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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竟相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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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竟相殘

薇爾回到寢室之後才看見雷古勒斯的留言,一連好幾條,從最初的急切到最後的無奈,話語中包含的擔憂與關心幾乎要溢出來了。

【我看到你被那個小克勞奇拉進了一個包廂,發生什麽事了,薇爾?】

【我本來想過去,但西裏斯攔住了我,他和波特他們過去了。】

【我看到你拉著小克勞奇出來了,所以是我誤會了嗎?如果方便的話給我回個消息。】

【好吧,看起來你現在應該沒什麽時間,並且小克勞奇一直跟著你們,顯然是你允許的,我想應該是我多慮了吧,或許你願意解釋給我聽?】

【剛剛見到西裏斯了,他告訴我小克勞奇是你的表弟,你放假之前可沒告訴過我,好吧,我想確實可以這麽說,我記得你的外祖母和他的外祖母應該是親姐妹……】

【好了薇爾,忽略我上面不理智的嘮叨吧,但我希望我們今晚可以和以往一樣?】

薇爾沒忍住笑了起來,但這對虛驚一場的雷古勒斯可有些不太厚道,不過她沒有想到那一幕被他撞了個正著,怪不得西裏斯他們那麽著急地打開了包廂門。

【抱歉,雷爾,讓你擔心了,之前周圍人太多了,而且我是不是忘記告訴你了,我給西裏斯、莉莉、伊利斯送的禮物都是通訊筆記本,我們剛剛一直在聊這個,我想根據我們之前的共識,我們兩個私下的交往不便於讓更多人知道,所以我沒能及時回覆。】

雷古勒斯似乎一直在等著她的回信,在薇爾準備解釋和小巴蒂有關的事情時,雷古勒斯的字跡已經出現在了筆記本上,【不用向我道歉,薇爾,是我關心則亂了,在看到你拉著他出來之後,我就應該知道,他對你沒什麽威脅。】

薇爾盯著那個詞發了會兒呆,關心則亂……她拍了拍自己有些發燙的臉,先向他解釋了小巴蒂的事,【“我也是假期才知道,小巴蒂·克勞奇他的確是我的表弟,我們之間發生了一些誤會,準確說,是我搞砸了一些事……”】

【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很樂意傾聽,並且或許能給你一些建議?】雷古勒斯委婉地回道。

薇爾就像當初告訴塞莉娜那樣,把克勞奇家的父子關系與小巴蒂的危險發言告訴了雷古勒斯。

而雷古勒斯對此的評價是,【我還從來沒想過會有人因為這樣的理由選擇黑魔王,大多人都是為了利益,或是黑魔王描繪的未來,我原本以為,像貝拉這樣的已經是極少數了,沒有想到……】

【所以我想拜托你,幫我看著他一點,雖然他對我說他是在開玩笑,但我知道那句話很大程度上有幾分認真,我不能看著他誤入歧途。】薇爾寫道。

【你知道我不會拒絕你的要求的,薇爾。】雷古勒斯回道,他接著又說,【你也不需要自責,即便你沒有參與到他們的關系中,我想以那位克勞奇先生的作風,小克勞奇最終還是會走上那條路,而現在,我想他至少從你這裏得到了一些關心。】

薇爾沒有回答,雷古勒斯的字跡便又出現了,【我知道你是個心懷正義的好姑娘,你總是樂意去把每一個你身邊可能會誤入歧途的人拉回來,我很不忍心,可也必須要給你潑一盆冷水,有些人選擇的路,並不是其他人說什麽做什麽就能阻止的。】

【對於小克勞奇來說,他萌生念頭的根源在於他的父親,如果我們無法解決這個根本問題——】,雷古勒斯開了個玩笑,【我們總不能為他找一個可以代替老克勞奇父親角色的人吧,我想他也無法接受。】

