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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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時分
“所以你已經告訴他們，聖誕節不回家了？”
“是的……雖然這樣一來，家裏就只剩爸爸媽媽兩個人和克利切了。”
“但是，你也知道，我們家的聖誕節一直都很無趣，真的還不如留在學校，而且這樣一來，你也就不需要去應付那些純血家族之間的聚會了。”
“的確如此……而且，我總覺得，黑魔王大概快要真正地來招攬我了……”
“……那麽你現在是什麽想法？還是要加入食死徒嗎？”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熟悉的聲音傳進薇爾的耳朵裏……是誰要加入食死徒？
不可以，她不能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她得醒過來……
躺在病床上昏迷了一個多月的女巫睫毛輕輕動了動，薇爾覺得自己的眼皮像被什麽強效粘合劑粘在了一起，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終於把眼睛睜開……
她怔怔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腦海中多出來的許多記憶讓她緩了緩，才終於意識到，這是一切重新來過的世界，而她在密室開啟之後，不知道為何昏了過去，而後像是在夢中想起了上一世的一切。
雷古勒斯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一樣回過頭去，正對上了那雙還有些迷茫的眼睛。
“你終於醒了，薇爾。”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邊，握住了她的手，聲音中還有些後怕，“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今晚就是平安夜了。”
之前和他聊天的西裏斯也走了過來，笑著說道：“醒了就好，我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至於你們兩個一直瞞著我們的事，回頭再跟你們算賬。”
他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
薇爾的大腦運轉得還有些遲鈍，她張了張嘴，才忽然想起這一世的自己沒辦法說話，好在雷古勒斯立刻領會了她的意圖，不過他沒有立刻把魔杖或筆記本拿給她。
“我先去叫龐弗雷夫人，你昏迷了這麽久，我可不敢就這麽讓你隨便動用魔力或者花費精力。”他摸了摸薇爾還有些蒼白的臉，“我馬上就回來。”
薇爾乖乖地點了點頭，目送雷古勒斯離開了病房，她也得好好想一想，要怎麽把她這次想起來的事情告訴他。
而且……雖然對她用了兩次遺忘咒，並且還把她對他的感情和記憶封印起來的，是上一世的雷古勒斯，但是，薇爾還是忍不住想要遷怒現在的他——她敢說，如果面臨相同的處境，現在的雷爾大概率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雷古勒斯很快就帶著龐弗雷夫人過來了，他還用守護神給鄧布利多教授傳了信，而鄧布利多教授大概會通知薇爾的親人們。
想到這裏，雷古勒斯忽然想到，薇爾還不知道，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裏，他已經以男朋友的身份見過薇爾的所有直系親屬了，他們的關系在沃夫林們眼中已經算是過了明路，只是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把薇爾介紹給自己的父母。
或許他該給沃爾布加和奧賴恩一些暗示了。
“魔力沒有問題，反倒比剛陷入昏迷的時候增長了一些，很有意思，至於精力方面，我建議還是再緩一緩，暫時也先別使用魔咒，身體的覆健也必須提上日程，畢竟你已經在床上躺了將近兩個月……”
“好了，沒什麽問題了。”龐弗雷夫人收起她的病歷，“如果你們想聊天的話，小布萊克先生，我想你可以把這一個多月來，沃夫林小姐昏迷期間你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再講一遍。”
龐弗雷夫人眨了眨眼，先行離開了。
薇爾看見雷古勒斯的臉有些泛紅，只是還沒等她詢問，鄧布利多教授就帶著她的家人們走了進來，雷古勒斯自覺地退到了一邊。
一家人中情緒最激動的是赫伯特，他幾乎是撲到女兒床邊，抱住她就開始痛哭起來：“爸爸的寶貝薇爾，你終於醒了，你可嚇死我們了，嗚嗚嗚……”
其他人的傷感都被他的哭聲沖淡了些，塞莉娜已經湧到眼眶邊的淚水又憋了回去。
薇爾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像小時候那樣倚在父母懷裏撒嬌了，而在看到他們的這一刻，她又不免想起了上一世最後只剩自己一個人的家，眼眶也漸漸紅了起來。
