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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妒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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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妒妻(五)

姚貞果然如她所想閉上了嘴,哪怕滿心好奇,也沒有繼續追問。

倒不是蒼艾故意隱瞞,有意什麽都不說,這其實是因為她暫時還沒想好一會兒要做些什麽事。

她本想像之前一樣,出門找些樂子打發時間,但今天她剛把楊玲打了一頓,要是就這麽將婆婆留在府上,那不甘心的楊玲一定會故意找婆婆的碴。所以,她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人帶出去。要是這個過程中能順便讓姚貞的心情好上一些,就最好不過。

直到出發的前一刻,蒼艾才終於確認了今日出行的目標。先去酒樓填飽肚子是第一要務,在這過程中還能順便聽聽說書,算是一舉兩得。

姚貞大概是第一次在外頭吃午飯,進酒樓時,表現得極為不知所措,小二熱情的招呼還將她驚得退後了小半步,站在蒼艾身後都不知手該往哪兒放。

小二對此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態度,語氣熟絡地引著人往上走:“蒼姑娘今天又帶朋友來吃飯了?怎的,今天只有這一位?”

“今天這位可不普通,是我的幹娘。別怠慢了,還是老幾樣,盡快上菜。”

婆婆也是半個媽,四舍五入,稱一聲“幹娘”也還適合。從今天開始利用稱呼加以區分,也能把姚貞和楊家人分出來。

小二應聲而去,蒼艾領著姚貞輕車熟路地進了二樓的廂房。

廂房不算小,有整整五張桌子,一扇窗戶正對著大堂,說書人已在臺上坐下,拿捏好架勢,準備開始今日的表演。

如此大的一塊兒地,只坐了她們兩個人,顯然讓姚貞更加無措。剛才聽到的那段對話讓她心頭有多了幾分疑問,然在這外頭,她實在不敢多問。

“幹娘,我們坐這位置吧,在這兒聽說書最清楚了。”蒼艾挑了最靠近窗戶的兩個位置,將椅子拉開,喊著姚貞過去:“接下來你什麽都不用管,邊吃飯、邊聽說書,把肚子填飽了就是。”

姚貞小雞崽兒似的點點頭,飯菜上桌後並不多問,按她說的便做了。

與此同時,臺上的說書人將醒目一拍,今日的故事亦開場了。

一段故事終了,蒼艾正好吃得盡興,將碗筷一擱,發表了自己的評價:“今天這個故事,有點意思,但不多。”

故事很簡單,講的是一位將軍為了家國兩全,如何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以一擋百,終於榮歸故裏,名揚千古。

那將軍凱旋後,讓妻子沾了光、得封誥命一段,還同楊瑾和原主的經歷高度重合。

這故事要是在別處聽到也就說了,偏偏是在這酒樓。蒼艾選中這兒,便是因為這地方很得官家小姐的青睞,不少小姐閑來無事做,都會到這兒打發時間。

店家覺察到這點後,在說書的故事上花了點心思,專門挑些姑娘們會喜歡的本子,請專人來講。

都是特地針對姑娘小姐們輸出的故事了,怎麽還能光顧著歌頌將軍的英勇氣概?

姚貞聽出蒼艾的聲音中暗含著幾分不滿,覺得這是同她搭話的好時機,便問道:“那……小艾你覺得,什麽樣的故事才算好?”

“我也說不上來,真要舉例的話——來點《花木蘭》?”

姚貞的眼中盛滿大大的疑惑:“那是什麽?”

蒼艾興致上頭,立刻給婆婆來了一段人物介紹,末了,還補充性地加上一句:“我覺得‘劉大哥講話理太偏’那一段便說得很好,我們□□,少不了將士們拋頭顱灑熱血,也少不了後方的支持。就像……早些年楊大人外出打戰時,就是幹娘您撐起了這個家。”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姚貞忽而楞在了位置上,眼中流露的情緒覆雜難辨。

蒼艾正覺得擔心時,她擺擺手,輕笑一聲問道:“花木蘭的故事,是你從話本上看來的?”

蒼艾沈吟片刻,點點頭:“可以這麽說。”

“那你可知道——本朝確實出過一位女將軍?啊……將軍是旁人對她的尊稱,她並沒有真正被封。”

“真的假的,幹娘您展開說說!”

