服都撐不起，單薄的衣裳包裹出姣好的身形、
言玦別開眼神，小心的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脫下，蓋在她的身上。
葉青玄，不要盯著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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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開春寺裏的樹剛冒了綠芽，這院裏荒禿禿的地冒出來些嫩草。
照往年這個天氣宮裏怕是花都開的差不多，葉青玄望著院裏青黃不接的花園心裏想起北苑的花，不知道北苑裏她種下的花怎麽樣了，言玦有沒有好好照顧它。
娘娘從外面買了些小菊的種子，想種在院子裏，這花好養活還便宜，這些日子這花也剛冒了綠芽。
院子中冒綠芽的那天，葉青玄見到了言玦。
那是和往日一般去庭廊買東西換錢的日子，她現下兩三個月才能出來一次換錢，莫白見她並不會逃跑，現在也不會跟著她，不同的是，除了往日都會簡單的張惟正，他的身旁還站著言玦。
葉青玄從馬車上下看到他的時候怔在原地，她已經許久沒有去思考過除了生存之外的事情，這日子過得清貧，但比在宮中輕松許多。
有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夢到那些人，不多，但醒來的是總是眼眶酸脹，她覺得自己大概永遠都不會見到這些人。
可現下言玦就這樣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彎著唇，眸光溫柔，除了她仿佛看不到任何人。
“你怎麽會在這裏？”葉青玄深吸了口氣走過去。
“張大人說你會來。”
葉青玄看向一旁的張惟正，張惟正不言語。
“青玄，你不想見到我麽？”言玦溫柔的問道。
“也不是，只是有些奇怪。”葉青玄將這次的東西遞給刑大，而後又從袖袋中摸出一只香囊遞給張惟正，解釋道“這裏裝的是廟裏自己種的花，我曬幹了又加了些香料做了香囊。”
這些動作是兩人既往的約定，葉青玄發現張惟正並不在意每次她帶來的是些什麽東西，只要她帶來了也就不計較自己的這個非法勾當了，所以葉青玄也就開始糊弄，怎麽簡單怎麽弄，這個香囊其實也是昨晚隨意扯了塊料子，包著廟裏自己人用的香料不過半個時辰也就結束了，好東西都在刑大的手裏。
張惟正將香囊塞在懷中，突然想起一旁站著的言玦，這些舉動在旁人眼中多少有些逾矩，此時站在一旁不言語的言玦依舊勾著唇角笑著，可眼中瞧不出一點笑意。
“殿下，郡主借著臣的名頭在京中開了繡坊，臣花了些錢入股，這繡坊也沒賺著什麽錢，郡主便說好每次拿些東西算分紅。”張惟正個頭比著言玦高了小半頭，在整個京中也是個鶴立雞群的存在，現下他弓著腰盡量放低自己的姿態。
言玦並不理會，走上前來一步，對著葉青玄說道“聽張大人說你近來愛吃春雲閣的果子，天色還早，要一起去麽？”
葉青玄一怔，兩年多未見，言玦的神色與往日大不同，依舊溫潤，但溫潤之中藏著一股包不住的戾氣。葉青玄疑惑的望向身後的張惟正。
可張惟正只是垂著眼，看都不看她一眼。
“最近腰身胖了些，娘娘催著我少吃些，這些甜的就算了罷。”葉青玄莫名的覺得不舒服，想要早著離開。
“雲滄樓的飯菜也可以。”言玦壓根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和理由，葉青玄的話音剛落，他的話就接了上了。
葉青玄張了張嘴，瞧了瞧日頭還早，點了點頭也就答應了。
三人很快就到了雲滄樓，雲滄樓是京城第一大酒肆，有五層樓高，可納上萬人，各類玩耍應有盡有，吃食品類眾多。
現下已經過了飯點，但一樓堂廳竟座無虛席，正前方有珠簾隔開，後置有歌舞琵琶、絲竹管樂，不遠處兩個跑小步跑來“王爺訂的雅席已經留好了，還在原來那個地方。”
言玦點點頭領著葉青玄走上三樓，葉青玄之前並未來過，宮中規矩嚴並不允許女眷拋頭露面，所以這也是她第一次來雲滄樓，但之前言祁同她交好的時候，知道她喜歡吃這裏的果子便常常帶給她吃。
三樓視野開闊，從窗口望去竟可以看到正臨門，遠眺還可以看到京郊，葉青玄掀開簾子走進去，雅座上已經點好了熏香和茶飲果子，墻上還掛著名畫瓷器，倒是十分風雅。
葉青玄見言玦落座便同示意張惟正向裏挪，坐在言玦的對面，言玦只瞧了一眼便招來小二“按我以前的上就行。”
很快果子飲子便上來了，言玦拿起飲子遞給她“你嘗嘗，最新出的飲子，我猜你喜歡。”
