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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葉青玄無眠。
她這個郡主於史書上無任何記載，當年史書上對於此時的皇後娘娘的記載只有未養育有子女，這一句話輕易的便否定了她的存在。
所以，她知曉所有人的命運，卻唯獨不知曉自己的。
葉青玄睜眼的時候便是繈褓中的嬰兒，她是出生在西郡的將軍府，作為將軍府的獨女生活了八年，直到八歲那年，父親征戰西涼，西涼雖大敗，但父親未能回來，母親隨之殉情。
將軍府一夜衰敗，只留一幼女。
念及將軍與文帝的年少情意，之後她便從遙遠的西郡來到陵安，封賜為平寧郡主，寄養在皇後娘娘膝下。
這一住便是四年。
這四年她倚著皇後娘娘過得十分不錯，但對於言玦的好奇沒有絲毫的消減，反而對於這個大家避之不及的不詳之人愈加新奇。
連著幾日葉青玄還是從承恩殿中打包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前往北苑，不管之後如何，言玦畢竟不能在這個冬天凍死。
尚寢局向來是個見風使舵的頭，那日所見北苑配備的東西根本不足以度過這個本就比往年更綿長的冬天。
不出所料的被扔出來，連帶著葉青玄這個人，此刻葉青玄在院中蹲下，縮成小小的紅色一團，盯著被扔出來的東西發呆。
他方才那副冷漠的神情，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傷害到她的，葉青玄不知道該如何打消言玦心底的猜疑。
“哎，言玦，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麽？”葉青玄輕聲的嘆息，片刻，然後倔強的站起來。雄赳赳的走進屋中。
沈小英生於西涼，在草原上長了二十餘年，即使來了景朝依舊在西郡活了八年，人送外號草原小霸王。
此時葉青玄正叉著腰站在言玦的案前，惡狠狠的威脅道
“你信不信，你若是不拿，我便把你綁起來，你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
言玦依舊那副死樣子，不回應嗎，不拒絕，葉青玄之前還認為這是默認的態度，直到每次送去的東西都會被完整的扔出來，葉青玄才明白這是個軟釘子，這種態度還不如幹幹脆脆的同她吵一架來的解氣。
半刻鐘後。
“郡主，你這是做什麽？世子再怎麽樣也是……”
話還沒說完被同樣困在椅子上的谷雨的嘴便被堵了起來，這個年紀的姑娘個子猛地竄起，再加上葉青玄本就不是什麽嬌弱小女子，擒住這兩人還是容易的。
“你主子腦子不聰明，你不幫著勸就算了，還幫腔，不拿著這些東西過冬，不用等旁人害你們，明年開春我就能給你兩收屍了。”
葉青玄拿著手指狠狠的點著谷雨的額頭，無奈的嘆口氣，轉過頭去問另一個被綁在椅子上的人。
“你自己選，你是自己穿這襖子，還是我給你脫了穿上。”
冰冷的空氣瞬間凝固。
葉青玄自然是沒有把言玦當自己的同齡人的覺悟，以她比同齡人多活了二十四年的經歷，她自認自己比言玦要年長一個輩分，所以此刻言玦心中的窘迫她是一點都沒察覺到。
就在葉青玄已經擡手要解言玦衣襟的瞬間。
“我自己穿。”一聲悶沈的回答打斷了她手上的動作。
“對嘛，這才乖嘛。”葉青玄得意洋洋的挑著眉毛。
被解開繩子的言玦頓了一頓，見著葉青玄馬上要變臉，最終還是乖乖的撿起被自己丟在地上的襖子轉過身去，然後盯著眼前的葉青玄躊躇不決。
葉青玄偏了偏頭，一挑眉毛，示意他動作快些。
“請郡主避嫌。”
葉青玄此刻才反應過來眼前之人的窘迫，尷尬的嘿嘿一笑，一拍腦袋，拿起身前的東西一步一晃的走出去。
只留躲在門後的言玦，他靠在門上，低下了頭。
他本就是個棄子，於泥濘中掙紮，他知道這些東西沒有動手腳，所以他不明白眼前這個人對他好究竟為何，在自己身上她得不到任何好處。
對於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常人都會避而遠之，他不是不信這世上有這般蠢鈍之人，
