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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心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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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心不良

返程的時候宋舟再一次“幸運抽中”免費升艙服務。

這一次她不再認為自己是真的幸運了,飛機一落地便發消息問陳孚:【你是不是偷偷給我升艙了?】

陳孚就在她後面不到十米:【沒有。】

宋舟:【真的沒有嗎?】

陳孚:【有人偷偷給你升艙了?】

宋舟歪頭想了好久:【除了你沒人知道我坐哪趟飛機啊。】

陳孚嘴角輕勾:【我只會直接給你訂頭等艙,不會偷偷升艙。】

宋舟將信將疑:【難道真的是我運氣好?】

陳孚調侃:【今年沒看生肖運勢?】

宋舟無語:【……】

回到酒店,陳孚沒有一如既往發消息過來。宋舟休息片刻,打開電腦準備具體梳理一下接下來幾個月的工作思路。

然而不知不覺間思緒開始飄散,一直到電腦屏幕黑掉,宋舟才被驚醒過來。

她看著屏幕裏自己的臉,輕輕嘆了聲氣,重新摁亮屏幕,點開工作計劃的文檔,敲下兩個字,又停下。

重新拿起手機,點開微信,編輯文字:【我準備忙工作了,這幾天謝謝你,我沒事了,你不用再為我擔心了。】

想了想沒有發出去,收起手機開始敲鍵盤,敲著敲著手又停下來,思緒又飄遠。

再次拉回神思的時候,宋舟拿起手機把剛才那條消息給陳孚發了出去。

發完等了一會,沒收到回信,她把手機翻過來扣到桌上,甩甩腦袋,全心投入工作。

沒多久,手機嗡嗡震動,宋舟聽見了,她強迫自己不去在意,但越勉強越在意,經過長達兩分鐘的思想鬥爭,宋舟敗下陣來,拿起手機點開微信。

陳孚發了張酒店進門的照片過來:【我到了。】

宋舟霍地坐直身體:【你來幹什麽?】

陳孚:【出差,順路過來看看。】

宋舟一臉狐疑:【真的是出差嗎?】

陳孚:【真的。】

緊接著他發過來一個工作日程表,顯示他明天在大連有工作安排。

宋舟此刻正在丹東,與大連相距兩百多公裏:【好像談不上順路?】

陳孚:【我感覺還挺順路的,都在遼寧。】

宋舟無話可說。

過了一會,陳孚問:【你現在有時間嗎?】

宋舟想了想,回:【你有什麽事嗎?】

陳孚:【可以請你帶我逛逛丹東嗎?我剛來,對這邊不熟。】

宋舟沈默了,她有點搞不懂陳孚這幾天突然冒出來到底是什麽意思。

陳孚等了很久沒等到回信,自我挽尊:【你忙吧,我自己逛。】

宋舟最終回了句:【嗯。】

陳孚坐在酒店大廳的沙發上,盯著這個“嗯”字出神,酒店前臺的服務員也在偷偷看著他出神。

這人半個小時前辦入住的時候還是一身潮牌,像個脾氣不好的地下搖滾歌手,眼下坐在這裏卻是襯衣西褲筆挺端莊,像電視劇裏走出來的霸道總裁社會精英,坐在這小城小酒店裏紮眼又養眼。

