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大局？”面對凡納爾五世的質問羅布神色不變，平靜反問，“犧牲一群無辜女孩兒的生命換來所謂的短暫和平？我以為，人類還沒有墮落到這種地步。”

老人不以為然，“魔法才誕生多少年，在羅蘭之前的那段黑暗歲月中，你以為人類是怎麽熬過來的？為了讓種族延續我們做過許多比這更加難以啟齒的事情，可那又怎樣，如今回過頭再看，我們也只是做了不得不做的選擇而已。”

“這一次不行。”未來的超魔導師閣下直視著教皇的雙眼，一字一頓，“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害她。”

“年輕人心高氣傲是好事，但最好不要自信過頭了，教會八十萬教兵，五個聖騎士團，上億信徒，別誤會，我們所忌憚的從始至終都不是你本人，而是你身後的魔法師協會。”凡納爾五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容，“你是魔法師協會上下最看好的天才，你的兩個老師一位是魔法師協會的副會長，一位是魔法師協會的理事，你的態度固然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魔法師協會，但是別忘了，最後做出決定的人並不是你而是理事會，我很好奇，如果要你交人的不是神殿而是魔法師協會，你還能表現的這麽強硬嗎？”

羅布不為所動，“陛下這威脅未免太低級了點，您如果能操控理事會的決定，又何必要在今天來和我費口舌。”

“因為我在等。”老人望著那盆陽光下的細葉芒，瞇起眼睛，“說起來這事兒還得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們不會到現在還沒抓到布雷頓家族那個女孩兒，古德裏斯那晚是最後期限，現在，第一輪警告已經來了，九百年前每逢大難總是教會頂在最前面，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們是人族第一大勢力，但現在，輪到你們魔法師協會了。

…………

馬爾幹沙漠，已經是第五天的時間，在之前的四天裏羅塞爾和盧西亞同之前前來調查的那些魔法師一樣，並沒有發現太多的線索，海法的那只一百多人的商隊和月桂樹魔法學院的兩個老師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且隨著不斷深入，羅塞爾還發現一件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事情，到第四天他終於確認整片沙漠中已經再沒有一只活物。

無論是植物也好，動物也好，抑或昆蟲都不見了蹤影。

羅塞爾開始意識到局面或許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樂觀，他看了眼不遠處穿著藍色法袍，帶著眼鏡的盧西亞大魔法師，後者正蹲在一座沙丘下用儀器認真檢測什麽。

半晌後女魔法師擡起頭來，神色嚴肅，“這裏的環境退化很嚴重，根據鎮上人的說法，大概一年前那些綠洲開始消失，但是現在我所觀察到的這種退化程度更像是幾百年累積作用的結果，羅塞爾大魔導師，您知道有什麽東西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影響如此龐大的一片區域嗎？”

後者搖頭，“我從來沒有見過類似的事情。”

盧西亞欲言又止。

羅塞爾溫聲道，“盧西亞大魔法師還有什麽發現可以一起說出來，沒關系，最終報告出來後所有責任由我一力承擔。”

盧西亞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怕擔責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我們現在……唔，好像已經離開了原來的世界一樣。”

她這話一說出口，羅塞爾的神色頓時一變，他的身影從原地消失，卻是已經動用了相位移動，一刻鐘後教務主任再回到原地，臉上卻是浮現出一抹苦笑，“這下麻煩大了。”

“嗯？”盧西亞不解。

“我大概已經知道這地方是怎麽回事兒了。”羅塞爾目光覆雜，“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

“什麽可能？”

“我們現在正位於一道深淵裂縫裏。”羅塞爾有些艱難的吐出了這個答案。

盧西亞屬於研究型魔法師，而且是專精於一個領域的地質型魔法師，看她的樣子就能看出來，典型的學者打扮，她對於自己研究領域外的事情基本上一竅不通，雖然聽說過深淵，但是對深淵裂縫這種事情卻是一無所知，這會兒還擡頭傻傻的問，“很嚴重嗎？”

