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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的骯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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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的骯臟



岳小明帶著劉大勇與肖榮夫妻倆從讚比亞回國以後,第二年肖榮生了個男孩,劉大勇在征求岳小明的意見後給兒子取名劉銘恩,即永遠銘記父母恩情的意思。岳小明三十多歲了還沒有成家,他征求了劉大勇與肖榮的意見,在劉銘恩的百日慶生宴會上當眾宣布了認下劉銘恩做義子的決定。

岳小明作為一個集團的董事長,因為工作繁忙長期沒有回家,特別思念父母,在零六年的秋天,他和劉海、劉大勇一起回鄉探親,準備再次勸說父母搬來深圳與自己同住,以盡孝道。車到木陰縣城正值午飯時間,劉海便把車停在路邊的一個停車位上,他們三人下車進了飯店,要了一些簡單的便飯,吃完飯後劉海與劉大勇走出飯店去啟動車子,岳小明去二樓衛生間方便。

他們上了車不久,突然從旁邊沖過來一個人,猶如被人追急了慌不擇路的野狗,一下子撞在車子上,然後便像電影裏的慢鏡頭一樣慢慢倒了下去,接著便“哎吆哎吆”呻-吟起來。劉海閉著眼睛把手放在方向盤上隨著音樂的節奏輕輕地抖動著,完全沈醉在那優美的音樂聲中,突然聽到車頭“砰”的一聲,接著聽到痛苦的呻-吟聲,他立即與劉大勇下車查看情況,只見一個中老年的漢子倒在車前,用手抱著腿呻-吟著,“哎吆……我的腿骨被車撞斷了……”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他倆都懵了,不知道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劉海俯下身子輕聲問道:“餵,你怎麽了?”

“你開車把我給撞了,賠錢!”這個漢子一邊發出痛苦的呻-吟一邊大聲嚷嚷著,很快周圍聚攏過來很多人看熱鬧。

“我們在飯店裏吃飯,剛啟動了車子,車還沒動,怎麽就把你給撞了?”劉大勇怒氣沖沖地說。

“哎吆……哎吆……哎呦……”這個漢子的呻-吟一聲高過一聲。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岳小明從飯店走出來後,看到這一幕就疑惑地問道。

“這位大哥你給評評理,這兩個外鄉人醉駕開車撞傷了我,是不是應該賠錢給我?......”這個漢子一看岳小明像個能管事的人,就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地把想說的都說了出來。

“呵呵,這不可能吧,我們沒有喝酒,只是吃了簡單的便飯,車子根本就沒有開動。你看,我們這車還是停在停車線內的,我們是有行車記錄儀的,車前面的所有情況我們都會自動拍攝下來。你要是再糾纏我就報警了!”岳小明虎著臉說道。

看到撞車碰瓷不成,這個漢子灰溜溜地溜掉了,圍觀的眾人發出了一陣笑聲。



岳小明駕著車行駛在回家鄉的道路上,車快要到村頭便減速慢行,遠遠的看到一個老女人拎著菜籃子一瘸一拐地向著這邊走了過來。莫非是母親?他的心頭一緊,趕緊加速前行,車到了人前,這才看清楚這女人不是他母親,而是村裏前村長汪定灰的老婆黎英,他下車對著黎英打了個招呼:“嬸子,您這是去做啥?”

“是小明回來了啊?正趕巧了,我二孫子明天五周歲生日,請全村人都來家裏喝酒,也請了你爸,你們父子兩個明天一起來啊!我去地裏拔點大蔥準備明天做蔥花呢。”馬蜂窩黎英說完然後挎著籃子一瘸一拐地走了。

車繼續前行著,前面站了一族人,正在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議論著什麽事情。看到岳小明,大家都圍攏過來問長問短,一會話題又回到汪定灰慶祝他小孫子五周歲的生日宴上,大家對此都充滿了怨氣。

“前幾年他家大孫子汪山尖剛過完十周歲生日,去年他家在鎮上買新樓我們大家又隨過禮,今年他家又請我們去參加他小孫子五周歲生日宴,狗日的,他還有完沒完?”

“我們大家都不去,看他下次還請不?”

“他們家撈錢有一手,我們家三個孫子從來都沒有請人給孩子慶過生。”

“兒子與老子一樣都是撈錢有方,爺兒兩個就像一個窯洞裏掏出來的一樣!”

眾人正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著,這時“癢辣子”汪兵騎著摩托車過來了,於是眾人就像吃了啞藥,都不出聲了。

“明天我家二子五周歲慶生宴,大夥一定要準時赴宴啊!”汪兵說完,車尾冒出一股青煙,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看到兒子岳小明帶著朋友回家了,岳部舉與陳艷紅很高興,岳部舉要上街買魚買肉招待客人,被岳小明攔住了,“爸,他們是我兄弟,不是外人,不用去買啥了,晚飯就讓媽隨便做點吃的就行。”

“是啊,伯父,我們也不是外人,自己人不用那麽客氣。”劉海與劉大勇隨聲附和著。

“既然你們都這麽說,那我就去田裏割點韭菜回來包餃子吧。”岳部舉拿了鐮刀拎著籃子出去了,陳艷紅拿著盆和面揉面團準備晚飯。

不一會岳部舉割來韭菜,劉大勇與劉海一起站起來客氣的給岳部舉敬煙,岳部舉嘴裏叼了一顆,不好意思拒絕另一個人,只好把另一顆煙接過來夾在耳根子上。

“小明啊,想想你都快奔四十歲上去了,如今還是光棍一條,雖說現在手裏不缺錢要啥有啥,那有什麽用處啊?你遲遲不成家,這可是我們的一塊心病啊!”陳艷紅嘆了一口氣,抱怨起來。

“媽,我才37歲呢,哪有40歲,汪娟不是一直沒有下落嘛,也不知道她現在咋樣了。我知道您心裏焦急,就就再等等吧。”

“唉,娟這個孩子,也是個很要強的性子,也不知道她與家裏有多大的仇,這一走就是十幾年,沒有再與家裏聯系。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過的怎麽樣了。”

“媽,再等等看,要是還聯系不上,我就找個合適的人結婚成家。”

岳部舉不停地抽著煙,一臉的無奈,一句話也不說。

不一會兒,陳艷紅煮好了餃子,一家人圍在一起邊吃邊聊,當聊到汪娟的媽媽時,岳小明忽然想起來中午進村時看見汪娟的媽媽黎英好端端的腿也瘸了,就問父親知道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情。於是岳部舉就給他講了起來。

那還是在前一年夏天的某一天,汪定灰閑不住就去鄰居家串門,幾個人聚在一起打麻將,也許是他手氣不好,很快就輸光了身上所帶的錢,他把位置讓給另一個村民,他則坐在一旁看著熱鬧。

晌午了,扛著鋤頭戴著破草帽的劉二正收工走在回家的路上,迎面碰上了汪定灰的老婆馬蜂窩黎英。

“吆,嫂子啊,你這是去哪裏啊?”

“是劉二兄弟啊?我家的下水道堵塞了,你定灰哥這段時間忙,顧不了這事,我這不正到處找你去給我捅捅嘛!”