字跡顯現的速度忽然減慢了,【薇爾,其實即便是我,也只能保證,從我的個人意願出發,是絕不會願意走上那條讓你擔憂的道路的,可是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薇爾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澀,在認識了更多的人,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之後,她再想起卡桑德拉關於自己的那則預言時,只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愈發沈重了。

她不知道以個人渺小的力量,究竟能否去對抗整個魔法界的命運,可是既然她知道了,看見了,便沒有辦法視若無睹。

【我知道的,雷爾。】她慢慢寫道,【謝謝你一直陪著我。如果我們做了所有力所能及的事,卻依然無法力挽狂瀾的話,那至少無愧於心。】

【我以為我們之間可以不用這麽客氣的,薇爾,而且……】雷古勒斯想了想,卻沒有再繼續往下寫了。

薇爾等了許久都沒有看到他的下文,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想問,你最近還有做過新的預知夢嗎?】

這個問題有些奇怪,因為雷古勒斯從來沒有直接問過關於她預知夢的事情,他一向很有分寸,只是薇爾每次都會忍不住向他訴說,因為一個人背負著親朋好友死亡的命運實在不是件輕松的事。

不過她的確已經很久沒有夢見過新的未來了,她已經很久沒有再去過夢裏的那個巖洞,詹姆和莉莉以及鄧布利多的死亡也只是偶爾會出現一兩次,遠比不上最初留給她探索巖洞的機會,不過或許也是因為這兩個夢足夠直接,不像巖洞那麽神秘。

【沒有,已經很久沒有過了,我想或許是需要一些契機。】薇爾細細思索著,把自己的推測告訴雷古勒斯,【我想或許是需要一些契機,譬如我需要對夢境的主人公足夠信任,或者至少對他足夠了解。】

薇爾沒有發現,這根本沒有辦法解釋,她為什麽會在還不認識雷古勒斯的時候,就頻頻夢見那個巖洞,總不可能早在那時候,她就已經足夠了解或者信任他了吧。

而一向敏銳的雷古勒斯這次也沒有追問,時間已經不早了,互道晚安之後,這一晚的聊天就結束了。

只是,雷古勒斯並沒有合上筆記本準備睡覺,他長久註視著薇爾的回覆,忽然沈默著笑了起來。

其實他原本想要問的,並不是那句,你最近還有做過新的預知夢嗎?

在察覺到薇爾與小克勞奇之間或許有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時,他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酸澀,雷古勒斯知道那是為什麽,盡管他以前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人萌生過這種情感。

那不過是,作為一個凡夫俗子,因為心上人對其他人的特殊,而感到嫉妒不滿罷了。

尤其是下午在列車上,薇爾一直沒有給他回覆的時候,他對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又因為小克勞奇之前的態度忍不住擔心薇爾,在看到薇爾再次選擇和他待在一個包廂之後,這種擔心與新生出來的惶恐交織在一起,讓他亂了方寸。

那段時間裏他的思緒非常混亂,手中的黑魔法書籍攤開後一直沒有翻頁,而在他走出車廂透氣的時候,遇到了西裏斯,知道了薇爾和小克勞奇的關系,但這並沒有讓雷古勒斯放下心來,因為在知道他們的外祖母是親姐妹時,雷古勒斯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布萊克家譜。

他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竭力壓制用自己父母的關系去類比薇爾和小克勞奇的關系的想法,但他又無法徹底否定這種可能,因為克勞奇家同樣是個古老的巫師家族,也許同樣推崇這樣有一定親緣關系的結合。

薇爾假期和他提過,她的父母希望她進入沃夫林家比較親近的家族的社交圈,克勞奇家就是第一個選擇,也即從家族來看,沃夫林家顯然是與克勞奇家親近的。

而在克勞奇家與布萊克家之間,以沃夫林的立場,雷古勒斯不得不承認,他的勝算並不高,甚至只能依靠薇爾對自己的喜歡——假設她也懷有與他同樣的心情,以沃夫林家對薇爾的關心與愛護,他們大概也不會舍得讓她傷心。