她在心底暗暗發誓，絕不讓那樣的悲劇重新上演。
等到赫伯特的情緒發洩得差不多了，塞莉娜把她拉了起來，她看了眼面帶微笑看著這一幕的雷古勒斯，對薇爾說道：“明天就是聖誕節了，你想留在這裏，還是跟我們回家？”
薇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雷古勒斯，轉頭望向鄧布利多，只是現在魔杖不在她手裏，薇爾沒辦法使用“寂靜之聲”。
不過，像是明白了她的想法，鄧布利多笑瞇瞇地開口道：“我有一個提議，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接受？鑒於薇爾剛剛醒過來，可能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不如就先把時間留給兩個孩子，如果薇爾想回家，明天或者後天可以來辦公室找我。”
“只要有暢通的壁爐，我想，這一點權利我還是有的。”
所有人都對這個方案毫無異議，赫伯特張了張嘴巴，只是想到雷古勒斯為了薇爾已經和父母說好這個聖誕假期不回家了，他便也沒再說什麽。
於是，沃夫林們暫時離開了，鄧布利多也暫時沒有詢問薇爾知不知道自己昏迷的原因，體貼地退了出去，病房裏又只剩下他們兩個。
雖然因為上一世雷古勒斯的行為有些生氣，但薇爾現在更想親近他，她往病床裏面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他上來說話。
雷古勒斯挑了挑眉，不過沒有拒絕這個邀請。
兩個人擠在狹小的單人床上，薇爾主動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只是她忽然想起了什麽，又翻身坐起來想去把筆記本拿過來，但被雷古勒斯攔腰抱了回來。
“不記得龐弗雷夫人剛剛說過什麽了？先別急著做那些耗費精力的事，嗯？”
薇爾轉頭看向他的臉，一股酸澀的情緒又湧了出來，讓她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沿著臉頰流了下來，掛在了她的下巴上。
“怎麽還哭了？”雷古勒斯嘆了口氣，輕輕吻去了那滴淚，又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環著她後背的手松開了些，“好吧，可以把筆記本拿過來，不過，最多只能寫三句話，好不好？”
薇爾抹掉了眼淚，點了點頭，從床頭拿過筆記本就開始奮筆疾書。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了一切。】
【我愛你。】
【一定不能加入食死徒！】
雷古勒斯看著一個個字母出現在紙上，臉上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他相信薇爾這樣說是有原因的，可他卻無法果斷地給她一個答覆，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還有沒有選擇。
他只能再一次把她抱進懷裏，在她耳邊給出他僅能回應的一句話的答覆，“我也愛你，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多，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裏尤其，甚至在忽然得知你昏迷不醒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識到，我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愛你。”
“至於你夢到的那些，我們還有足夠長的時間，等你恢覆以後再慢慢講給我聽。”
他沒有對最後一句話做出回答，薇爾明白那並不意味著雷古勒斯想加入食死徒，她知道這一世已經有很多事情發生了改變，但在某些事情上，他們能做的選擇依然有限，只是她實在不敢再讓他去冒險了，她太怕他們會重蹈覆轍，而這次，他們恐怕不會再有重來的機會。
雷古勒斯不知道薇爾在想什麽，在看完那三句話之後，他就像之前說的那樣，把筆記本從她手中拿走了，“好了，接下來聽我講講這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情吧。”
“還記得你昏迷前發生的事嗎？”雷古勒斯問道，見薇爾點了點頭，他接著又問，“那薇爾，你還記不記得伊利斯？伊利斯·戈德斯坦。”
雖然疑惑於他為什麽這麽問，但薇爾還是點了點頭，她只是昏迷了一段時間，可不是腦子或者記憶出了什麽問題。
雷古勒斯似乎松了口氣，“說起來你大概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大概除了我們兩個，已經沒有人記得她了……”
薇爾震驚地看向他，一時間竟然理解不了雷古勒斯的話是什麽意思。
雷古勒斯想了想，再一次試圖對薇爾說出伊利斯的身份，他本來沒有抱什麽希望，可這次竟然成功了。
