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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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猶豫了很長時間，夏彌爾的答案終於變成了一個確定的yes。
她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當五官被關閉，內在的眼睛開始變得清明，一團亮光出現，瞬間又變成繁覆卻對稱的幾何圖案，圖案不斷變幻，由遠及近，由近及遠，一道白色的光的通道鋪陳開來。
已經熟練出體的夏彌爾，一步跨出自己的身體，她朝著那條白色的光的通道，跨了進去。
隱約中，她聽到一道非常熟悉的聲音問：“你恨嗎？恨你的父母嗎？”
她看不到那個人，但她很幹脆的回答：“恨！我恨！”
“恨什麽？”
“很多很多……”
夏彌爾被一團灰色的光捕捉進去。
她看到了懷孕時的母親，眼神覆雜的望著自己的肚子，時而憐愛，時而憎恨，憐愛時她輕輕撫摸自己的肚子，憎恨時她用力捶打自己的肚子，她說：“要不是因為你，要不是為了你，我怎麽會……”
夏彌爾想，原來自己並不是被歡迎來這個世界的，原來媽媽也並不是願意要她的，這個理解讓她心裏有一些好受，她對著母親大聲喊：“既然你不想要，你不要生啊，誰逼你了？！你可以把孩子打掉啊，並不是非要生不可！不好流產可以引產啊！不願意就不要生！你的孩子也不願意被你生下來！”
可是媽媽聽不到，年輕的她繼續看著她的肚子，時而撫摸時而捶打，她矛盾至極時，會流出眼淚。
夏彌爾又大喊：“你不願意就不要生啊！”
這是無用功，她的聲音不被媽媽聽到，但被一個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人聽到了，她看到一團白光從媽媽肚子裏飛出來，白光像一束花一樣緩緩打開，露出花心裏面的長著翅膀的光溜溜的小孩兒，她不解的看著夏彌爾：“你在說什麽？媽媽和我約好的，這輩子我要繼續做她的女兒的。她怎麽會不願意生我呢？”
夏彌爾楞住了，她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天使，一瞬間，有許許多多的想法湧出心頭，有千千萬萬個猜測湧到喉頭，她只能說出：“你、你、你是……”
小天使不回答她，反而邀請道：“你要不要來我家看看？”
“什、什麽？”
然而小天使飛過來，牽著她的手，帶她飛進了她的家——母親的子宮。
“我就住在這裏。”她在一片漆黑的子宮裏，夏彌爾整個人都慌亂了，她完完全全的不知所措了，她感覺自己已經傻掉了、已經不懂得如何思考了。
“這裏很黑。”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不覺得害怕嗎？”
“不啊！”她聽到小天使說，“這裏非常的溫暖，我在這裏有吃有喝，我每天睡在這裏，每天都在長大，我感覺特別特別的安心。”
“而且哦，這裏也不是全黑的，當我想要的時候，我可以引來光。”
“啊？”
“你好傻，你怎麽會什麽都不懂。”小天使吐槽完，非常大度的表示，自己可以給笨蛋演示一下。
黑暗裏夏彌爾看不到小天使做了什麽，她只是看到一束光照射進來，照在子宮內的那個閉著眼睛睡覺的還未出生的小的可憐的胚胎上。她更傻了，再次感覺自己失去了語言的能力，直楞楞的看著這一切。
“這是我的身體哦，我出生後就會在這個身體裏長大。”
“你知道、知道、知道以後……”
“當然咯，我知道我會孤獨的長大，我以後會學習成績很好，我會考上最好的高中，然後進入一個普通的大學，畢業後換幾份普通的工作，然後，然後我會不斷地戀愛，失敗，然後我會遇到來接引我的老師，然後我會開啟一段非常有趣的神奇的旅行，旅行裏我遇到很多可愛的人，我還會遇到——你。”
“你都知道……”
“是啊，你在地府做孟婆的時候不是都知道的嗎？為什麽你這麽快就忘記了？”
“我……”