如果要為自己增加勝算,雷古勒斯其實能想到很多方法,但其中有許多過於陰狠,譬如制造一些事故降低對手的威脅,但這是違背他道德底線的,更不必說那或許只是他自己假想出來的情敵,並且他可不認為自己做過的事能一直瞞著薇爾。

但這一系列混沌的想法現在似乎都沒有必要了,因為薇爾把一切都告訴了自己,並且在自己最後問出並非本意的問題時,得到了令人驚喜的回答。

或許她自己沒有意識到,她已經把自己放入了足夠信任、足夠了解的那類人中。

並且雷古勒斯預感,他們或許還有更深層次的聯系,那種聯系讓薇爾早在五六歲時,便頻頻夢見R·A·B喪生的那個巖洞,也讓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她講夢境中發生的故事。

這就足夠了。

雷古勒斯把筆記本抱在懷中,他想,以後每當他生出那些陰暗的念頭,開始自我懷疑自我唾棄時,只要想到這份命運饋贈的獨一無二,也許便能無堅不摧了吧。

無數過往的經驗昭示著,對於任何事情都不要急著下定結論。

就在薇爾想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做新的預知夢,以為還沒有足夠的契機時,就在返校之後的第二周,她在夢中見證了一場悲慘的父子相殘。

夜空中高懸的星月昭示著此刻已經不早了,薇爾環顧四周,看到了海格小屋亮著的光以及遠處陰森森的樹林——這裏是禁林邊上。

她迅速意識到這是一個新的夢境,並在心中迅速閃過了好幾個猜測,這會是關於哪一個人的夢境呢?

很快,隨著一陣腳步聲傳來,薇爾見到了夢中的第一個人。

梅林吶,那個人,是巴蒂·克勞奇先生?當然,是年紀更大的那個。

可是——薇爾震驚地看著眼前狼狽的男巫,他簡直像個麻瓜流浪漢,平日裏梳得一絲不亂的頭發此時亂成一團,混著灰塵板結在一起,胡子拉碴的臉上布滿了傷痕,撕破的長袍血跡斑斑,和薇爾假期見到的那位板正嚴肅的魔法部官員完全不同。

而更奇怪的是,他口中一直念念有詞,像是在對什麽人說話,可是薇爾確定,那裏沒有人,她甚至懷疑克勞奇先生是不是中了什麽損壞精神或是記憶的黑魔法。

從城堡一側再次傳來了腳步聲,薇爾循聲望去,看見了一個她不認識的男巫——他大概穿著隱形衣,因為薇爾看到他的身影是半透明的。

這個男巫外表相當嚇人,他有一條木頭做的假腿,臉上傷痕累累,鼻子少了一大塊肉,但最引人註目的,是他眼眶裏一只圓溜溜的藍色魔眼——它一刻也不停地轉著,薇爾心想,這大概是讓他看起來形容恐怖的關鍵。

男巫徑直朝老克勞奇的方向走過來,只是不等他們會面,外面又傳來了新的說話聲。

那聲音有些模糊,但老克勞奇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薇爾迅速跟上。

然後她看見了哈利——他看起來比巖洞裏那次要小一些,他正在和一個個子很高塊頭很大的男巫一塊兒,因為克勞奇先生的動靜做出了防禦的動作。

哈利他們顯然認識老克勞奇,薇爾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出來,克勞奇先生似乎是他們要參加的某項賽事的裁判,但他們很難溝通,因為克勞奇先生的精神出了一些問題。

薇爾警惕地看了一眼那個穿著隱形衣的男巫,他就站在不遠處的樹叢裏,盯著正在說話的老克勞奇和哈利,目光晦澀,但他就一直那麽站著,似乎在等這場雞同鴨講的聊天結束。

但是克勞奇先生似乎還會有清醒的時候,猝不及防地,他撲過去抓住了哈利的長袍,可眼睛卻沒有看向眼前的男孩,大口喘著氣說道:【“鄧布利多!我要……見……鄧布利多……”】