“我不確定有沒有懷疑過她的真實身份，但在之前好幾次我試圖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你時，都會受到某種法則的限制，那種感覺，就像我們試圖把你的夢告訴其他人時一樣，而在她離開之前，也承認了我的猜測——”
“薇爾，一直以來待在你身邊的伊利斯，她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命運三女神中掌管未來的那位，當然，她還有另外的身份，譬如，死神。”
薇爾眨了眨眼睛，如果她在昏過去之前聽到了這個消息，一定會感到震驚，可是現在，想到她在夢裏見到的那個少女，她又有了種毫不意外的感覺。
雷古勒斯以為她一時不能接受，開始回憶起伊利斯之前所有異常的表現來。
“還記得幾年前，你夢見鄧布利多的死亡以後，因為精神恍惚進了醫療翼嗎？那次我之所以知道你在那裏，其實是她特意去斯萊特林找的我，或許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兩個的關系。”
這似乎也並不奇怪……薇爾心想，因為如果伊利斯就是那個少女，她自然知道自己上輩子對雷古勒斯的感情，也知道自己選擇了他作為可以分享關於未來的預知的那個同伴。
“而且，她當著你的面和私下裏對待我的態度相差極大……讓我感覺，她似乎並沒有向我掩飾她的身份，而是期望我們能早點發現……但矛盾的是，她又不允許我將發現的事情告訴你，我曾經也受到了某種法則的約束。”
其實在北歐神話最廣為流傳的版本中，斯庫爾德似乎就不是個好性情的人，有些喜怒無常，還常常將快完成的命運之網撕得粉碎……而且除了命運中的未來，她還同時掌管著死神和戰神的權柄，所以，薇爾覺得祂大概的確是位心思覆雜的神。
“但不論伊利斯對我態度如何，她似乎一直在護著你，所以我當時並沒有十分擔心，甚至現在想想，也許有些事是在她的引導下發生的……比如那次你被舉報，我們一直沒找到舉報人是誰，也許只是因為猜錯了方向。”
而正是因為那次舉報，才讓薇爾發現了伏地魔學生時代留下的痕跡，以及那個被他棄之不用的本名。
除此之外，還有那次在翻倒巷的歷險，如果不是伊利斯“不小心”說錯了地方，他們也不會找到那個消失櫃，甚至雷古勒斯還在她的暗示下，把消失櫃修好之後送去了萊斯特蘭奇家，不出意外，那只櫃子大概已經和金杯一起被鎖進古靈閣的金庫裏了。
細細想來，她也並非沒有在自己面前露出過端倪，薇爾思索著，如果她是神，又怎麽會不知道在她說起北歐神話的時候，自己還醒著呢？只是因為自己一直拿她當最好的朋友，所以才下意識忽略了這一點。
畢竟，從剛入學沒多久，她因為坩堝爆炸遭人白眼的時候，是伊利斯主動擋在了她身前。
更何況，歸根結底，是祂給了自己重新來過的機會，薇爾相信，如果祂不願意，完全可以無視自己的請求，畢竟凡人比之神明，無異於螻蟻與大象的差別。
雷古勒斯見她陷入了沈思，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薇爾用手指在他的掌心裏劃了幾筆，湊成一句話，【那後來呢？為什麽其他人不記得她了？在我昏迷之後，不，在那天我們分開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其實並不是真正的伊利斯，真正的伊利斯在八歲那年就……夭折了……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她借用了伊利斯的身份，只是那具身體裏的生機幾乎已經沒有了……後來，她又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接觸到了黑魔王的日記本，我猜測祂的力量大概受到了限制……”
“鄧布利多教授說，魂器可能會吸取觸碰過它的人的生命力，所以那具身體已經無法支撐了，就在萬聖節那天的晚上，她帶著那本日記一起消失了，當時我感覺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試圖抹去我關於這件事的記憶，但失敗了，只是其他人都不記得她了。”
薇爾的眼簾垂了下去，她心底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雖然明知道伊利斯並不是普通人，或許也並不能算得上自己的朋友——她還沒有張狂到真的把自己看做一位神明的摯友，可她真的還想再見見她，哪怕再見一面，她有太多的問題了。
雷古勒斯嘆了口氣，輕輕撫摸著薇爾的頭發，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等我們垂垂老去，再一次去迎接死亡的時候，總還能再見到她的，到那時候，再好好問問她吧，我想，她應該不會拒絕你。”
薇爾不知道自己當天晚上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一夜無夢，她醒過來的時候，雷古勒斯已經起床了，只是身邊的床鋪還殘留著些許溫度。
等她醒了醒神，從床上吃力地爬起來，就見雷古勒斯帶著從禮堂打包的早餐走了過來，全是她恢覆味覺嗅覺以後最喜歡吃的食物。
