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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江松竹、郝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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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江松竹、郝妍

坐在車內,一直註視著應嵐下了車,江松竹才堪堪把目光落下,移到自己的腕表上看了眼時間,下午四點。

輕吐了口氣。

江松竹瞇了瞇眼,伸手將身邊女孩右手拇指上的編織戒摘了下來,“好了郝妍,沒事了,把眼睛睜開吧,我在這呢。”

說完話,雙眼凝視著女孩不斷抖動的眼簾。

沒有睜眼。

江松竹克制不住的嘆了口氣,沒脾氣的又喊了一聲,由於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下午那令人困倦的陽光映到了她的發絲周圍,一股柔和的光暈鋪散而來,在結合現在的情景,完全就是在家中飯桌上給自己叛逆的寶寶餵飯的媽媽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胸腔內的跳動也在持續加快,煩悶感緩慢疊加。

最終,江松竹眼神一凝。

猛地掐住了她的臉頰,逼迫著她睜開眼睛,霎時,劇烈的疼痛傳進郝妍的神經,下意識的睜開了雙眼,沒有緩沖的,自己深棕色的瞳色,映進了她的琥珀色的瞳孔裏。

“郝妍,別怪我。”一句呢喃傳進她的耳朵裏。

什麽?

不怪你?哈、“不是,你是怎麽好意思說出口的不怪你,想來,我沒記錯的話,你是來要我的命吧,你要我的命,然後讓我別怪你。”

郝妍的聲音帶著濃厚的讓人難以忽視的嘲諷,深擰的眉代表著她的抗拒,“不好意思,我還沒有可悲到擁有這種覺悟。”

聽到她的聲音,江松竹原本以為自己的內心會充滿悲痛,但直至今日,此時的她心中無比的平靜,甚至還隱約的松了口氣。

沒關系的。

沒關系的,郝妍,我都知道。

垂眼間,江松竹緩緩貼近,四目相對,這是一個近乎貼臉的動作,她的動作讓她的上半身控制不住的向前栽去。

灼熱的呼吸打在了郝妍的脖頸上,耳垂微微泛紅,但與此相對的是她發白的臉色,被冷汗濡濕的鬢劉,和眼中難以掩蓋的不屑與憤恨!

好累,這個姿勢讓她一點也不舒服,但此時的氣氛並不適用於讓自己換一個舒服的動作。

江松竹擰緊眉頭,身體緊繃。

可能是現在與她對視的另一個人也是這般想的,所以她們二人都沒有動作。

一個後背貼在側壁,微勾著身體,另一個左手撐在座椅上,右手掐著前一個人的臉頰,上身微塌。

太近了。

近到她可以數清這個人究竟有幾根睫毛,迎著刺眼的光亮,她的嘴唇微動,一直註視她的郝妍眼前一眩,心臟飛速的跳了幾下,最後歸於平靜。

慢慢的。

感受著身體上壓力漸漸消失,郝妍眼神覆雜的凝視著眼前的這個人。

像是要洩憤似的,把她的肩膀撞到了一邊,“最後一次。”說著,直接越過她,從車窗跳了出去,在也沒有回來。

眼前的身影星星點點,江松竹的眉眼映進了夕陽下,模糊的讓人看不清楚。

“姐姐?”一聲呼喊將她驚醒。

漠然,轉身下車,向著人群走去。

“好累啊,還要走多久才能到啊!”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無力的靠在樹上,渾身發軟,但於此不同的是他的嘴巴,從剛開始就在不停的叭叭。

“是啊,沅姐,我們走的這天都黑了。”身高體壯的男人喝了口水,附和著,“什麽時候才能到啊。”

“要不是這是一片林子,沒修路,大客開不過來,誰願意在這裏挨凍走道兒。”

聽著耳邊跟蚊子般嘀咕的聲音,身心無奈的沅姐,斜眼刮了他們一眼,註意著前方的兩個人,小聲回覆道,“這次我們去的地方是白黎村,白黎、白黎,應該就是字面意思,直到黎明時分我們才會到達目的地,開始任務。”

他們的聽力都挺好,哪怕她聲音在小,眾人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以至於現在的幾人臉色都不怎麽好,“沅姐,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們為什麽不能停下,直接在這等到黎……”話沒說完,大腦中有著什麽忽然閃了一下,下意識的男人就把嘴閉了起來。

餘光飛快的向周圍掃了一眼,察覺到右手邊的人還想說什麽,胳膊一拐立刻就把旁邊高大壯的男人,帶到了一邊,似是說了點什麽,但離得太遠聽也聽不清楚。

不過被稱為沅姐的她並不在意就是了。

春季的晚上遠比白天要冷的許多,或者說,只要是在晚上就沒有不比白天冷的。

小姑娘打著哈氣,雙手挽著她的帶領人的胳膊,哆哆嗦嗦的開口回答沅姐的問題。

一問一答,回答很快,沒有其他人的疑問和十萬個為什麽。

沅姐讚賞的看了她一眼,無視著小姑娘臉上因為她而出現的紅暈,聲音清冷的繼續開口問話,“最後我讓你拿回來的相片呢。”

“給蘇木了。”