葉青玄接過來聞了一下，果真清香怡人，又抿了一口，茶香中又帶點甘甜，還有些甘草香味，葉青玄疑惑“甘草？”
“對，這飲子就叫甘茶飲。”
“有趣的很，甘草還可以這麽做。”葉青玄又夾起一塊乳酪放進嘴裏，甜而不膩，入口即化，味道妙極了“雲滄樓的果子真的一絕，旁家都比不上。”
“我猜你就喜歡這個。”言玦勾著頭輕輕一笑。
張惟正在一旁坐的局促不安，見此情景起身只說還有事務尚未處理便匆匆離開了。
葉青玄不知為何，張惟正，好像很怕言玦，她也是感受到了言玦的一些變化，但具體是什麽她也不清楚，這宮中定是發生了些大事。
言玦瞧著葉青玄望著張惟正離開的背影失了神，心底的醋意傾斜而下。
“你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言玦的問題勾回了她飛遠的神思。
“沒有，如果非要問的話，張惟正為什麽這麽怕你啊？”兩人現在的地位同當日在牢獄中完全反了過來，張惟正為什麽升遷如此快，當日一個小小的侍郎，現在已經是太常少卿。
聽張惟正說言玦前些日子剛封了四珠親王，只比言祁低了一段，兩人為何會行走在一處？為何張惟正會這般懼怕他？究竟發生了什麽？
“呵”言玦突然笑了一聲，短促而毫無征兆，充斥著嘲諷“我在見你之前曾想過你見我的數種神情，你會不會驚訝，還是喜悅，亦或是感動，我沒有想到，你見我的第一句話是問我另一個男人。”
這段我以為的堅不可摧的感情真是可笑。
葉青玄一楞，她沒有想到這些，認真的思考了片刻，伸出手指沾著茶水不知在桌面寫些什麽，輕聲說道“或許對別人來說，我會真心誠意的問他一句，你過的好麽？
但你我不會這麽問，就像你也不會問我我這幾年過得好不好，你瞧著我這身衣裳，瞧著我為了生活奔波便不會這麽問我，因為你經歷過，便知道如何保護我沒有用但倔強的自尊心。
我也一樣，我同你一起長大，我知你的難，所以我不會問你，言玦啊，你過得好不好啊，因為你過得不好。
但是，我在廟中這些日子發現了一件事情，你知道是什麽麽？”葉青玄彎著眸子，眸光泗水，言玦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
“什麽？”
“做烏龜好極了，不聽、不問、不想，吃了睡，睡了吃，一切都和我沒什麽關系。
活著太難了，單單活著我已經精疲力竭了，言玦，我真的沒有辦法像過去那樣去關心旁人的所思所想。
所以我沒有想問的，有，這個問題也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嘣”
那根名為情緒的繩在葉青玄不知何時便早已斷掉，若是連活著都難，那些喜怒便都是矯情。
“從前我只覺得我局外人，踮著腳張望著去看別人身上的故事，還想著把這些事情記下來，做個宮廷秘史，賺大錢。”葉青玄的手指停下，桌上赫然一個大烏龜，畫的奇醜無比。
“可是啊，不知什麽時候起，我成了局中人，喜怒哀樂都跟著這些人走。
當我是局中人的時候，這個故事就沒了意思，畢竟活著是第一大事。”
葉青玄終於擡起了頭，她的眼神不似從前那般天真平靜，取而代之的深不見底的空洞，沒了任何情緒。
言玦只覺得喉嚨哽咽，胸膛仿佛被一塊巨石狠狠壓制，他比誰都明白，所有的情緒皆因生存而存在的時候，那時候真的像是要溺死一般，見不到一絲光亮。
可他很幸運，在他被人嘲弄的時候，在張先生離開的時候，在他病的不省人事的時候，在他每個獨自度過的除夕。那個像太陽一般的葉青玄總會伸出手，拉著他，告訴他
“言玦，不要盯著黑暗。”
……
從京城會寺裏的路很長很長，葉青玄蜷著身子在馬車上沈沈的睡去，言玦挪了挪身子將她的頭放在自己膝上，葉青玄嘟囔著伸展了身子，攔著言玦的胳膊，睡得香甜。
言玦彎著唇瞧著她睡得香甜，掰著她打在自己身上的手指仔仔細細的翻看著，現在已經開了春，葉青玄手上的凍瘡已經好了大半，言玦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當初她教自己寫字時那雙皙□□嫩的手，現在瘡痍布滿，順著她的手向上看去，本就不胖的身子現在竟連衣服都撐不起，單薄的衣裳包裹出姣好的身形、
言玦別開眼神，小心的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脫下，蓋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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