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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結前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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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結前緣

侯北靈又寄生到了新的宿主身上,再度成了那個聞不到花香,感受不到後背溫熱的背後靈,一次又一次為宿主阻擋來自背後的攻擊。她已經不會嫌痛,因為那是她應得的懲罰。或許是因為她的“積極”,贖罪進度加快,三年後她轉生了。

沒有奈何橋,也沒有孟婆,她迷迷糊糊地沈睡,又迷迷糊糊地醒來。

她被人遺棄在大戶人家門前,被收養做奴仆,挨過餓,受過凍,招過打,不過擁有前世記憶的她不好欺負,成功逃走,還順帶卷走了為富不仁的老爺的一筆大款,過著不錯的日子長大成人。

摘星觀換了兩任觀主,第一任是個騙子,沒兩年便被人找上門砍死,當年沒燒毀的摘星觀也被燒塌了。荒廢十年後,摘星觀重建,迎來第二任觀主,道行說不上高,但機緣奇好,搜羅到不少寶物。半個月前,下落不明的玄冰劍就被他找到,供奉在三清殿。

侯北靈甩出一沓銀票,“玄冰劍我拿走了。”

鶴發童顏,留著漂亮銀白長須的道人用拂塵攔住侯北靈的手,淺笑道:“此劍貧道已決定贈予弟子,姑娘可否等他閉關出來再討?”

“不必,這劍本來就是我的。劍來!”

隨著侯北靈的呼喚,玄冰劍飛至她的手中。侯北靈挑眉一笑,雙足一點,飄然離去。

溪水潺潺,魚兒繞著鉤子轉了一圈又一圈。

握著釣竿的侯北靈咋舌,嘟囔:“還在猶豫什麽,快咬呀。”

魚兒怕是感受到了壓力,咻,逃掉了。

與此同時,侯北靈察覺後背有異風,點地跳到對岸。她轉身,正要破口大罵,卻楞住了。

對面站著藏藍道袍青年,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他舉劍對準侯北靈,怒道:“將玄冰劍還給我!”

侯北靈一步踏出,飄回對岸,“向乾,你又轉生了!”

眼看侯北靈就要碰到劍尖,又一臉激動的模樣,青年慌忙後退。“我不是向乾,我叫王乾清!”

“都有個乾字。”

看著一個如同出水芙蓉的女子帶笑行向自己,王乾清心臟加速狂跳,“你別再過來了。”

侯北靈一步湊近,距離他的臉只剩半個拳頭,嬉笑道:“我是不是長得很好看?”

唰,王乾清面紅耳赤,連退十步,差點摔倒。“總而言之,你快將玄冰劍還給我。”

侯北靈拔出腰間的玄冰劍,眼珠一轉,有了算計。“劍去。”

玄冰劍飛出,轉眼便消失於天際。

“你做什麽?”

“玄冰劍可以給你,但是你要送我一面鏡子。”

“嚇?”

王乾清還沒搞清楚狀況,侯北靈又補充:“當然,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送由我說了算。”

“無聊。”王乾清認為侯北靈有意戲弄他,轉頭向東走——玄冰劍飛出的方向。

侯北靈快步跟上。

“你別跟著我。”

“放心,一個月內一定將玄冰劍送給你。”

王乾清跑了起來,隨後更是使出輕功禦風而行。他自詡輕功不錯,沒想到侯北靈笑盈盈緊跟在後。

“你究竟想怎樣?”

“不是說了嗎,要你送我鏡子。”

“那也不用跟著我,你住哪裏,我買好之後給你送去。”

“我說了,要按照我的要求送。”說罷,侯北靈一把拽住王乾清的手臂,將他拉到一棵桂花樹下。

“你做什麽?”

“一起來聞聞桂花香。”侯北靈將背緊貼在王乾清身後。

王乾清掙紮,侯北靈死死扣住他的手。

“聞聞吧,很香的。”

“再香我也聞不了!”王乾清終於還是發力甩開了侯北靈的手。

侯北靈發現王乾清神色不對,“為什麽聞不了?”

王乾清別過頭,恨恨道:“小時候被毒蜈蚣咬,沒了嗅覺。”

侯北靈怔住,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只好感嘆一句:“好毒的蜈蚣。”

王乾清見侯北靈眼眶發紅,一臉懊悔,心中怒氣不好再發作,嘆了口氣,繼續往前走。

侯北靈無言跟了上去。

一刻鐘後,王乾清的惱怒轉化為郁悶,轉身,問:“你要跟就跟,但可不可以走旁邊,不要貼在背後?”

侯北靈嬉笑道:“可以的話,我還想背著你,倒著走呢。”

“怪人。”王乾清嘀咕一句,遲疑問道:“只要我送你鏡子,你真的就會把玄冰劍還給我?”

“當然。”

王乾清看著雙眸帶光的侯北靈,心想或許她是太孤單要人陪,才會弄這些彎彎繞繞。嘆了一口氣,決定舍命陪怪人。

二人路過山野客棧,又看了菊花,月季和木芙蓉。

一只兔子掠過草叢。

侯北靈拉住王乾清,說:“給我烤只兔子吧。”

王乾清本想拒絕,但侯北靈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滿臉期待,只得生硬點頭,說:“我不保證味道。”

破廟裏騰起火焰,兔子一點點燒紅,油脂滴在火裏發出滋滋聲。

“好了,小心燙。”王乾清把烤腿遞給侯北靈,忐忑看著侯北靈撕下一條兔腿,咬了一口。

“好吃!”

王乾清松了口氣,以很小的幅度得意翹了翹嘴角。

侯北靈又撕下一條兔腿,遞給王乾清。

他楞了一下,接了過來,咬了一口,面無表情地吞了下去。

侯北靈皺眉,“你不喜歡烤兔嗎?”

