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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無妄海,飄渺無邊。五界不統、五行不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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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是真正的世外桃源。長年為濃厚的仙霧所籠,與一切醜惡隔絕,禁法術、封仙力、斷刀劍、絕暗器。傳說是當年盤古大帝的清修之所。

海中星星點點散落著幾座小島,其中離岸最近、植被最為茂密的一座樣子象琴,又稱琴島。島上住著守護無妄海的四兇獸,欽原、鉤蛇、傲因和蠱雕。無妄海的海底、七彩珊瑚叢中是五界至寶:鎮海石,又名盤古石,傳說是盤古大帝的精魄所化。

曾經有過很長一段時間,各界人士對鎮海石可謂趨之若鶩,可惜都是飛蛾撲火,有去無回。在法術被禁、仙力被封、刀劍暗器都無法使用的情況下,沒人能夠抵擋的了四兇獸的攻擊。各界人士看先驅們都是有去無回,漸漸失去了對鎮海石的覬覦,時間長了,鎮海石就變成了傳說,甚至有人提出質疑,無妄海的海底,究竟有沒有鎮海石。

少澤帝君將自己困在無妄海的一座偏遠小島上已多日,他坐在梨樹下閉目打坐,氣息時而沈靜、時而紊亂,體內的兩股真氣纏鬥在一起,灼的他五臟六腑都在疼痛,饒是如此,整個人看上去卻依舊雲淡風輕。

四兇獸已經覬覦少澤帝君許多天了,起初為了爭奪優先登島權打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達成一致一同登島,卻發現他的真氣十分強大,即便在法術被禁、仙力被封的情況下,他的真氣也充沛的足以應對他們的攻擊,尤其他體內還蘊藏著一個更為強大且邪惡的真氣。

四兇獸決定由著少澤兩股真氣互絞,總有一日兩股真氣要分出高下的,等他虛弱了,他們再出擊,毫無傷亡即可飽餐一頓,還有這麽稀有珍貴的真氣為食。於是四兇獸耐著性子每日都輪流來看一看。

少澤體內的邪氣原是昊天大帝的心魔,原先少澤和元戎聯手結出了幽冥化境作為封印魔族的結界,便將心魔一同鎮鎖了進去與幽冥化境同生共滅。如今幽冥化境被破,心魔非但沒有消失,卻變得更為強大,少澤嘗試了各種方法都不奏效,唯有將它困在自己體內勉強達成平衡。

無妄海,提升了這一平衡,使少澤免去了應對時的捉襟見肘,籠罩在盤古石自行結成的仙障之內,心魔無計可施,只能與少澤的真氣互鬥,企圖蠶食掉少澤的真氣破繭而出。少澤帝君是何等樣人,在上島之前已然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豈會讓心魔逃脫。只是,他還想見一見元戎,有些事來不及交待,恐今後鑄成大錯。

那日錦炎上神被四兇獸圍攻,少澤帝君原想出手助他一助,一舉兩得,可惜心魔從中作梗,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錦炎上神重傷而去,錯過一次傳遞消息的大好機會。

不過在無妄海見到青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青孜一連數夜都被噩夢糾纏,靳無言每次都會在夢裏出現,每次都會問她,還記不記得他一直都在長生樹下等著她;忍無可忍的青孜,最後決定不聽從元戎帝君的叮囑,趁著朱雀外出,親自到無妄海走一趟,順便告訴靳無言,雲姬早就已經香消玉殞了。

雖然耗費了幾日,但是一路上風平浪靜,順利抵達無妄海。青孜覺得,這不是自己的修為仙力有所長進,而是人品突飛猛進的結果。站在長生樹下,青孜不禁感嘆,好大的一棵樹啊,樹幹粗壯、枝繁葉茂。

“靳無言!你在哪裏?靳無言……”

青孜的高聲呼喊,傳出去老遠又慢慢悠悠的回傳回來,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空曠,海中的幾座小島若隱若現。

“你來了。”

青孜嚇了一跳,一回頭,靳無言已站在她身後,嘴角含笑,就連一雙灰暗的眼也帶了幾分神采,一襲藍衣長衫,儒雅清秀。

青孜忽然覺得心裏梗的厲害,原本已經想好的說辭,猶豫著開不了口。他等了雲姬多久?自己怎麽忍心將如此殘酷的事實告訴他?再一次傷害他?沮喪的搖了搖頭,看著面前的靳無言,竟默默流下淚來。

“怎麽哭了雲兒,我沒事,真的。”

“……”

“我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我的心不瞎。”

“……”青孜捂著嘴,淚落的兇了。

“我真的沒事。”靳無言走近一步,青孜急著後退一步。

“那日你走得匆忙,你說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我,是何事?”

