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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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真相
回到堂屋的俞霖抱著一些幹凈衣裳，隨手扔到椅子上，說，換吧。說罷，點上煙，抽了兩口，夾起了電話。是我。不是，我不是為那事來的。跟你打聽點事。早上壽春池響子洞發現的女屍，對。嘿嘿，那你他媽別管。你也不想自己進過證物室的事被警備處知道吧？咱倆還沒兩清呢。
這還差不多。嗯，嗯，我知道了，那屍檢報告出來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警員的聲音，還早著呢，真是太他媽慘了。屍體身上有碾壓痕跡，還有肋部，腿部，都有車禍痕跡。背部、肩膀和臀部被毆打過；有四尺叉子或耙子的傷痕，前額顱骨都被打碎了！嘴巴、鼻子裏都沾有牲畜的糞便，還有皮膚上有觸電的痕跡…啊，還不是單純的觸電，法醫說好像是在水裏觸電了，聽他說，這麽慘的死者，他還是第一次見。
俞霖有些不耐，問，死因是什麽對面說，這個還不知道，好像要進行精密屍檢才能知道。那麽多傷，總有一個要了她的命吧？我想，應該是車禍，擊顱，觸電三者之一吧
那屍檢報告什麽時候能出來俞霖扶著額頭。
法醫還在切呢？說是有肺積水。口腔和鼻腔、耳朵裏還會有什麽還要分析。
俞霖見得不到更有價值的消息，便掛斷了電話。他留意到柳絳正直勾勾地看著他，長吐一口煙，把自己得到的消息都告訴了她。
面對柳絳的吃驚，俞霖譏諷道，怎麽樣，柳記者，有思路了嗎？沒有的話，先跟我去見那個有問題的人吧？柳絳當即白了
晚些時候，俞霖和柳絳穿著從昌萍那裏借來的衣裳，返回了出事的河邊。張桂銀撞在巖石上的車還停在事故現場，路上空無一人。
俞霖仔細觀察了老爺車變形破損的車頭後，躺在地上把頭探到車底，仔細觀察了車底。接著指揮柳絳用相機近距離拍攝了大量照片，包括輪胎的花紋。
他們去的下一個地方是在富興港經營香煙專賣的張桂銀家。十年前發生水災時，張桂銀失去了丈夫，獨自生活。按秦宛所說，張桂銀在案發當晚也參與了拋屍，但在兩人到達時她卻並不在家。
柳絳轉身說，她去哪裏了會在壽春池委員會嗎俞霖說，不需要去找，我們坐在這裏等一會兒。柳絳說，哦你知道她什麽時候回來嗎俞霖並未對此結論作過多的解釋，似就是想逗她一般，說，等就是了。柳絳十分厭煩俞霖話說一半的習慣，卻也無可奈何。
兩人就這麽坐在張桂銀家院子裏的花壇沿上等候，兩支煙的功夫，張桂銀真的帶著焦急的表情走進了大門。一見二人，神色陰晴不定，良久才開口問，兩位，有什麽事體呀俞霖一指著花壇的一邊說，別那樣站著，過來坐吧。
張桂銀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坐下。俞霖立馬冷淡的開口，你知道我們來找你的原因吧張桂銀沒吱聲。俞霖也不廢話，你總該有自己老爺車的鑰匙吧張桂銀已經站起了身，言辭慌張的說，什麽 而俞霖則依舊平淡的一張臉，甚至勾起絲笑容，開口說，出事的老爺車鑰匙，給我。俞霖攤手朝她伸了過去。
張桂銀聞言猶豫了，從口袋裏掏出老爺車鑰匙遞了過來。俞霖說，除了這把，還有另一把，把那個也給我。一頭霧水的張桂銀走進屋裏，半天又拿了一把車鑰匙出來。俞霖接過兩把車鑰匙，看了一會兒鑰匙，把它放進了口袋裏。張桂銀說，俞警官，你要車鑰匙做什麽
