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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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二日早上，周寄容剛想出去，就見詩兒已經帶著一群人候在了江答應門前。
她驚訝道：“梅妃娘娘派你們來，可是有何吩咐？”
詩兒兩眼彎彎笑著，如今的她對梅妃已經不似之前那般懼怕，更多的是得意之情。尤其是一路人，不管碰見的是什麽人，聽見她們是梅妃宮的，便一個個垂著腦袋，俯首讓路。
威風極了。
“你這比我想的倒是好多了。”詩兒可是聽說江答應處荒草遍地，可她向裏一探腦袋，發現裏面地方雖小，但整潔利索，比傳聞中不知好了多少。
昨日周寄容收拾了半天，聽了這話便全當詩兒在誇她，也跟著笑了：“傳聞不可信，還是得親自看看方知真假。”
聽說梅妃的人來，冬兒扶著江答應連忙走了出去，這一路江答應忐忑無比，她與梅妃沒有半點交集，連一句話都未曾說過。
又素聞梅妃乖張之名，心中怎能不怕？
“不知梅妃娘娘派姑娘來，有何事？”江答應掩面道，她的臉色實在不好看，怕驚了梅妃宮人，惹來麻煩。
見著連正經主子都得對自己畢恭畢敬，詩兒更得意了，她命後面的人將手中的一盆盆花草搬到了江答應的院中。
“我們娘娘好心，給您送來幾株花草，您也不必多心，好好養著就是。”
“謝過娘娘，嬪妾定會好好照料。”
江答應更是不解，好好的送來這些作甚？
但她不敢多問，只得感激涕零地收著，這些可有不得半分閃失。
周寄容在這些花中發現了自己的小茶花，她輕輕撫了上去，無言道好久不見。
梅妃此舉為何周寄容猜不透，既然送來了，她好好養著就是。
能和故友重逢，也算是個樂事。
“聞韶。”江答應擔心道，她怕周寄容不小心將花弄壞，沒法和梅妃交待。
周寄容會意，放下了手。
“答應好好歇著，奴婢先帶人回去覆命。”詩兒正要走，只見周寄容跟在了她身後，“奴婢送送您。”
詩兒自然沒什麽意見，和周寄容並肩走著。
“你跟了梅妃娘娘，真是好威風。”
“誰說不是，我昨日還害怕呢，結果發現梅妃娘娘事兒一點都不多，就是不怎麽愛搭理我，不過這樣也好，我倒是輕松。”
一說起這些，詩兒的話就變得多了起來，她甚至覺得做奴婢也沒什麽不好，如果以她原來的身份，在宮中不會有人多瞧她一眼。
“你當真的幸運。”周寄容看向了詩兒的腦袋，發現上面插了不少簪花首飾，比起一些答應常在還要風光。
“誰說不是，我估計那陳采蓉也沒有我威風。”
“陳采蓉，她被選中了？”
“是被選中了，不過是賜給了太子做側妃，當時皇帝還似笑非笑地說句什麽來著……”
詩兒仔細想著奶嬤嬤和梅妃的聊天：“想起來了！說得是‘太子喜歡的人自然要賞給太子’，嚇得太子和陳采蓉腿都軟了。”
皇帝疑忌太子許久，這次怕是個警告。
周寄容倒是希望太子更囂張幾分，囂張到皇帝眼皮子底下。
一想到身後還有別的人跟著，周寄容故意回避了這個話題，她對詩兒道：“你頭上這些都是梅妃娘娘賞你的？”
“娘娘才不管這些呢。”詩兒扶著頭上的簪子，笑得更高興了，“奶嬤嬤見我太素，便帶我去挑了幾件首飾，梅妃娘娘的金玉寶貝堆滿了一整個屋子，我第一次見這麽多寶貝，眼睛差點掉進去！”
周寄容凝眸首飾半晌，終究一句話未說。