“……”

靳無言笑了,笑容溫暖和煦,滿是溫情,“其實我猜到了,我們有孩子了,是嗎?”

“……”

“怎麽不說話?”

青孜哭岔了氣,哽咽著道:“靳無言,你忘了雲姬吧,她早就死了,死了很久了。”

靳無言臉色立變,“你是誰?你……你怎麽知道。”

“那日她走後,就去五神山赴死了,你當真不知道嗎?”

靳無言臉上滿是驚痛,不住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她說的都是真的。”

青孜頭皮發麻,看著緩步而來的無淚,見鬼似的倒退數步。

“靳無言,別裝瘋賣傻了,說吧,你把內元弄到哪裏去了,我就知道你跟那妖女必不清白。”

“無淚,你是無淚,你這背信棄義的混蛋。”靳無言說著便撲了過去。

無淚輕易將他推出老遠,“行了,你肉身魂魄分離,跟個廢物沒兩樣,還是省點力氣吧。”

“你這混蛋。”靳無言咬牙切齒道。

“這丫頭跟雲姬長得很象,你若說出內元的下落,我便留她在此陪你,也算了卻你一樁心願,如何?”無淚陰惻惻地笑道。

“別廢話,要殺便殺,反正多死一次也無甚差別。”

“哼,我若動手,你便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雲姬死了,我無意獨活,動手吧。”靳無言把頭一仰,把眼一閉。

無淚有些抓狂,他費了多大的功夫才攪擾了青孜的夢;又費了多大的功夫才助她躲過垣霞公主;想不到靳無言會是這麽個態度,是他看輕了靳無言的執念?還是靳無言在玩什麽把戲?

“這姑娘長得與雲姬如此相像,我將她也殺了陪你吧。”

靳無言冷笑道:“你幾時這麽好心?別欺負我是瞎子看不見,你無非是想誆我,像又如何,不像又如何,人是你帶來的,自然由你處置,不過我的內元,橫豎是不會告訴你下落的。”

無淚氣得臉色發白,一雙青綠的眼,晶亮的如同翡翠,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進了無妄海,真氣彌足珍貴,絕不可這般浪費,靳無言跟死了已沒兩樣,實在沒必要耗費真氣在他身上。

“噗通”一聲,青孜不防被一股氣推進了無妄海裏,靳無言已感受到自己的內元此刻正妥妥的沈睡在青孜心內。他多想看一看這姑娘,無淚說她長得很像雲姬,真好。

“你……你為何將她推進無妄海?”無淚阻止不及,惱怒道。

“落在你手裏,還不如死了清省。”靳無言冷冷的回道。

如果眼神可以當刀使,此刻靳無言已被無淚千刀萬剮了,剛想撲過去揍靳無言一頓,只見雲層微變,空氣裏飄過來幽幽的異香。無淚毫不遲疑的轉身飛奔,四兇獸來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眼見獵物跑了,四兇獸互相責怪,大打出手,鬧的不可開交。

靳無言憂心的向著青孜落水的方向,孩子,但願你吉人天相,推你入海實是無奈之舉。靳無言從未像此刻這般懊惱過,他懊惱自己輕信小人,失了雙目;更懊惱自己當年一意孤行,放走雲姬,攻打天界……

他多想看一看那姑娘,如果可以,也想抱一抱她。

“快去,朏朏*。”

青孜突然落水,措手不及,昏迷前,只見一團白色毛絨絨的東西撲向自己,心下愴然,完蛋,今日居然葬身獸腹,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三元一體的神力是沒機會發揮了。魔頭無信,靳無言你真不是個東西啊!

少澤帝君見到朏朏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拖上島的青孜時,只覺好笑,胐胐的圓胖身體小短腿,累得直打顫,一下子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邊喘氣邊奶聲奶氣的嘆道:“個胖丫頭,快累死老子了。”不過就一會兒,胐胐爬起來,飛快的竄到少澤帝君腳下,“那只大雕就要來了,我把胖丫頭藏哪裏好呢,帝君。”