俞霖笑說，這是扣押物品。張桂銀問，扣押物品俞霖說，張桂銀！你一直以為你丈夫的死是劉韌姿的錯。張桂銀連連擺手，哦，不是，那是天災啊……俞霖不想看她演戲，用冰冷的語氣追問，那你為什麽要殺了她張桂銀隨即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我我可沒殺她呀!是鄭……俞霖兩眼一瞇說，剛才故意出車禍，不就是為了掩蓋昨晚撞死劉韌姿的痕跡嗎事發突然，你沒地方修車，所以想把自己的錯誤偽裝成事故造成的痕跡。我沒說錯吧？
張桂銀大驚失色的反駁說，你說什麽不是吶！是我今日剎車油門沒分清！才會撞到路邊去……俞霖變了臉色，開口即挾著濃重的壓迫感，擲地有聲地說，我剛才仔細檢查過你的老爺車，到處都留有撞人的痕跡，零件接縫和縫隙中也留有血跡。只要橋能通行，就會有警備員帶著取證工具進來，把采集的線索帶到聯合會鑒定所進行調查。所以，即使車裏到處都是劉韌姿的血跡，你也要繼續裝下去是嗎張桂銀瞬間露出了要哭的表情，開口支支吾吾的說，哦，我不是，我沒有。
到了這個關口，張桂銀腦子裏一片空白，好像什麽也想不起來。俞霖不願放過，緊接著逼問，把屍體搬到鄭文傑坡道下之前，你把屍體放在後備箱裏吧如果專家們仔細調查，可能會發現那裏的備用輪胎蓋子和下面的血跡和頭發等無數證據。還有，死去的劉韌姿身上有輪胎印，如果不是你撞死了她，你應該不怕我拿去對比取證吧。你和劉韌姿的死脫不了幹系，最好乖乖招工為妙。
張桂銀刷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喊冤，我，我不是殺人犯，你憑什麽汙我清白？！
俞霖笑說，行。張桂銀，你有故意殺人，毀壞屍體的嫌疑，根據馬島自治領聯合會的法令，我已經向警備處申請了逮捕令，路一通，就會有人來抓你。到時候你也可以找洋人律師，不過，如果你現在坦白，依據你坦白的信息價值，我也許可以認定你有自首情節。他點了一支煙，繼續說，你想好了，從證物和你被押到警備署的那一刻開始，即使我也幫不了你。我說完了，該你選了。
張桂銀神色慌亂的喃喃自語說，我沒殺人，這事和我沒關系呀！俞霖強調說，你認定丈夫的死亡是劉韌姿的責任，心生報覆念頭，所以用老爺車撞死了劉韌姿，然後趁夜偽裝現場，偽造成她被鄭文傑的車撞死。事發後，又參與拋屍和隱瞞……證據和殺人動機都很明確，不是嗎俞霖一本正經的說。張桂銀開始持續的否認，不是！不是我！
俞霖慢吞吞地繼續說，另外，事發當晚，確實有人提議，既然劉韌姿被車撞死，就把屍體放在大路上，偽裝成車禍。當時，唯一反對這種方法的人就是你吧因為你車上還留有撞死劉韌姿的痕跡，警備員在附近調查的話，很容易就會查到你的頭上，不對嗎
張桂銀聞言大哭起來，不是那樣的！哎呦！天殺的，天那麽暗，從路旁突然沖過來的瘋子，碰死在的車上，誰能承受得了？那不是殺人，只是個意外！俞霖見有了眉目，冷笑，你們倒是都挺有義氣，換做旁人，誰會把糟爛事往自己身上攬？張桂銀解釋說，那些都是我們整個壽春池的....俞霖暗示說，是啊，肯定是單純的事故，像你們壽春池這麽淳樸地方，街坊怎麽可能殺人呢？柳絳見勢附和，全都說出來吧。就像秦宛那樣，如果真是事故，俞警官會幫忙，一定沒事的。
心理防線崩潰的張桂銀躊躇著開始回憶。
我記得不是太清楚，大概是晚上11點多的時候……
天色已晚，張桂銀駕駛著自家的小汽車行駛在從周天裏吃酒席壽春池的路上。
黑漆漆的堤壩道旁，突然沖出一團黑乎乎的事物，轉眼已到了路中央，反應不及，車頭已經狠狠了撞上去，張桂銀急忙踩了剎車，可惜為時已晚，明顯感覺到一側車輪碾過了什麽東西，才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停下。
張桂銀驚魂未定，這壩上急剎，險些翻車，心裏祈禱著是撞到了什麽過路的動物，急忙摸出手電下了車，俯身查看車底。