王乾清搖頭,失落答道:“小時候被毒蠍子咬了之後沒了味覺。”

“你這是什麽體質,怎麽成天被毒蟲咬?”侯北靈萬分無語,看了看他的手,沒有戴手套,但以防萬一還是問:“你的手沒被毒蛇咬吧?”

“毒蛇沒咬過,但毒蜘蛛咬過。”

“這次又失去了什麽?”

“失憶。”

“原來你是被蜘蛛咬了才不記得我啊!”

“我本來也不認識你吧?”

侯北靈跺腳,“我不管,以後見一只蜘蛛我就踩死一只。”

見侯北靈如此憤恨,王乾清也不禁懷疑,“我們前世真的認識?”

“何止認識,你還說要用八人大橋娶我過門。”

“你別在這胡說八道!”

“也不知道你原來就是這麽容易害羞,還是這輩子當了道士,變得有點死正經。”侯北靈看著窘迫的王乾清掩嘴嬌笑,“真的不考慮一下?我貌若天仙,身姿妙曼,善良可愛,還很能打。”

“有你這樣誇自己的嗎?”

月西斜,日東升。

侯北靈在背後指揮,引王乾清去往蓮花山接天峰崖底。

籬笆和茅屋修繕完好,雜草已除,花移進花圃。還是兩大一小的墳,不過侯北靈的墳替換成了棺材未有入墳的乾兒父親,因為對著自己的墓很奇怪,遺骨也被她挖出來燒了,隨風散去。

侯北靈指著最小的墳,認真看著王乾清,問:“這是前前世的你的墳,你看要不要推掉,不然看著可能有點奇怪。”

王乾清莫名頭痛,揉著太陽穴,道:“你做主吧。”

“那就留著,一家人齊齊整整。”

“怎麽聽著有點詭異?”

“別糾結啦。”侯北靈推著王乾清走,“去買鏡子,然後出發去星月湖。”

十五夜,小舟悠然拖著漣漪長尾去往湖心,圓月水中輕輕蕩漾。

侯北靈雙手撐在膝蓋,捧著臉頰,盈盈笑著看王乾清雙手將銅鏡與水月重疊。

王乾清郁悶看了侯北靈一眼,嫌棄且幹巴巴念出咒文:“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十五滿月鏡,急急如律令。”

念畢,立刻將銅鏡撈出,塞給侯北靈。“這樣就可以了吧?”

侯北靈抱著銅鏡,嫣然笑著,身體一傾,柔軟雙唇貼住王乾清的嘴。

嘩啦,王乾清驚嚇跳起,翻入水裏。

“咳咳……”喝了好幾口湖水的王乾清鉆出水面。

臉頰緋紅的侯北靈伸手,要拉他上來。

“你,你,你……”王乾清只覺腦袋暈眩,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落荒而逃,跑回了摘星觀。他摸著嘴唇,腦海裏浮現方才的情景,嘴裏竟有一絲甜味。

夜風習習,王乾清劇烈打了個冷顫。

安靜,死寂。

“怎麽回事?”王乾清警惕,環視四周,隨即發現值守的小師弟倒臥在地。

“師弟,醒醒!”

“嗚……”小師弟悠悠轉醒,“師兄,有賊人……”

“師父呢?”

“師父?三清殿……”

“師父!”王乾清心急如焚,拔腿趕往三清殿。

哐當,三清殿門被推開。

正伸手要取玄冰劍的黑衣蒙面人驚愕回頭,沒料到觀內竟然還有漏網之魚。

王乾清瞥見倒地的師父,心頭一怒,青筋暴起,拔劍砍向黑衣人。

黑衣人閃避不及,劍砍中他的左肩,卡在鎖骨。

王乾清想拔劍再刺,哪知黑衣人竟然伸手將劍按住,一雙孔洞黑眸閃過笑意。

王乾清後背一凜,回頭一看,蒙面壯漢正揮刀砍來。

錚——

大刀和壯漢的腦袋飛出。

不等王乾清反應過來,玄冰劍從他耳邊掠過,刺進黑衣蒙面人的脖子。

“好險,還好我會禦劍。”三清殿門口,上氣不接下氣的侯北靈用手背擦幹額頭的汗,淚光閃爍,驕傲挺胸,宣言:“你的後背由我守護!”

王乾清想哭又想笑,“原來你早就將玄冰劍送回來了。”

“不然呢?”

此次摘星觀之禍乃是賊人覬覦觀中寶物,所幸大家只是腦袋被鼓了大包或者磕出了血,並無人員傷亡。

東方泛起魚肚白,侯北靈坐在白玉雕欄。她回頭,“早。”

“昨天忙到半夜,怎麽不多睡會兒?”王乾清看著侯北靈眼瞼發青,心裏隱隱發疼。

侯北靈撩了撩耳邊的頭發,“前兩世都害死了你,這次能夠救下你,我實在是高興得睡不著,就想著看看日出。”

侯北靈沒有回話,只是欣喜笑著靜靜看著王乾清。

王乾清耳根發紅,稍稍別過頭,“師父決定將寶物獻到問天城,讓我負責,你要一起嗎?”

“只是去問天城嗎?”

王乾清深吸一氣,正視侯北靈,略帶顫音:“你有想去的地方的話我也可以陪你。”

侯北靈甜甜一笑,跳下白玉雕欄,撲進王乾清懷裏,仰頭湊近他的臉,“這是我第一個想去的地方,不許趕我走。”

王乾清感覺心臟快要跳出喉嚨,激動顫抖的雙手自然而然環住了侯北靈的腰,“我趕得走你麽?”

朝陽升起,兩影緊貼,共品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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