詩兒明白周寄容所想，於是從頭上拿下個簪子給了周寄容：“你拿著，就當你那日替我解圍的贈禮，總之娘娘不差這些。”
周寄容也沒推脫，收下簪子，對著詩兒連連道謝。
詩兒瞧路走了一半，周寄容還跟著，於是出言問道：“還真要將我送回關雎宮？”
“與你我也就直說了，自從入宮以來，我便一直心系著聞名天下的椿年園想去看看，只是貿然去怕得罪了貴人，不知詩兒你得不得空，帶我去那椿年園走上一圈。”周寄容說完，一臉期待地看著詩兒。
詩兒一是想顯擺自己得勢，二是不忍心拒絕周寄容的要求，於是自然應下：“這有什麽難得？從椿年園那路也能回關雎宮，我們從那走就是。”
“我便知道詩兒不會拒絕。”
詩兒挽著周寄容，一路來到了椿年園。
椿年園外頭不遠處，是尚寶監，冬兒所言的左監丞估摸著就是尚寶監的哪位太監，尚寶監外頭有幾個小太監蹲著打盹，見梅妃的人路過，連忙諂笑問好。
詩兒自然笑著回應。
“我們答應真是可憐，如今連病都看不起，那個叫冬兒的小丫頭急壞了，昨日竟直接拿了我的簪子出去給答應看病，嚇得我連忙趁人不註意，將剩下的簪子埋到了院子東南角。”周寄容大聲和詩兒抱怨，面上十分無奈。
詩兒一聽這話，笑容也淡了些：“做主子做到這種份上的確可憐，你別擔心，我回頭找機會和娘娘說說，看看能不能幫幫答應。”
詩兒只是寬慰周寄容，她才不敢和梅妃說這事，周寄容也只當她的好心，再次笑著道謝。
尚寶監門口的那幾個小太監互相看了看，皆挑挑眉。
周寄容和詩兒走到園中一半，讚嘆了幾句後便要告辭，詩兒拉著她瞬目道：“忘記問你，我那口脂你可用了？”
“自然用了。”
周寄容目光誠懇，詩兒看著他慘白的唇揉了揉她的臉：“連你都學會騙人！罷了，我走了，你也快些回去。”
周寄容還沒開口，詩兒便帶人走了，她只得莞爾而笑。
*
周寄容回去後，主動攬下了這些花草活兒，江答應不放心，但看她手法嫻熟，也只能交給她辦。
冬兒幾次想問搶回簪子的事，但周寄容像是忘了一般，冬兒也不好意思開口問。至於江答應的病，自然也就擱置了，江答應自己絲毫不在意，畢竟她這樣已不是一日兩日，早就習慣。
周寄容每日早上養花中午澆水，晚上掃掃院子，竟有一種回到了周府的錯覺。不過一直未見費曉夏與瓊小姐，想來她們那應該忙著。
時間晃眼而過，一轉來至了梅妃生辰前夜。
全宮都在為明日的梅妃生辰忙碌，梅妃已經數年未辦過生辰宴，這一宴皇帝極為重視，所有人都不敢怠慢。
按照江答應的位份，這本與她沒什麽幹系，可誰知就在剛才詩兒過來傳話，明日的生辰宴不僅江答應要去，還要帶著周寄容一塊去。
這消息震得滿院的鳥都飛得老高，更別提本就心細的江答應，她這一夜一會兒起來一會兒坐下，一刻也安不下心。
“聞韶，你說我穿這件去會不會讓人覺得寒酸，對娘娘不敬？”江答應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手撫著草綠綢繡蘭花繡裙，這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衣服，可此刻卻依舊露了怯。
冬兒早就去睡覺，周寄容忙活一天又被問了一夜也不惱，認真回答著江答應的問題：“既是當年內務府送來的常服，便不至於失了禮數。此等場合，穿它最為合適。”
“我也覺得。”江答應又坐下，轉而又從櫃中掏出個小盒子，裏面零星有著幾個玉飾，“你再幫我看看，明天帶哪個合適？”
江答應不好意思地笑笑，她這些東西實在丟人，只是如今不得不讓周寄容幫著選。