自己已經碾了過去，車後幾米，躺著什麽東西。鼓起勇氣拿手電照亮，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有長長的胳膊和腿，穿著衣服的人。那人脖子以詭異的角度扭轉，分明已經折斷。
張桂銀慌了神，邊罵邊想，在這樣的深夜躲在壩下，朝過路的快車沖過來的人，肯定是下定決心要死的家夥或瘋子，自己不過是倒了黴，被這個求死的鬼坑害了。
那人就像從水裏爬出來的水鬼一樣渾身濕透，張桂銀掐了自己一下確認不是在做夢，轉到另一頭，看了一眼臉，這才發現是劉韌姿。
在發現是鄉親後，張桂銀摸了她的氣息。一點動靜都沒有。她沒學過醫術，卻也看出那脖子已然斷了，人也沒了氣，不像能救活的樣子。
道路兩頭都沒有人影，但誰也保不齊會不會有人路過。自己的車頭已經撞壞，如果拋下這死人逃跑，等警備處調查，自己還是難逃拘捕。
該怎麽辦？不得不猶豫。是裝著屍體去醫院，還是去警備員局如果說劉韌姿突然沖到行駛的老爺車跟前，人們會相信嗎過去結過怨啊……天！
張桂銀想把屍體運到醫院、警備員局或任何地方，但卻突然停住了腳步。如果把血跡斑斑的屍體直接裝進老爺車裏，肯定會把昂貴的皮座椅全部毀掉。這是一輛拿聯合會獎金和自己的積蓄分期購買還不到幾個月的新車。
你都撞死人了，還在擔心車的事俞霖冷不丁開口嘲諷。
張桂銀嘆了一口氣，是，我是貪心了些。可我招誰惹誰了？這與在山路上撞到突然沖到車前的野豬有什麽兩樣？我沒有做錯什麽，是在不可抗力的情況下發生的事故，我也是受害者，報應！十年前因為她害得我成了寡婦，她自己到處搞破鞋，到死還要坑我一把……
你喝了多少？俞霖一語道破。
我，我只喝了三兩。天地良心，我平日裏也不止三兩酒量，俞警官，我真該死，您高擡貴手，饒我一命……張桂銀眼看瞞不過，也就硬著頭皮認了，連連求饒。繼續說，不要以為瞞得過什麽。老實交代吧。俞霖冷笑，繼續抽煙。其實他方才只是猜測，要不是酒駕，她其實沒有多大責任，也沒必要把事情搞得這麽覆雜。自己有了懷疑的理由，出言一詐，果然如此。
撞死了人，張桂銀只覺得脊梁陣陣發麻，三兩酒都作冷汗出了。這時，她突然想起了幾天後將舉行的自治區評選。一旦自己撞死人的事案發，壽春池的自治區肯定是選不上了，連著拿了九年的自治區，離永久自治就差臨門一腳，可就全泡湯了。十年前是劉韌姿，這回是自己……壽春池街坊背地裏看劉韌姿的的眼神一個一個地在她腦海裏閃過，她作為其中一員，當然知道在那種排斥下，生活是如何艱難。
張桂銀從附近的田地裏拿了些地膜，鋪在後備箱底部之後，將屍體裝在裏面。回頭把屍體扔在車多的大路上，偽裝成肇事逃逸事故比較好。但是這樣行得通嗎大路人多，玩意被路過的車看現怎麽辦
她很清楚，荊門山公路路險，夜裏警備員經常會在路上進行查驗。一旦自己被攔在大路上，警備員肯定會先詢問車頭被撞壞的原因，然後進行調查。
不行，得想辦法瞞下來。雖然是醉酒的頭腦，但在這狹窄的地面上，家家都知根知底，只有在犯人明確的時候，才能擺脫自己的嫌疑。
方言壽春池自治區內，擁有老爺車的只有自己和署長鄭文傑一家。就算這事毀了自治區評選，大夥起碼沒膽子排擠壽春池署長。
在下定決心之後，張桂銀慢慢地向壽春池開去。
一靠近坡道，張桂銀就關掉前燈，車停在人們看不見的角落，將劉韌姿的屍體從後備箱中卸下來，吃力地拖到署長家的坡道下，站在柿子樹旁邊，將劉韌姿的屍體靠在樹下，然後爬上坡，用力推動壽春池署長的老爺車，但是車紋絲不動。
檔桿掛在停車檔上，而且還拉上了手剎。這是只有打開車門才能解決的問題。要想開門，需要鑰匙或別的工具。張桂銀像貓一樣躲在署長鄭文傑的院子裏。鄉下沒有關院門的習慣，雖然是深夜，裏屋的燈還是亮著。
張桂銀悄悄地走向大門。遠遠看見桌上放著一串鑰匙。正要進堂屋時，突然從裏屋傳來了署長鄭文傑的聲音。
張桂銀連忙幾步走出，腳下踩中了什麽硬物，緊接著，有東西打中了她鼻子，一陣眼冒金星，卻連□□都不敢發出，只能躲到墻根下的水缸後。
