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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深海迷航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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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深海迷航15

紀烽幾乎是緊緊盯住雲芽離去的背影。

他被祁秦攬在懷裏, 側臉也吝惜於給他,薛柏和常青意兩個人跟在身側, 牢牢遮住了他的視線。

哪怕聖安娜號上吵雜紛亂, 乘客們灰頭土臉,雲芽也同樣處在缺少食物,擔驚受怕的境況下, 也沒有一點慌亂。

小臉幹幹凈凈,眼神清明柔軟,主動拽住祁秦的袖子,一看就被保護得很好。

身上還披著明顯大了一號的外套, 把他整個人都包裹住。

目光在祁秦攬著他的,宣告所屬權一般的手臂上掠過, 紀烽扯出笑, 眼底意味不明。

這是在他和雲芽相處的時候,雲芽從來沒有露出來過的乖巧神情。

和他在一起時,雲芽要麽是氣呼呼的, 要麽是抿住嘴唇不願意說話, 用看變態的眼神看他, 從來沒有這麽柔軟過。

哪像現在,柔軟嫣紅的唇瓣抿著,卷而密的眼睫扇動,在粉白的臉頰上落下一小片陰影。盡管有些擔憂, 還是乖乖被別的男人摟著, 一點掙紮都沒有。

在自己面前總是脾氣很壞,會亮爪子撓人的壞小貓在別人面前竟然是聽話又乖巧的家貓, 給親給抱乖得很。

紀烽想要摸一摸都有被撓的危險, 還要用壞小貓喜歡的東西引誘, 才能讓他主動到自己身邊來。

紀烽眼底暗色更濃。

祁秦守著他也就算了,薛柏和常青意……原來也是早就心懷不軌的。

不過薛柏藏得是深,一副除了劇組的事情都不上心的樣子,眼睜睜看著雲芽和常青意拍親密戲也還是冷淡樣子,現在卻恨不得擠到雲芽身邊。

等著看吧,海域裏危機四伏,難不成祁秦他們還能抵得過海裏的怪物,不出一日他們就能被怪物撕碎。

那時候他倒要看看雲芽會不會主動來找他。

“走,”等到雲芽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裏,紀烽轉回去,吩咐身後的保鏢:“一切按原計劃進行。”

保鏢恭敬點頭:“是。”

在他身後,神情或焦急或驚惶的乘客排起長隊,在保鏢核驗身份之後上船或離開。

被扔到救生艇上的人哭喪著臉,深深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也有鎮靜一點的,三五成群,像是約定好了一樣聚在一起。

其中就有在副本之處找過祁秦的季真等人,他們和同隊伍的玩家分散開來了,兩個女生留在了紀烽的郵輪上,季真,金絲眼鏡男和胖子則上了救生艇。

雲芽他們去得早,四個人分到了一艘救生艇,上面有一件救生服。

他左看右看,被趕下船的人不少,救生艇上面的東西也缺斤短兩,並不能讓整艘船上的人都分到。

雲芽扯扯嘴角,和系統吐槽:“同為npc,人家就成了副本裏的幕後黑手,我還要在海上漂到副本結束。”

他想了想,又補充:“還好七天就結束,要不然都要先餓死。”

系統:……

雲芽還晃了晃手上拎的小包,裏面是他們剩下來的食物,不出意外,他們四個人在副本結束之前都只能靠這點東西生存下去了。

他一直在細心數,還有一袋子快過期的面包,很噎嗓子,幾瓶清水,從常青意那裏摳搜出來的幾塊巧克力。

“你看吧,”雲芽攤手:“那有副本裏的npc是像我一樣憋屈的。”

不光處處受制,還要努力做任務,連自己都搭進去的那種。

系統:“嗯……”

咱就是說,沒有npc會陷入玩家的修羅場裏,也沒有npc會和玩家親親貼貼,遇到危險了還要玩家保護。

在這種顯然是嬌氣包的宿主面前,系統再一次感到了無奈的情緒。

圍繞著聖安娜號的人魚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散開了,隱入海裏,埋伏等待著乘客落單一樣。

太陽已經從雲霧後面升起來,有些刺眼的日光落到身上,雲芽不禁遮住眼睛,轉向祁秦:“我們走吧。”

副本裏惡意十足,給他們的救生艇自然也是最簡單的槳劃的,遇到危險也肯定跑不掉的那種。

祁秦讓他穿上唯一的一件救生服,坐在船尾,他們三個人負責劃動救生艇。

雲芽還拒絕了一下,被祁秦很強硬套上了救生服:“你穿著吧,我們不需要。”