【“我做了……一件……蠢事……一定要……告訴……鄧布利多……”】老克勞奇看起來簡直像個瘋子,說話間甚至有口水順著下巴滴落下來。

可惜他的清醒相當短暫,他甚至認不出眼前的男孩是誰,又開始喃喃自語叫著一個似乎是叫“韋瑟比”的人,喋喋不休地為他安排任務。

接著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麽,他放開哈利,對著一棵樹滔滔不絕起來,【“是的,我兒子最近通過了十二項O.W.Ls,成績很令人滿意,謝謝你,是的,確實很為他驕傲。好了,如果你能把安道爾魔法部長的那份備忘錄拿給我,我大概會有時間起草一封回信……”】

鬼使神差地,薇爾在他提到自己兒子時看向了那個站在隱形衣下的身影,男巫咧著嘴,無聲地笑著,但卻無端地讓薇爾的心提了起來。

緊接著,在哈利想離開這裏去找鄧布利多的時候,老克勞奇似乎又恢覆了一些意識,他的反應十分劇烈,甚至把哈利拖倒在地。

【“不要……離開……我!我……逃出來了……必須提醒……必須告訴……我要見鄧布利多……都怪我……都怪我……伯莎……死了……都怪我……我兒子……都怪我……告訴鄧布利多……哈利·波特……黑魔頭……強壯起來了……哈利·波特……”】

薇爾從這句斷斷續續的話語中聽懂了他的意思,並推測出了什麽,這讓她毛骨悚然……

因為她悲哀地發現,在未來的某個時間,克勞奇先生的兒子,小巴蒂·克勞奇,或許依然走上了那條路。

而她在波特夫婦死亡的夢中所感覺到的,伏地魔並沒有在那一晚徹底毀滅也終被證實。

在那個大塊頭男孩的幫助下,哈利終於掙脫了老克勞奇的手,朝城堡飛奔而去。

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之後,那個穿著隱形衣的男巫終於動了,他用一發昏迷咒擊暈了背對著自己的男孩,踩著月光一步一步走到了老克勞奇面前。

老克勞奇迷惑地看著直挺挺倒在地上的男孩,似乎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直到男巫脫下隱形衣,出現在他面前。

【“好久不見了,我親愛的,父親。”】男巫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配上猙獰的面容顯得尤為可怖。

薇爾倒吸了一口氣,眼前這個人和她所認識的小巴蒂·克勞奇毫無相像之處,難道……

男巫接下來的表現也的確印證了她的猜測,他的面容發生了變化——傷疤漸漸消失,皮膚光滑起來,鼻子不再殘缺,並且縮小了點,長長的灰發縮短,變成了淡黃色……

但也到此為止了。

在薇爾透過他眼角的皺紋試圖看清多年之後小巴蒂·克勞奇的面貌時,男巫舉起腰間的弧形酒瓶喝了一口——他又恢覆了原本讓薇爾陌生的樣子。

所以,是覆方湯劑。

藥劑失效時,老克勞奇恰好有了一瞬的清醒,他喉嚨裏“嗬嗬”地喘著粗氣,聲音幹澀而粗糲,“是……是你……”

他顫抖著擡起手,想要抓住眼前人的手臂,就像對哈利做的那樣,但是被他的兒子敏捷地避開了,“別碰我。”

老克勞奇僵在了原地,那是個石化咒,他渾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動了。

薇爾看著那雙已經蒼老到有些渾濁的眼睛,揣測其中包含著怎樣的情緒,憤怒?悔恨?

“在波特回來之前,我想我們還有一些時間,父親——我想這應該是你最後一次聽見我這麽叫你了——”男巫咧開嘴,笑容諷刺而殘酷,“但是‘尊敬的’克勞奇先生大概不在乎,畢竟是你親口說的——‘你不是我的兒子!我沒有兒子!’”