不久，裏屋院子裏燈亮了起來。裏屋出來一人，站到堂屋門。電燈把他的影子拉長，投在院子的地面上，是個男人，手裏拿著很長的東西。也許是農具之類。
外面有人來了嗎從房間裏傳來的王秀芝的聲音很低，很小心。不，好像是被嚇到了。男人出了門，在院子裏四下查看，腳步聲停在了擋住張桂銀的水缸前。
嚇我一跳！是那貓吧，沒人！
過了一會兒，拿著扁擔的鄭文傑走進裏屋，關上了門，院子再次變得漆黑。
以後就不要把剩飯給那貓吃了，不然老是往我們家裏鉆。秀芝從裏屋傳來抱怨。快睡吧，還要一早去壽春池委員會拉種子回來。啊，把窗簾拉上吧。
屋裏再次變得安靜之後，張桂銀為了確認剛才打自己臉的是什麽，徒手摸了摸周遭。是一支四齒鐵叉。踩到彎曲的叉齒，被慣性翹起的棍身正打在臉上。鼻子裏有熱的流出來，是血。她擔心放在外面的屍體，於是小心翼翼地起身進了鄭家堂屋。
從鄭文傑家出來的張桂銀，順走了放堂屋桌上的鑰匙，接著走到停在外面院子裏的老爺車前。她努力不發出聲音，輕輕開了車門。
進入裏面的張桂銀解開手剎，將排檔掛空，微微轉動方向盤，在車緩緩移動的時候，瞄準了放著劉韌姿屍體的柿子樹。接著，關上了門，並上了鎖。只有肇事車輛的門被鎖上，才能成立完全犯罪。張桂銀來到車後，用力推了一下老爺車，輪胎慢慢地轉動了起來。隨著坡度變陡，老爺車的速度越來越快。張桂銀推了幾步，隨即車屁股離開了她的手，沖向了劉韌姿的屍體。而她，則趁這功夫，仍跑進院子，躲在水缸後。
隨著一聲巨響，老爺車撞上了柿子樹。鄭家的燈立刻亮了起來，鄭文傑兩口子衣衫不整地跑了出來。同時，張桂銀趁二人不註意進屋，將鑰匙放回了桌上。
就是如此。我鬼迷心竅，分不清事理。我當時就應該立刻上報警備處的....張桂銀用雙手捂著臉，像洗臉一樣揉搓著，後悔地說。
所以，人們圍觀現場的時候，你也在那，假裝自己剛到是嗎 柳絳問。
是的。對不起。
你身上沒有沾血嗎？俞霖問。
那正是半夜，我把衣裳反穿了，後面又搬了屍體放平，村裏人即使看到了衣服上的血，也會認為我是在把劉韌姿從柿子樹和老爺車之間拖出來時沾上的血....
聽著張桂銀的故事，柳絳嘆了口氣。
當時我就後悔了，文傑哥對村裏的街坊一直都挺照顧，我當時想，如果文傑哥被這個事拖累，需要律師費之類的，我都會給他。我真的怕會被趕出壽春池，我們這些人，沒有戶籍，離開這裏哪也去不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那天要酒後駕車以後再也不喝酒了。張桂銀嘟嘟囔囔地說著，仿佛這樣能夠博得二人的同情。
啊，我明白了。所以，你是因為良心不安，所以才在有人提議保壽春池署長的時候，提出同意的柳絳好像解決了一道難題。
是，我當時想，如果這件事能在誰都不受害的情況下結束的話，也算是個辦法。結果，現在不可收拾了。
按照最初的計劃，住戶們在大街上扔屍體偽裝成交通事故的話，你的老爺車撞人的證據還在，仍然有成為嫌疑對象的危險，為什麽不堅決反對呢柳絳又問道。
當時大夥都同意，我說只會引起不必要的註意，所以也沒辦法提。後來下雨了，拖拉機和公務車撞了之後，見到那些警備員，我真是怕得要死，又慶幸不用扔在馬路上，所以才提議回村來，把她和房子一起燒了。
連對自己不利的陳述都能流暢地說出，看來張桂銀真的很後悔那件事。但是俞霖無動於衷，拿出煙盒往裏面看。只剩半盒多點了，應該省著抽。
你開車撞到劉韌姿的時候，你說過屍首被水浸透了吧當時下雨了嗎俞霖面無表情地問。
那是在下雨之前。
發生事故的地方是河邊嗎
不完全是是，在沿壩的路上，就在壩下。越過堤壩就能看到河邊。那麽晚了，劉韌姿為什麽會和落湯雞一樣冒出來不是故意找死的話，就是瘋了。
帶我去現場。
走路有點遠....