斜著蛙眼的黎英沖著她的老相好劉二擠眉弄眼。劉二立即領會了她的意思。

“嫂子,我家裏就我一個人,也不會有人去我家串門,那地方清凈,就去我家吧。”說著劉二就自顧自地走了。為了掩人耳目,不引起別人的疑心,黎英則遠遠地跟在後面。

“一想起了嫂子底下那個下水道,我那二師兄就不由得地把頭翹……”頭戴破草帽的劉二扛著鋤頭,嘴裏哼著臨時改編過的酸曲兒,正從汪定灰賭博的房間窗戶下經過。

“這狗日的劉二,早年死了老婆,也就只有哼著酸曲兒自己心裏美美得了。”汪定灰從窗戶裏看著劉二經過時樂呵呵的樣子,不由得在心裏暗罵道,接著他又看到自己的老伴黎英像個尾巴一樣,遠遠地跟在劉二的後面向著他家的方向走去,頓時心理起了疑心。他快步走出房間,悄悄地跟在她的後面。

劉二的家在村莊最後一排最後一家,這裏是一個僻靜的場所,四周密密的荊棘代替了圍墻,圍著一個破落的三間瓦房。院內散亂地放著各種生活用品以及破舊的農具,一口手動壓水井上面的彎把像一個輸了錢的賭徒一樣,彎著脖子垂頭喪氣地立在院子的中央。

劉二放下了鋤頭,從地上拿了一個紅色的塑料盆從壓水井裏取一些水從頭洗到腳,沖洗著身上的汗臭味。剛洗完黎英就趕到了,兩人進了屋裏關上了門。不一會,屋子裏就傳出重重的喘息聲......

汪定灰看見老婆進了劉二的籬笆院子,心裏一緊,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正巧看見路邊一條大黑狗正爬跨在另一條成年大黃狗的身上,正在賣力的身體不斷前拱著幹著狗事。心裏憋悶的他氣得擡腿一腳就踹過去,大黑狗突然遭到襲擊,立刻嚎叫著與身下的大黃狗掙紮著斷開,兩條狗驚恐地先後逃跑了。

屋子裏劉二與黎英兩個人經過剛才的一番折騰也是累得精疲力盡。

“劉二兄弟,你感覺怎麽樣?”黎英斜著蛙眼問。

“上松下緊裏有水,癟嘴蛙眼是我永遠玩不夠的鬼。”劉二巧舌如簧地打趣道。

“你這個黑皮瓜,就知道整天說胡話。”

黎英用手指頭戳著劉二的黑亮腦瓜嬉笑著反擊道。

二人正躺在床上互相打趣著,突然門咣當一聲被人踹開了,怒氣沖沖的汪定灰如天神一般出現在屋子裏,他們登時嚇得面如土色,身體如風中的樹葉一樣不自主地哆嗦著。

“媽的,你狗日的劉二膽子不小啊,竟敢超我的後路,讓我帶綠帽做起烏龜來,我看你他媽的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大哥饒命,大哥饒命,都是這該死的黎英勾引我的,她說你自從那次動手術換了一顆黑狗心後,在男女這事情上就不行了,熬不住才找我解饞的。”

劉二跪在床上頭如雞啄米般一邊磕頭求饒著一邊辯解著。

“你這個黑皮瓜,禿逼養的,是你勾引我還賴我!”

黎英一邊爭辯一邊快速地披上衣服,跳下床像耗子一樣沿著墻角串到門邊奪門逃離,那早也幹癟垂下的兩個乳-房晃動著猶如掛在曬繩子上不斷擺動著的兩個風鈴。

“你這個死不要臉的,老婊子,丟人現眼的騷-貨,我讓你偷!”

汪定灰一看黎英要逃跑,追出門外拿起劉二放在門邊的鋤頭照著她的雙腿用力猛砸了過去。

“媽呀!我的個親媽哦!”

黎英倒在地上像受了傷的蚯蚓一般翻滾著身體,同時發出一聲聲猶如被獸夾夾住的獸類般地慘叫。怒火中燒的汪定灰搶前幾步又沖著扭曲蠕動中的黎英重重的踹上了幾腳。

慘叫聲很快驚動了鄉親們,男女老少一起圍攏過來看熱鬧,眾人紛紛指責他們兩個都一把年紀了還老不正經。有幾個婦女幫助黎英穿好外衣,幾個壯實的男人幫忙把她架上一輛拖拉機,拉著送到縣城人民醫院看病去了。由於腿骨斷了,從此就落下了瘸腿的毛病。



第二天中午,汪兵家的大院子裏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幾個廚師身上系著油膩膩的圍裙在支起的廚鍋旁緊張而有序地忙碌著。

岳小明來到門前,汪定灰見了,立即上前拉住他的手,說:“我昨天就聽你嬸子說了,她說你回來了,在路上碰見你的,你能來給我孫子過生日,感謝感謝!”

“叔,說感謝話那就見外了,我昨天是在路上碰見嬸子了,聽說你二孫子今天五周歲生日,我碰巧回來,來喝喜酒也是應該的。”

“對了,小明,你爸咋沒來?我們家可是也請了他的。”

“叔,我這次回家,還有兩位朋友一起來的,我爸留在家裏陪著他們呢。不過我爸的賀禮我幫他帶來了。”

“那好那好,快請屋子裏坐,馬上就開席。”茅坑石汪定灰說著話就伸出手想拉著岳小明的胳膊進自家的院子。

正在這時,汪定灰的二孫子汪山峰哭哭啼啼的過來了,說是小夥伴李爽罵了他又打了他。黎英聽到二孫子的哭聲忙從院子裏奔了出來。

“山峰,是哪個小雜種罵你了?都罵些什麽了?”

“李爽罵我是個雜-種,還對我說要草你奶個逼。”

“這個小雜種,奶奶帶你去他家找他,揍他個小狗日的,我看他媽的逼是鐵條串起來的不成?還是他奶的逼是用鐵條串起來的?難道他們家女人的逼就草不得?”

黎英說著話就拉著孫子汪山峰,吵嚷著要去三家村找李常有家算賬。

“嬸子,算了,算了,小孩子之間鬧個別扭,罵個架,別當真,安慰一下孩子就好了,別鬧大了傷了村鄰的和氣。”

岳小明看到這樣的情況趕緊阻攔住。黎英見岳小明這麽說,也只好作罷。汪定灰也連聲說是。就挽著岳小明的胳膊進了院子。

眾人見了岳小明,都親熱地打著招呼。岳小明來到帳桌前,掏錢下了他與父親的兩份禮金。然後就被支客安排到桌子上就坐。

“小明啊,這次你能來給我家的二子過五周歲的生日,我們真是感到蓬蓽生輝啊!你雖然沒有上大學,但你是我們村裏混的最好的了。讀書都是無用的,全看你有沒有一個靈活的頭腦!"洋辣子汪兵走進來對著岳小明熱情的打著招呼。

“說起我那時候讀書,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一天中午,我路過教師宿舍的後面,從後窗戶裏看到老校長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又看到他的後窗戶上面有一個很大的馬蜂窩,我就突發奇想,搞個惡作劇,拿來一根棍子去搗窗戶上的馬蜂窩。被驚擾的馬蜂全體出擊,結果不但屋子裏的老校長被一群馬蜂蟄的全身紅腫,差點丟了性命。就連我自己的頭上也被馬蜂蟄的腫起了好幾個大包。痛的我嗷嗷直叫喚。因為觸怒了老校長,結果我就被學校開除了。”洋辣子汪兵的話引起眾人哄堂大笑。

“小明啊,這次回來看看你爸媽啊,什麽時候走啊?”汪八旦的老父親汪定佑對坐在對面的岳小明說道。

“是啊,叔,這不幾年沒有回來了嘛,不放心家裏的老爸老媽,抽空就回來看看他們。過兩天就回去。”

“小明啊,我家的小兒子八旦,這龜孫的,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整天與那狗日的二孬跟著汪兵一起鬼混。也混不出過道道來。你這次回來能不能把他們也帶出去,讓他們跟著你混,也好謀個出路,將來找個媳婦成個家,我們也就放心了。”汪定佑兩眼望著岳小明。