“你好傻。一點都不如我，”小天使說，“不過這也沒辦法，你生活在人世間那麽多年，受到的學校的教育，家庭的影響，社會的制約、集體潛意識的熏染等等等等，不自覺的，你的心沾染了一層又一層的塵埃，就像明珠蒙塵了一樣，當然不如我聰明。”
“可是，我就是你啊……”
“錯！你是未來的我，我是過去的你和未來的你，我們不一樣。”
“我不懂。”夏彌爾承認自己的無知，“我不懂，你之前的生活不好嗎，為什麽你還會選擇成為我，為什麽會選擇成為媽媽的女兒，經歷我經過的生活，為什麽？”
“因為，這是我們的選擇啊！”
“我們？”
“我們，所有的我，過去的我，現在的我，未來的我，更高的我，我們一致做出的決定。”
“我聽不懂。”
“我知道，我說出來不是為了讓你能聽得懂，而是為了讓你能知道。”
夏彌爾索性更暈了。
忽然，一陣猛烈的擊打從上方傳來，夏彌爾知道，這是媽媽又在捶打自己的肚子，她看到那個小小成型的胚胎，緊張地皺著臉，她的臉明明還不清晰，夏彌爾卻從她的臉上看到了緊張，她的四肢蜷縮起來，卻找不到一個安全的落腳的地方，或者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在子宮這個方寸之地，她唯一能依托的是母親的羊水。
“她很害怕。”夏彌爾說。
“是的，她很害怕，她害怕被殺死，害怕無法出生。”
“……”夏彌爾說不出話來，她說不出可以不出生的那種話。
“每一個嬰兒既然選擇來到人世間，就一定會想要出生，因為他們是帶著自己的使命和規劃來的。”
“可是，不也有很多人選擇流產、引產嗎？”
“那也是他們的選擇。”
“他們？”
“母親和孩子。”
“我不懂。”夏彌爾說，“按照你的說法，是我選擇了要出生，我的媽媽也選擇了讓我出生。”
“是的。”
雖然得到了小天使的肯定答覆，夏彌爾心裏卻更加難過起來——她無數次無數次的聽到母親說後悔生下她，上輩子造了孽才生下自己，養她還不如養大一個胎盤。
“我出生前就知道她會那麽對待我嗎？”
“是的。”小天使說，“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
“我不懂，為什麽？”
“以後你會知道的。”
好吧。
子宮再次震動，這次的震動明顯更加強烈，夏彌爾聽到媽媽咒罵說：“為什麽，為什麽就是打不掉！你為什麽不掉！”
她想說——要真的打掉你去醫院啊！你不去醫院在這裏念念叨叨，心裏還不是想生？既然你想生，你就好好地生啊，幹嘛要折磨自己折磨孩子？！
但對上小天使清淩淩的目光，她沒說出口。
小天使指著那個小胚胎，說：“你看，她多麽害怕，這份不被期待出生、害怕被打掉的恐懼，會一直埋在她的心裏，烙印在她的靈魂裏，深深地藏在她的潛意識裏，無論她長大到幾歲，無論她以後從事什麽樣的職業，無論她取得什麽樣的成就，她的內在系統都帶著恐懼。”
夏彌爾忽然有點想哭，“這麽早嘛？”
“嗯，因為太過恐懼，她會想要保護自己，她會在四肢上生出更堅硬的皮膚，妄圖以此對抗危險和死亡。”
這回夏彌爾懂了，她呢喃著說：“等她長大以後，她的四肢會生長著雞皮，這是一種叫做毛囊角化的病，醫學界說這是一種基因遺傳病，治不好的。”
“是的。”小天使飛到夏彌爾身邊，摸著她的手臂，以及手臂上的雞皮，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沒關系，在我們的世界，這是可以治愈的。”
“怎麽治愈？”
“找回你的安全感，找回你的愛，找到你的心。”
不懂大師再次上場：“我不懂。”
小天使推了她一把，直接把她推出子宮，“你該走了，夏彌爾，找回心的第一步，是認識你自己。”
夏彌爾倒飛出去時還保持著想要問問題的姿勢，她不懂，她不說吾日三省吾身吧，也三五日有反省吾身了，怎麽還不算是認識自己呢？
可是她沒機會問出來了，那團力量帶著她飛，飛到了另一個時間。
她看到了剛剛出生的自己，躺在嬰兒椅上，哇哇的哭，大顆大顆的眼淚滑落，她長著無齒的嘴巴聲嘶力竭的嚎哭，期盼著有人能過來抱一抱自己，給自己換一身幹凈的衣服。
可是沒有。
廚房裏的母親將房門關得緊緊的，兩個鍋同時在煮菜，一會兒要顧著這個，一會兒要看那個，她滿頭大汗，卻來不及擦，只能任由汗水流到眼睛裏，衣服裏。
小天使呢？夏彌爾想，為什麽看不到她？