有多遠柳絳問道。
不是那樣的，剛才那場車禍傷了我的腿，走起來很不方便。
那我們坐俞警司的車去吧聽了柳絳的話，俞霖瞪了她一眼。
不久，三人來到了壩上。
就在這裏，我一邊哼著歌一邊開車，路旁突然有個黑乎乎的東西沖到了車前。柳絳問道，像滾過來一樣嗎張桂銀點頭，嗯。像什麽動物一樣低姿勢撲了過來。所以後視鏡和擋風玻璃都沒碎，只有保險杠和一只前燈碎了。
從車上下來的俞霖低著腰觀察了道路上的痕跡。雖然昨晚下了很多雨，但道路上到處都是前燈破碎的小碎片。
那些大碎片是怎麽處理的
我……收拾了。早上再來，把顯眼的東西撿起來……
把丟掉的東西找回來，明天之前拿給我。
哦，知道了。那，俞警官，我就當作是自首了吧
面對張桂銀的提問，俞霖默默地點了點頭。
在柳絳用相機拍攝道路上的線索，俞霖靜靜地站在道路上仰望堤壩上方。堤岸上的草很茂盛，隱約可見一條壓痕，就像是從上面有人往下走下來踩倒的。難道當時劉韌姿是從上面滾下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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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堂屋的俞霖抱著一些幹凈衣裳，隨手扔到椅子上，說，換吧。說罷，點上煙，抽了兩口，夾起了電話。是我。不是，我不是為那事來的。跟你打聽點事。早上壽春池響子洞發現的女屍，對。嘿嘿，那你他媽別管。你也不想自己進過證物室的事被警備處知道吧？咱倆還沒兩清呢。
這還差不多。嗯，嗯，我知道了，那屍檢報告出來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警員的聲音，還早著呢，真是太他媽慘了。屍體身上有碾壓痕跡，還有肋部，腿部，都有車禍痕跡。背部、肩膀和臀部被毆打過；有四尺叉子或耙子的傷痕，前額顱骨都被打碎了！嘴巴、鼻子裏都沾有牲畜的糞便，還有皮膚上有觸電的痕跡…啊，還不是單純的觸電，法醫說好像是在水裏觸電了，聽他說，這麽慘的死者，他還是第一次見。
俞霖有些不耐，問，死因是什麽對面說，這個還不知道，好像要進行精密屍檢才能知道。那麽多傷，總有一個要了她的命吧？我想，應該是車禍，擊顱，觸電三者之一吧
那屍檢報告什麽時候能出來俞霖扶著額頭。
法醫還在切呢？說是有肺積水。口腔和鼻腔、耳朵裏還會有什麽還要分析。
俞霖見得不到更有價值的消息，便掛斷了電話。他留意到柳絳正直勾勾地看著他，長吐一口煙，把自己得到的消息都告訴了她。
面對柳絳的吃驚，俞霖譏諷道，怎麽樣，柳記者，有思路了嗎？沒有的話，先跟我去見那個有問題的人吧？柳絳當即白了
晚些時候，俞霖和柳絳穿著從昌萍那裏借來的衣裳，返回了出事的河邊。張桂銀撞在巖石上的車還停在事故現場，路上空無一人。
俞霖仔細觀察了老爺車變形破損的車頭後，躺在地上把頭探到車底，仔細觀察了車底。接著指揮柳絳用相機近距離拍攝了大量照片，包括輪胎的花紋。
他們去的下一個地方是在富興港經營香煙專賣的張桂銀家。十年前發生水災時，張桂銀失去了丈夫，獨自生活。按秦宛所說，張桂銀在案發當晚也參與了拋屍，但在兩人到達時她卻並不在家。
柳絳轉身說，她去哪裏了會在壽春池委員會嗎俞霖說，不需要去找，我們坐在這裏等一會兒。柳絳說，哦你知道她什麽時候回來嗎俞霖並未對此結論作過多的解釋，似就是想逗她一般，說，等就是了。柳絳十分厭煩俞霖話說一半的習慣，卻也無可奈何。
兩人就這麽坐在張桂銀家院子裏的花壇沿上等候，兩支煙的功夫，張桂銀真的帶著焦急的表情走進了大門。一見二人，神色陰晴不定，良久才開口問，兩位，有什麽事體呀俞霖一指著花壇的一邊說，別那樣站著，過來坐吧。
張桂銀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坐下。俞霖立馬冷淡的開口，你知道我們來找你的原因吧張桂銀沒吱聲。俞霖也不廢話，你總該有自己老爺車的鑰匙吧張桂銀已經站起了身，言辭慌張的說，什麽 而俞霖則依舊平淡的一張臉，甚至勾起絲笑容，開口說，出事的老爺車鑰匙，給我。俞霖攤手朝她伸了過去。