“是啊,是啊,這兩個狗日的整天無所事事,這麽大的人了,也沒人幫說個媳婦。真叫人發愁。”汪二孬的父親汪定貴也幫腔道。

“呵呵,定佑叔,我看你們都一把年紀了,怎麽嘴也沒個把門的,你把自己的兒子叫龜孫子,那感情你也是河裏的老烏龜了?定貴叔你也真是的,你把他們兩人叫狗日的,那你們都成什麽了?你們不都是自己在罵自己嘛?”旁邊坐著的李常有呵呵笑著打趣著汪定佑與汪定貴。這番話引起眾人開心大笑。汪定佑與汪定貴倆人立刻羞得漲紅了臉。

“你這個龜孫的,你這個狗日的,就會找我說話的漏洞。下次你再這樣,看我不打死你。”汪定佑指著李常有笑罵著。

“叔,別罵了,汪八旦於汪二孬的事情你們都別發愁了,過幾天我掏錢送他們去新東方職業學校。學習挖掘機的操作技術,學成後我安排到我的工地上就業。每天都能賺很多錢,他們找媳婦的事情水到渠成,不用發愁。”

岳小明的一番話讓王定佑與汪定貴連聲感謝。



回家的第三天,岳小明提著禮物去陳家莊拜見了他的舅舅陳金剛。舅舅陳金剛與妗子巧梅看見岳小明,臉上露出歉意的愧色,連聲說道:“小明啊,你表弟借你的八萬元與人合夥投資的農場,被鎮裏的一幫壞人給毀掉了,現如今我們是債臺高築,一年半載的還沒錢還給你呢,因為這事,你表弟堅強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整日裏沒精打采,唉聲嘆氣的,就知道躲在房間裏悶睡,我們心裏也著急,可也想不出個好辦法來。”

“大舅,妗子,我很少回家,這次我難得回來一次,我這次來你家,我是來看望你們的,不是來你家討債來的,別誤會,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慢慢跟我說,”岳小明一見到他們發生了誤會,趕緊解釋。

“是表哥回來了啊!”正在屋子裏悶睡的陳堅強聽到他們的談話聲,從床上爬起來,睡眼朦朧精神萎靡的邊整理衣服邊與岳小明搭腔。趕緊把他表哥岳小明讓進屋子裏坐下,連連嘆氣地講起了自己不平常的遭遇。

陳堅強從農學院畢業後,放棄了工作的機會,與校友吳必勝商量著準備承包村裏的一片33畝廢棄的土地。星星村的這片廢棄的土地,平時長滿了荒草,裏面沒有道路。大約有三分之一是沼澤,三分之一是高崗,還有三分之一是凸凹不平難以耕種的土地。陳堅強領著校友吳必勝看了一圈以後,覺得這裏大有可為,決定在這裏投資創業,用自己學到的農學知識創業開辦新時代農場。

由陳堅強出面,找到了也當上了村主任的堂哥陳堅腚,提出要承包村裏的這片廢棄土地。陳堅腚爽快的答應了,商談的結果是以每畝每年500元的價格,租聘年限為二十年不變。租金每年10月1日之前付清。但是村主任陳堅腚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必須另外再簽訂一份合同,另一份合同是以每畝每年400元的價格租聘20年,這就擺明了他每年從中撈錢3300元。陳堅強與校友吳必勝商量後,為了順利拿下這塊土地,也就同意簽署這份陰陽土地租聘合同。他們在與村裏簽訂了這片土地的使用權後,陳堅強與吳必勝根據自己的規劃設計圖紙,找來幾臺挖掘機,清理沼澤,把原來的沼澤變成了魚塘,開辟道路,整修凸凹不平的土地。又找來打井隊分別在合適的地方打了三口機井。然後在高崗上修建成排的雞舍與豬舍。在道路出口處修建了三間磚瓦房,掛上了新時代農場的牌子。原本一塊廢棄的土地,幾個月後經過他們幾個人一折騰,煥然一新,變成了一個初具規模的新型農場。他們在整理出來的平坦的土地上種植苜蓿飼養豬雞,種植經濟作物山藥與地瓜,還建設塑料大棚種植草莓,在池塘裏放養各種魚苗。搞的是有聲有色。吸引了不少人的垂涎。

某一日,陳堅強與吳必勝從外面采購飼料回來,發現大門鎖被人撬開,很是詫異,正納悶間,只見綽號叫癢辣子的汪兵右手提著一籃子雞蛋,左手倒提著一只不斷掙紮鳴叫的海蘭褐種雞從裏面走了出來。

陳堅強一看趕緊攔住他:“汪兵哥,這使不得,使不得啊,你拿的這一籃子雞蛋都是我們準備用來孵小雞的種蛋,這只海蘭褐種雞新品種是我們專門從廣州那邊一個養雞廠裏引進做母本的,你要是把它拿走了,這等於是要了我們的命根子。”陳堅強一邊說一邊伸手去奪。

“你把養雞場建設在我家的土地上,我吃你只雞咋啦?吃你點雞蛋不可以?”汪兵理直氣壯。

“我們的土地是租聘村裏的,怎麽是你家的呢?”吳必勝有點氣不過。

“村裏的土地是不是也有我們家一份啊?你說你租的是村裏的土地,你問一下我同意了嗎?我們家有人同意嗎?”癢辣子汪兵耍起無賴。

“汪兵哥,當時簽訂合同的時候你家定灰叔不是也在場嗎?他要是不同意我們也簽訂不了合同啊!你想吃雞蛋,我屋子裏還有半籃子普通雞蛋送你,但是這一筐種雞蛋與這只海蘭褐新品種種雞肯定不能給你拿走。這種雞可是國家從美國引進的高產蛋雞,一只種雞200多元呢,吃不得的。”陳堅強一看遇到了地痞無賴,趕緊賠著笑臉說好話。

“我不管什麽美國醜國的,只要是雞都可以吃得,既然兄弟你好說話,我也不為難你,你就給我抓兩只普通的雞,給我一些普通的雞蛋也行。”

汪兵一看這次偷東西碰巧被他們發現了,自己理虧在先,又是一對兩,真的要是打起來也怕自己會吃虧,趕緊答應了陳堅強。提著兩只普通蛋雞與半籃子雞蛋走了。

“學弟,對這種偷東西的無賴,我們就不應該遷就他,這樣會助長他的歪風邪氣。”吳必勝有點氣不過 。

“必勝兄,你不知道啊,他可是地方上有名的潑皮無賴,他父親綽號茅坑石,他母親綽號馬蜂窩,他綽號叫癢辣子,一家子哪一個都不是個省油的燈。加上他姑父是法院院長,姐夫又在縣裏民政局做局長,根子很硬,我們得罪不起啊!”陳堅強無奈地解釋著。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以後可真得要小心點了。”聽完陳堅強的話,吳必勝心裏隱隱有一些擔心。

“餵,是陳廠長嗎?今天縣裏民政局李局長到我們鎮來視察,聽說你們農場搞的是有聲有色的,等會去你們廠裏看看,中午飯局你們安排一下,招待領導嘛,不要太寒酸,我們也替你們安排了,就定在鎮上《醉八仙》酒樓。”

聽到手機鈴響,陳堅強按下接聽鍵,話筒裏傳來鎮政府工作人員的聲音。

“哦,好的,好的 。”陳堅強被動地答應著。

“唉,我們場子剛剛新建不久,還沒看到收益,這個來沾,那個來扯,本來財務就非常緊張,到處舉債,這又來一群討債鬼。”吳必勝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很快,李安李局長在眾人的簇擁下,昂首闊步,在《新時代農場》裏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逛了一圈。發表了一些鼓勵的話語。

這次視察與一個多小時的飯局,給李安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陳堅強的《新時代農場》,也不是他們的創業精神,而是吳必勝的新婚妻子侑淑賢。

