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清冽冷漠，一點都不是剛剛末末說話的那種語調，在場的所有人哪怕是一個小丫頭都能聽出他聲音裏面的差別。

慕華裳站在原地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聽戰九霄的語氣便知道，他這是懷疑到自己的頭上來了。

小心翼翼的擡腳走上臺階，隨著戰九霄一起踏入了書房。

戰九霄不是以往一般對她溫柔體貼，只見他沈著一張臉兀自走到了主位上坐下，整個過程看都沒有看慕華裳一眼。

慕華裳心裏頭慌亂無比，她從前跟了戰陌顏那麽多年，從來都沒見過戰九霄用這種態度對她，她一時間覺得自己大禍臨頭了。

心裏頭千回百轉的，不斷的想著應對之策。

過了良久，戰九霄那帶著怒氣的聲音響起：“陌顏！你老實跟我說，這兩件事情到底與你有無關系！”

看著他那一張臉上掩飾不住的怒氣以及語氣裏濃濃的責問，慕華裳感覺心都快要蹦出來了。

這麽多年他從未見過戰九霄對戰陌顏這般的厲聲厲色，哪怕是從前的戰陌顏胡作非為都快要騎到他頭上拉屎撒尿也沒見他這般的怒過。

兀的，她突然渾身一顫，雙膝一跪就整個人跪在了戰九霄跟前。

眼角的淚珠很適時的滾落，她語氣裏是濃濃的歉疚：“戰九霄！我不是故意的！姑蘇凜夜和末末飯菜裏面的藥是我下的，我只是聽小宮女說這樣能促成他們的美事，一時間又覺得好玩，所以才鬼迷了心竅往他們的飯菜裏面下了藥。”

她跪在戰九霄跟前哭哭啼啼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對戰九霄解釋著。

那滿臉的歉疚和語氣裏濃濃的自責不像是裝出來的，看著面前的小人兒，戰九霄的心不自覺的軟了幾分。

他的顏兒幾時對她這般低聲下氣過？從前他一責問或是誤會她幹了什麽壞事她就怒的不得了，那怒氣沖沖的模樣就快要拆淩澤帝都的樣子。

可是今日，她沒有怒，她竟跪在他面前哭了，可她他的自責和懺悔，像是無比的真誠那般。

戰九霄忍著恨不得馬上將她扶起來的沖動，又開口問道：“那末末落入鳳簫池一事可與你有關？”

聽著他慢慢柔和了的語氣，慕華裳眼底劃過一絲得意洋洋，果然，她這招苦肉計對戰九霄還是有效的。

此刻她聽了戰九霄的話，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聲音裏很是絕對：“不是我！戰九霄，飯菜裏面下毒一事確實是我做的，我敢承認，但末末落湖一事絕對和我沒有半點關系！末末她身份不簡單，從我認識她那一日起她就日日被人追殺，或許是她的仇家做的……”

她說到這裏，竟是再也說不下去了，放聲大哭起來：“戰九霄，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我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你竟會如此的懷疑我……”

她泣不成聲，淚如雨下。

戰九霄不忍再繼續追問，連忙起身將跪在他跟前的慕華裳扶了起來。

有些無奈的伸出手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珠，他柔聲道：“好啦好啦！不哭了，你說的我都知道了，是我冤枉了你，但是你以後萬萬不可再聽信那些小宮女胡說八道，要不是末末她醫術卓絕有解合歡之毒的解藥，你昨夜就差點害了兩條人命你知不知道？以後萬萬不可再幹這種事情。”

慕華裳見戰九霄態度柔和，滿臉歉疚的哭著撲進了戰九霄懷裏：“嗯……戰九霄我錯了，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這麽傻了，我去跟末末和姑蘇凜夜道歉。”

戰九霄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心底卻是無比的惆悵，模樣還是從前的模樣，可為什麽給他的感覺總是不一樣呢？

他有些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嗯，顏兒乖！知錯能改才是好顏兒。”

還在書房外的陌顏和夜妖染一行人自然能聽見裏面兩人的大聲談話。

陌顏眼底一閃而過一絲絲的落寞，戰九霄的心終是太大了……而戰陌顏，也是他永遠放不下的那個牽掛。

而她，就是給戰九霄造成困擾的那個第三者。

而慕華裳見戰九霄原諒了自己，心下不由得一喜，但是他還是從戰九霄的語氣裏聽出了濃濃的無奈，她想，是戰九霄對末末的一種無奈吧。

明顯的感覺到了戰九霄的情緒波動，她卻沒有繼續去追問，她是聰明人，戰九霄更是聰明人。

她相信對於她和末末之間該取誰舍誰，戰九霄心裏是有分寸的。

因為她知道，戰九霄絕對不會負她……不對……是戰九霄絕對不會負戰陌顏這個名字。

但是無所謂，現在，她慕華裳才是戰陌顏。

一雙胖乎乎的小手搭上了戰九霄的脖子，她眉開眼笑道：“戰九霄，這都已經快午時了，我還沒用早膳呢，我好餓，要不我們去禦膳房偷好吃的？”

她的眉宇間盡顯調皮，戰九霄有些恍惚，從前的從前，顏兒這個臭丫頭就經常這樣。

明明想要什麽好吃的讓人送過來就可以了，可這丫頭偏偏不願，天天就是要讓他用輕功帶著她偷偷潛入禦膳房偷東西吃。

每次無人發現她都會開心的不得了，可是那時候她的眼睛是看不見的，她又怎麽會知道，每次他所謂的“偷偷”帶她潛入禦膳房而且不被人發現都是假的。

幾乎每一次禦膳房裏面都站滿了人，可是他們都要裝得像活死人一般不敢吭聲，直到看著他們的陌顏小祖宗吃飽喝足了才敢松一口氣。

想到從前的那些事情，戰九霄的心不由得又軟了一分，對著慕華裳笑道：“好！去偷好吃的，而且是不被發現的那種。”

此刻，在門外聽見這句話的陌顏渾身猶如被雷擊了一般，那種疼痛瞬間傳遍了全身。

耳邊浮現的只有一句話：“戰九霄……你帶我去偷好吃的吧……你帶我去偷好吃的吧……”

腦袋裏變得嗡嗡作響，那句話一直纏在她耳邊久久不散。

這一刻，眼前天旋地轉，耳邊嘈雜聲不斷，她竟是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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