周寄容卻沒有別的表情，仔細地幫江答應看著，選出了兩件最合身份的：“我覺得這些就不錯。”
“是不是還是太素凈了些，打扮的太簡單，我怕到時候被人挑理。”江答應還是有些愁容。
的確簡單了些，不過周寄容覺得梅妃不會在乎，但梅妃不在乎有些人卻會在乎。只是周寄容在怎麽找，也找不到華貴的。
埋在院中的那些簪子不好再挖，只剩瓊小姐給的那支還放在身邊，周寄容便去自己屋拿了瓊小姐那只簪子回來，冬兒睡著，周寄容腳步放得無比輕巧。
江答應看見簪子眼睛一亮：“好華貴的簪子，聞韶，可否將它借我一用？”
“我拿出來便是要給答應用的。”
“這幾日真是謝謝你，相處下來，我是越發佩服你。”江答應將剩下的又小心塞回了櫃子，拉著周寄容的手感佩道。
想到明日場合，必定所有人都在，周寄容不想找麻煩本想告病不去。
可轉念一想，梅妃既然要她去，她不去豈不是會連累梅妃對江答應不悅？況且太子也會在場，冬兒之前說江答應與太子就有恩怨。
太子張狂，周寄容也怕冬兒應付不了太子，只得放棄想法，想著明日更謹慎些就好。
相識一場，江答應又是個好人，總歸不能拋江答應不管。
二人各懷心事，這一夜都是不得安寢。
第二日一大早，江答應就叫起冬兒為其梳妝，此刻她的病也管不得了，只希望這日能安穩過去。
周寄容早上去院子中坐了片刻，她悄悄至院子東南角挖開了土，發現之前藏得簪子果然不見。
她按兵不動，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進了屋和江答應閑話。
江答應的臉不用撲粉就已經夠白，嘴抹上了口脂添了幾分人氣，如今再一打扮，果真看不見病容，只是其眉頭緊皺，嘴角下撇，一副緊張愁苦模樣。
“也不知梅妃娘娘為何突要我去，我這許久未出門，宮中的規矩都忘得差不多，一會兒犯了錯可怎麽辦？”
周寄容見江答應如此緊張，更是細聲安撫：“答應不必勞心，奴婢規矩學得好，奴婢提醒著您就是。”
“我若是禮儀不周，讓人見了笑話又該如何？”
“誰敢在娘娘生辰笑話您？那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難處，答應放心。”
“可太子萬一難為我，又該怎麽辦？”
“還不知答應與太子是何恩怨，若是答應信得過我，不妨與我一說。若是答應不想說，奴婢便不聽。”
江答應縷過額前的發絲，看了一眼冬兒，冬兒會意，對著周寄容道：“答應剛入宮那年本是得了恩寵的，有次太子無意間瞧見答應，便對答應圖謀不軌，答應自然誓死不從。”
“後來太子記恨在心，內侍中有不少人仰仗太子，太子便暗中讓人撤了答應的牌子，處處針對！”
冬兒說得義憤填膺，稚氣未脫的臉上全是憤怒，簡直要將太子生吞活剝了一般。
周寄容付之一嘆：“太子當真是囂張至極，竟有如此惡毒之意。多行不義必自斃，這般人定不得善終。”
冬兒連連稱是：“真讓這樣的人當了皇帝，還指不定鬧出什麽事兒來呢！要我說，陛下趕快廢了他，讓三皇子做皇帝才好！”
左右無人，冬兒說話也大膽了些，江答應卻擔心傳到別人耳中，於是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莫說他了，你快看看我如今，一切可是得體？”江答應起身在周寄容面前前前後後走了好幾圈。
