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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師尊(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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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師尊(七)

她倒是不忌諱談論死亡,但聽在其他人耳中,不定會給人帶去多大的苦痛,還是收著點為上。

陸煥齊將姑姑陸鸞引到她跟前,很是熱絡地為兩方做了介紹。

陸鸞顯然早已聽侄子介紹過他這師尊,第一回瞧見真人,激動得難以自持,握住蒼艾的手還微微發著顫:“姑娘……不對,瞧我都糊塗了!仙長,蒼仙長,多謝您救了煥奇的性命,還將他一手養到了這麽大!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您……”

陸煥齊將找到家人之事同師尊說了的那一回,順道將他走丟的經歷也說過一通。他們家中是做藥材生意的,生意慢慢做大後,免不了會有幾個生意場上的仇敵,他就是在家門口玩時,被其中一個帶走的。

原主撿到他當日,他渾身是傷,看那架勢,將他帶走的那個人大概是想要他死的,只是沒想到會有個幫大徒弟買零嘴吃的修士順道兒路過,此人才不得不放棄了原本的計劃。

陸煥齊丟了以後,他的父母跟瘋了一般,滿世界地想要將兒子尋回來。可惜,他們只是普通人,進不了有結界的十方門。所以,哪怕他們在尋子路上將命都搭了進去,也沒能再見到兒子一面。

哥哥和嫂子在找尋子路上遇上洪災就此撒手人寰,陸鸞不顧丈夫的反對意見接過了二人留下的生意。丈夫看她只想著店鋪再不顧家怨言頗多,常常對她進行指責,她則認為註定留不住的人幹脆放手,頗費了一番功夫與其和離。

之後陸鸞就有了更多時間,邊繼續經營那藥材鋪子,邊想方設法打聽侄子的下落。稍繁華些的村鎮哥哥嫂子早已跑過許多,所以她時常會去些罕有人至之地,尋一些難得的藥材,同時打聽侄子的下落。

她本沒抱太大的希望,畢竟侄子已經丟了這麽多年,沒想到一年多前還真就被她給碰上了。

彼時陸鸞正在一座深山中尋一味傳說中的特殊藥材,藥材倒是被她找到了,可這藥材自帶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吸引來了一些食肉的靈獸。

她只是一介凡人,遇上普通的猛禽也沒有一戰之力,何況是靈獸。

就是在這緊要關頭,陸煥齊正好禦劍經過,付出點小代價救下了她。

打鬥過程中,陸煥齊的衣服被扯壞,露出了背上的胎記,讓陸鸞在那一瞬間便認出了眼前之人究竟是誰。她當時就想帶著侄子回家,然侄子表示有重要之事未完成,就將此事一推再推,直到今日。

眼瞧著陸鸞還要給自己下拜,蒼艾牢牢地扶住了她的手,沒讓她將膝蓋曲下去:“陸夫人客氣,我倒真有件事兒得請你幫忙。我帶回來這姑娘身上怕是有不少傷處,得勞煩你幫她好生治治。待她痊愈了,你我之間便再無人情欠債。”

順著蒼艾手指的方向,陸鸞瞧見了一個試圖趁她們聊得熱絡、悄然逃開的身影。

在陸鸞去將人逮回來之前,一道不大明顯的光芒從蒼艾指尖飛出,陸鸞還沒搞清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就瞧見那小姑娘以不大自然的方式轉過身,邁著略顯沈重的步子朝著她們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蒼艾笑笑,語氣平靜地開口道:“那就麻煩陸夫人了。您走在前頭,這小姑娘會主動跟上來了。”

陸鸞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一下封聽鷺的表情,總覺得後者的“主動”中帶著些許被脅迫的意味,然她最終還是放棄了追問,先一步往邊上的屋中去了。

可算處理完封聽鷺的事兒,蒼艾咂摸了一下,決定讓陸煥齊幫她找些吃的解決肚子餓了的問題。這趟跑得有些遠,眼下已經是日暮時分,大半天沒吃飯,此刻確實有些受不住。

畢竟,她不能算是傳統意義上的鬼,有心跳有呼吸,需要靠吃飯喝水續命。

然話剛溜進喉嚨中沒來得及出口,她忽而註意到不遠處的一個人影。她其實並沒有看清對方是誰,只是認出了那人的靈力特質,陸煥齊的註意力沒在那一頭,便沒有註意到。

……都快到晚上了,佩雪跑出去是想做些什麽?