男巫模仿著老克勞奇憤怒的吼聲,在靜謐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顯然他對這裏用了靜音咒或是什麽,沒有人察覺,緊接著他爆發出一陣瘋狂的大笑。

老克勞奇的眼神似乎變得更混沌了,薇爾不知道那是因為他的情感變化,還是因為他又一次神志不清起來。

小巴蒂沒有註意,或許他只是想發洩心中的怒氣,他繼續滔滔不絕著,“為什麽不肯相信我的話呢?難道因為我是個食死徒?但是隆巴頓夫婦——哈,我的確沒有參與,只不過是旁觀罷了,但是你不信我!你不肯相信自己的兒子!”

“他們都說你愛母親,但是我拋棄尊嚴的懇求,母親的苦苦哀求,為了你那‘不容置疑的威嚴與至高無上的權利’,你一概充耳不聞,哈!”

“但你向往的一切都毀了,在我被關進阿茲卡班的那一刻,盡管我感到絕望與窒息,但我同樣快活,因為你夢寐以求的一切,汲汲營營了半輩子的一切,都被我——被你漠不關心冷眼相看的兒子毀了!”

歇斯底裏之後,小巴蒂似乎終於有空施舍給他可憐的父親一個眼神,只是看著那雙渾濁雙眼中的懵懂與茫然,他再一次發起了瘋。

“哈,哈哈,我竟然忘了,你那可憐的大腦——已經被我偉大的主人以高超的魔法折騰過了,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什麽。”他喃喃道,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又一把抓住了他父親破袍子的衣領,“但這是你應得的——”

借著月光,薇爾似乎看到了男巫陌生的眼睛裏閃過了什麽,是淚光嗎?她無法確定。

小巴蒂解開了石化咒,揪著父親的衣領把他拽到自己面前,湊到他耳邊用一種類似呢喃的語氣說道,“這是你應得的,如果被誰知道,魔法部的高官私下用奪魂咒控制了自己的兒子這麽多年,你猜結果會怎麽樣?我的主人只不過是為我報仇罷了,為了褒獎我的忠誠——”

“當然,他們不會知道了,伯莎·喬金斯那個蠢貨已經死了,更何況如果你將被審判,早在你用奄奄一息的母親——我那柔弱的可憐的又偉大的母親——將我從阿茲卡班換出來的那一刻——以你們這些人可笑的規定,你就已經罪無可恕了!”

“你以為把我從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拯救出來,這就是你的懺悔,是你‘偉大的父愛’了嗎?”小巴蒂粗暴地推開了毫無反應的老克勞奇,讓這可憐的老家夥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的確要感謝你,讓我早日回到了主人身邊,幫他完成大業——我是不是沒有告訴過你,比起你,黑魔王更像是我的父親,而且我們很相似——而現在,你還能為我做最後一件事,父親——我是不是說過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你了?”

小巴蒂沈默著看向老克勞奇,他又在喘粗氣了,薇爾有一瞬間以為他清醒過來了,但是沒有,他盯著虛空中的某一處,吃力地念出了一個名字。

“韋瑟比……”

這個名字似乎把小克勞奇激怒了,他伸出魔杖對準了自己的父親,似乎是笑了一下。

“阿瓦達索命!”一道綠光閃過,正中老克勞奇的胸口,他的眼睛依然瞪視著虛空,只是似乎有什麽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慘白的月光灑在他蒼白發灰的臉上,而殺死他的兇手,也即他唯一的兒子,正安靜地站在他無法瞑目的屍體旁。

薇爾秉著呼吸看著一動不動的小巴蒂,剛剛親手殺死自己父親的他看起來平靜極了。

他掏出一張羊皮紙,在這種場景下有些滑稽地說了句:“我莊嚴宣誓我沒幹好事。”

地圖似乎是發生了什麽變化,只是沒等薇爾看清楚,他就已經把羊皮紙收了起來。

緊接著,薇爾看到他冷靜地背起了地上的屍體,朝禁林深處走去。

他的動作熟練地像個慣犯,用隱形衣蓋住屍體,繞到趕來的哈利和鄧布利多身後,無辜地打招呼並詢問發生了什麽,並聲稱是斯內普告訴了他——最可怕的是,連鄧布利多也沒有發現異常。