張桂銀聞言猶豫了，從口袋裏掏出老爺車鑰匙遞了過來。俞霖說，除了這把，還有另一把，把那個也給我。一頭霧水的張桂銀走進屋裏，半天又拿了一把車鑰匙出來。俞霖接過兩把車鑰匙，看了一會兒鑰匙，把它放進了口袋裏。張桂銀說，俞警官，你要車鑰匙做什麽
俞霖笑說，這是扣押物品。張桂銀問，扣押物品俞霖說，張桂銀！你一直以為你丈夫的死是劉韌姿的錯。張桂銀連連擺手，哦，不是，那是天災啊……俞霖不想看她演戲，用冰冷的語氣追問，那你為什麽要殺了她張桂銀隨即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我我可沒殺她呀!是鄭……俞霖兩眼一瞇說，剛才故意出車禍，不就是為了掩蓋昨晚撞死劉韌姿的痕跡嗎事發突然，你沒地方修車，所以想把自己的錯誤偽裝成事故造成的痕跡。我沒說錯吧？
張桂銀大驚失色的反駁說，你說什麽不是吶！是我今日剎車油門沒分清！才會撞到路邊去……俞霖變了臉色，開口即挾著濃重的壓迫感，擲地有聲地說，我剛才仔細檢查過你的老爺車，到處都留有撞人的痕跡，零件接縫和縫隙中也留有血跡。只要橋能通行，就會有警備員帶著取證工具進來，把采集的線索帶到聯合會鑒定所進行調查。所以，即使車裏到處都是劉韌姿的血跡，你也要繼續裝下去是嗎張桂銀瞬間露出了要哭的表情，開口支支吾吾的說，哦，我不是，我沒有。
到了這個關口，張桂銀腦子裏一片空白，好像什麽也想不起來。俞霖不願放過，緊接著逼問，把屍體搬到鄭文傑坡道下之前，你把屍體放在後備箱裏吧如果專家們仔細調查，可能會發現那裏的備用輪胎蓋子和下面的血跡和頭發等無數證據。還有，死去的劉韌姿身上有輪胎印，如果不是你撞死了她，你應該不怕我拿去對比取證吧。你和劉韌姿的死脫不了幹系，最好乖乖招工為妙。
張桂銀刷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喊冤，我，我不是殺人犯，你憑什麽汙我清白？！
俞霖笑說，行。張桂銀，你有故意殺人，毀壞屍體的嫌疑，根據馬島自治領聯合會的法令，我已經向警備處申請了逮捕令，路一通，就會有人來抓你。到時候你也可以找洋人律師，不過，如果你現在坦白，依據你坦白的信息價值，我也許可以認定你有自首情節。他點了一支煙，繼續說，你想好了，從證物和你被押到警備署的那一刻開始，即使我也幫不了你。我說完了，該你選了。
張桂銀神色慌亂的喃喃自語說，我沒殺人，這事和我沒關系呀！俞霖強調說，你認定丈夫的死亡是劉韌姿的責任，心生報覆念頭，所以用老爺車撞死了劉韌姿，然後趁夜偽裝現場，偽造成她被鄭文傑的車撞死。事發後，又參與拋屍和隱瞞……證據和殺人動機都很明確，不是嗎俞霖一本正經的說。張桂銀開始持續的否認，不是！不是我！
俞霖慢吞吞地繼續說，另外，事發當晚，確實有人提議，既然劉韌姿被車撞死，就把屍體放在大路上，偽裝成車禍。當時，唯一反對這種方法的人就是你吧因為你車上還留有撞死劉韌姿的痕跡，警備員在附近調查的話，很容易就會查到你的頭上，不對嗎
張桂銀聞言大哭起來，不是那樣的！哎呦！天殺的，天那麽暗，從路旁突然沖過來的瘋子，碰死在的車上，誰能承受得了？那不是殺人，只是個意外！俞霖見有了眉目，冷笑，你們倒是都挺有義氣，換做旁人，誰會把糟爛事往自己身上攬？張桂銀解釋說，那些都是我們整個壽春池的....俞霖暗示說，是啊，肯定是單純的事故，像你們壽春池這麽淳樸地方，街坊怎麽可能殺人呢？柳絳見勢附和，全都說出來吧。就像秦宛那樣，如果真是事故，俞警官會幫忙，一定沒事的。
心理防線崩潰的張桂銀躊躇著開始回憶。
我記得不是太清楚，大概是晚上11點多的時候……
天色已晚，張桂銀駕駛著自家的小汽車行駛在從周天裏吃酒席壽春池的路上。
黑漆漆的堤壩道旁，突然沖出一團黑乎乎的事物，轉眼已到了路中央，反應不及，車頭已經狠狠了撞上去，張桂銀急忙踩了剎車，可惜為時已晚，明顯感覺到一側車輪碾過了什麽東西，才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停下。
張桂銀驚魂未定，這壩上急剎，險些翻車，心裏祈禱著是撞到了什麽過路的動物，急忙摸出手電下了車，俯身查看車底。
自己已經碾了過去，車後幾米，躺著什麽東西。鼓起勇氣拿手電照亮，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有長長的胳膊和腿，穿著衣服的人。那人脖子以詭異的角度扭轉，分明已經折斷。