蒼艾眉頭一皺,往那邊走過去前還不忘囑咐陸煥齊一句:“你要是有空就給我準備點晚飯,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回來吃。”

陸煥齊那惹人喜愛的性格又一次表現了出來,他半個字也沒問,輕快地應了句“好嘞”,便轉過身,匆匆向著廚房的方向去了。

蒼艾也說不清楚為什麽要特地將大徒弟給支開,她只是隱隱有一種感覺——

江佩雪特意挑這個時間跑出去,肯定是有什麽不想讓師兄知曉的事情要去做。

蒼艾隱去氣息、快步追上,決定先看看她究竟目的為何,再決定要不要參與到其中加以幹涉。

江佩雪走得還挺遠,蒼艾在後頭跟了大半天,可算等到她在一處靜謐的林中停下了腳步。她四下張望一陣,沒註意到有人跟著才放了心。隨後她從儲物鐲中取出一柄同碎星有七八分相似的長劍,沐著月光,認真練習起來。

劍鋒將星點月色反映到蒼艾眸中,讓她看得微微有些發怔。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這套招式是原主自創的,想要順順暢暢一整遍用下來,需要有深厚的靈力加持。若是弄個不好,反而可能會傷了自個兒。原主死得早,她死前,還沒來得及將這劍法授於小徒兒。

在劍尖偏轉險些要劃傷江佩雪的手臂時,蒼艾及時出了手。

劍從江佩雪手中脫出,釘進了幾尺之外之外的土地中,然而她的臉上卻不見逃過一劫的慶幸,反而被不安的情緒占滿。她輕輕揉了揉未曾遭殃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開口,向著突然現身的蒼艾喚了聲“師尊”。

“這麽拘謹做什麽?”蒼艾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解:“難不成,我還會罵你?”

“徒兒偷偷練了師尊密不外傳的劍法,徒兒原本以為……”

“我會生氣?”

江佩雪沒有應答,但看她的表情,確實是個肯定的意思。

蒼艾伸出手,在她的發頂輕輕揉了一把:“亂想些什麽呢?這並不是不允許外傳的神秘劍法,我當初沒有將它教給你,也只是因為沒來得及。倒是你,為什麽要偷偷琢磨這玩意兒,又是用什麽法子學下來的,可願同我講上一講?”

江佩雪點點頭。

她不想對師尊有半點隱瞞,便閉上雙眸將多年來的心思理過一遍後,斟字酌句地將心事說與了對方聽。

就像陸煥齊寧肯不回家、也要留在十方門尋機會為師尊報仇一樣,哪怕江佩雪知道她的靈力低微,對上關明修沒有任何勝算,她也想搏上一把。

師兄不大願意在年紀尚幼的她面前談論覆仇之事,她便只好偷偷研究。她記得師尊當初是如何將那一柄長劍舞出花兒來的,總覺得只要她練好劍法,就能戰勝關明修。師兄不肯教她,她就藏在暗處偷偷地學,到今天,可算能照貓畫虎地將劍法打出一半來。

然這還是不夠。

江佩雪想用勤奮填補天賦上的空缺,常趁著陸煥齊註意不到,尋僻靜處練習。

今日亦是如此。

“師尊,徒兒之前總想著,一定是因為徒兒還不夠強大,才沒能將您從……從那人手中救下來,只要徒兒刻苦修行,終有一日……”

江佩雪的聲音一點點小了下去。她打從心底裏都覺得,自己想要說的話實在太大了,連陸師兄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又怎麽可能完成?

蒼艾沒有立刻給出回應,而是握住她的手,將她的衣袖往上翻了幾截。

幾道已然痊愈的劍傷暴露在蒼艾眼前,從傷口的形狀和走勢來看,恐怕是執劍之人未能控制好方向、力道與靈力,才會不小心傷了自己。

江佩雪被師尊看得很是不自在,帶著幾分慌張將手抽出,並用袖子將那幾道劍傷遮了個嚴嚴實實:“師尊您別看了,這些傷口都已經長好,早便不疼了。”

“我知道,可若是我今夜沒有正好路過,你這手臂上的劍傷,恐怕就要再添上一道了。”蒼艾輕嘆一聲,語氣與態度忽而變得嚴肅起來:“佩雪我且問你,要是不考慮我的因素,你還想不想要變得更強些?”

這問題把江佩雪聽得楞了神。

認認真真想過小半天後,她還是遲疑地搖了搖頭:“師尊,我……我不知道。其實在今天之前,我已經有段事件沒再想著練習劍法的事情了,可是聽說您暫時也勝不了關明修,我才……”

蒼艾點了點她的額間,面上露出笑容:“別急,還有時間,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明白了,再把答案告訴我便是。不過,我提前同你說一聲,這套劍法難度可不小,你的靈力也確實太過低微,若真想掌握的話,恐怕有不少苦頭要吃。”

說話的同時,她也一直在觀察著江佩雪的表情。聽到有苦頭要吃,她的情緒幾乎沒有任何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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