哪有什麽不需要的說法,副本裏他們都是普通人類的人設。他們還省下來自己的食物給他,一塊巧克力可以掰了又掰的那種。

但是祁秦黑著臉,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雲芽只能“哦”一聲乖乖把一副穿好。

唉聲嘆氣之後,乘客們也提起精神,至少有可能離這處海域遠一點,有生還的可能。

郵輪上暗自激動,緊緊相擁,認為自己獲救了的乘客,和一臉灰敗,匍匐在小小救生艇裏的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披上吧。”祁秦重新用外套遮住雲芽,不讓陽光曬到他:“我們現在往北面去。”

他們沒有指南針,只能靠這感覺走。也許因為他們是第一個劃動的救生艇,很多乘客也猶豫著跟上他們了。

祁秦沒拒絕,雲芽還好奇地看了一眼後面,竟然在人群裏發現了來找過祁秦的玩家們。

他戳戳祁秦,指了指後面:“那個是來找過你的人嗎?”

祁秦回頭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好像是他們。”

想起來副本裏他唯一能確定身份的玩家,雲芽想起來昨天晚上的長發女生和劇組裏的場務宣恩,不自覺抿唇。

她們好像上了紀烽的郵輪,這也好,找機會躲起來說不定還能茍過整個副本。

至於長發女生的任務……雲芽想了一下,如果昨晚她把人魚的面容記清楚,應該能完成。

過了約莫快一個小時,乘客們撐不住了,又累又餓,更嚴重的是海面上的曝曬與高溫。

海面波光粼粼,折射極其刺眼的日光,為了劃槳他們又不能把眼睛閉上,很快眼底就一片通紅。

別的乘客基本上沒有帶食物出來,聖安娜號上本來剩下的食物就少,搶到的也早已在前兩天分被饑餓的乘客食掉。

沒有食物還可以忍一忍,最難受的是沒有淡水。喉嚨裏像火燒一樣灼痛,乘客們沒有辦法,只能忍著鹹腥味飲用海水。

海水灌進喉嚨裏,稍微緩解了一點幹澀,但又讓喉間更加難受,咳都咳不出來。

他們需要淡水和食物,而這是進入了紀烽郵輪上的乘客能輕易得到的,甚至還能挺通過高價收買到能救命的藥物。

郵輪不緊不慢行駛在前面,恍若觸手可及一樣,讓深覺不平衡的乘客眼睛更紅。

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他們交不出紀烽索要的高額贖金,

僅僅半天不到,救生艇上的乘客心態崩盤,連劃槳的力氣都沒有了,卻不敢停下來,怕落單之後被人魚盯上。

雲芽默默把藏著食物的小袋子塞進自己衣服裏。

他可是看過了之前在聖安娜號上哄搶食物的時候有人仗著人多打傷別人,搶走對方食物的事情。

現在……雲芽環顧四周,看清楚周圍人臉上或恐懼,或癲狂的神色。

他把東西藏得更緊了。

雲芽已經不是第一次察覺到別人試探的眼神了,他們船上四個人,三個勤勤懇懇劃船,自己縮在保護圈裏,一看就很顯眼。

尤其是他還穿著唯一一件救生服。

也還好是祁秦三個人坐鎮,要是他一個人出來,恐怕用不著多長時間就要被搶走東西。

“我們休息一下吧,”又過了一會,雲芽忍不住說:“你們吃點東西吧。”

祁秦依言停下來,把水瓶遞給薛柏和常青意,自己拒絕了雲芽遞過來的面包:“你吃,我不餓。”

薛柏和常青意的說辭也差不多,試圖省下來口糧留給雲芽一樣。

被他們拒絕,雲芽很不高興地抿唇:“我又沒有劃船,還吃那麽多幹什麽,下次我和你們一起輪流來好了。”

這回他是真的不讚同祁秦的做法,一臉不高興地露出被曬紅的小半張:“你們總得吃一點呀。”