他們在醫療翼用過了一頓安靜又溫馨的早餐，薇爾還想在他身邊多待一會兒，結果就聽見雷古勒斯輕咳了一聲，說道：“剛剛鄧布利多教授給我發了消息，說你爸爸已經迫不及待要把你接回家了，還差點直接從壁爐過來，直接來醫療翼。”
薇爾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好險，如果被赫伯特發現自己昨晚是擠在雷古勒斯懷裏睡著的，她難以想象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雷古勒斯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甚至有些輕微的心虛，雖然他和薇爾昨晚並沒有任何越界的行為，但只是睡在一張床上這件事，如果被傳播出去就夠讓人浮想聯翩的了。
更何況，他也的確不能問心無愧地說自己完全沒有一絲一毫別的心思。
於是，在吃完早餐之後，雷古勒斯就把薇爾送到了校長辦公室門口。
薇爾有些不舍地抱住了他，這次終於用上了“寂靜之聲”：【“我會想你的。”】
雷古勒斯拍了拍她的背，胸膛輕輕震動，似乎是在笑，“我也會想你的，不過假期之後我們就能再見，而且，還有很長很長的未來。”
薇爾重重點了點頭，又抿著唇眼巴巴地望著他，最後收獲了一個溫柔的額頭吻之後，才終於走進了校長辦公室。
雷古勒斯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這才準備離開。
在一旁看了很久戲的滴水嘴石獸冷不丁開口道：“好久沒見，這姑娘終於醒了，不過你們剛剛怎麽看起來跟生離死別一樣？嘖，熱戀中的小情侶。”
雷古勒斯以前其實並沒有和這些奇怪的存在搭話的熱情，但這次卻笑了笑，低聲回道：“也許是因為我已經體會到失去的滋味了吧。”
在薇爾昏迷不醒的一個多月內，他其實真的設想過，如果她永遠都不會再睜開眼睛了，那他會如何呢？
但答案是，他也不知道。
他已經不能用理智去思考那種情況下自己的反應了，或許他的靈魂會有一大半隨她而去，而留下的那部分，要麽變成如同被攝魂怪吻過一般的行屍走肉，要麽，就會變成黑魔王那樣的瘋子。
好在命運女神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只是……
雷古勒斯想起薇爾昨晚在筆記本上寫的那三句話，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裏，黑魔王已經漸漸表露出了向他伸出橄欖枝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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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已經告訴他們，聖誕節不回家了？”
“是的……雖然這樣一來，家裏就只剩爸爸媽媽兩個人和克利切了。”
“但是，你也知道，我們家的聖誕節一直都很無趣，真的還不如留在學校，而且這樣一來，你也就不需要去應付那些純血家族之間的聚會了。”
“的確如此……而且，我總覺得，黑魔王大概快要真正地來招攬我了……”
“……那麽你現在是什麽想法？還是要加入食死徒嗎？”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熟悉的聲音傳進薇爾的耳朵裏……是誰要加入食死徒？
不可以，她不能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她得醒過來……
躺在病床上昏迷了一個多月的女巫睫毛輕輕動了動，薇爾覺得自己的眼皮像被什麽強效粘合劑粘在了一起，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終於把眼睛睜開……
她怔怔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腦海中多出來的許多記憶讓她緩了緩，才終於意識到，這是一切重新來過的世界，而她在密室開啟之後，不知道為何昏了過去，而後像是在夢中想起了上一世的一切。
雷古勒斯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一樣回過頭去，正對上了那雙還有些迷茫的眼睛。
“你終於醒了，薇爾。”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邊，握住了她的手，聲音中還有些後怕，“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今晚就是平安夜了。”
之前和他聊天的西裏斯也走了過來，笑著說道：“醒了就好，我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至於你們兩個一直瞞著我們的事，回頭再跟你們算賬。”
他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