他只是不信自己的運氣，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個不祥之人，連他自己也相信他活該此生就這麽活著。
谷雨幫著他把內裏的襖子、襯衣全部換成葉青玄帶來的冬款，重新整理好衣裳，言玦走至門前，鼓起勇氣重新打開門。
誰料門外的葉青玄一把推開他，搓著手、哈著氣，嘴裏還嘟囔著
“恩將仇報，你怕是想凍死我。”說著葉青玄跑到爐子前，跺著腳烤火。
“這什麽破爐子？谷雨，把我拿來的東西都擺出來，放上炭，你們這屋子太冷了些。”
谷雨瞧了一眼言玦，繼而聽話的去翻騰著被自己主子扔在地上的東西，一樣一樣的聞著。
這小心翼翼的舉動逗笑了葉青玄，葉青玄調侃道“你當心點是對的，但我人就在這裏，以後也會常來，給你們下毒，我這麽柔弱怕是比你們先死呦。”
谷雨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認真的想了想，點點頭，然後將手中的墊子放下，帶著一大包東西就要走，走至門前，停下腳步，轉過頭
非常嚴肅的說“郡主前半句說的對，後半句有問題，郡主的力氣可不能說柔弱。”
……
接連幾日葉青玄一下課便跑去北苑，據她這幾日的觀察，言玦的性子不能說絕情，而是根本不像是個活人，不管她在北苑做什麽，和谷雨如何打鬧。
言玦秉承著能不說話絕不說話的原則，行走坐臥皆像個木雕娃娃一般，葉青玄此刻脫了外衣，鵝黃色的衣裙散在地上，坐在堂前的木制地板上，舉著言玦註釋過的書籍翻閱。
此人見解非常宏大，此刻困頓的他也能看出來不是個安於現狀之人，是個帝王之才。
但是，字非常的醜，毫無筋骨，如葉青玄剛學字時師傅敲著她的額頭評價她的字
“無筋無骨，皮肉無形，一灘爛泥”
葉青玄現下覺得用來評價言玦這手字十分精確，葉青玄暗暗算計著待自己回去，一定要給這個皇帝補上一句評價：字極醜，不堪入目。
當天下午葉青玄回去不久，安貴妃來人喚世子去葳蕤軒傳話，谷雨在堂前愁的直轉圈，這宮中之人各個心懷叵測，在宮外這麽些年全憑張公公一人拼死護著世子，如今張公公還未能入宮，他一人實在不知該如何抵擋這漫天的風雨。
言玦合上手中的書，獨自穿上大氅，瘦小的身板踏著落了快半尺的積雪，一深一淺的前往葳蕤軒。
進去沒多久安貴妃便借口言玦不懂禮數，冒犯宮威，先是罰他在葳蕤軒外跪了兩個時辰，後又罰了他仗刑。
他本是皇子，受刑罰該上報文帝或由司禮監協助，最不濟還有皇後娘娘代行權利，安貴妃貿然越級，可直至天黑，整個宮殿竟無一人出聲。
他就這麽從黃昏跪到日落，赤紅色的晚霞漸漸西移，在目光中一寸一寸的被黑暗吞噬。
言玦趴在刑凳上，死死的咬著牙關，一聲都不肯出，一直盯著天邊最後一絲的光亮。
日頭終於落了下去。
他畢竟年僅十三，十板子的刑終究受不住，連回去都是被人擡回去。
宮裏的板子都是有講究的，此刻素色的衣袍被血浸濕，粘在皮肉上，隨意的挪動都疼的□□，但看上去是沒有那麽觸目驚心。可當時用的力實打實要命的力。
待葉青玄急忙趕到的時候，屋子裏只有低聲細碎的□□，人已經沈沈的睡去。
“郡主怎麽來了？”谷雨熬著藥，看著突然闖進來的葉青玄。
“你不必管我，他傷的怎麽樣？”葉青玄脫掉身上的裘衣，掏出從娘娘那裏偷偷拿來的藥。
說著便要掀開被子給言玦上藥。
“郡主，這可使不得，世子沒穿衣服。”谷雨連丟下手中的草扇，一個箭步沖上來阻攔，死死的按住言玦身上的被子不肯松手。
葉青玄無奈，將藥遞給谷雨“那你來。”
說完便走出來內室。
她對那個孩子能有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算起來她整整比言玦多活了二十四年，而且，他是個斷袖哎。
好男色這事情是沈小英自己琢磨出來的，但沈小英自覺十分有理。
當時還和一同的女官討論過這件事情，他偌大的後宮只有一個皇後，多年無子，最後還因為忌憚外戚將秦氏賜死。
同時那些亂七八糟的野史對景寧帝和盛閣老的關系諱莫如深，兩人如伯牙子期一般，常常夜間促膝長談，算是一段佳話？
同盛閣老的關系她不敢妄加揣測，但沈小英肯定他不是正常人。
