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真是個靦腆而有趣的男生，就是有個木魚腦袋。我的手劃傷了，我給他看，他居然用口含著。但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麽，馬上停止了。緊接著斷斷續續地解釋道：“唾液可以殺菌。”他低著頭看著地面，像是犯錯的孩子。我剛說出一個“你”，卻又一瞬間語塞，轉而被他和我自己逗笑了。

哪天我要是知道他是故意的，非讓他給我道歉不可。

第二天我到校的時候，發現他比以往更沈默了。但是，我發現他偷偷在看我——小樣還是被我發現了～

我試探性地給了他一本泰戈爾的《園丁集》——相信像他這種比較書呆子的人，肯定是不會拒絕的。

那天晚上，我用我最好看的字寫了一封信給他——希望他看一下那本書，最起碼可以提升文學素養。我把這封信夾在書中，在第二天很早的時候，帶著我莫名緊張的心，輕輕放在了他的桌上。

其實那天晚上我很猶豫，送異性一本園丁集，可能會被人誤以為是告白——那是一部多麽有名的愛情詩集。滾燙在我的臉頰上，忐忑在我的心裏。可有一種無形的力，讓我無可救藥地做了這一切。但又讓我覺得心安理得。

把書放在他桌子上之後，我有一種欲望想要把那個書拿回來，不給他看。可我伸出手的時候，卻又有一陣突如其來的失落感，像是有人在告訴我，錯過這次就沒有機會了。我也不知道那一段時光，我到底是如何度過的。我看著鐘表的指針，從6:20直到6:30。我覺得這指針太不聰明了，也不知道跳一下，跑一跑，只知道1秒鐘1秒鐘地小步走。

當我看到他走進班的那一刻，我突然不會呼吸了，仿佛腦幹失去了作用，我不得不用心去控制我的呼吸。我低下頭假裝在背書，努力去分散我的註意力，努力去忘掉這一切。我索性直接閉上我的雙眼，但我還是忍不住去聽他翻書的聲音。我從未聽得如此清晰，盡管同學們都在背書，我的心也在鬧。

很快，翻書的聲音停了，我努力睜開我的眼，卻不見他——書也不見了。

那天上午很平常，但對我卻很漫長。我的心始終紊亂，不過它還是一點點安靜下來。一直到中午他都沒有回答，或許是青春期的特點吧，我也厭倦了等待。

可就在午飯過後，他突然叫了我。我看向他，他看著我的眼睛。但他放棄了，盡管我看出他很想說出口。他埋著頭，像是在掙紮。我聽著他的呼吸，一點點回歸平靜。此時，他也把頭擡起來了。他把那本園丁集翻開，似乎陶醉於其中。很快，他又把書合上。

這一次他沒有猶豫，他說：“楠，我愛你。”

我笑了，想說些什麽，卻又無法做到。我努力地深呼吸，讓自己回歸平靜。但嘗試了很久，才說出一句話：“你不怕被老師知道嗎？”他選擇了永恒的沈默。

下午的氣氛很奇怪，有些低沈，有些壓抑。

次日早上，那本園丁集出現在了我的桌上。我看向他，那是永恒的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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