但霸道總裁似乎有心事。

眉頭蹙得老高,手指支著太陽穴,全副註意力都在手機上,全然沒有意識到周圍來往的人都在看他——仿佛在思考什麽生死攸關的大事。

過了許久,霸道總裁突然笑了,唇角淺淺勾著,眼裏流露出滿意欣慰的光。

然後,他起身快步走出了酒店。

*

宋舟花了好一會時間才成功讓自己把陳孚甩到腦後,一門心思撲進工作裏。

今年還只剩下四個月,因為幾乎一整年都在外面奔波,她準備至少要給大家放半個月到一個月長假,那就還剩三個多月。

這三個多月她要在回程路上完成228國道沿線系列視頻的補拍和制作,並在工作室成立周年紀念日那天正式發布第一個視頻。

同時,她還需要考慮以後接拍工作的發展問題,她要做自己的精品旅游路線,個性化定制旅游仍將是她的主業之一。

她要擴大業務範圍,擴大工作室,但不能盲目冒進。

要一步一步做得更好,需要思考,需要行動,還需要不斷學習。

但總有人要攪她思緒。

才忙不到半個小時,陳孚的微信消息又進來了:【我發現了一家很好吃的飯店。】

陳孚:【鏈接。】

宋舟掃一眼,沒理。

又過了十幾分鐘,電腦微信跳個不停,宋舟瞬間有些不耐煩了,點開微信正打算把陳孚的消息設置請勿打擾時,消息內容讓她停住了。

陳孚:【好像吃到芒果了。】

陳孚:【問了服務員,餐前零食和春卷裏都有芒果,我全吃完了。】

陳孚:【有點難受。】

陳孚:【圖片】

宋舟點開圖片,心裏驀地一跳,耳根立刻便熱了起來。

她“啪”地一下關掉圖片,安靜幾秒,稍微冷靜下來,再點開圖片,耳根的熱還是蔓延到了臉上。

陳孚發來的是一張只露出下半張臉的自拍照,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襯衣扣子解了三枚,性感突出的喉結占據著畫面中心,線條硬朗的鎖骨勾人似的半隱半現,深V敞口下是惹人遐思的結實胸膛。

宋舟好一會才把註意力轉移到他肌膚上已經初見端倪的紅色風團,沒多猶豫,立刻發消息:【快去買藥吃。】

陳孚:【好。】

又過了一會,宋舟問:【買到藥了嗎?】

陳孚沒有回消息,等了一會,宋舟又問:【怎麽樣了?】

陳孚終於回消息:【擦了藥,但有點想吐,我現在去醫院,別擔心,沒事。】

宋舟急得鼠標一拍:【哪個醫院,地址發給我。】

陳孚過了好一會發來一個地址,宋舟立刻換上衣服出了酒店直奔而去。

到醫院的時候陳孚已經掛上點滴,臉上脖子上手上,能看見皮膚的地方全都布滿紅色風團和小疙瘩,宋舟看得心裏直打顫。

陳孚看見她,扯著嘴角笑了笑,招呼她在旁邊坐下,“別擔心,醫生說不嚴重。”

宋舟見他居然還笑得出來,還笑得滿不在乎,頓時氣急,忍不住數落起來,“你難道不知道自己不能吃芒果嗎?芒果的味道你聞不出來嗎?聞不出來還吃不出來嗎?過敏是什麽小事情嗎?你怎麽能對自己的身體這麽不上心?”

陳孚靜靜看著她,眉梢唇角始終含著笑,他一半檢討一半安慰:“我錯了,我想事情去了,沒留神。醫生說不算特別嚴重,掛兩瓶水就能好,別生氣,別著急,沒事的。”

宋舟看著他那腫起來的眼睛和臉,以及整片整片的風團,到底不忍心再說下去,緩聲道:“現在好受一點了嗎?”

陳孚盯著她愁眉憂心的模樣,不忍心再繼續賣慘,便道:“好多了。”

宋舟陪他坐了一會,去買了水和扇子回來,陳孚自己扇前面,她替他扇後面,盡可能緩解皮膚瘙癢。

兩瓶藥水輸完,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八點,宋舟看著陳孚進了房間,叮囑道:“早點休息,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

陳孚點點頭,“好。今天……謝謝了。”

宋舟轉身準備離開,看了眼房間,想了想道:“你要不要換家酒店,這裏的床品沒五星級酒店那麽好,可能不適合你。”

陳孚盯著宋舟,不自覺笑了一下,她不知道,他這兩個多月時常過來看她,早已適應睡這樣的酒店,“沒事,我能適應。”

既然這樣,宋舟也不再多說,叮囑兩句後自己回房了。

陳孚關上門後立刻去沖了個冷水澡,然後光著身子開始擦藥,為了能名正言順見宋舟一面,他這回付出的代價是有點大了。

不過,一想到宋舟主動來陪他掛水,為自己著急擔憂的眼神,他又覺得其實還可以再大點。

高興沒過兩秒,他突然想到宋舟這麽對他有可能只是因為她本身就是個菩薩,而不是因為他是陳孚,飄飄然的心瞬間又掉了下去。

是啊,她都沒提要給他擦藥,她難道不知道他全身都會長風團,背上也會長,而他腦袋後面並沒有長眼睛嗎?