雲芽堅持著伸出手,才讓他們接了。

他送了口氣,其實比起其他乘客缺少食物,還要累死累活劃船,勉強能起一點防護作用的救生服也沒有的情況,他過得好多了。

被人圍在中間保護,還有食物和水。只是皮膚太敏感了,遮不到的地方被曬得通紅,可憐兮兮的。

整個人也都蔫蔫的,一點精神都沒有。

【嗚嗚嗚寶寶好可憐,海上那麽曬還沒有東西吃,只能靠老公省下來 ,這個副本裏過得也太慘了吧。】

【好,都是我寶的好老公,知道疼人,不像郵輪上那個臭男人,眼睜睜看著老婆跑去受苦也不阻攔!】

【金主我錯怪你了你是個好人,不光把老婆貢獻出來當大家的老婆,現在還保護我寶,這就去你的直播間給你打賞積分,多換幾個道具保護好老婆!】

【媽咪有罪,這幾個男人保護不了我寶了,能不能暢想一下副本裏的boss人魚把寶寶帶回巢穴裏好好養起來每天餵東西的畫面。】

【求求了,新老公什麽時候出來,老婆已經要曬化啦,快來救救你老婆!】

時間緩慢過去,縱然雲芽一點力氣也沒出,只是裹著外套擋太陽也有點受不了了。

他自己也沒有吃多少東西,象征性地喝了點水,滋潤了一下幹涸的喉嚨,就把蓋子擰上了,怎麽說也不喝了。

祁秦他們的狀態更差,劃船費力,被曬得渾身是汗,又不能脫下衣服,怕被曬傷,只能在休息的空隙把衣擺卷上去。

這不是他們最擔心的,因為更嚴重的事情還在後頭呢。

是的,就是襲擊他們的怪物和人魚,雲芽隱隱約約感覺到有東西在海底下怕徘徊,逗弄他一樣游來游去。

海水幽深,被日光照射得看不清楚,雲芽也不敢往下看,生怕一個不留神就和boss對上視線。

雲芽想了想,開始襲擊乘客的時候還在深夜,現在日照這麽強烈,就算是怪物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的吧。

不過它們要是想來的話,乘客們也沒有辦法,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一樣被怪物追逐。

等等……雲芽仔細想了想,怪物們遲遲不出手,是把他們這群乘客當成被圈養起來,要註意保持數量的獵物呢嗎?

在第一天就大開殺戒生還率太低,而玩家或者乘客們也會因為逐步的折磨而崩潰,自相殘殺,這會是副本,或者說紀烽想要看見的場景嗎。

乘客們為了食物和水相互傷害,為了上輪船的渺茫希望爭奪,鬥得頭破血流。而怪物們只需要旁觀著他們的痛苦,用鮮血作為配料觀看好戲。

人魚,這種傳說中神秘的非人生物,會用歌喉引誘過路的船員,開展狩獵,自然也能以人類的痛苦為食。

讓他們逐步步入希望又完全陷入絕望,掙紮在生存的邊緣,明明知道自己活不下來了還想著用力求救。

代表生存與希望的郵輪就跟在後面,上面甚至還有得到拯救的人,他們會不會在瀕死之際痛苦於自己的不幸?

他們會就此認命,還是會自相殘殺?

聖安娜號上拍賣出去的羅蒂斯之眼,明明有著血腥的,不詳的過往,卻要被冠上嘲諷之意十足的“永恒的愛情”的名號高價出售。

沒有緣由,只因為他們想罷了,而人類這種生物又向來擅長相互戕害。

雲芽垂下眼瞼,不往下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倒黴的緣故,剛一想到這一層,就聽見不遠處的救生艇上傳來哀嚎!

他望去一眼,竟然還是見過幾面的人,是和季真一起的玩家,常常帶著金絲眼鏡,精英打扮的年輕人。

他現在卻傾倒在海裏,僅靠著玩家們用力拖拽而不直接落到海底,眼鏡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一臉痛苦地求救:“救救我,”

在他隱入海面的右手處染出大片猩紅,鮮血不斷流淌,那一小片海面都染紅了,觸目驚心。

在海下看不見的地方,他被什麽東西死死拽住,力道之大差點讓救生艇翻了。

怪物一波一波襲來,旁邊人自然也跑不過,很快一艘一艘救生艇上很快出事。

和前日無幾的深色觸手,打著卷把乘客一股腦卷下去,乘客的手扒著救生艇的邊緣企圖自救,沖同船的人大喊:“拉我一把,求求你們了!我不想死!”

他的求救顯然是無用的,船上的人萍水相逢,更別說此刻差點整個船都要翻了,那所有人都得跌到水裏去。同船的人很一狠心,伸出的手沒有拉住男人,而是惡狠狠的,帶著一點扭曲意味地砸向男人扒著救生艇的手,一邊大喊:“你別怪我,這樣大家都得死!”