小嬰兒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麽，伸出手“哦哦哦”的對著她，還露出一個無齒的笑容。夏彌爾明白了，小天使已經變成了小嬰兒，她擁有了人類的肉身，失去了她輕盈的身體，以及先知的智慧，在人類的笨拙的身體裏，她甚至無法控制自己。
一股臭味襲來，小嬰兒“哇”的一聲哭出來，她好像也知道自己很臭很嫌棄自己，拼命的嚎哭，用嚎哭來吸引大人的照料。
可是沒有。
在她哭的快要斷氣的時候，她好像終於意識到不會有人來了，於是停止了哭聲，她自娛自樂，揮動自己的手，舉起來給自己看。不一會兒，她臉上，手上，都沾滿了自己的粑粑。
廚房終於打開了，媽媽把菜端上餐桌，可是要求她快點煮好飯的人還沒有回來，她罵了幾句，想起自己的孩子，連忙跑到嬰兒椅旁。
“我的天啊，你怎麽拉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就不能稍微等等我嗎？你看看你，我的天啊，又臟又臭，你就不能讓我稍微省點心嗎？！”說著，她的眼淚也跟著下來了。
她嘴上嫌棄，手上卻已經抱著小嬰兒，開始給她脫臟衣服，難免的弄得她一手的粑粑。
鑰匙扭動，男主人回到家，進門連忙捂住鼻子，“什麽東西，怎麽這麽臭！”
“什麽東西！是你閨女，你閨女拉了，弄得自己一身屎尿，你來，你來把她的衣服洗洗，我還要帶她洗個澡，臟死了我的天啊！”
而父親已經坐在了餐桌前，開始吃飯，“抱遠點，味兒大！你先給她洗洗澡，洗完澡順便把衣服洗了！”
“那你呢？！你是孩子的爸爸，你幹什麽？！”
“我得趕緊吃飯啊！我吃完飯才好換你吃啊！”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嫁給你這種男人，一點都不顧家，成天屁事兒不幹，就知道打撲克打麻將，我給你生兒育女累死累活，還要帶孩子，你媽連孩子看一眼都不願意，我帶孩子，我給孩子洗尿布，我還要給你洗衣做飯，我上輩子欠了你的！？”
“哪個女人不是這樣？就你愛抱怨！”
新的抱怨的話不斷冒出來，最後面兩個人就開始吵起來。
被脫得光溜溜的小女孩舉著自己滿手的粑粑，無知的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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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熟練出體的夏彌爾，一步跨出自己的身體，她朝著那條白色的光的通道，跨了進去。
隱約中，她聽到一道非常熟悉的聲音問：“你恨嗎？恨你的父母嗎？”
她看不到那個人，但她很幹脆的回答：“恨！我恨！”
“恨什麽？”
“很多很多……”
夏彌爾被一團灰色的光捕捉進去。
她看到了懷孕時的母親，眼神覆雜的望著自己的肚子，時而憐愛，時而憎恨，憐愛時她輕輕撫摸自己的肚子，憎恨時她用力捶打自己的肚子，她說：“要不是因為你，要不是為了你，我怎麽會……”
夏彌爾想，原來自己並不是被歡迎來這個世界的，原來媽媽也並不是願意要她的，這個理解讓她心裏有一些好受，她對著母親大聲喊：“既然你不想要，你不要生啊，誰逼你了？！你可以把孩子打掉啊，並不是非要生不可！不好流產可以引產啊！不願意就不要生！你的孩子也不願意被你生下來！”
可是媽媽聽不到，年輕的她繼續看著她的肚子，時而撫摸時而捶打，她矛盾至極時，會流出眼淚。
夏彌爾又大喊：“你不願意就不要生啊！”
這是無用功，她的聲音不被媽媽聽到，但被一個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人聽到了，她看到一團白光從媽媽肚子裏飛出來，白光像一束花一樣緩緩打開，露出花心裏面的長著翅膀的光溜溜的小孩兒，她不解的看著夏彌爾：“你在說什麽？媽媽和我約好的，這輩子我要繼續做她的女兒的。她怎麽會不願意生我呢？”
夏彌爾楞住了，她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天使，一瞬間，有許許多多的想法湧出心頭，有千千萬萬個猜測湧到喉頭，她只能說出：“你、你、你是……”