她肯定知道,但她沒提。

她當然不會提了,他們現在勉強也就能算是普普通通朋友關系,她怎麽可能隨便對一個普通異性朋友做這種事情。

不過,這說明,她應該也不會對其他普通異性朋友做這種事情。

她做菩薩還是有分寸的。

陳孚又高興了起來,擦完前半邊身體的藥,光著背趴在床上對著空調出風口吹風。

他拿出手機,點開微信,點進跟宋舟的聊天界面,開始思考再跟她說點什麽。

盯著盯著,對話框頂部宋舟的名字突然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陳孚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眨眨眼,果然,上面仍然只有宋舟的名字。

宋舟沒事是不會主動給他發消息的。

但沒過兩秒,名字又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陳孚坐起來,饒有趣味地盯著手機,對話框頂部的名字就跟中了病毒似的,一會變過來,一會變過去。

但最後一次變回名字後,持續了十幾分鐘都沒有再變,陳孚也沒有收到消息。

陳孚又耐心等了一會,估計等不到了,主動發消息:【擦了藥,好一點了。】

宋舟立刻回了消息過來:【那就好,早點休息。】

陳孚盯著手機,想著要怎麽把聊天繼續下去。

他努力回想自己以前都是怎麽追的女朋友,想來想去發現其實他根本就沒怎麽追,都是彼此有點意思,你約個飯,我請看個電影,再送個禮物,就成了。

但宋舟目前顯然對他沒意思,他要是再拿風團賣慘,就有點居心不良的意味了。

他確實居心不良,但不能操之過急。

就在他準備順著話題回晚安的時候,宋舟又發了條消息過來:【背上擦藥了嗎?】

陳孚瞬間挺直了背,盯著這條消息看了許久,謹慎地回:【擦不到,就沒擦了。】

宋舟過了片刻,回:【要我過去幫忙嗎?】

陳孚喉結滾了一滾:【方便嗎?】

宋舟回:【你方便嗎?】

陳孚打字飛快:【我當然方便。】

發完看著這行字,怎麽看怎麽奇怪。

宋舟回:【那我現在過來。】

陳孚立刻丟下手機,下床去浴室找了條浴巾裹住下半身,想了想又覺得不妥,翻行李箱找出內褲和睡褲,整整齊齊穿上。

剛把行李箱重新收拾好,門口響起了敲門聲,陳孚深深吸一口氣,走過去開門。

宋舟依然穿著白天的碎花連衣長裙,手裏拿著手機和一盒藥膏,目光觸及他胸前,迅速閃躲開去。

陳孚瞥見她耳根上那一點紅,身體裏驀地炸開一團熱氣,他拉開房門,側身讓宋舟進來。

趁著宋舟往裏走,陳孚探身從衛生間扯出一塊浴巾飛速將下半身裹住。

宋舟聽見動靜,回頭一看,一臉黑線尬在原地,這是什麽欲蓋彌彰的智障操作!

她把手中的藥膏遞過去,手指指門口,“要不我還是……”

話還沒說完,陳孚已經快步從她身旁走過,往床上一趴,用背對著她,一副“你請便”的姿態。

宋舟不知怎地忽然就笑了出來,陳孚趴在枕頭上扭頭看著她,“很難看嗎?”

宋舟連忙斂了笑,看著他背上成片的紅風團和紅疙瘩,搖搖頭,嚴肅道:“沒有。”

“那你幫我擦藥吧。”

“好。”

宋舟挨著床沿坐,放下手機,打開自己拿來的藥膏,擠出約兩厘米一小段,在手指上揉開,待藥膏稍微受熱乳化,手指輕輕貼上陳孚的背,從上往下,慢慢地均勻塗抹。

房間裏只剩下空調出風的聲音,冰涼的藥膏在溫熱的指腹和背脊之間消融,陳孚感覺有一片薄冰在肩背上化而為溫水,緩緩成涓流,淌過他全身。

困擾了他小半天的難耐不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舒緩溫柔,像喝了一點小酒躺在溫水裏打盹。

他漸漸有些沈溺,仿佛回到跟宋舟在新疆那套小房子裏的時光,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他們赤誠熱烈地相愛,無拘無束地做/愛。

那時候,他就已經沈溺了,他就再沒有想過這輩子還會有分開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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