周寄容望著這衣裙，讚嘆連連：“得體，很是得體，穿上這身過去，定不會有人拿住答應短處，太子怕是也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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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訝道：“梅妃娘娘派你們來，可是有何吩咐？”
詩兒兩眼彎彎笑著，如今的她對梅妃已經不似之前那般懼怕，更多的是得意之情。尤其是一路人，不管碰見的是什麽人，聽見她們是梅妃宮的，便一個個垂著腦袋，俯首讓路。
威風極了。
“你這比我想的倒是好多了。”詩兒可是聽說江答應處荒草遍地，可她向裏一探腦袋，發現裏面地方雖小，但整潔利索，比傳聞中不知好了多少。
昨日周寄容收拾了半天，聽了這話便全當詩兒在誇她，也跟著笑了：“傳聞不可信，還是得親自看看方知真假。”
聽說梅妃的人來，冬兒扶著江答應連忙走了出去，這一路江答應忐忑無比，她與梅妃沒有半點交集，連一句話都未曾說過。
又素聞梅妃乖張之名，心中怎能不怕？
“不知梅妃娘娘派姑娘來，有何事？”江答應掩面道，她的臉色實在不好看，怕驚了梅妃宮人，惹來麻煩。
見著連正經主子都得對自己畢恭畢敬，詩兒更得意了，她命後面的人將手中的一盆盆花草搬到了江答應的院中。
“我們娘娘好心，給您送來幾株花草，您也不必多心，好好養著就是。”
“謝過娘娘，嬪妾定會好好照料。”
江答應更是不解，好好的送來這些作甚？
但她不敢多問，只得感激涕零地收著，這些可有不得半分閃失。
周寄容在這些花中發現了自己的小茶花，她輕輕撫了上去，無言道好久不見。
梅妃此舉為何周寄容猜不透，既然送來了，她好好養著就是。
能和故友重逢，也算是個樂事。
“聞韶。”江答應擔心道，她怕周寄容不小心將花弄壞，沒法和梅妃交待。
周寄容會意，放下了手。
“答應好好歇著，奴婢先帶人回去覆命。”詩兒正要走，只見周寄容跟在了她身後，“奴婢送送您。”
詩兒自然沒什麽意見，和周寄容並肩走著。
“你跟了梅妃娘娘，真是好威風。”
“誰說不是，我昨日還害怕呢，結果發現梅妃娘娘事兒一點都不多，就是不怎麽愛搭理我，不過這樣也好，我倒是輕松。”
一說起這些，詩兒的話就變得多了起來，她甚至覺得做奴婢也沒什麽不好，如果以她原來的身份，在宮中不會有人多瞧她一眼。
“你當真的幸運。”周寄容看向了詩兒的腦袋，發現上面插了不少簪花首飾，比起一些答應常在還要風光。
“誰說不是，我估計那陳采蓉也沒有我威風。”
“陳采蓉，她被選中了？”
“是被選中了，不過是賜給了太子做側妃，當時皇帝還似笑非笑地說句什麽來著……”
詩兒仔細想著奶嬤嬤和梅妃的聊天：“想起來了！說得是‘太子喜歡的人自然要賞給太子’，嚇得太子和陳采蓉腿都軟了。”
皇帝疑忌太子許久，這次怕是個警告。
周寄容倒是希望太子更囂張幾分，囂張到皇帝眼皮子底下。
一想到身後還有別的人跟著，周寄容故意回避了這個話題，她對詩兒道：“你頭上這些都是梅妃娘娘賞你的？”
“娘娘才不管這些呢。”詩兒扶著頭上的簪子，笑得更高興了，“奶嬤嬤見我太素，便帶我去挑了幾件首飾，梅妃娘娘的金玉寶貝堆滿了一整個屋子，我第一次見這麽多寶貝，眼睛差點掉進去！”
周寄容凝眸首飾半晌，終究一句話未說。
詩兒明白周寄容所想，於是從頭上拿下個簪子給了周寄容：“你拿著，就當你那日替我解圍的贈禮，總之娘娘不差這些。”
周寄容也沒推脫，收下簪子，對著詩兒連連道謝。
詩兒瞧路走了一半，周寄容還跟著，於是出言問道：“還真要將我送回關雎宮？”