侑淑賢與吳必勝同是省農大的高材生,精致的五官搭配得非常合理,一頭被美發師拉直了的秀發披在肩上,配上她那一對非常好看勾人魂魄的鳳凰眼,白嫩嫩的瓜子臉,高挑細長的身材就顯得楚楚動人。她穿著得體的服裝,言談舉止落落大方,大家閨秀與之相比都會遜色幾分。她在大學裏是校花,追求者一大幫,經過精挑細選,最後她選擇了校草吳必勝。吳必勝1米八五的個頭,英俊瀟灑,身上有一股吸引女孩子的特殊氣質。校花配校草,天地之間是絕配,同學都這麽說。抱得美人歸的吳必勝自然也是顯得相當的滿足與自豪。

自從那天見了郁淑賢後,李安總會不自覺的拿她與自己的老婆汪雅相比較,頓時覺得汪雅相形見絀。這一比,她覺得汪雅只是一朵枯萎了的月季花,走在大街上,這樣的女人俯拾皆是,一抓一大把。而這個侑淑賢,真是妙齡女郎,像是山谷裏正在開放的稀世幽蘭,散發著那醉人的清香。人間難得幾回見,如今佳人在眼前。機會難得,再不下手就晚了。躺在高級真皮沙發上的李安不由得做起白日夢來。

"老李啊,明天雙休日,我們一起去天堂溫泉泡澡,放松一下,如何?”

“老田啊,好啊,兄弟明天陪你去。”

手機鈴聲響了,是市組織部部長田聰明打來的。李安趕緊對著話筒答應著。他們接著聊了一些無聊的話題,然後掛了電話。

泡澡後的李安與田聰明感到有一些倦意,躺在包間裏的床上閉著眼睛稍微休息了一下。李安喊來了澡堂領班,讓他們找一些漂亮的小姐來按摩敲背。很快,領班就領了十幾個女孩子來給他們挑選。

“唉,都是老面孔,把這些女孩子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郁淑賢一個人的美貌。”看了一眼領班帶進來的一群女孩,李安脫口而出。

“最近就沒有新來的嘛?都是老面孔了,提不起興趣。”田聰明說著話用手扶了扶近視眼鏡,臉上露出一些失望。

“田部長,您上次與這次來的時間也就相差半個月不到,最近沒有新來的女孩子呢。”

領班小心地應付著。

“真是餓豬進了菜園子,這些白菜都被你一一拱過了,你自然也就不會再對她們感興趣了。”領班心裏同時也在嘀咕著。

“沒意思,都讓他們下去吧,我們休息一下也就回去了。”

田聰明田部長用手指不斷地在頭頂部向後梳劃著殘留著的一些稀疏毛發。邊說邊揮手示意讓她們都下去。

“李局長,你剛才說她們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個叫郁淑賢的人,她是誰?你是怎麽認識的?說來聽聽。”田聰明歪著頭,望著李安笑著問。

“這個叫郁淑賢的女人,是星溝鎮星星村一個農場裏負責人吳必勝的新婚妻子,省農大畢業生,長得十分美麗,就是我們家的汪雅與之相比都不及她的十分之一。我也是前段時間走親戚,去看汪雅的爸媽,順便去了星溝鎮鎮政府,鎮書記麥良芯為我安排了一個參觀活動,領我去參觀星星村《新時代農場》時候認識的。說她是人間第一美女也不為過。”李安感慨道。

“是嗎?還有這樣的一位大美女?能安排認識一下不?如果可以上手,我可以給她在你們縣農業局裏先安排一個副局長幹幹,背地裏再給她買一套房子,像金絲雀一樣地把她給養起來。”田聰明立即來了興趣,開出了條件。

“她要是能夠認識你這樣一位手握重權的大領導,那是她八輩子才能修來的福氣,要是一上位就能當上咱們縣農業局的副局長,比她整天種草莓,養魚養豬強多了,我想這事準能成。”

李安扔了一支大中華香煙給田聰明,自己也抽了一支含在嘴上。他們各自拿出打火機點燃嘴上含著的香煙,

“媽的,這個美食我自己沒吃到,倒是讓這只饞貓偷嘴的狗給盯上了。都怪自己嘴風不嚴,透露了郁淑賢的消息。”想到這裏,李安不由得在心理懊悔起來。

“那你現在就給她打電話,約她明天見見面。”田聰明急不可待。

“餵,淑嫻嗎?我是縣民政局的李局長。”

“哦,是李局長啊,找我有事嗎?”

“是有事呢,有大好事等著你呢,”

“啥事啊,我一個種地的,整天與草莓啊,魚啊,雞啊,豬啊的打交道,能有啥好事?咱不信。”

“真的,哥不騙你,明天請你到近海市區的迎賓大酒店來,我為你引薦一位大領導,大貴人,包你前程似錦,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千萬得來啊,別錯過了,10點準時到,不見不散。”

“哦,既然你誠心請我,那我一定去,這樣吧,明天上午10點我與我們家的必勝一定準時報道。”

“淑嫻妹子啊,我們這是小範圍宴請,大領導點名要見的是你,也沒別的意思,就是一般的座談活動,別的人來了不太方便,我看啊,你還是自己過來的比較好。”

“哦,這樣吧,那我先考慮一下,等會我再給你掛電話。”

郁淑賢掛斷了電話。用眼神征詢丈夫吳必勝的意見。

“既然領導請你去座談,那肯定是好事 ,我們農場剛起步,剛發展,你去了給領導談一下我們的困難,弄不好還能給咋拉點讚助什麽的,不是經常還有地痞流氓來搗亂嘛,你也順便給他談談,說不定這些問題領導們還能幫我們一攬子給解決了呢。這是多好的事情,幹嘛不去?”

吳必勝邊說邊投過去信任的目光。

第二天,郁淑賢專門特意地梳洗打扮了一番,她在脖子裏系了一條彩色的絲巾,穿著一件粉紅色的風衣,手上戴著繡著精致的小花圖案的手套,腳上蹬著一雙高跟鞋,拎著一個真皮小包。她坐大巴車從木陰縣出發,專程趕到了近海市區。下了大巴車,她又打了一個出租車,來到了迎賓大酒店門前。

早也等候在酒店門前的李安微笑著迎上來,一邊介紹著情況一邊領著她坐著電梯到了6樓一個非常豪華的用餐包間。

“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我們市委組織部田聰明田部長。是管著我們市大大小小官員的官。”

“這位就是我跟你介紹過的郁淑賢郁女士。”

李安分別給他們兩人之間互相做了介紹。

“哦,很高興認識你,郁女士長的真的很漂亮。你這身材苗條得跟舞蹈演員似的,你的臉蛋精致得連當今紅的發紫的大明星也會有幾分妒忌的,你這手真嫩,多肉,柔軟。正是女人手上肉多無骨,一生無憂幸福啊!”