小天使不回答她，反而邀請道：“你要不要來我家看看？”
“什、什麽？”
然而小天使飛過來，牽著她的手，帶她飛進了她的家——母親的子宮。
“我就住在這裏。”她在一片漆黑的子宮裏，夏彌爾整個人都慌亂了，她完完全全的不知所措了，她感覺自己已經傻掉了、已經不懂得如何思考了。
“這裏很黑。”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不覺得害怕嗎？”
“不啊！”她聽到小天使說，“這裏非常的溫暖，我在這裏有吃有喝，我每天睡在這裏，每天都在長大，我感覺特別特別的安心。”
“而且哦，這裏也不是全黑的，當我想要的時候，我可以引來光。”
“啊？”
“你好傻，你怎麽會什麽都不懂。”小天使吐槽完，非常大度的表示，自己可以給笨蛋演示一下。
黑暗裏夏彌爾看不到小天使做了什麽，她只是看到一束光照射進來，照在子宮內的那個閉著眼睛睡覺的還未出生的小的可憐的胚胎上。她更傻了，再次感覺自己失去了語言的能力，直楞楞的看著這一切。
“這是我的身體哦，我出生後就會在這個身體裏長大。”
“你知道、知道、知道以後……”
“當然咯，我知道我會孤獨的長大，我以後會學習成績很好，我會考上最好的高中，然後進入一個普通的大學，畢業後換幾份普通的工作，然後，然後我會不斷地戀愛，失敗，然後我會遇到來接引我的老師，然後我會開啟一段非常有趣的神奇的旅行，旅行裏我遇到很多可愛的人，我還會遇到——你。”
“你都知道……”
“是啊，你在地府做孟婆的時候不是都知道的嗎？為什麽你這麽快就忘記了？”
“我……”
“你好傻。一點都不如我，”小天使說，“不過這也沒辦法，你生活在人世間那麽多年，受到的學校的教育，家庭的影響，社會的制約、集體潛意識的熏染等等等等，不自覺的，你的心沾染了一層又一層的塵埃，就像明珠蒙塵了一樣，當然不如我聰明。”
“可是，我就是你啊……”
“錯！你是未來的我，我是過去的你和未來的你，我們不一樣。”
“我不懂。”夏彌爾承認自己的無知，“我不懂，你之前的生活不好嗎，為什麽你還會選擇成為我，為什麽會選擇成為媽媽的女兒，經歷我經過的生活，為什麽？”
“因為，這是我們的選擇啊！”
“我們？”
“我們，所有的我，過去的我，現在的我，未來的我，更高的我，我們一致做出的決定。”
“我聽不懂。”
“我知道，我說出來不是為了讓你能聽得懂，而是為了讓你能知道。”
夏彌爾索性更暈了。
忽然，一陣猛烈的擊打從上方傳來，夏彌爾知道，這是媽媽又在捶打自己的肚子，她看到那個小小成型的胚胎，緊張地皺著臉，她的臉明明還不清晰，夏彌爾卻從她的臉上看到了緊張，她的四肢蜷縮起來，卻找不到一個安全的落腳的地方，或者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在子宮這個方寸之地，她唯一能依托的是母親的羊水。
“她很害怕。”夏彌爾說。
“是的，她很害怕，她害怕被殺死，害怕無法出生。”
“……”夏彌爾說不出話來，她說不出可以不出生的那種話。
“每一個嬰兒既然選擇來到人世間，就一定會想要出生，因為他們是帶著自己的使命和規劃來的。”
“可是，不也有很多人選擇流產、引產嗎？”
“那也是他們的選擇。”
“他們？”
“母親和孩子。”
“我不懂。”夏彌爾說，“按照你的說法，是我選擇了要出生，我的媽媽也選擇了讓我出生。”
“是的。”
雖然得到了小天使的肯定答覆，夏彌爾心裏卻更加難過起來——她無數次無數次的聽到母親說後悔生下她，上輩子造了孽才生下自己，養她還不如養大一個胎盤。
“我出生前就知道她會那麽對待我嗎？”
“是的。”小天使說，“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
“我不懂，為什麽？”
“以後你會知道的。”
好吧。
子宮再次震動，這次的震動明顯更加強烈，夏彌爾聽到媽媽咒罵說：“為什麽，為什麽就是打不掉！你為什麽不掉！”
她想說——要真的打掉你去醫院啊！你不去醫院在這裏念念叨叨，心裏還不是想生？既然你想生，你就好好地生啊，幹嘛要折磨自己折磨孩子？！