薇爾的大腦運轉得還有些遲鈍，她張了張嘴，才忽然想起這一世的自己沒辦法說話，好在雷古勒斯立刻領會了她的意圖，不過他沒有立刻把魔杖或筆記本拿給她。
“我先去叫龐弗雷夫人，你昏迷了這麽久，我可不敢就這麽讓你隨便動用魔力或者花費精力。”他摸了摸薇爾還有些蒼白的臉，“我馬上就回來。”
薇爾乖乖地點了點頭，目送雷古勒斯離開了病房，她也得好好想一想，要怎麽把她這次想起來的事情告訴他。
而且……雖然對她用了兩次遺忘咒，並且還把她對他的感情和記憶封印起來的，是上一世的雷古勒斯，但是，薇爾還是忍不住想要遷怒現在的他——她敢說，如果面臨相同的處境，現在的雷爾大概率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雷古勒斯很快就帶著龐弗雷夫人過來了，他還用守護神給鄧布利多教授傳了信，而鄧布利多教授大概會通知薇爾的親人們。
想到這裏，雷古勒斯忽然想到，薇爾還不知道，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裏，他已經以男朋友的身份見過薇爾的所有直系親屬了，他們的關系在沃夫林們眼中已經算是過了明路，只是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把薇爾介紹給自己的父母。
或許他該給沃爾布加和奧賴恩一些暗示了。
“魔力沒有問題，反倒比剛陷入昏迷的時候增長了一些，很有意思，至於精力方面，我建議還是再緩一緩，暫時也先別使用魔咒，身體的覆健也必須提上日程，畢竟你已經在床上躺了將近兩個月……”
“好了，沒什麽問題了。”龐弗雷夫人收起她的病歷，“如果你們想聊天的話，小布萊克先生，我想你可以把這一個多月來，沃夫林小姐昏迷期間你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再講一遍。”
龐弗雷夫人眨了眨眼，先行離開了。
薇爾看見雷古勒斯的臉有些泛紅，只是還沒等她詢問，鄧布利多教授就帶著她的家人們走了進來，雷古勒斯自覺地退到了一邊。
一家人中情緒最激動的是赫伯特，他幾乎是撲到女兒床邊，抱住她就開始痛哭起來：“爸爸的寶貝薇爾，你終於醒了，你可嚇死我們了，嗚嗚嗚……”
其他人的傷感都被他的哭聲沖淡了些，塞莉娜已經湧到眼眶邊的淚水又憋了回去。
薇爾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像小時候那樣倚在父母懷裏撒嬌了，而在看到他們的這一刻，她又不免想起了上一世最後只剩自己一個人的家，眼眶也漸漸紅了起來。
她在心底暗暗發誓，絕不讓那樣的悲劇重新上演。
等到赫伯特的情緒發洩得差不多了，塞莉娜把她拉了起來，她看了眼面帶微笑看著這一幕的雷古勒斯，對薇爾說道：“明天就是聖誕節了，你想留在這裏，還是跟我們回家？”
薇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雷古勒斯，轉頭望向鄧布利多，只是現在魔杖不在她手裏，薇爾沒辦法使用“寂靜之聲”。
不過，像是明白了她的想法，鄧布利多笑瞇瞇地開口道：“我有一個提議，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接受？鑒於薇爾剛剛醒過來，可能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不如就先把時間留給兩個孩子，如果薇爾想回家，明天或者後天可以來辦公室找我。”
“只要有暢通的壁爐，我想，這一點權利我還是有的。”
所有人都對這個方案毫無異議，赫伯特張了張嘴巴，只是想到雷古勒斯為了薇爾已經和父母說好這個聖誕假期不回家了，他便也沒再說什麽。
於是，沃夫林們暫時離開了，鄧布利多也暫時沒有詢問薇爾知不知道自己昏迷的原因，體貼地退了出去，病房裏又只剩下他們兩個。
雖然因為上一世雷古勒斯的行為有些生氣，但薇爾現在更想親近他，她往病床裏面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他上來說話。
雷古勒斯挑了挑眉，不過沒有拒絕這個邀請。
兩個人擠在狹小的單人床上，薇爾主動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只是她忽然想起了什麽，又翻身坐起來想去把筆記本拿過來，但被雷古勒斯攔腰抱了回來。
“不記得龐弗雷夫人剛剛說過什麽了？先別急著做那些耗費精力的事，嗯？”
薇爾轉頭看向他的臉，一股酸澀的情緒又湧了出來，讓她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沿著臉頰流了下來，掛在了她的下巴上。
“怎麽還哭了？”雷古勒斯嘆了口氣，輕輕吻去了那滴淚，又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環著她後背的手松開了些，“好吧，可以把筆記本拿過來，不過，最多只能寫三句話，好不好？”
薇爾抹掉了眼淚，點了點頭，從床頭拿過筆記本就開始奮筆疾書。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了一切。】
【我愛你。】