張桂銀慌了神，邊罵邊想，在這樣的深夜躲在壩下，朝過路的快車沖過來的人，肯定是下定決心要死的家夥或瘋子，自己不過是倒了黴，被這個求死的鬼坑害了。
那人就像從水裏爬出來的水鬼一樣渾身濕透，張桂銀掐了自己一下確認不是在做夢，轉到另一頭，看了一眼臉，這才發現是劉韌姿。
在發現是鄉親後，張桂銀摸了她的氣息。一點動靜都沒有。她沒學過醫術，卻也看出那脖子已然斷了，人也沒了氣，不像能救活的樣子。
道路兩頭都沒有人影，但誰也保不齊會不會有人路過。自己的車頭已經撞壞，如果拋下這死人逃跑，等警備處調查，自己還是難逃拘捕。
該怎麽辦？不得不猶豫。是裝著屍體去醫院，還是去警備員局如果說劉韌姿突然沖到行駛的老爺車跟前，人們會相信嗎過去結過怨啊……天！
張桂銀想把屍體運到醫院、警備員局或任何地方，但卻突然停住了腳步。如果把血跡斑斑的屍體直接裝進老爺車裏，肯定會把昂貴的皮座椅全部毀掉。這是一輛拿聯合會獎金和自己的積蓄分期購買還不到幾個月的新車。
你都撞死人了，還在擔心車的事俞霖冷不丁開口嘲諷。
張桂銀嘆了一口氣，是，我是貪心了些。可我招誰惹誰了？這與在山路上撞到突然沖到車前的野豬有什麽兩樣？我沒有做錯什麽，是在不可抗力的情況下發生的事故，我也是受害者，報應！十年前因為她害得我成了寡婦，她自己到處搞破鞋，到死還要坑我一把……
你喝了多少？俞霖一語道破。
我，我只喝了三兩。天地良心，我平日裏也不止三兩酒量，俞警官，我真該死，您高擡貴手，饒我一命……張桂銀眼看瞞不過，也就硬著頭皮認了，連連求饒。繼續說，不要以為瞞得過什麽。老實交代吧。俞霖冷笑，繼續抽煙。其實他方才只是猜測，要不是酒駕，她其實沒有多大責任，也沒必要把事情搞得這麽覆雜。自己有了懷疑的理由，出言一詐，果然如此。
撞死了人，張桂銀只覺得脊梁陣陣發麻，三兩酒都作冷汗出了。這時，她突然想起了幾天後將舉行的自治區評選。一旦自己撞死人的事案發，壽春池的自治區肯定是選不上了，連著拿了九年的自治區，離永久自治就差臨門一腳，可就全泡湯了。十年前是劉韌姿，這回是自己……壽春池街坊背地裏看劉韌姿的的眼神一個一個地在她腦海裏閃過，她作為其中一員，當然知道在那種排斥下，生活是如何艱難。
張桂銀從附近的田地裏拿了些地膜，鋪在後備箱底部之後，將屍體裝在裏面。回頭把屍體扔在車多的大路上，偽裝成肇事逃逸事故比較好。但是這樣行得通嗎大路人多，玩意被路過的車看現怎麽辦
她很清楚，荊門山公路路險，夜裏警備員經常會在路上進行查驗。一旦自己被攔在大路上，警備員肯定會先詢問車頭被撞壞的原因，然後進行調查。
不行，得想辦法瞞下來。雖然是醉酒的頭腦，但在這狹窄的地面上，家家都知根知底，只有在犯人明確的時候，才能擺脫自己的嫌疑。
方言壽春池自治區內，擁有老爺車的只有自己和署長鄭文傑一家。就算這事毀了自治區評選，大夥起碼沒膽子排擠壽春池署長。
在下定決心之後，張桂銀慢慢地向壽春池開去。
一靠近坡道，張桂銀就關掉前燈，車停在人們看不見的角落，將劉韌姿的屍體從後備箱中卸下來，吃力地拖到署長家的坡道下，站在柿子樹旁邊，將劉韌姿的屍體靠在樹下，然後爬上坡，用力推動壽春池署長的老爺車，但是車紋絲不動。
檔桿掛在停車檔上，而且還拉上了手剎。這是只有打開車門才能解決的問題。要想開門，需要鑰匙或別的工具。張桂銀像貓一樣躲在署長鄭文傑的院子裏。鄉下沒有關院門的習慣，雖然是深夜，裏屋的燈還是亮著。
張桂銀悄悄地走向大門。遠遠看見桌上放著一串鑰匙。正要進堂屋時，突然從裏屋傳來了署長鄭文傑的聲音。
張桂銀連忙幾步走出，腳下踩中了什麽硬物，緊接著，有東西打中了她鼻子，一陣眼冒金星，卻連□□都不敢發出，只能躲到墻根下的水缸後。
不久，裏屋院子裏燈亮了起來。裏屋出來一人，站到堂屋門。電燈把他的影子拉長，投在院子的地面上，是個男人，手裏拿著很長的東西。也許是農具之類。
外面有人來了嗎從房間裏傳來的王秀芝的聲音很低，很小心。不，好像是被嚇到了。男人出了門，在院子裏四下查看，腳步聲停在了擋住張桂銀的水缸前。
嚇我一跳！是那貓吧，沒人！
過了一會兒，拿著扁擔的鄭文傑走進裏屋，關上了門，院子再次變得漆黑。
以後就不要把剩飯給那貓吃了，不然老是往我們家裏鉆。秀芝從裏屋傳來抱怨。快睡吧，還要一早去壽春池委員會拉種子回來。啊，把窗簾拉上吧。