田聰明邊說邊伸出手來緊緊地握住郁淑賢的手。同時用另一只手在她的手上輕輕撫摸著,誇讚著。

“謝謝!能認識田部長,是我的榮幸!希望田部長以後多多關照!”郁淑賢褪去手套與田聰明邊握手邊客氣地回答。

“來來來,我們坐下慢慢細談。”田聰明拖了拖椅子,示意郁淑賢坐下。

“李局長,客人來了,你去廚房讓他們把我們點的那幾個精致的菜端上來,再上一瓶高檔的茅臺酒。我們邊吃邊談。”

“好的,田部長,我馬上去辦。”李安按照田聰明的吩咐去了。

“小郁啊,聽說你們幾個人搞了一個什麽新時代農場,創業致富,還是你們年輕人有闖勁,聽說幹的是有聲有色的。了不起啊。在廣闊的農村,真是大有所為啊。”田聰明微笑著註視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

“幾年前我與老公吳必勝從省農大院校畢業以後,找工作不順利,學弟陳堅強找到我們,說他們村有一塊廢棄的土地,看看能不能承包下來,用我們所學的農業專業知識,搞一個小型的農場,立體種養相結合,走一個聯合開發的路子,看看能不能幹出點名堂來。。。。。。”

郁淑賢講起他們創業的來龍去脈。他們正談著,飯店服務人員在李安的招呼下,也上好了酒菜。

“來來來,我們邊喝邊談。”

“小郁啊,今天我們是小範圍宴請,能夠結識你這位大美女,真是我田某三生有幸。今後你們的事情,就是我田某的事情,你有什麽困難,你有什麽需要,你盡管跟我說,在這裏,沒有我田某辦不好的事情,也沒有我田某人辦不到的事情。”

為了討好郁淑賢,田聰明獻殷勤地大包大攬。

“田部長,說起困難,我們還真有一大堆子,廠子新辦,我們不缺人手,不缺技術,不缺信息,更不缺創業的雄心壯志。我們唯獨缺少資金啊。資金的短缺,限制了我們的發展,沒有資金,什麽都辦不成啊。如果田部長能夠出面,幫我們貸款20萬元,幫助我們解決資金上的困難,我想這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了。”

郁淑賢給田聰明講起了創業的艱難。希望他這個大貴人能夠幫忙解決。

“錢嘛,這好辦,我與你們相反,我什麽都缺,唯獨不缺錢。不用去銀行貸款,這20萬我幫你解決了。”田聰明微微抖動著他的二郎腿,微笑著看著郁淑賢說道。

“這咋個好嘛,不知道我該怎麽感謝你。”郁淑賢一聽資金問題解決了,心中很是高興。

“這感謝嘛,你用心感謝我就可以了。來來來,我們喝酒吃菜。”田聰明用筷子夾起幾片金錢肉,放到郁淑賢面前的盤子裏。

“這道菜看起來色澤紅潤,晶瑩透亮,吃起來富有膠質彈性、柔嫩、香醇、餘味悠長。這是啥肉做的?”郁淑賢好奇地問。

“這道菜叫金錢肉,也叫蝴蝶肉,你看它是橢圓形狀的,中間是圓洞,邊上還有一個淺淺的凹槽,是隴西名吃,營養豐富,富含蛋白質,對女士美容有很大的幫助,食材就是用驢身上用來交-配的那個物件所做成的,十分珍稀名貴。”李安用筷子順著金錢肉中間的那個空洞戳進去,把這片金錢肉挑了起來,饒有興趣的給郁淑賢介紹著。他說的這一番話立馬讓郁淑賢羞紅了臉。

“李局長,田部長,我們場子裏經常有一個人去搗亂,到我們那裏去揩油,強拿我們的雞蛋,抓我們的雞,網我們的魚,讓我們很頭疼。這個問題能不能幫我們解決一下?”郁淑賢岔開話題,化解了剛才的尷尬。

“是哪個混蛋?這狗日的膽子不小啊,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了?李局長,這點小事不用我出手吧?你應該就可以幫忙解決掉了。”田聰明望著李安。

“是一個叫汪兵的,綽號叫癢辣子的幹的壞事。前幾天還去我們那裏捉了幾只雞,他要是一年半載去敲一兩次竹杠倒也罷了,他可是隔三岔五就去一次,弄的我們心裏氣不過,再大的廠子也頂不住這樣的折騰。聽說他還是一個搶劫犯,勞改後放回來的,家裏挺有後臺,我們拿它也毫無辦法。”郁淑賢有點傷感起來。

“我的這個孬舅子,他就是不學好,整天偷雞摸狗無所事事。淑嫻妹子,如果他再敢去你農場裏強拿硬要瞎胡鬧,你就打電話告訴我,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李安一聽是自己的孩子舅幹的,頓時氣得一邊罵一邊安慰著郁淑賢。

“來,淑嫻妹子,傷感不如酒,喝了杯中酒,我與你共白頭,端起你的酒杯,我們幹一杯。”田聰明舉起酒杯,嘴裏立刻改了稱呼。

“田部長,這裏我得糾正一下,這句話原話是傷感不如酒,與君共上頭,你可不要亂改話中的意思。我可承擔不起哦!”聰明的郁淑賢立刻糾正。為了掩飾尷尬的氣氛,從不喝白酒的她勉強地舉起了酒杯,與田聰明碰了一下,一幹而盡。濃烈的茅臺烈酒嗆得她連連咳嗽,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臉色更加紅潤起來,愈發顯得嬌美。

“好,好,我敬佩妹子的酒量與豪爽,趕緊吃點菜壓壓嗓子。”

“這是我們大中國的名菜,佛跳墻,你多吃點。”田聰明高興的手舞足蹈,趕緊用湯匙連連給郁淑賢面前的餐具裏添菜。

“這佛跳墻是用十八種動物身上最美味的肉配上十二種佐料燒制而成的,大補,多吃點,對人體很有益處。我們常吃。”李安在一旁比較專業的介紹著。

“田部長這個人啊,可以說,他坐在這個位子上,抽煙基本靠送,喝酒基本靠供,工資基本不動,至於老婆嘛,他基本都是放在家裏不用的。他啊,雖然說今年也56歲了,但是他每夜過的都是一樹梨花壓海棠的生活。快活的很哪!呵呵呵。”李安接著說了一句俏皮話,說完忍不住地自己先呵呵地笑起來。

“淑嫻妹子啊,你知道你為什麽老是被人欺負嗎?我有一個辦法,讓人永遠都不敢再欺負你。”田聰明用筷子夾了一快穿山甲的肉,塞進嘴裏。邊咀嚼邊說。

“願意聽聽田部長的高見。”郁淑賢放下筷子,顯示出謙恭的神情,專註地聽著。

“那是因為你沒有官位,如果你當了官,從此就沒有人再敢欺負你了。你還可以名利雙收。從此吃喝不愁。如果你做了官,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你要是看誰不順眼,還可以給他穿小鞋,在他們面前耍威風,讓他們心裏對你產生恐懼感,以後他們都會對你畢恭畢敬的,讓你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這個願望我可以幫你實現。”田聰明雙眼註視著郁淑賢的眼睛,嘴角微微上翹。

“我一個農婦,如何能當的上公務員?田部長你就別打趣我了。”

“田部長神通廣大,他要風就來風,要雨就來雨,這點小事情,只要他發話,肯定是可以讓你坐上官位的。”李安喝了一口茅臺酒,夾起一塊鱷魚肉送進嘴裏。

“你是省農大畢業的,要知識有知識,要學歷有學歷,我可以讓你當上公務員,在縣農業局先幹一個副局長,先掛職鍛煉一下,一兩年後我可以再提拔你正式做農業局的一把手。這些只要我一句話就可以辦到。有權不用,過期作廢,乘著我還在位子上,我可以為你做到這一切。”說到這裏,田聰明有些得意。

“我就說嘛,田部長是你的大貴人,如今遇貴人,全靠我為你從中介紹。”

李安正說著話,看見田聰明向著自己歪了一下嘴,他立刻會意了田部長的意思。便用手扯了一張餐巾紙,一邊擦著流油的嘴,一邊說要去衛生間方便一下,與他們兩人打個招呼,就借故起身走了。

“這當官嘛,也是有套套的,其中可是大有學問的,要想做上官,要想自己不斷被提拔往上爬,無非是有兩個途徑,一個是提錢被提拔,一個是日後被提拔,我總結了一下,也就是投其所好、投懷送抱、投機鉆營罷了。就拿這李安來說吧,他既是提錢被提拔,也是日後被提拔,算是一個投機鉆營分子。”田聰明看李安出去了,就拿他說事。

