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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小姐(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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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小姐(七)

蒼艾一眨眼睛,想出個敷衍但對蒼茗有效的解釋方法:“你看看他身上穿著的衣服,是男子的麽?”

槐堯:“……”

不是他不想換,而是他沒有選擇。他穿身上帶來的那一套,在跌落山崖時被不知哪一處碎石劃開兩道極長的口子,壓根兒穿不了。不巧的是,他和蒼艾都沒有縫補衣服的那門手藝。

他最後的那點錢,都交給尤景做盤纏了,到此處時身上幾乎分文不剩,為數不多的那點都給了蒼艾,作為救命之恩的答謝。如今因為要在蒼艾這兒借宿,他反而欠下不少債務,不得不靠做活相抵。實在沒有多餘錢財買新衣服的他被迫接受了恰巧遺留在老宅中的“大碼”女裝,時至今日,他竟已開始習慣穿這般紋樣的衣飾。

蒼茗很認真地將槐堯身上那套衣服的邊邊角角都看過一遍,眉梢微動,在懷疑與相信的邊緣線上展開了激烈掙紮:“可是姐姐,她的這副長相,實在不像是……”

“女生男像罷了,不用在意。”

槐堯:“……”

他有心想說些什麽,被蒼艾瞪了一眼後,默默閉上嘴,調整好姿勢繼續今晚的劈柴大業。倒不是他有多愛工作,問題在於他要是劈不完,可能會被迫在院子裏打地鋪。他實在不想再體驗一回以地為榻天為席的安眠了。

聽到蒼茗腹部傳來一聲抗議似的巨響,蒼艾問她道:“餓不餓,我幫你做些吃食墊墊肚子?”

蒼茗面上一紅,小幅度地點點頭。

來之前她還以為,到了老宅,定然會先遭姐姐一通訓斥,隨後被姐姐毫不留情地轟回家去,所以她才想著要偷偷摸摸溜進來。今夜的姐姐溫柔得有些異常,她下意識將手背貼在額頭上——

她並沒有發熱,那……大概是姐姐病了吧。

蒼茗跟在蒼艾身後進了屋,趁她沒有防備的一瞬,忽地一伸手,試圖搭上她的額頭。

蒼艾一下就抓住了妹妹的手腕,眉頭一皺,低聲道:“你要是太閑,就代替外頭那姑娘把剩下的柴都給劈了。我看你在家裏時,上樹下河無所不能,力氣應該多到沒處發洩才是。”

蒼茗嘴角揚起微小的弧度。

很好,是她親姐姐,如假包換。

蒼艾知道她這妹妹既然能大老遠跑到這兒來,自然輕易不會離開,就算她把人給趕走,蒼茗也一定會想方設法再過來。與其放任這孩子在外頭游走惹出些麻煩來,還不如放在身邊,由她好好看著。

話雖如此,她還是在蒼茗填飽肚子後故作嚴肅地板起臉,開口道:“既然已經吃飽了,來商量下你接下來的行程。父親母親知道你跑這兒來了嗎?”

蒼茗的眼神極不自然地飄向了屋頂:“要說知道,也可以算是知道。”

“到底怎麽回事?”

“我給爹爹和娘親留了信,他們那般伶俐的人,看過信應該就能猜出我做什麽來了……”

蒼艾點點頭表示明白。

不出意外的話,蒼興賢和荊桂華此刻正因為小女兒的失蹤焦慮無比,壓根兒想不到半點揭示女兒下落的線索。

“明天我就寫信,將這件事告訴父親母親。在他們回覆之前,你哪兒都不許去。再敢亂跑,就別怪我翻臉了。”

蒼茗扁了扁嘴,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委屈之意。她有許多話想同姐姐說,但眼下的氣氛顯然並不合適,她只好噤了聲,擺出乖巧的態度點點頭應聲。

這一夜,蒼茗歇在了姐姐的床上。

一路奔波至此,她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躺在床上聽著外頭挺有節奏感的劈柴聲,她很快就被睡意席卷。闔上眼眸前,她迷迷糊糊地想著:之前姐姐連房間都不肯讓她進,今日怎得允許她上床了?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兒?

就是在這時候,她的手從枕頭邊上摸到了一件奇怪的東西。她拉出來一看,是木魚、經書同一張紙。

紙上的字句驚得她瞪大了雙眼。這樣的新式求神拜佛法已讓她震撼,更讓她不明白的是,姐姐對她……到底是怎樣的心思與情感呢?

確認蒼茗已睡熟後,蒼艾信步來到院中。槐堯手起斧落,將最後一根木柴處理完畢,邊收拾院中的一片狼藉,邊同她搭話問道:“剛才進來這位姑娘是——?”

“是我妹妹,估計是因為擔心我,才從家裏偷溜出來找我的。”蒼艾輕嘆一聲:“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頭亂跑,只好委屈槐公子當幾天槐姑娘了。”

槐堯眉頭一跳,楞是沒說出表示反對意義的詞句。

“看你孤身一人住在如此偏遠的宅子裏,我之前還以為……”

蒼艾:“我是孤兒?”