但對上小天使清淩淩的目光，她沒說出口。
小天使指著那個小胚胎，說：“你看，她多麽害怕，這份不被期待出生、害怕被打掉的恐懼，會一直埋在她的心裏，烙印在她的靈魂裏，深深地藏在她的潛意識裏，無論她長大到幾歲，無論她以後從事什麽樣的職業，無論她取得什麽樣的成就，她的內在系統都帶著恐懼。”
夏彌爾忽然有點想哭，“這麽早嘛？”
“嗯，因為太過恐懼，她會想要保護自己，她會在四肢上生出更堅硬的皮膚，妄圖以此對抗危險和死亡。”
這回夏彌爾懂了，她呢喃著說：“等她長大以後，她的四肢會生長著雞皮，這是一種叫做毛囊角化的病，醫學界說這是一種基因遺傳病，治不好的。”
“是的。”小天使飛到夏彌爾身邊，摸著她的手臂，以及手臂上的雞皮，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沒關系，在我們的世界，這是可以治愈的。”
“怎麽治愈？”
“找回你的安全感，找回你的愛，找到你的心。”
不懂大師再次上場：“我不懂。”
小天使推了她一把，直接把她推出子宮，“你該走了，夏彌爾，找回心的第一步，是認識你自己。”
夏彌爾倒飛出去時還保持著想要問問題的姿勢，她不懂，她不說吾日三省吾身吧，也三五日有反省吾身了，怎麽還不算是認識自己呢？
可是她沒機會問出來了，那團力量帶著她飛，飛到了另一個時間。
她看到了剛剛出生的自己，躺在嬰兒椅上，哇哇的哭，大顆大顆的眼淚滑落，她長著無齒的嘴巴聲嘶力竭的嚎哭，期盼著有人能過來抱一抱自己，給自己換一身幹凈的衣服。
可是沒有。
廚房裏的母親將房門關得緊緊的，兩個鍋同時在煮菜，一會兒要顧著這個，一會兒要看那個，她滿頭大汗，卻來不及擦，只能任由汗水流到眼睛裏，衣服裏。
小天使呢？夏彌爾想，為什麽看不到她？
小嬰兒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麽，伸出手“哦哦哦”的對著她，還露出一個無齒的笑容。夏彌爾明白了，小天使已經變成了小嬰兒，她擁有了人類的肉身，失去了她輕盈的身體，以及先知的智慧，在人類的笨拙的身體裏，她甚至無法控制自己。
一股臭味襲來，小嬰兒“哇”的一聲哭出來，她好像也知道自己很臭很嫌棄自己，拼命的嚎哭，用嚎哭來吸引大人的照料。
可是沒有。
在她哭的快要斷氣的時候，她好像終於意識到不會有人來了，於是停止了哭聲，她自娛自樂，揮動自己的手，舉起來給自己看。不一會兒，她臉上，手上，都沾滿了自己的粑粑。
廚房終於打開了，媽媽把菜端上餐桌，可是要求她快點煮好飯的人還沒有回來，她罵了幾句，想起自己的孩子，連忙跑到嬰兒椅旁。
“我的天啊，你怎麽拉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就不能稍微等等我嗎？你看看你，我的天啊，又臟又臭，你就不能讓我稍微省點心嗎？！”說著，她的眼淚也跟著下來了。
她嘴上嫌棄，手上卻已經抱著小嬰兒，開始給她脫臟衣服，難免的弄得她一手的粑粑。
鑰匙扭動，男主人回到家，進門連忙捂住鼻子，“什麽東西，怎麽這麽臭！”
“什麽東西！是你閨女，你閨女拉了，弄得自己一身屎尿，你來，你來把她的衣服洗洗，我還要帶她洗個澡，臟死了我的天啊！”
而父親已經坐在了餐桌前，開始吃飯，“抱遠點，味兒大！你先給她洗洗澡，洗完澡順便把衣服洗了！”
“那你呢？！你是孩子的爸爸，你幹什麽？！”
“我得趕緊吃飯啊！我吃完飯才好換你吃啊！”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嫁給你這種男人，一點都不顧家，成天屁事兒不幹，就知道打撲克打麻將，我給你生兒育女累死累活，還要帶孩子，你媽連孩子看一眼都不願意，我帶孩子，我給孩子洗尿布，我還要給你洗衣做飯，我上輩子欠了你的！？”
“哪個女人不是這樣？就你愛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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