“田部長,這話怎麽講?我有點摸不著頭腦。”郁淑賢有點疑惑。

“李安如今做到縣民政局局長的位置,他這些年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據我所知,他給上面的主要領導送了不少錢,同時他也是依靠他老婆的色相,才能爬的這麽快,他的老婆汪雅,人長的挺俊俏,與幾個上級關系也很暧昧,這我就心照不宣了。不點破,你也應該心中有數了。”

“如果你能夠與我相好,我可以送你一套別墅房,作為我們兩個幽會的住所。我有99套房,市縣各地都有。”無論是市中心還是縣中心,無論是城南北還是城東西,這些房子隨你挑,絕對包你滿意。”

田聰明雙眼色瞇瞇地望著眼前這個尤物。一邊用手不斷地撫摸著他那也被刮胡刀清理幹凈了的下巴。從那幹凈的小巴上面的兩片□□隙裏飄出了自己對郁淑賢的重大承諾。

“田部長,我不知道我該怎麽做,以後還要依靠你多多指教。”郁淑賢此時心中也完全明白了田聰明的想法。

“來,再吃些鮑魚,這些可是少脂肪高蛋白,吃多了也不會胖的珍稀食材。今天我請你吃鮑魚,等會你應該也請我吃你的鮑魚啊。”田聰明話裏有話,他此時也把話說的很直白。

“田部長,您說笑了,我們農場裏只有普通的家魚,雞,豬。並沒有養鮑魚,再說了,就像今天你們吃的這桌子菜,怕是要花了好幾千元吧,我怕我是還真的請不起你呢!這些足夠我忙上幾個月也賺不來這麽多的錢。田部長,您就饒了我吧。”聰明的郁淑賢機智地回答道。

“不用你花錢,我還要送你官,送你房子送你錢,我想郁女士知道我心裏想的是什麽吧,你就別裝瘋賣傻了好不好?”田聰明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郁淑賢,強咽下一口嘴水。

“田部長,其實我這個人是很難養的,我心理的好男人他應該是一個善良,心理成熟,有知識,有文化,有涵養,有趣味,有擔當的。但更重要的一點是他一定要帥氣。我對好女人的看法是好女人跟你們的男人是不同的,你們男人可以把愛跟性分開對待,但是好女人是做不到這一點的,在好女人的眼裏,生理需求肯定是需要有愛的前提下才可以相互達成一致的。不過在我的眼裏,你田部長真的是可謂聰明絕頂,你是人中之龍,雞中之鳳,可是我也不笨也不傻,至於我如何想,需要如何去做,我心中清楚的很。今天,我喝了這麽多的酒,我頭有點暈,我現在需要去衛生間裏方便一下。你稍等,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郁淑賢望著田聰明那光亮的額頭,他那僅有的幾根稀疏的花白的毛發頂在頭皮上,向嶺南盆景裏的風吹式,齊刷刷地向後倒去。再看他那被煙熏黑了的兩顆門牙,眼角那難看的魚尾紋,嘴巴裏散發著酒臭味道的氣味,她頓時感到一陣惡心。她眼珠一轉,略略思考了一下,就想借故溜掉。說著話拿起自己的小包就走了出去,趕緊坐電梯下了樓,向酒店外面疾步走去。

“師傅,幫我拉到木陰縣星溝鎮星星村的新時代農場去。”

出了酒店,來到馬路上,郁淑賢攔了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她要去的地址,出租車載著郁淑賢,飛馳而去。。。。。。

“田部長,房間我也替你開好了,就等你帶著淑嫻過去了。”

李安從外面急匆匆走進來說道。

“她跑了,這狗日的,還挺狡猾的,把老子都給耍了,今天我真的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他媽的,我要你們倆成為有眼淚,吳必敗。我要你們付出不可承受的代價。”

在餐館裏,左等右等不見郁淑賢回來,田聰明知道郁淑賢拒絕了自己,開溜了。不由得氣得大罵起來,咬牙切齒地發著狠。

“淑嫻,今天你去市裏,領導們都與你談了些什麽?我們的困難領導會幫助解決嗎?”

晚上,躺在被窩裏的吳必勝望著老婆說。

“他們請我吃了一頓我們農民一輩子也不可能吃到的大餐,還答應幫助解決我們廠子裏的一切困難,這些還不夠,還準備給我安排一個農業局的副局長的位置,還說要送我一套豪華別墅。。。。。”

郁淑賢眼睛望著屋頂,如數家珍的把田聰明與李安的許諾一一道來。

“你開什麽玩笑?我怎麽覺得他們說的好像是天方夜譚呢,哪能一下子給你這麽多好處?你又不是他們的姑奶奶,他們憑什麽對你這麽好?”吳必勝驚奇地問。

“真的,他們真的就是這麽對我承諾的,只是他們的許諾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要我做他們的情人。我相信他們也是有這個能耐的,但我還是有我自己的底線的,今天在飯局上我是耍了花槍才逃回來的。雖然我完璧歸趙了,但是我心裏總不踏實。”

“老公,他們沒有達成他們的目的,我想他們是不會罷休的,我總感覺到我們遲早會出事,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我有點冷,我好害怕,你摟緊我。。。。。。”

“淑嫻,我們不需要他們的任何幫助與施舍。不過你也別害怕,難道普天之下,就沒有王法了嗎?你也別把事情想的太糟糕了。”

此時的吳必勝一邊安慰著自己的妻子,一邊緊緊地摟住她,給她身體上的溫暖。

屋子外面,雪越下越大。。。。。。。。

半年後,星溝鎮書記麥良芯在田聰明與李安的指示下,派癢辣子汪兵去新時代農場找陳堅強與吳必勝索賄10萬元錢不成。便以他們農場租用的土地是私自改變了土地的使用性質,按照上級政策精神應該恢覆原狀為由,派出十幾臺挖掘機前去強行填平了新時代農場的魚塘,雞舍,豬舍,並強行拆除了他們農場的房子。給他們直接造成了巨大不可承受的損失。

在他們強行拆除破壞他們的農場時,遭到了他們強烈的反抗。時間正值國家嚴打之際,於是這幫人又給他們扣上了一個妨礙執行公務的帽子,他們被當地治安所強行拘留一周,在嚴打批判大會後又遭到了游街羞辱。在這樣的打擊下,他們一下子悶了,因為羞於見人,他們躲在角落裏療傷了好長時間。

“簡直就是一群貪官汙吏,地痞流氓 ,無賴。這裏真是一個糞坑之地,盛產蛆蟲之所。”聽完陳堅強流著眼淚的訴說,岳小明很是氣憤地說道。

“那吳必勝夫妻兩現在何處?我想見見他們,給他們提供必要的幫助。”

“事情發生後,吳必勝心灰意冷,帶著老婆回江南老家去了。”

“我在非洲讚比亞那裏投資了一個幾百畝地的農場,我想邀請你們過去。我投資,你們出技術,盈利我三你們七,賠了算我的,我給你們出一個承諾的便條,你聯系一下吳必勝夫婦,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們可以長期合作。 ”

“有這樣的好事我想他們肯定是可以答應的,你這一出手,就等於是從深淵裏把我們都給救了。”陳堅強頓時興奮起來。

岳小明拿過陳堅強遞過來的紙筆,很快地寫好了一張邀請他們三個農業技術人員參加他的農場建設的邀請書函。並詳細地寫出了如何分配盈利的承諾。最後簽寫了自己的名字,留下了詳細的地址與電話。然後交給陳堅強去聯系他們。



“大勇,劉海,等會與我一起去墳地給一個孤寡老人上墳燒紙。”在飯桌上從父親嘴裏得知村上孤寡老人汪有德與老伴這幾年前後去世了,想到老人在以前對自己的關愛,岳小明傷感不已,他決定去給老人上墳燒紙,盡一次孝道。