至於她到底好奇這位帝王的什麽？她也不是很清楚，
大概是這個鐵血帝王心底的那一抹柔情，究竟給了誰。
大概是，這個孩童，如何等到天再亮起來。
大概是，史書上前後相悖的評價，究竟誰對誰錯。
大概是，四年中她日夜相伴著的這個人，究竟是何人。
最重要的是，她想知道，那夜夜夢裏的人是誰。
片刻，谷雨探出一個頭來，輕聲喚“郡主，藥上好了。”
葉青玄拍了拍裙邊沾著的融化的雪水，擡腳走進去，之前一直沒來過他的內室，現下仔細一打量，他住的屋子不大，甚至可以說逼仄，只放得下一只不大的床，一個櫃子和桌幾。
但十分的幹凈整潔，還有一絲木質的清香。
葉青玄走上前去摸了摸言玦的額頭，滾燙的很，轉過身去說“怎麽這麽燙，你也太不小心。”
“我們向來沒什麽好藥，張公公還沒能進宮來，就奴才一人實在不會照料。”谷雨絞著手指，十分自責。
也是，葉青玄瞧著谷雨也比言玦大不了幾歲，他連照顧自己都難，更別說照顧一個病人。
葉青玄想了想，便找了一根攀帶挽起袖子去院中打了一盆水來，將自己隨身的手帕浸沒其中，擰幹放在言玦的額頭。
“罷了，我來就好，我又帶來些過冬的東西還有要，你可以看看有沒有問題，他性子倔，這些東西稀貴，他問起來就說皇後娘娘從尚寢局批的，他看不出紕漏。”
谷雨應聲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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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葉青玄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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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知曉所有人的命運，卻唯獨不知曉自己的。
葉青玄睜眼的時候便是繈褓中的嬰兒，她是出生在西郡的將軍府，作為將軍府的獨女生活了八年，直到八歲那年，父親征戰西涼，西涼雖大敗，但父親未能回來，母親隨之殉情。
將軍府一夜衰敗，只留一幼女。
念及將軍與文帝的年少情意，之後她便從遙遠的西郡來到陵安，封賜為平寧郡主，寄養在皇後娘娘膝下。
這一住便是四年。
這四年她倚著皇後娘娘過得十分不錯，但對於言玦的好奇沒有絲毫的消減，反而對於這個大家避之不及的不詳之人愈加新奇。
連著幾日葉青玄還是從承恩殿中打包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前往北苑，不管之後如何，言玦畢竟不能在這個冬天凍死。
尚寢局向來是個見風使舵的頭，那日所見北苑配備的東西根本不足以度過這個本就比往年更綿長的冬天。
不出所料的被扔出來，連帶著葉青玄這個人，此刻葉青玄在院中蹲下，縮成小小的紅色一團，盯著被扔出來的東西發呆。
他方才那副冷漠的神情，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傷害到她的，葉青玄不知道該如何打消言玦心底的猜疑。
“哎，言玦，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麽？”葉青玄輕聲的嘆息，片刻，然後倔強的站起來。雄赳赳的走進屋中。
沈小英生於西涼，在草原上長了二十餘年，即使來了景朝依舊在西郡活了八年，人送外號草原小霸王。
此時葉青玄正叉著腰站在言玦的案前，惡狠狠的威脅道
“你信不信，你若是不拿，我便把你綁起來，你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
言玦依舊那副死樣子，不回應嗎，不拒絕，葉青玄之前還認為這是默認的態度，直到每次送去的東西都會被完整的扔出來，葉青玄才明白這是個軟釘子，這種態度還不如幹幹脆脆的同她吵一架來的解氣。