“他收了?”沅姐目光含笑的看著她。

“嗯!我看見他揣在包裏了。”小姑娘開心的點了點頭,不過剛說完,眼神裏好像帶了點疑惑,想了想開口說到,“不過,蘇木他看著好像非常生氣,剛開始也不怎麽願意要,直到最後不知道怎麽了,莫名其妙了瞅了我幾眼,然後就給拿走了。”

張了張口,似還想說些什麽,沅姐鱉了她一眼,隨即打斷道。

“行了,你做的不錯,等出去了,有空的話我們在一塊開副本。”

小姑娘一個哈切沒打出來,一個淡淡的女音就從頭頂傳來,心情激動的直接將它噎了回去,開心的蹦噠了幾下,“嗯!好的沅姐!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冬季剛過去沒多久,若還是在公路上還好,現在在森林裏,地面的雪厚且深,連續的行走讓眾人又冷又累,實在堅持不下去了,便在中途落下了一個。

說什麽來著,哦,節省資源。

眾人走在雪地上,一腳一個印,咯吱咯吱作響,蘇木手腳僵硬的環抱著應嵐向前走。明明僅僅只是回一個家,卻搞的如此艱難,但奇怪的是,這裏所經歷的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理由,讓它的奇怪開始變得正常。

呼、“姐姐,不是說了嘛,我叫蘇木,蘇是“山有扶蘇”,的蘇,不是大樹的樹。”真冷啊,呼出的氣都是凝固雪白的。

蘇木的雙手扶著應嵐,頭上的帽子有點擋眼睛了,空不出手來,只好擡頭用力的向前頂了頂,試圖讓它往後點。

帽子連著羽絨服,太大了,直接把眼睛遮住了,上面帶的毛還在紮眼睛,好過分 。

正生悶氣的蘇木低著頭,面朝雪地,心底一片暗然。

下一秒,圓潤的額頭一涼,“唰——”的一聲把頭擡了起來,如墨的瞳孔裏裝進了另一個人的身影,緊促的眉頭開始放下,嘴角微翹。

註意到她沒有什麽力氣,又將頭低了回去,這回面朝的依然是雪地,只不過是雪中多了一雙白色的靴子。

不明顯,卻依然存在。

“好了大家,在堅持一下,時間馬上就到了!”

被他們稱為沅姐的女人,身著開衫馬甲內搭了一件黑色緊身毛衣,配上毛呢高腰短褲和一雙長筒靴,在這個春季裏不算太過保暖,卻也稱得上幹練。

此時正在雪地上,艱難的給幾個快要堅持不下去的隊員鼓舞士氣,畢竟現在也快是臨門一腳了,決不能輕易放棄。

沅姐咬緊牙關,盡力的克制住身體上的顫抖,擡起左手上的腕表,用右手將上面輕擦了幾下,淩晨兩點。

“沅姐,我真的不行了,這地真不是人呆的,能堅持到現在,我都不得不誇自己一句牛逼了。”

“是啊沅姐,這實在是太冷了,我現在都感覺不到自己的耳朵和腳了,真的是太冷了!”

小姑娘縮在地上,擡起頭微瞇著眼睛盯著站在雪地上的女人。

她想,自己永遠不會成為這樣的一個人,大方、果敢,確定了就會去做,去完成,哪怕現在她依然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人,喜歡將天上的明月踩進泥汙中的樂趣。

那樣會讓人感到高興?開心嗎?

小姑娘不知道,她只知道此時的她正在註視著一個人,而這個人會發光。

——撲通。

——撲通。

兩聲倒在地上的聲音,是人。

“沅姐?”小姑娘楞楞的看著栽倒在地上的兩個人,“他們是……”不做任務的嗎?

話未說完,一只手從她的身後出現,遮住了她的眼睛,在此之前,小姑娘看見了滿是怒意的沅姐在向她走來。

“別怕,閉上眼睛就好了,他們只是自由了。”

“自由?”

“對,自由。”

接下來,小姑娘不管怎麽問,身後的人都沒有在說過一句話,直到沅姐將她扯了回去,她依然沒有在說出一句話,就像是之前的回護、安慰,只不過是自己短時間的臆想似的。

奇怪的人——

小姑娘如此評價道。

天開始發亮了,月亮依舊懸掛在天上。

最先註意到情況的是蘇木,被凍的紅彤彤的臉蛋盡力的往兩邊扯了一下又一下。

“到了!姐姐,到了!”應嵐摸了摸包,掃了眼挽著她胳膊的一雙手,微笑著,“是啊,那在此,就先提前恭賀你啦。”

“嗯?恭賀我什麽啊?”男孩不解的撓了撓頭。

應嵐勾起唇角,聲音慢悠悠的,“還能是恭賀什麽,當然是恭賀你回家啊。”

“回家?”男孩臉色一僵,口頭重覆了一遍,隨即大聲笑道,“對哦!我回家了啊!”

“我回家啦!”

含笑的聲音很大,進了村子,仿佛依然回蕩在耳邊,每個人的臉上或多或少的都帶上了幾分笑意。

也許開心的來源並不明確,可至少此時的心情是一置的。

他們擡了擡腳,陽光在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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