【一定不能加入食死徒！】
雷古勒斯看著一個個字母出現在紙上，臉上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他相信薇爾這樣說是有原因的，可他卻無法果斷地給她一個答覆，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還有沒有選擇。
他只能再一次把她抱進懷裏，在她耳邊給出他僅能回應的一句話的答覆，“我也愛你，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多，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裏尤其，甚至在忽然得知你昏迷不醒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識到，我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愛你。”
“至於你夢到的那些，我們還有足夠長的時間，等你恢覆以後再慢慢講給我聽。”
他沒有對最後一句話做出回答，薇爾明白那並不意味著雷古勒斯想加入食死徒，她知道這一世已經有很多事情發生了改變，但在某些事情上，他們能做的選擇依然有限，只是她實在不敢再讓他去冒險了，她太怕他們會重蹈覆轍，而這次，他們恐怕不會再有重來的機會。
雷古勒斯不知道薇爾在想什麽，在看完那三句話之後，他就像之前說的那樣，把筆記本從她手中拿走了，“好了，接下來聽我講講這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情吧。”
“還記得你昏迷前發生的事嗎？”雷古勒斯問道，見薇爾點了點頭，他接著又問，“那薇爾，你還記不記得伊利斯？伊利斯·戈德斯坦。”
雖然疑惑於他為什麽這麽問，但薇爾還是點了點頭，她只是昏迷了一段時間，可不是腦子或者記憶出了什麽問題。
雷古勒斯似乎松了口氣，“說起來你大概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大概除了我們兩個，已經沒有人記得她了……”
薇爾震驚地看向他，一時間竟然理解不了雷古勒斯的話是什麽意思。
雷古勒斯想了想，再一次試圖對薇爾說出伊利斯的身份，他本來沒有抱什麽希望，可這次竟然成功了。
“我不確定有沒有懷疑過她的真實身份，但在之前好幾次我試圖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你時，都會受到某種法則的限制，那種感覺，就像我們試圖把你的夢告訴其他人時一樣，而在她離開之前，也承認了我的猜測——”
“薇爾，一直以來待在你身邊的伊利斯，她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命運三女神中掌管未來的那位，當然，她還有另外的身份，譬如，死神。”
薇爾眨了眨眼睛，如果她在昏過去之前聽到了這個消息，一定會感到震驚，可是現在，想到她在夢裏見到的那個少女，她又有了種毫不意外的感覺。
雷古勒斯以為她一時不能接受，開始回憶起伊利斯之前所有異常的表現來。
“還記得幾年前，你夢見鄧布利多的死亡以後，因為精神恍惚進了醫療翼嗎？那次我之所以知道你在那裏，其實是她特意去斯萊特林找的我，或許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兩個的關系。”
這似乎也並不奇怪……薇爾心想，因為如果伊利斯就是那個少女，她自然知道自己上輩子對雷古勒斯的感情，也知道自己選擇了他作為可以分享關於未來的預知的那個同伴。
“而且，她當著你的面和私下裏對待我的態度相差極大……讓我感覺，她似乎並沒有向我掩飾她的身份，而是期望我們能早點發現……但矛盾的是，她又不允許我將發現的事情告訴你，我曾經也受到了某種法則的約束。”
其實在北歐神話最廣為流傳的版本中，斯庫爾德似乎就不是個好性情的人，有些喜怒無常，還常常將快完成的命運之網撕得粉碎……而且除了命運中的未來，她還同時掌管著死神和戰神的權柄，所以，薇爾覺得祂大概的確是位心思覆雜的神。
“但不論伊利斯對我態度如何，她似乎一直在護著你，所以我當時並沒有十分擔心，甚至現在想想，也許有些事是在她的引導下發生的……比如那次你被舉報，我們一直沒找到舉報人是誰，也許只是因為猜錯了方向。”
而正是因為那次舉報，才讓薇爾發現了伏地魔學生時代留下的痕跡，以及那個被他棄之不用的本名。
除此之外，還有那次在翻倒巷的歷險，如果不是伊利斯“不小心”說錯了地方，他們也不會找到那個消失櫃，甚至雷古勒斯還在她的暗示下，把消失櫃修好之後送去了萊斯特蘭奇家，不出意外，那只櫃子大概已經和金杯一起被鎖進古靈閣的金庫裏了。
細細想來，她也並非沒有在自己面前露出過端倪，薇爾思索著，如果她是神，又怎麽會不知道在她說起北歐神話的時候，自己還醒著呢？只是因為自己一直拿她當最好的朋友，所以才下意識忽略了這一點。
畢竟，從剛入學沒多久，她因為坩堝爆炸遭人白眼的時候，是伊利斯主動擋在了她身前。