岳小明開車從鎮上買回來一些香燭紙馬,岳部舉從草堆上扯下一把麥稭稈帶上,用他的話說,在地方風俗中麥稭稈就是金條。夜色如霧氣一樣漸漸的濃起來,岳小明開著車顛簸著行駛在彎曲瘦長的鄉間小道上,不一會來到一塊公共墳地,他停下了車子,叫上劉海與大勇一起下車拿著香燭紙馬,在父親的帶領下來到一個不大的土堆前,這就是村裏老人汪有德夫妻的合葬墳了。由於長期沒有人打理,墳上長滿了荒草。岳部舉與岳小明拿起帶來的鐵鍬鏟去荒草,又給老人的墳添上了一些新土,然後再用鐵鍬拍實。做完這一切後就在墳前挖了一個坑,把帶來的香燭紙馬放在坑裏,點火燒了起來。

“有德大叔啊,我兒子小明今天回家探親,聽說你們走了,執意要來這裏看看你。你以前常說,自己那時只是看孩子沒有學費,號召大家湊糧捐錢,只是想幫孩子完成上大學的心願,小明沒有接受大家的捐助,放棄了學業,這個孩子心善,每次回家都帶禮物去看你,你常說感覺過意不去。叔啊,你是好人,好人定會有好報,今天小明又給你帶來香燭紙馬,你們就受了吧。我還給你帶來了一些‘金條’,你拿著在那邊也就不受窮了……”

岳部舉邊念叨著邊往坑裏的火堆上扔著麥稭稈,火變得更加旺盛起來。

“有德老爹,你對我的感情我是永遠記在心裏的,以後我每次回家都會來看您,......”岳小明邊用鐵鍬撥弄著坑裏正在燃燒的紙錢邊說道。

“哥哥真是一個重感情的人,我們兄弟跟著哥這輩子算是跟對人了!”劉海轉頭對著劉大勇說。

“自從在黑磚窯裏與哥認識的時候,我就看出他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那一次他救了我們所有人,我就決定這輩子跟著他了。”劉大勇感慨道。



在家裏待了二天,岳小明苦勸父母跟著自己去南方大城市生活,好有個照應。

“不想在你身邊,老大的人了,自己還是光棍一條。整天與你呆在一起,看著我心裏煩悶。”陳艷紅心情沈悶,說話帶著情緒。

岳部舉連連擺手:“不去,不去,我就與你媽守著這個家,等著你給帶一個媳婦回來,你媽高興了也許會跟著你去城裏享幾天清福。”

“爸,媽,你們再等兩年,要是汪娟還是沒有消息,我一定給你找個兒媳婦回來。”岳小明安慰著父母,留下一些錢給他們,與劉海劉大勇一起告別父母開車上了路。

“劉海,把車開到賢人街賢人小區2單元3樓,我去看看我的老同學楊正直,他是木陰縣《良心報》報社的一名記者,多年不見了,今天正好是禮拜天,到他家裏看望下。”岳小明對著前面開車的劉海說道。

車子拐拐彎彎地進入賢人街,找了一個停車位停下來,他們爬上賢人小區2單元3樓敲響了房門。

“是小明啊,我還以為是誰,嚇我一跳啊!”楊正直的妻子劉嘉怡打開了門驚喜地說道。

“我順路來看看,正直在家嗎?”

“在家,在家,快進屋!”

“正直,岳小明來了!”劉嘉怡沖著屋子裏喊著。

“哦,是小明啊,快進來!”楊正直從床上翻了一個身,艱難地坐起來。

“他被人打傷了,前幾天在醫院住了幾天,剛回來,腿骨頭還疼,還需要療養幾天。”劉嘉怡沈著臉色說道。

“怎麽回事?怎麽被人打成這樣?沒報警嗎?”岳小明問道。

“唉,只因為他暗訪報道了一個地下黑作坊生產的有毒粉條,並登報發布出去了,他同時去工商所與公安局報案,工商與警察聯合查處了這個地下生產有毒粉條的黑作坊,得罪了人,被人盯上了,幾個月後的一天晚上他出去散步的時候被幾個不明身份的人給打了,幾個歹人乘著黑夜跑了。報警也沒有任何用處。”劉嘉怡無奈地說道。

“他們幾個打我的時候還警告我以後少管閑事,說這就是管閑事的下場,給我一頓教訓讓我永遠記住。”楊正直補充道。

“我是記者啊,遇到這樣嚴重的事情不曝光,良心上過得去嗎?”

“以後你自己出門可得註意點,這些瘋狗什麽事情都能幹得出來。”岳小明不無擔憂地說。

“去年年底我曾聽人說市場上的粉條跌價很厲害,很多生產粉條的農戶損失很嚴重,原來是有人在市場上用正常粉條一半的價格批發銷售一種工業粉條,這種粉條從顏色口感上感覺不出來與普通的粉條有什麽兩樣,我感到價格這麽低,這裏面肯定有問題,就買了一些送去質檢部門化驗,得出來的結論這是工業明膠做成的。這種粉條大量流進市場,進入家家戶戶的餐桌,嚴重損害人們的健康。我是一名記者,發現問題我不能袖手旁觀,就冒充是粉條批發商,跟著他們到了星溝鎮汪家莊的一個山坳裏,發現了他們生產黑工廠。他們生產的粉條是不含地瓜澱粉等食品原材料,而是以六偏磷酸鈉、海藻酸鈉、工業明膠為原料,將其按一定比例倒入攪拌罐後加熱水攪拌約2小時,待變成黏稠狀後,打開罐體下面的開關,黏液通過橡膠管流到篩子上,從而成為粉條狀,再經傳送帶拉長截斷就成了毒粉條。”說到這裏楊正直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

“我看到裏面有幾口水泥池,工人將這些粉條運到水泥池內涼水冷卻,同時添加工業甲醛作為防腐劑,一般一個水泥池需要加20斤工業甲醛水。也就是說這種粉條根本不含澱粉,完全由工業化學材料制成,是不折不扣的‘工業粉條’,我以價格太高沒有利潤為由拒絕他們。騎著空三輪車回來後我就直接寫了一篇《當心廉價的有毒粉條損害你們的健康》一文發表在我們報社主辦的《良心報》上,並同時向工商局、公安局舉報了這起惡劣的毒粉條加工廠,徹底鏟除了他們!”說到這裏楊正直長舒了一口氣。

“哎,現在的人啊,都被金錢沖昏了頭腦了,為了金錢,不惜以殘害同胞健康的手段去獲得不義之財,真是缺德啊!”

岳小明叮囑楊正直好好療養,和劉海、劉大勇一起與他們夫婦兩人握手告別。



西墜的夕陽餘暉像一張金色的網灑滿了鐘厚良家的西瓜地,也映照著他們兩個那勤勞樸實的古銅色的臉龐。用玉米稭稈做成的人字形瓜棚孤零零的矗立在瓜地的一角,旁邊停著的一輛架子車上裝了半車采摘好的西瓜。

“今年水肥好,瓜的個頭長的也大,我們第一次種西瓜就長得這麽好,產量少不了,今年年景看樣子是錯不了。”