槐堯:“……是。”

蒼艾:“勞槐姑娘擔心了,父母健在,家庭美滿。”

槐堯:“?”

若真像她說的“家庭美滿”,她又怎麽會被送到這樣一個地方來?

槐堯知道蒼艾沒說實話,但看她並不想在這話題上費太多解釋,便沒有追問,點到為止地道:“總之,要是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地方,盡管開口就是。畢竟這段時間,多虧了姑娘收留,我才能有個去處。”

蒼艾自然不會同他客氣:“那挺好,明天的三餐就拜托槐姑娘了。”

槐堯並不情願地應了聲好。

“我這兒還有一封信,寄信的地址就記在上頭。你明天不是要給你的上峰遞消息麽,順便幫我把這封信寄了吧。”

槐堯從蒼艾手中接過那張薄薄的信紙。她連折疊都懶得做,簡短的訊息就那麽直白地展示在了他眼下——

你們的寶貝女兒在我手中,若是想要她好端端地回去,就別輕舉妄動。你們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這封信看著實在有些不對勁兒,並不符合今夜的實際情況,而且……怎麽跟勒索似的,不懷好意呢?

“蒼姑娘,你確定要寄出這樣一封信?不會惹來麻煩嗎?”

聽著槐堯的詢問,蒼艾直勾勾地望向了他:“你看你像不像個麻煩?”

槐堯:“……?”

“安心好了,這封信是寄給我父親和母親的,他們不會帶來什麽嚴重問題的。至少——”蒼艾語氣微微一頓:“不會比你更危險。”

槐堯閉上了嘴,將信紙疊起放好後,轉身進了一旁的廂房。這廂房是他前段時間收拾出來的,已成了他歇息的專用房間,唯一的問題在於,鑰匙並不在他手中,所以能決定他在哪兒睡覺的人,是蒼艾。

好在今夜是不需要露宿院中了。

從睜開眼的那一刻開始,蒼茗就進入了擔驚受怕的狀態之中。她像個陀螺一般,以姐姐所在之地為中心四下亂轉,還盤算著等姐姐將信寫好,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將信紙搶過來,或是毀去,或是在上頭做一些微小的改動。

可是,大半天過去了,也沒見蒼艾在桌前坐下。她稍稍松了口氣,試探性地問道:“姐姐,你昨天不是說要給爹爹和娘親寫信麽?現在這是……不準備動筆了?”

蒼艾輕笑一聲:“今天早上槐姑娘出門時,已經好心地幫我把信帶出去寄了。對了,那時你正蒙頭大睡呢,難怪不知情。”

蒼茗的臉色刷一下變得慘白。她拉住姐姐的手,可憐巴巴地開口道:“姐姐,你別趕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回家,我就想在你身邊待著。”

“茗兒你坐下,我問你些事情。”蒼艾正了正神色。

她知道,任務對象此時應該就坐在她的辦公室裏,對著那方屏幕,看任務的進展。既然如此,她不如問上幾個問題,幫任務對象重新認識一下蒼茗這個妹妹。

蒼茗心下有些發怵,卻還是照姐姐說的做了,只是在坐下時擺出了視死如歸的架勢,將下巴往上一擡:“姐姐你問吧,我盡量回答……要是回答完不把我送走就更好了。”

蒼艾忍住一聲輕笑,盡量保持著這場對談的嚴肅性。

“茗兒……那日我突然把你喊到院子裏時,你就沒有多想些什麽?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你一點猜測都沒有?”

這問題一出口,蒼茗立時不大明顯地抿了抿嘴,顯然是在緊張。可等到回過神來,她馬上就將頭搖得同撥浪鼓一般:“姐姐不是說備了禮物送我,你都這麽說了,自然只會是這一個意思。”

蒼艾心下稍有些驚訝。原本她還以為,蒼茗直到被灌醉那一回,都對姐姐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如今看來卻並非如此。

明明知道姐姐不懷好意,還敢毫無防備地去赴約,蒼茗究竟是太過單純,還是有旁的想法?

做了錯事的分明是任務對象,坐立難安的人卻成了蒼茗。她不停地絞著食指,將不安二字明明白白地展示在了臉上。

“姐姐,你還有什麽要問我的,不如都趁著現在問了吧。”

蒼艾閉上雙眸仔細想了一想。

繼續兜圈子的意義不大,蒼茗必然會顧左右而言他,倒不如單刀直入,直接問她所關心的。

思及此,她看向妹妹,直截了當地開口道:“如果你不明白的話,我不妨同你說實話。我是要害你,我不滿於你已經有許多年了。所以我勸你最好離我遠遠的,以防某一日我又起了那些心思,將你……”

不待她將話給說完,蒼茗已猛地站起身,稍顯激動地拉住了她的胳膊:“不是這樣的!本就是我搶了屬於姐姐的東西,姐姐恨我怨我都是應該的!”

“你怎麽會這麽想?”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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