這樣的進展確實在蒼艾的意料之外。本朝有這樣一位女將軍已有些奇妙,更讓她感到詫異的是,姚貞竟然會知道與之相關的事情。

她之前一直錯誤地以為,除了楊家內部的消息,她的婆婆對旁的事都一無所知。畢竟,她就沒聽說姚貞出過門。如今看來,是她的認知狹隘了。

姚貞的興致同樣很高。

她講故事時的聲音平靜卻清晰,雖沒有太多的起伏,但也不會讓人覺得無趣,聽者不知不覺便順著她的思路下去,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在故事中沈浸了整整一刻鐘。

故事並不覆雜。

幾十年前,我國同鄰國的邊境線上,曾經起過一次大規模的沖突。那時正撞上京城中有反賊作亂,皇帝緊急調了鎮守邊關的大軍入京,導致邊關地區守衛出現巨大空缺,就這麽被鄰國鉆了空子。

要等軍隊再趕回來,顯然已是來不及,危難局勢之中,幸好有當地一縣令扛起了帶領民眾禦敵的大旗,一路身先士卒,沖在了反抗的最前端。

百姓們拿著手邊有的一切可用工具作為武器,同他一塊兒奮勇殺敵,竟真將敵國那群散沙般的士兵打得節節敗退,連贏了好幾場戰役。

偏在那場最重要的對戰中,縣令不幸中了敵方的陷阱,以身殉國。

將領被殺,對整支隊伍的士氣造成了不可磨滅的打擊。

好在這時,縣令的兒子站了出來。他雖然極年輕,看著極瘦弱,不是個能帶兵打戰的料子,但大敵當前,百姓也顧不上再去質疑。見他指揮時鎮定自若,似胸有成竹,便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態,義無反顧地跟在了他身後。

直到將敵方殺得片甲不留,戰事的勝利再無疑義,那少年才表明了真正的身份。

她是女兒身,但自小跟在父親身邊學習,平日裏的種種表現不輸男子分毫。因著擔心百姓會因她的性別有所顧慮,她才不得不加以隱瞞。

姚貞的敘述戛然而止,蒼艾聽得入神,剛忙追問道:“那後來呢?幹娘可知道後續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後續的故事,我只匆匆看過幾眼,記著這故事的小傳便被我母親收走燒掉了。”姚貞輕嘆一聲,語氣中有些無奈:“沒記錯的話,新帝登基後聽說了此事,對那姑娘大加封賞,讓她得到了前所未有之榮耀。至於具體為何,我便不清楚了。”

蒼艾皺了皺眉。

故事發生在本朝,若真是前所未有之榮耀,他們這些後來者不可能對她一無所知。如今這情形,顯然,她的功績被用一種特殊的方式抹去了。

“這實在是個了不得的成就。幹娘您等著,我今天回去就把這故事重寫出來,沒有結局……那便由我來編一個。寫好就給那說書先生送去,過幾日,再帶您來聽!”

蒼艾提完建議,笑瞇瞇地又問一句:“您可吃好了?要是已經飽了,我們就該出發,往下一處去了。”

她瞧著姚貞身上這衣服半舊不新的,還是多年前才流行過的款式和料子,便猜到對方已有段時日不曾添新衣。來都來了,去買兩身新衣服都算順路

姚貞點點頭,站起身,跟在了蒼艾後頭便往外走。

廂門被打開時,蒼艾瞧見屋外站著兩名男生女相的青年男性。他們似乎也是剛吃完了飯,正巧和她們同一時間退出廂房,才會在門口碰上。

可她要是沒聽錯的話,她剛發表完對今天這場說書的意見,就聽到隔壁傳來結賬的動靜。這讓她不得不懷疑,她和婆婆之間的對話被人給偷聽了。

得虧她們沒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只是討論了一個傳說中的姑娘,被偷聽也無妨,不至於落人口實。

蒼艾只當無事發生,領著姚貞便離開了酒樓。

作為這酒樓的常客兼尊貴會員,她不需要每次都結賬,只需月底來付一筆總錢便可。包括平日請其他朋友來吃飯,也是同樣的流程。酒樓為了留住她,還主動提供了外送服務。

這一天蒼艾帶著姚貞回到楊家時,天已經擦黑。她和婆婆的關系被拉近不少,已經不再需要用上尊稱了。

越是接近家門口,姚貞的不安表現得越明顯,畢竟,她是第一回這麽晚回家。

“幹娘若是害怕楊大人會動手打你,今晚不如歇我那兒?”

蒼艾本是隨口一提,不曾想卻發現姚貞在聽到“打”這個字的時候,眼睫微微一顫。她忽地意識到什麽,皺眉問到:“幹娘,難不成──他真的動對你動過手?”

姚貞擺擺手想要否認,但是她害怕的表情已經足夠說明內幕。

果然是個爛人,連自己的老婆也敢動手。

難怪楊珽小小年紀就會對身邊的人掄棒子,原來不止是脾氣,連這動手的惡習都是從父親那裏學來的。

“你別回去了,今晚就在我這兒睡了吧。”蒼艾不由分說,握住婆婆的手,便往自己院子的方向帶。

回去的路上,蒼艾一直在想──

一個能在出嫁前帶著滿腔興致看女將軍小傳的人,不應該是眼下這樣的狀態,顯然,是之後發生的什麽事影響了她。也許是父母的斥責教化,也許是丈夫常年的暴力行為所致。總之,楊家於她而言,不是個安身之處。



蒼艾現在對她這婆婆有無限好感,所以光是她自己走還不足夠,她非得想個法子,把姚貞一塊兒帶走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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