少澤睜眼瞪它,它也不怕,吐舌扮鬼臉。

少澤沖著不遠處的一簇木犀花使了個眼色,胐胐立刻心領神會,不過這次帝君小幫了個忙,很順利就將青孜拖過去藏到了木犀花叢裏,胐胐也跟著躲了進去。

比家牛還大一圈的蠱雕緩緩飛落下來,遠遠的圍著帝君走來走去,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番,大聲鳴叫起來。蠱雕的叫聲如嬰兒啼哭,叫得人心亂如麻,好一會兒也不見消停。胐胐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躥上去對著蠱雕的頭就是一通亂撓,“個醜八怪學什麽娃娃叫,吵死老子了,看老子不把你撓死。”

蠱雕惱了,一揮翅膀將胐胐掃出去老遠。

“啊呀,個八辣子的,敢暗算老子,看老子不把你撓死。”說罷又躥了上去,蠱雕吃過虧,輕巧的躲了開去,一揮翅膀,胐胐又摔出去老遠,鬧騰了一陣,蠱雕覺得無趣,拍拍翅膀飛走了。

胐胐四仰八叉的躺到少澤帝君腳邊,“可把老子累壞了。”一會兒,竟傳來輕微的呼嚕聲,胐胐的一雙小爪子更是抱住了帝君長衫的袍角。

少澤帝君只管閉目打坐,由著胐胐撒野。

青孜醒來的時候,天邊晚霞似火,透過雲層的光呈現出各種旖旎之色,一眼望去,竟是無邊無際的祥和。梨樹下衣袂翩飛的身影,如此熟悉,又別樣陌生。青孜只是默默地端詳少澤帝君,看他的樣子,像是在此清修,應是無礙。

“胖丫頭,你醒了。”胐胐幾步躥到青孜腳邊,大賴賴地說道。

青孜的眉頭立刻蹙到一起,轉眼瞪著胐胐道:“哪裏來的白毛胖狗,言語粗鄙,舉止輕佻。”

胐胐的一張小臉,登時氣的通紅,他堂堂天界的神獸,居然有人敢稱呼他為狗,這太侮辱人了!太侮辱人了!人家明明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豈是臭轟轟又臟不拉幾的狗能比的,立時呲出兩排小牙對著青孜一陣嘶嘶叫。

“一條狗,學什麽蛇叫,不務正業。”青孜鄙視道。

胐胐氣得直跳腳,“氣煞老子,氣煞老子。”說罷,沖著青孜面門直撲了過去,青孜十分靈巧的躲開了。青孜左躲右閃,胐胐得不著便宜不依不饒,鬧騰了好一陣,胐胐哭喪著臉回到少澤帝君身邊,“早知道就不救她了,這死沒良心的胖丫頭。”

“哎呦。”胐胐驚叫一聲跳出老遠。

青孜追過來給了他一腳,“誰是胖丫頭,我看你就是欠治。”

胐胐打不過青孜,也說不過她,被踢了一腳屁股有些疼,委屈的撇了撇嘴,奶聲奶氣哭開了。這下青孜傻眼了,這白毛胖狗開口閉口老子、老子的,哭起來像個奶娃娃,眼淚鼻涕一大把,別吵了帝君清修。

“哎哎哎,你別哭啊,你叫什麽名字?”青孜蹲下來想安撫他,胐胐不領情,躥出去老遠接著哭。青孜跟過去一通哄,好話說盡,胐胐才勉勉強強收了聲,肥胖的小爪子抓把兩下臉,竟有幾分楚楚動人的可憐。

“主人讓我跟著你,你就是我的新主人了,你掉進無妄海,我冒著生命危險把你拖上岸,你怎麽能嫌棄我。”胐胐邊吸鼻子邊指責道。

青孜楞了楞,這什麽跟什麽。

胐胐見青孜猶疑,伸出小爪子一把抱住青孜的腳,“你要對我負責,不許耍賴。”

“你原先的主人是誰啊?”

“是魔君大人啊。”

“魔君?”

“對呀。”

“那你為何要跟著我呢?我無權無勢,只是一個無名小卒。”

“魔君說你是新主人,你就是新主人了。”胐胐將青孜的腳抱的死緊,好像唯恐被她甩開一樣。

“這中間是不是有何誤會啊?”青孜覺得,莫名其妙送她一只寵物,這事兒有點奇怪,又是這麽一只不讓人清省的寵物,有點坑她的意思。

“不必多說了,你就是我的新主人,從今往後,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胐胐頗有些義薄雲天的說道。

“我若是去死,你也跟著去啊?”

“……”

註:

朏朏:《山海經(中山經)》有載:又北四十裏,曰霍山,其木多榖。有獸焉,其狀如貍,而白尾,有鬣,名曰胐胐,養之可以解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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