“二百多年前晨曦大陸西南端出現過一道長約五公裏，寬越兩公裏的深淵裂縫，數以萬計的深淵生物從那道裂縫中湧入晨曦大陸，神殿為了封印那道裂縫付出了一位紅衣主教和五位九階聖騎士的代價，九大聖器之一的朗基努斯逆十字戰矛也在那一戰中折斷，教會之後花了八十年時間才修補完畢，而那一戰魔法師協會也有出手幫忙。”

盧西亞被嚇了一跳，“這……這麽可怕嗎？那我們怎麽辦，馬上把這裏的事情報告給理事會嗎？”

“已經來不及了，深淵裂縫屬於兩個世界間的重疊點，這裏進來容易出去難，不然教會之前也不會損失那麽慘重，我剛才試過，我們現在已經沒法離開這片沙漠了。”羅塞爾搖頭道。

盧西亞直到這時才知道事情的嚴重程度，小臉頓時變得煞白，“羅塞爾大魔導師，我們會死在這裏嗎？”

“嗯，就目前而言，這個可能性還是挺大的。”羅塞爾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撒謊，如實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來馬爾幹沙漠調查商隊失蹤的事情，所以最快也要半個月後才有人註意到我們不見了，確認我們失蹤估計還要再等半個月，我們身上沒有那麽多的補給能撐過這麽長的時間。”

教務主任的話並沒有說完，除了補給外赫赫兇名的深淵裂縫又怎麽可能沒有其他危險，這裏可是深淵和晨曦大陸的交界點。

盧西亞聞言一呆，“可是……可是我有篇論文還沒寫完。”

羅塞爾安慰道，“別怕，既然是我帶你進來的當然會保護你，在我死掉前，我保證這裏沒有任何東西能傷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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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白二十四章 準備戰鬥吧

這是羅塞爾和盧西亞陷入深淵裂縫的第十三天，兩人背包中剩下的補給只有半袋水和一根面包，根據原定計劃，不管他們有沒有調查出結果都應該在四天前返回附近的淘金鎮，因此他們身上的物資也只是按照十天的標準攜帶的。

看著盧西亞幹裂的嘴唇，羅塞爾心中不忍，將那半袋水遞給了她，溫聲道，“喝點吧。”

被深淵入侵馬爾幹沙漠的環境變得更加惡劣嚴酷，地表氣溫不斷升高，兩人的水份消耗也大幅增加，之前帶的水早就喝完了，剩下的半袋是羅塞爾用魔法制造的。

只可惜附近的水元素太過稀少，只是最簡單的一道一階水系魔法水箭就消耗了羅塞爾三分之一的法力，而在這裏法力的恢覆同外界相比格外緩慢，教務主任不得不節省使用。

盧西亞搖了搖頭，拒絕了遞來的那半袋水，神色黯然，“我……我不行了，羅塞爾大魔導師您不要管我了，我算過您的魔法消耗，如果只是一個人的話您至少可以再多撐十天，沒必要帶著我這個累贅。”

羅塞爾被女魔法師給氣樂了，他早就聽說月桂樹魔法學院的盧西亞大魔法師是個不折不扣的學術型魔法師，平日除了講課和做研究外再沒幹過其他事情，明明已經三十多歲的年齡卻比一張白紙還單純，這都什麽時候了她還有心情來算他的法力消耗。

教務主任冷哼一聲，“你不想把你的論文寫完了？”

“啊？”盧西亞呆了呆，小聲道，“現在是應該關註論文的時候嗎？”

“你既然知道現在不適合說這種事情，就老老實實把水喝了吧。”

“哦。”女魔法師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聞言乖乖的拔掉了木塞，但只是稍微潤了潤已經失去光澤的嘴唇就把水袋又還給了羅塞爾。

然而後者卻沒有伸手，盧西亞心中忐忑，在腦海中又回顧了一遍剛才發生的事情，想著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麽，她對這樣的情況並不陌生，從小大到類似的事情總是時有發生，因為不谙世事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做錯事情或者哪句話就會說錯。