“與你我也就直說了，自從入宮以來，我便一直心系著聞名天下的椿年園想去看看，只是貿然去怕得罪了貴人，不知詩兒你得不得空，帶我去那椿年園走上一圈。”周寄容說完，一臉期待地看著詩兒。
詩兒一是想顯擺自己得勢，二是不忍心拒絕周寄容的要求，於是自然應下：“這有什麽難得？從椿年園那路也能回關雎宮，我們從那走就是。”
“我便知道詩兒不會拒絕。”
詩兒挽著周寄容，一路來到了椿年園。
椿年園外頭不遠處，是尚寶監，冬兒所言的左監丞估摸著就是尚寶監的哪位太監，尚寶監外頭有幾個小太監蹲著打盹，見梅妃的人路過，連忙諂笑問好。
詩兒自然笑著回應。
“我們答應真是可憐，如今連病都看不起，那個叫冬兒的小丫頭急壞了，昨日竟直接拿了我的簪子出去給答應看病，嚇得我連忙趁人不註意，將剩下的簪子埋到了院子東南角。”周寄容大聲和詩兒抱怨，面上十分無奈。
詩兒一聽這話，笑容也淡了些：“做主子做到這種份上的確可憐，你別擔心，我回頭找機會和娘娘說說，看看能不能幫幫答應。”
詩兒只是寬慰周寄容，她才不敢和梅妃說這事，周寄容也只當她的好心，再次笑著道謝。
尚寶監門口的那幾個小太監互相看了看，皆挑挑眉。
周寄容和詩兒走到園中一半，讚嘆了幾句後便要告辭，詩兒拉著她瞬目道：“忘記問你，我那口脂你可用了？”
“自然用了。”
周寄容目光誠懇，詩兒看著他慘白的唇揉了揉她的臉：“連你都學會騙人！罷了，我走了，你也快些回去。”
周寄容還沒開口，詩兒便帶人走了，她只得莞爾而笑。
*
周寄容回去後，主動攬下了這些花草活兒，江答應不放心，但看她手法嫻熟，也只能交給她辦。
冬兒幾次想問搶回簪子的事，但周寄容像是忘了一般，冬兒也不好意思開口問。至於江答應的病，自然也就擱置了，江答應自己絲毫不在意，畢竟她這樣已不是一日兩日，早就習慣。
周寄容每日早上養花中午澆水，晚上掃掃院子，竟有一種回到了周府的錯覺。不過一直未見費曉夏與瓊小姐，想來她們那應該忙著。
時間晃眼而過，一轉來至了梅妃生辰前夜。
全宮都在為明日的梅妃生辰忙碌，梅妃已經數年未辦過生辰宴，這一宴皇帝極為重視，所有人都不敢怠慢。
按照江答應的位份，這本與她沒什麽幹系，可誰知就在剛才詩兒過來傳話，明日的生辰宴不僅江答應要去，還要帶著周寄容一塊去。
這消息震得滿院的鳥都飛得老高，更別提本就心細的江答應，她這一夜一會兒起來一會兒坐下，一刻也安不下心。
“聞韶，你說我穿這件去會不會讓人覺得寒酸，對娘娘不敬？”江答應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手撫著草綠綢繡蘭花繡裙，這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衣服，可此刻卻依舊露了怯。
冬兒早就去睡覺，周寄容忙活一天又被問了一夜也不惱，認真回答著江答應的問題：“既是當年內務府送來的常服，便不至於失了禮數。此等場合，穿它最為合適。”
“我也覺得。”江答應又坐下，轉而又從櫃中掏出個小盒子，裏面零星有著幾個玉飾，“你再幫我看看，明天帶哪個合適？”
江答應不好意思地笑笑，她這些東西實在丟人，只是如今不得不讓周寄容幫著選。
周寄容卻沒有別的表情，仔細地幫江答應看著，選出了兩件最合身份的：“我覺得這些就不錯。”
“是不是還是太素凈了些，打扮的太簡單，我怕到時候被人挑理。”江答應還是有些愁容。