屋裏再次變得安靜之後，張桂銀為了確認剛才打自己臉的是什麽，徒手摸了摸周遭。是一支四齒鐵叉。踩到彎曲的叉齒，被慣性翹起的棍身正打在臉上。鼻子裏有熱的流出來，是血。她擔心放在外面的屍體，於是小心翼翼地起身進了鄭家堂屋。
從鄭文傑家出來的張桂銀，順走了放堂屋桌上的鑰匙，接著走到停在外面院子裏的老爺車前。她努力不發出聲音，輕輕開了車門。
進入裏面的張桂銀解開手剎，將排檔掛空，微微轉動方向盤，在車緩緩移動的時候，瞄準了放著劉韌姿屍體的柿子樹。接著，關上了門，並上了鎖。只有肇事車輛的門被鎖上，才能成立完全犯罪。張桂銀來到車後，用力推了一下老爺車，輪胎慢慢地轉動了起來。隨著坡度變陡，老爺車的速度越來越快。張桂銀推了幾步，隨即車屁股離開了她的手，沖向了劉韌姿的屍體。而她，則趁這功夫，仍跑進院子，躲在水缸後。
隨著一聲巨響，老爺車撞上了柿子樹。鄭家的燈立刻亮了起來，鄭文傑兩口子衣衫不整地跑了出來。同時，張桂銀趁二人不註意進屋，將鑰匙放回了桌上。
就是如此。我鬼迷心竅，分不清事理。我當時就應該立刻上報警備處的....張桂銀用雙手捂著臉，像洗臉一樣揉搓著，後悔地說。
所以，人們圍觀現場的時候，你也在那，假裝自己剛到是嗎 柳絳問。
是的。對不起。
你身上沒有沾血嗎？俞霖問。
那正是半夜，我把衣裳反穿了，後面又搬了屍體放平，村裏人即使看到了衣服上的血，也會認為我是在把劉韌姿從柿子樹和老爺車之間拖出來時沾上的血....
聽著張桂銀的故事，柳絳嘆了口氣。
當時我就後悔了，文傑哥對村裏的街坊一直都挺照顧，我當時想，如果文傑哥被這個事拖累，需要律師費之類的，我都會給他。我真的怕會被趕出壽春池，我們這些人，沒有戶籍，離開這裏哪也去不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那天要酒後駕車以後再也不喝酒了。張桂銀嘟嘟囔囔地說著，仿佛這樣能夠博得二人的同情。
啊，我明白了。所以，你是因為良心不安，所以才在有人提議保壽春池署長的時候，提出同意的柳絳好像解決了一道難題。
是，我當時想，如果這件事能在誰都不受害的情況下結束的話，也算是個辦法。結果，現在不可收拾了。
按照最初的計劃，住戶們在大街上扔屍體偽裝成交通事故的話，你的老爺車撞人的證據還在，仍然有成為嫌疑對象的危險，為什麽不堅決反對呢柳絳又問道。
當時大夥都同意，我說只會引起不必要的註意，所以也沒辦法提。後來下雨了，拖拉機和公務車撞了之後，見到那些警備員，我真是怕得要死，又慶幸不用扔在馬路上，所以才提議回村來，把她和房子一起燒了。
連對自己不利的陳述都能流暢地說出，看來張桂銀真的很後悔那件事。但是俞霖無動於衷，拿出煙盒往裏面看。只剩半盒多點了，應該省著抽。
你開車撞到劉韌姿的時候，你說過屍首被水浸透了吧當時下雨了嗎俞霖面無表情地問。
那是在下雨之前。
發生事故的地方是河邊嗎
不完全是是，在沿壩的路上，就在壩下。越過堤壩就能看到河邊。那麽晚了，劉韌姿為什麽會和落湯雞一樣冒出來不是故意找死的話，就是瘋了。
帶我去現場。
走路有點遠....
有多遠柳絳問道。
不是那樣的，剛才那場車禍傷了我的腿，走起來很不方便。
那我們坐俞警司的車去吧聽了柳絳的話，俞霖瞪了她一眼。
不久，三人來到了壩上。
就在這裏，我一邊哼著歌一邊開車，路旁突然有個黑乎乎的東西沖到了車前。柳絳問道，像滾過來一樣嗎張桂銀點頭，嗯。像什麽動物一樣低姿勢撲了過來。所以後視鏡和擋風玻璃都沒碎，只有保險杠和一只前燈碎了。
從車上下來的俞霖低著腰觀察了道路上的痕跡。雖然昨晚下了很多雨，但道路上到處都是前燈破碎的小碎片。
那些大碎片是怎麽處理的
我……收拾了。早上再來，把顯眼的東西撿起來……
把丟掉的東西找回來，明天之前拿給我。
哦，知道了。那，俞警官，我就當作是自首了吧
面對張桂銀的提問，俞霖默默地點了點頭。
在柳絳用相機拍攝道路上的線索，俞霖靜靜地站在道路上仰望堤壩上方。堤岸上的草很茂盛，隱約可見一條壓痕，就像是從上面有人往下走下來踩倒的。難道當時劉韌姿是從上面滾下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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