半刻鐘後。
“郡主，你這是做什麽？世子再怎麽樣也是……”
話還沒說完被同樣困在椅子上的谷雨的嘴便被堵了起來，這個年紀的姑娘個子猛地竄起，再加上葉青玄本就不是什麽嬌弱小女子，擒住這兩人還是容易的。
“你主子腦子不聰明，你不幫著勸就算了，還幫腔，不拿著這些東西過冬，不用等旁人害你們，明年開春我就能給你兩收屍了。”
葉青玄拿著手指狠狠的點著谷雨的額頭，無奈的嘆口氣，轉過頭去問另一個被綁在椅子上的人。
“你自己選，你是自己穿這襖子，還是我給你脫了穿上。”
冰冷的空氣瞬間凝固。
葉青玄自然是沒有把言玦當自己的同齡人的覺悟，以她比同齡人多活了二十四年的經歷，她自認自己比言玦要年長一個輩分，所以此刻言玦心中的窘迫她是一點都沒察覺到。
就在葉青玄已經擡手要解言玦衣襟的瞬間。
“我自己穿。”一聲悶沈的回答打斷了她手上的動作。
“對嘛，這才乖嘛。”葉青玄得意洋洋的挑著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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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玄偏了偏頭，一挑眉毛，示意他動作快些。
“請郡主避嫌。”
葉青玄此刻才反應過來眼前之人的窘迫，尷尬的嘿嘿一笑，一拍腦袋，拿起身前的東西一步一晃的走出去。
只留躲在門後的言玦，他靠在門上，低下了頭。
他本就是個棄子，於泥濘中掙紮，他知道這些東西沒有動手腳，所以他不明白眼前這個人對他好究竟為何，在自己身上她得不到任何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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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不信自己的運氣，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個不祥之人，連他自己也相信他活該此生就這麽活著。
谷雨幫著他把內裏的襖子、襯衣全部換成葉青玄帶來的冬款，重新整理好衣裳，言玦走至門前，鼓起勇氣重新打開門。
誰料門外的葉青玄一把推開他，搓著手、哈著氣，嘴裏還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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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心翼翼的舉動逗笑了葉青玄，葉青玄調侃道“你當心點是對的，但我人就在這裏，以後也會常來，給你們下毒，我這麽柔弱怕是比你們先死呦。”
谷雨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認真的想了想，點點頭，然後將手中的墊子放下，帶著一大包東西就要走，走至門前，停下腳步，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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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連幾日葉青玄一下課便跑去北苑，據她這幾日的觀察，言玦的性子不能說絕情，而是根本不像是個活人，不管她在北苑做什麽，和谷雨如何打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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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見解非常宏大，此刻困頓的他也能看出來不是個安於現狀之人，是個帝王之才。