他們最終當然一無所獲,因為鄧布利多讓他這個殺人兇手去找老巴蒂——看得出來,他用覆方湯劑假扮的這個巫師很受鄧布利多信任,薇爾跟著小巴蒂回到隱形衣蓋著的屍體那裏。

他很謹慎,又掏出了那個地圖,這次薇爾看清楚了,那上面有許多移動的點,並標註了霍格沃茨幾乎所有的地方——她立即聯想到詹姆他們的那個想法,也許他們成功了?

但這並不是重點。

小巴蒂冷靜地等待所有活點離開了這個區域,接著他對那具屍體用了變形咒,將它變成了一根骨頭——似乎是他很早之前便想好的,甚至不需要任何猶豫。

那根骨頭被他邁進了海格小屋前新挖的泥土裏,而海格,他養了一條愛啃骨頭的獵犬。

薇爾試圖從他那張陌生而猙獰的臉上看出一絲異樣的表情,可最終還是失敗了。

他看起來內心毫無波瀾,沒有得意,更沒有傷悲,就像是完成了一個任務。

而距離他發出那道死咒,也僅僅過去了不到半個小時。

薇爾有種預感,以她和克勞奇先生的關系,這場夢不會到此為止。

果然,她很快便知曉了這樁慘案的後續。

她現在待在一個亂糟糟的辦公室裏,小巴蒂·克勞奇被結結實實地捆著,目光無神,臉頰松弛,麥格教授神情嚴肅地站在一旁,魔杖一直指著他,像是在看守罪犯——當然,這麽說也的確沒有問題,因為被她守著的是個剛剛殺死自己親生父親的食死徒。

這時候,一個中年男巫帶著一個怪物沖了進來。

麥格教授驚訝地問道:“部長先生,你怎麽可以把攝魂怪帶進城堡?”

薇爾看得出她的臉上帶出了幾分怒氣,她聽說過攝魂怪,那些看守阿茲卡班的怪物,但這是薇爾第一次親眼見到它的模樣。

它披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鬥篷,黑色的兜帽罩住腦袋,蒼白結痂的手從袍子下露出來。

在麥格教授的驚叫與吶喊聲中,攝魂怪以一種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的姿態,徑直撲向了小巴蒂·克勞奇,一種冰冷的寒意從頭到腳裹挾了薇爾。

小巴蒂·克勞奇終究還是沒能逃脫攝魂怪之吻。

薇爾從睡夢中驚醒,那種徹骨的寒意讓她忍不住裹緊了自己的被子。

所以那個男孩並不是在開玩笑,在關於未來的命運裏,他終究還是走向了邪惡的一方,而看起來正像他所說的那樣,他輕易獲得了伏地魔的器重。

也許一定程度上因為他們的相似性,甚至最後,他們同樣殺死了自己的父親。

薇爾不知道要怎麽做,之前她試圖幹預他們父子關系的舉動已經釀成了惡果,如果缺失的父愛是導致小克勞奇加入食死徒的直接原因,她很難去解決這個根本問題。

好在雷古勒斯答應幫忙盯著他,以他們微薄的力量,或許只能盡可能拉住他,並試著潛移默化地影響他了。

薇爾將這場夢原原本本地講給了雷古勒斯,關於克勞奇父子的死亡——被攝魂怪吸去了靈魂大概也可以相當於死亡吧。

他們同時陷入了沈默,許久之後,雷古勒斯才慢慢回道,【“我可以理解他的做法,但這相當令人唏噓,據我所知,克勞奇家在此之後大概便不會有後嗣了,這就意味著小克勞奇的選擇導致了他們家族的滅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的確徹頭徹尾地實現了對自己父親的報覆。”】

不過,一年級的小克勞奇似乎還不像夢境裏那麽瘋狂,那麽無藥可救——他們還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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