更何況，歸根結底，是祂給了自己重新來過的機會，薇爾相信，如果祂不願意，完全可以無視自己的請求，畢竟凡人比之神明，無異於螻蟻與大象的差別。
雷古勒斯見她陷入了沈思，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薇爾用手指在他的掌心裏劃了幾筆，湊成一句話，【那後來呢？為什麽其他人不記得她了？在我昏迷之後，不，在那天我們分開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其實並不是真正的伊利斯，真正的伊利斯在八歲那年就……夭折了……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她借用了伊利斯的身份，只是那具身體裏的生機幾乎已經沒有了……後來，她又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接觸到了黑魔王的日記本，我猜測祂的力量大概受到了限制……”
“鄧布利多教授說，魂器可能會吸取觸碰過它的人的生命力，所以那具身體已經無法支撐了，就在萬聖節那天的晚上，她帶著那本日記一起消失了，當時我感覺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試圖抹去我關於這件事的記憶，但失敗了，只是其他人都不記得她了。”
薇爾的眼簾垂了下去，她心底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雖然明知道伊利斯並不是普通人，或許也並不能算得上自己的朋友——她還沒有張狂到真的把自己看做一位神明的摯友，可她真的還想再見見她，哪怕再見一面，她有太多的問題了。
雷古勒斯嘆了口氣，輕輕撫摸著薇爾的頭發，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等我們垂垂老去，再一次去迎接死亡的時候，總還能再見到她的，到那時候，再好好問問她吧，我想，她應該不會拒絕你。”
薇爾不知道自己當天晚上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一夜無夢，她醒過來的時候，雷古勒斯已經起床了，只是身邊的床鋪還殘留著些許溫度。
等她醒了醒神，從床上吃力地爬起來，就見雷古勒斯帶著從禮堂打包的早餐走了過來，全是她恢覆味覺嗅覺以後最喜歡吃的食物。
他們在醫療翼用過了一頓安靜又溫馨的早餐，薇爾還想在他身邊多待一會兒，結果就聽見雷古勒斯輕咳了一聲，說道：“剛剛鄧布利多教授給我發了消息，說你爸爸已經迫不及待要把你接回家了，還差點直接從壁爐過來，直接來醫療翼。”
薇爾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好險，如果被赫伯特發現自己昨晚是擠在雷古勒斯懷裏睡著的，她難以想象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雷古勒斯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甚至有些輕微的心虛，雖然他和薇爾昨晚並沒有任何越界的行為，但只是睡在一張床上這件事，如果被傳播出去就夠讓人浮想聯翩的了。
更何況，他也的確不能問心無愧地說自己完全沒有一絲一毫別的心思。
於是，在吃完早餐之後，雷古勒斯就把薇爾送到了校長辦公室門口。
薇爾有些不舍地抱住了他，這次終於用上了“寂靜之聲”：【“我會想你的。”】
雷古勒斯拍了拍她的背，胸膛輕輕震動，似乎是在笑，“我也會想你的，不過假期之後我們就能再見，而且，還有很長很長的未來。”
薇爾重重點了點頭，又抿著唇眼巴巴地望著他，最後收獲了一個溫柔的額頭吻之後，才終於走進了校長辦公室。
雷古勒斯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這才準備離開。
在一旁看了很久戲的滴水嘴石獸冷不丁開口道：“好久沒見，這姑娘終於醒了，不過你們剛剛怎麽看起來跟生離死別一樣？嘖，熱戀中的小情侶。”
雷古勒斯以前其實並沒有和這些奇怪的存在搭話的熱情，但這次卻笑了笑，低聲回道：“也許是因為我已經體會到失去的滋味了吧。”
在薇爾昏迷不醒的一個多月內，他其實真的設想過，如果她永遠都不會再睜開眼睛了，那他會如何呢？
但答案是，他也不知道。
他已經不能用理智去思考那種情況下自己的反應了，或許他的靈魂會有一大半隨她而去，而留下的那部分，要麽變成如同被攝魂怪吻過一般的行屍走肉，要麽，就會變成黑魔王那樣的瘋子。
好在命運女神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只是……
雷古勒斯想起薇爾昨晚在筆記本上寫的那三句話，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裏，黑魔王已經漸漸表露出了向他伸出橄欖枝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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