雖然沒找到原因，但盧西亞依舊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要先認個錯，結果下一刻就見羅塞爾突然揚起了法杖，六枚土錐毫無征兆的向她飛來，女魔法師完全被嚇傻了，盧西亞平時幾乎沒有和人動手的經驗，突逢驟變，整個人就只是傻傻的呆立在原地，好在隨後那六枚土錐卻是擦著她的臉龐飛過，鉆入她身後的黃沙中。

女魔法師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的死裏逃生，就見土錐射入的地方猛地爆出一團血花。

一只長著羚羊腦袋鱷魚身體的醜陋怪物從下面慘叫著竄出，它的身上有三道血淋淋的傷口，可從裏面流出卻是黑色的宛若墨汁一樣的液體。

那東西望向羅塞爾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怨毒之色，顯然知道剛才出手打傷自己的人就是不遠處的那個男人，可惜它卻註定沒有機會報仇了，下一道魔法閃過，它的腦袋就和身體分了家。

“這……這是什麽東西？”盧西亞驚魂未定。

“羊頭鱷，一種來自深淵的生物，實力大概有四階左右，不過這裏是它們的主場，大概還能再提升半階。”羅塞爾皺眉。

馬爾幹沙漠的自然環境之所以會不斷退化，就是因為受到了深淵的汙染，裂縫的出現不止會帶來無盡的怪物，同時也會逐漸改邊交界處的地理環境，因此在發現深淵裂縫後必須在第一時間處理，不然難度還會不斷增加，等改造徹底完成再想封印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很恐怖了。

不過好在這道裂縫出現的時間還不算太長，只有一年多，當然前提是他們能離開這裏，把消息及時報告給魔法師協會和教會。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羅塞爾的嘴角又泛起一抹苦笑。

下一刻就連一旁的盧西亞也感受到了腳下大地的震顫，女魔法師緊張道，“是地震嗎？”

“不是，是狩獵。”

“狩獵？狩獵什麽，這裏不是已經沒有生物了嗎？”

“以前是沒有的，但是現在有了。”教務主任輕輕道。

“在哪裏……”盧西亞的話說到一半旋即也意識到了什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它們是沖我們來的？”

“準備戰鬥吧。”羅塞爾沒有廢話，在兩人身前各加了一面護盾，在深淵的作用範圍內魔法元素或多或少都會受到一定影響，不過相比之下水系魔法元素受的影響最大，土系則要好上不少，羅塞爾現在戰鬥大都使用的是土系魔法。

盧西亞握著法杖的手在不由自主的顫抖，她已經看到了遠處揚起的塵沙在向他們飛速逼近，那陣勢就像有千軍萬馬在奔騰一樣。

女魔法師帶著哭腔，“可……可我不會戰鬥啊，要不，您還是丟下我逃跑吧，這片沙漠很大的，您用相位移動可以和這些怪物周旋。”

羅塞爾根本沒搭理盧西亞的提議，開口直接布置道，“等下我負責抵擋正面三個方向的怪物，後背的壓力最小就交給你了，別怕，這些東西只是長的兇，它們沒有你的階位高，只要自己不先亂了陣腳就不會有事兒的。”

盧西亞根本沒來得及提出質疑戰鬥就開始了，女魔法師在之後這半個魔法時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度過的，只感覺四面八方都是怪物的影子，一開始她還心存恐懼，但是在手忙腳亂的釋放出第一道魔法後她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求生的本能下拼命的揮動手中的法杖，直到自己的法力耗盡還渾然不知。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等她回過神來時四周再沒有一只怪物，盧西亞這才恍然驚醒，興奮的大叫道，“我們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一旁的羅塞爾捂著小腹嗯了一聲。

盧西亞這才註意到前者指縫中的鮮血。

剛才那一戰遠沒有羅塞爾描述的那麽輕松，這些怪物雖然個體的實力並不強，但是勝在數量眾多，羅塞爾應付起來也不簡單，另外他還要保護身後的盧西亞，女魔法師開戰不到五分鐘就將自己的法力傾瀉一空，不過考慮到這很可能是她的第一次戰鬥，這種新手錯誤倒也不是不能原諒，實際上羅塞爾根本就沒指望她，所謂的保護後背只是找個借口讓她老老實實站在自己身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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