但是，字非常的醜，毫無筋骨，如葉青玄剛學字時師傅敲著她的額頭評價她的字
“無筋無骨，皮肉無形，一灘爛泥”
葉青玄現下覺得用來評價言玦這手字十分精確，葉青玄暗暗算計著待自己回去，一定要給這個皇帝補上一句評價：字極醜，不堪入目。
當天下午葉青玄回去不久，安貴妃來人喚世子去葳蕤軒傳話，谷雨在堂前愁的直轉圈，這宮中之人各個心懷叵測，在宮外這麽些年全憑張公公一人拼死護著世子，如今張公公還未能入宮，他一人實在不知該如何抵擋這漫天的風雨。
言玦合上手中的書，獨自穿上大氅，瘦小的身板踏著落了快半尺的積雪，一深一淺的前往葳蕤軒。
進去沒多久安貴妃便借口言玦不懂禮數，冒犯宮威，先是罰他在葳蕤軒外跪了兩個時辰，後又罰了他仗刑。
他本是皇子，受刑罰該上報文帝或由司禮監協助，最不濟還有皇後娘娘代行權利，安貴妃貿然越級，可直至天黑，整個宮殿竟無一人出聲。
他就這麽從黃昏跪到日落，赤紅色的晚霞漸漸西移，在目光中一寸一寸的被黑暗吞噬。
言玦趴在刑凳上，死死的咬著牙關，一聲都不肯出，一直盯著天邊最後一絲的光亮。
日頭終於落了下去。
他畢竟年僅十三，十板子的刑終究受不住，連回去都是被人擡回去。
宮裏的板子都是有講究的，此刻素色的衣袍被血浸濕，粘在皮肉上，隨意的挪動都疼的□□，但看上去是沒有那麽觸目驚心。可當時用的力實打實要命的力。
待葉青玄急忙趕到的時候，屋子裏只有低聲細碎的□□，人已經沈沈的睡去。
“郡主怎麽來了？”谷雨熬著藥，看著突然闖進來的葉青玄。
“你不必管我，他傷的怎麽樣？”葉青玄脫掉身上的裘衣，掏出從娘娘那裏偷偷拿來的藥。
說著便要掀開被子給言玦上藥。
“郡主，這可使不得，世子沒穿衣服。”谷雨連丟下手中的草扇，一個箭步沖上來阻攔，死死的按住言玦身上的被子不肯松手。
葉青玄無奈，將藥遞給谷雨“那你來。”
說完便走出來內室。
她對那個孩子能有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算起來她整整比言玦多活了二十四年，而且，他是個斷袖哎。
好男色這事情是沈小英自己琢磨出來的，但沈小英自覺十分有理。
當時還和一同的女官討論過這件事情，他偌大的後宮只有一個皇後，多年無子，最後還因為忌憚外戚將秦氏賜死。
同時那些亂七八糟的野史對景寧帝和盛閣老的關系諱莫如深，兩人如伯牙子期一般，常常夜間促膝長談，算是一段佳話？
同盛閣老的關系她不敢妄加揣測，但沈小英肯定他不是正常人。
至於她到底好奇這位帝王的什麽？她也不是很清楚，
大概是這個鐵血帝王心底的那一抹柔情，究竟給了誰。
大概是，這個孩童，如何等到天再亮起來。
大概是，史書上前後相悖的評價，究竟誰對誰錯。
大概是，四年中她日夜相伴著的這個人，究竟是何人。
最重要的是，她想知道，那夜夜夢裏的人是誰。
片刻，谷雨探出一個頭來，輕聲喚“郡主，藥上好了。”
葉青玄拍了拍裙邊沾著的融化的雪水，擡腳走進去，之前一直沒來過他的內室，現下仔細一打量，他住的屋子不大，甚至可以說逼仄，只放得下一只不大的床，一個櫃子和桌幾。
但十分的幹凈整潔，還有一絲木質的清香。
葉青玄走上前去摸了摸言玦的額頭，滾燙的很，轉過身去說“怎麽這麽燙，你也太不小心。”
“我們向來沒什麽好藥，張公公還沒能進宮來，就奴才一人實在不會照料。”谷雨絞著手指，十分自責。
也是，葉青玄瞧著谷雨也比言玦大不了幾歲，他連照顧自己都難，更別說照顧一個病人。
葉青玄想了想，便找了一根攀帶挽起袖子去院中打了一盆水來，將自己隨身的手帕浸沒其中，擰幹放在言玦的額頭。
“罷了，我來就好，我又帶來些過冬的東西還有要，你可以看看有沒有問題，他性子倔，這些東西稀貴，他問起來就說皇後娘娘從尚寢局批的，他看不出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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