“嗯,聽聲音這瓜熟了,這個可以摘了。”鐘厚良用手拍了拍西瓜,聽瓜發出的聲響仔細辨別瓜的成熟度。說著用手拔掉了記號棒,摘下西瓜交給媳婦小玉拿過去放到架子車上。

“來,拿這毛巾擦把汗,看你熱的。”她拿了毛巾遞過去,愛憐地看著自己家的頂門柱。

“差不多了,現在的市場行情也不知道咋樣,就先拉半車明天去城裏看看行情。”鐘厚良說著接過媳婦手裏的毛巾擦起汗來。

第二天一大早草草吃了點早飯,別了老婆小玉,鐘厚良推著一車西瓜前往幾十裏外的木陰縣城裏叫賣。

“剛采摘的84大西瓜,皮薄瓤甜,一斤只要2元哦!”在城中菜市場裏,戴著破草帽的鐘厚良推著架子車邊走邊喊著,他想找個位置把平板車放下來。

“餵,那個賣西瓜的,這裏不準許你在這裏出攤子,趕快走,不然要把你的架子車與電子秤一起沒收的!”一個滿臉絡腮胡子強壯如牛的市場管理人員大聲喊道。

“為什麽?這裏不是自由貿易市場嗎?咋就不能賣呢?”鐘厚良不解地問。

“哪裏那麽多為什麽?這裏的攤販們都是常年買斷的,一次性繳納攤位費。趕快走,不然你的麻煩就大了!”菜市場裏的管理人員像驅趕牲口一樣把鐘厚良趕了出來。

他只能推著架子車在人行道上隨著人流邊走邊喊沿街叫賣。

“你的西瓜不能在這裏賣的,你應該去自由市場裏賣,這叫占道行為,被城管抓住了是要被沒收的。”一個上了年紀的大爺買了他兩個大西瓜付了錢後對他說道。

“自由市場裏也不準許我賣,這大街上也不準許我賣,那我該去哪裏賣呢?”他一臉的茫然。

“前段時間我還看到一個賣西瓜被城管抓了,雙方為此還打了架,你還是趕緊離開吧。”這個好心的大爺說完就抱著自己買的西瓜消失在人群中。

“市場裏不讓賣,這大街上也不讓賣,那我就找個家屬居住區賣吧,那裏是住家人又多,也許效果會更好些。”他心裏想著就推著架子車加快了腳步。

“奶奶,我要吃西瓜。”

“快到你姑姑家了,我身上沒有零錢了,忍忍吧,等到了姑姑家讓姑姑給你買。”

一個跟著奶奶來城裏走親戚的大約十來歲左右的小女孩望著鐘厚良架子車上的西瓜,嘴巴發饞纏著奶奶給她買。

鐘厚良不覺停下了腳步,他看到這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在她奶奶的拖拽下任然頂不住誘惑不停的回頭張望著,賴著不走。

“不要錢,來,叔叔這裏有個開瓢瓜,吃吧,甜著呢!”鐘厚良拿起瓜刀切了兩片遞過去,孩子的奶奶連聲感謝。

他看了看四周,前面不遠處就有一個很大的家屬區,推起架子車加快了腳步。

“前面那個賣瓜的,站住,再不站住,後果自負!”後面駛來一輛帶有城管二字的皮卡車,車頂上的車載喇叭裏傳來令人恐怖的聲音。

“不好,我得趕緊躲開!”他推著架子車拐進家屬區拼命地向裏面跑去,拐了幾個彎,一直跑到路的盡頭方才停下來,放好車子,坐在河邊的一塊石臺子上,像犯了哮喘病一般胸脯不停起伏著,他用脖子裏掛著的汗手巾擦了擦汗,摘下破草帽不停的給自己的頭部扇著風。

“媽的,我讓你站住,你倒跑的跟旋風似的一樣快,你兩條腿能跑得過我的車輪子?”

從車子裏下來了三個兇惡面帶怒色的壯漢。

“沒,我在這裏賣西瓜也違法嗎?”鐘厚良膽怯地輕聲說道。

“你是在大街上賣西瓜的好不好?被我們趕到這裏的,我們喊了讓你站住你還跑。”

“我讓你跑!我讓你跑!”一個城管隊員說著就上前揪住他的衣領子像拎小雞一樣把他從河邊的石臺子上拽了下來,他像落地的風箏一樣栽倒了。

“呵呵,哥們,吃西瓜,吃西瓜,84大西瓜,多水汁香甜,不收錢!不收錢!”鐘厚良從地上爬了起來,想到自己早上臨走的時候媳婦交代過,出門在外遇到地痞流氓別逞強,就到架子車上用手拎起兩個大個頭的西瓜陪著笑臉送上去,一邊陪著笑臉嘴裏語無倫次地說道。

“誰吃你的西瓜?架子車電子秤西瓜一律沒收!”三個城管隊員說著就要把電子秤往他們的皮卡車上扔。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再也不敢來了,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敢來了!”他抓住自己的電子秤不松手。

“去你娘的!”一名城管隊員飛起一腳把他踢倒在河邊,差點滾落到水裏去。

他剛爬起來臉上又挨了重重的幾巴掌,頓時臉色淤青腫起來。

周圍站了一圈看客,他們在兇惡的城管面前都如啞巴一般。像看一場現實版的武打戲。

“不許打人!”隨著一聲斷喝,人們的目光一起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轉移了過去。

來人正是深圳康發集團公司董事長岳小明,他與劉大勇、劉海告別了楊正直聽到這裏吵嚷聲就過來看個究竟,正好碰到鐘厚良被幾個城管隊員打翻在地。

“想管閑事?看看你有那個能耐不?”一個城管隊員臉帶挑釁地說。

“今天這事情我管定了,你們不但不能扣他的車子,而且還應該把他帶去醫院看醫生,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不容易,你們不能這麽欺負人!”岳小明嚴肅地說。

“我看你今天是皮癢癢了!”

剛才動手毆打鐘厚良的那名滿臉橫肉長相兇惡的城管隊員飛起一腳踢向岳小明,說時遲那時快,劉大勇飛起一腳以更快的速度踹向這名城管隊員,一腳把他踹進旁邊的河水裏。河水濺起一片浪花,然後他像落水狗一樣狼狽地向著岸邊爬過來。看到今天遇到了不好對付的硬茬,剩下的那兩名隊員趕緊伸出手去把同伴拉上岸來,架上皮卡車,一聲不吭地開上車子溜掉了,圍觀的人們發出一片詛咒聲。

“兄弟,傷的重不重?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去醫院看醫生?”岳小明走上前去關切地問道。

鐘厚良眼裏噙滿了淚水,只是搖頭,一聲不吭。

“你的瓜多少錢一斤?我今天準備把你的瓜全部買下,分給這裏的群眾吃,你過一下稱,等會我會付錢給你。”

鐘厚良搖著頭不吭聲,接著他做了一個驚人的動作,他把架子車推到河邊,抱起車裏的西瓜一個接著一個就向河裏扔去。

西瓜在河水裏沈浮著,順著河水飄走了,那是他家的希望,看著他的希望一個接著一個消失了,他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岳小明看著這一切,想起自己落魄時曾經被城管搶走賴以生存的那一罐小河蚌時自己的絕望心情,他感覺眼前的這個農民兄弟就是當年的自己,心裏一陣酸楚。摸出了自己的錢包,趁鐘厚良沒有註意的時候,放在了他的架子車裏,然後拉著劉大勇、劉海一起走了。



啟動了車子,劉大勇問岳小明:“哥,你對這次回家遇到的這些事情你怎麽看?”

“從我們一開始遇到的碰瓷,到汪家沒完沒了的找理由收受村民禮金,從我表弟與吳必勝夫婦的遭遇,從有毒粉條,再到這位農民兄弟的遭遇,我看到了有這麽一群沒有信仰,喪失了良心的人,這是社會某個環節出了問題,跟著人性同時也就會出現問題,人們信仰金錢,慢慢地變得麻木無情,變得貪婪勢利。為了獲得金錢可以不擇手段的殘害同胞。用各種各樣的手段肆意無情地掠奪,絲毫不顧忌所產生的惡劣後果,這是一種殺善的行為。一個能對自己同胞下手的人群是非常可怕的,是沒有前途的。要想改變這種病態的人們思想觀念,只有我們每一個人都負起責任來。這個社會才會有希望。”

說完岳小明望著車窗外,面色凝重。

車沿著寬闊望不到盡頭的灰黑色柏油馬路,快速平穩地向前行駛著,車窗外兩行樹木齊刷刷的向後傾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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