的確簡單了些，不過周寄容覺得梅妃不會在乎，但梅妃不在乎有些人卻會在乎。只是周寄容在怎麽找，也找不到華貴的。
埋在院中的那些簪子不好再挖，只剩瓊小姐給的那支還放在身邊，周寄容便去自己屋拿了瓊小姐那只簪子回來，冬兒睡著，周寄容腳步放得無比輕巧。
江答應看見簪子眼睛一亮：“好華貴的簪子，聞韶，可否將它借我一用？”
“我拿出來便是要給答應用的。”
“這幾日真是謝謝你，相處下來，我是越發佩服你。”江答應將剩下的又小心塞回了櫃子，拉著周寄容的手感佩道。
想到明日場合，必定所有人都在，周寄容不想找麻煩本想告病不去。
可轉念一想，梅妃既然要她去，她不去豈不是會連累梅妃對江答應不悅？況且太子也會在場，冬兒之前說江答應與太子就有恩怨。
太子張狂，周寄容也怕冬兒應付不了太子，只得放棄想法，想著明日更謹慎些就好。
相識一場，江答應又是個好人，總歸不能拋江答應不管。
二人各懷心事，這一夜都是不得安寢。
第二日一大早，江答應就叫起冬兒為其梳妝，此刻她的病也管不得了，只希望這日能安穩過去。
周寄容早上去院子中坐了片刻，她悄悄至院子東南角挖開了土，發現之前藏得簪子果然不見。
她按兵不動，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進了屋和江答應閑話。
江答應的臉不用撲粉就已經夠白，嘴抹上了口脂添了幾分人氣，如今再一打扮，果真看不見病容，只是其眉頭緊皺，嘴角下撇，一副緊張愁苦模樣。
“也不知梅妃娘娘為何突要我去，我這許久未出門，宮中的規矩都忘得差不多，一會兒犯了錯可怎麽辦？”
周寄容見江答應如此緊張，更是細聲安撫：“答應不必勞心，奴婢規矩學得好，奴婢提醒著您就是。”
“我若是禮儀不周，讓人見了笑話又該如何？”
“誰敢在娘娘生辰笑話您？那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難處，答應放心。”
“可太子萬一難為我，又該怎麽辦？”
“還不知答應與太子是何恩怨，若是答應信得過我，不妨與我一說。若是答應不想說，奴婢便不聽。”
江答應縷過額前的發絲，看了一眼冬兒，冬兒會意，對著周寄容道：“答應剛入宮那年本是得了恩寵的，有次太子無意間瞧見答應，便對答應圖謀不軌，答應自然誓死不從。”
“後來太子記恨在心，內侍中有不少人仰仗太子，太子便暗中讓人撤了答應的牌子，處處針對！”
冬兒說得義憤填膺，稚氣未脫的臉上全是憤怒，簡直要將太子生吞活剝了一般。
周寄容付之一嘆：“太子當真是囂張至極，竟有如此惡毒之意。多行不義必自斃，這般人定不得善終。”
冬兒連連稱是：“真讓這樣的人當了皇帝，還指不定鬧出什麽事兒來呢！要我說，陛下趕快廢了他，讓三皇子做皇帝才好！”
左右無人，冬兒說話也大膽了些，江答應卻擔心傳到別人耳中，於是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莫說他了，你快看看我如今，一切可是得體？”江答應起身在周寄容面前前前後後走了好幾圈。
周寄容望著這衣裙，讚嘆連連：“得體，很是得體，穿上這身過去，定不會有人拿住答應短處，太子怕是也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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