大睜著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男人很快被拖入水中,連泡沫都不剩幾個。

得到了獵物,怪物也退下去,沒有再襲擊船只的想法。

雲芽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印證他的想法一樣,有樣學樣,碰見怪物襲擊的救生艇默契地丟下一個倒黴蛋,讓那個乘客作為獻給怪物的食物,讓它們離開自己的救生艇。

一時間哀嚎聲,清脆的骨骼斷裂聲,血肉被啃食的聲音混合到一起,海面上全紅了,境況慘烈。

而在前面,郵輪上被喊叫聲吸引看過來的人也露出了劫後餘生的微笑,慶幸他們自己上了船。

怪物總要殺人的,其他人死了,自己就不用死了。

用這種方法的乘客並不少,上一秒靠在一起的乘客就為了誰應該下去餵怪物而大打出手,眼底血紅。

雲芽喃喃自語:“真是瘋了……”

他來不及多想,因為有更龐大,更有力的黑影來到了他們的救生艇下面。

祁秦警惕地豎起船槳試圖護衛,但這顯然沒有用,船槳是最普通的木質,恐怕用力砸一下壞的是他們可憐的船槳。

“系統,”雲芽感覺自己冷靜下來了,十分認真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感覺不太好……”

在他們水底下徘徊的黑影不像是襲擊別的乘客的觸手,倒像是昨天才見過的,差點把他嚇沒的人魚boss。

系統:“……你別說話了我怕你烏鴉嘴。”

雲芽頓了一下:“其實我也不想,只是我的運氣實在不太好……”

尾音戛然而止,因為他們的救生艇側翻了,他猝不及防地落入水中!

他的運氣的確不太好。

別人那裏沒有出現的,人首魚身,魚尾修長有力的人魚boss,就是昨晚那條被他稱讚過很漂亮的人魚,硬生生撞翻了他們的船。

雲芽嗆了水,因為穿了救生衣的緣故並沒有直接落入海裏,而是緩慢地浮了起來。

在此過程中雲芽隱隱約約聽見有呼喊聲,心急如焚地往他這裏來。

他不知道是三個人中的哪一個,但是他迷迷糊糊地想,好像誰都救不了他了。

因為那一條人魚,副本裏的boss,用冰冷的手臂牢牢抱住了他。

生活在海洋裏的人魚體溫很低,修長的手臂濕冷黏膩,很用力地抱著他,雲芽甚至能感受到它很尖利的指甲,在自己柔軟細膩的皮膚上劃過。

長長的,順滑的銀發散落下來,有些蹭到了雲芽臉頰上。腰間被牢牢扣著,救生衣被人魚尖銳的蹼爪劃破,失去了原本的作用,讓他為了不掉下去不得不緊緊抱住面前的人魚。

人魚揮動魚尾,挑起翻湧的浪花,帶著他離開這裏。

這銀發的人魚,在他印象裏只實打實見過一面的人魚,感覺自己得到了回應,更熱切地用那雙淡紫的色的眼睛看他。

雲芽本該是恍惚的。

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瞪圓了眼睛,和人魚對視上了,看清楚那雙剔透紫眸裏碎冰裂紋一樣的虹膜。

淺色的眼眸難免看不出情緒,但是雲芽卻在這一雙眼睛裏看見了極其熱切的愛戀,言語難以表達的深情,好像自己是它費盡千辛萬苦得到的獵物。

同樣的,裏面也盛滿屬於獸類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

人魚張了張口,雲芽卻什麽都聽不見,聽不懂人魚的語言也是正常的,他並不驚訝。

雲芽只是艱難回過頭,用口型對著費力靠近他的祁秦,薛柏和常青意說:“不要管我。”

人魚帶著他潛入水中,只留下魚尾濺出來的碩大水花。

很快海面上就什麽都不剩了,只留下雙眼赤紅的男人拍打水面。

【對不起金主我真的很喜歡看我寶被人魚拐跑其他老公做什麽都沒辦法的畫面,你要怪就怪我吧。】

【你們別難過了,人魚是來加入這個家的(狗頭)】

【有生之年終於看見人魚和我寶同框了,是不是要把我寶抓下去當老婆給自己生小魚寶寶啊。】

【啊老婆好像聽不懂它說的話,那到時候是不是人魚說什麽他都不知道,被帶去巢穴裏也只能哭唧唧什麽都做不了了?】

【人外好啊,這個體型差,它的魚尾加起來是不是快有三個我寶那麽大了,媽咪好擔心嬌氣寶貝受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正式出現,從一開始就藏在水底下的人魚戲份要多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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