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天空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四處的景物都漸漸消隱在暮色之中，徒留下不甚清晰的輪廓。

宋季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也不知是心理原因還是怎的，他覺得今天的風比平常真的要涼上幾分，後背緩緩爬上絲絲涼意，路燈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卻淹沒在陰影裏。

他撫上脖間的玉佩，心定了些，繞過馬路，進了一家裝修非常豪華的餐廳，正是祁蕭開的那家。

他按著餘黛的建議，先試著聯系那位大師，卻聯系不上，之前介紹他認識的大師的好友說大師業務繁忙，有時還有閉關，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口中敬佩之意溢於言表。

他忍著怒意掛了好友電話，並沒有說那大師是唬人的。不是他對餘黛的話還存有懷疑，而是他想到那個大師能闖出這麽大的名頭，被很多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尊敬，其中肯定有過人之處，即便只是臉皮的厚度超越尋常人，也不好輕易得罪。

小人難惹就是那個理，況且即便他說了，好友又怎麽會信他一面之詞？

大師聯系不上，他轉而聯系祁蕭。祁蕭將見面地點定在餐廳頂層辦公室，他沒有異議。雖然餘黛說能去祁家最好，但這卻並不是他能決定的。

就算他在娛樂圈擁有再多的粉絲，再好的名氣，在祁蕭這樣的頂級世家少爺面前，始終是弱勢。

祁蕭的辦公室十分開闊，辦公桌和書架全部都是用的上好的紅木，上面還刻有古樸的花紋，沈靜大氣，悠悠淡然，與祁蕭本人的氣質十分相符。

“請坐。”側間會談室裏，祁蕭坐在真皮沙發上，對被餐廳經理帶過來的宋季道。

祁蕭的座位靠墻，背後墻上掛有一副古墨山水畫，非常有意境。他身側還坐著他的助理。

宋季在側邊的沙發上坐下，立刻有人上了清香的熱茶，他禮貌地道了謝。

“這麽晚才給祁少回覆真抱歉。”宋季淺啜了口茶，放下茶杯，看向祁蕭，“實在是前幾天身體不適。”

“沒事。我更關心的是，你的答案。”祁蕭淡然的眸子落在宋季身上，“我很看重你的才華，你若跟我做事，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他說完這話，身側的助理就將一疊文件遞給宋季：“這是合作項目介紹以及合作協議，宋先生可以看看。”

宋季接過，快速且認真的翻開這疊文件。他邊看，助理一邊給他解釋。祁蕭則喝著茶，沒有說話。

之前祁蕭聯系宋季的經紀人時其實已經透過一點口風，他找宋季和他合作是因為他想進軍娛樂圈，讓宋季負責音樂這塊，相當於是讓宋季從純粹的創作者變成管理者。

當然，也不可能只負責管理，創作肯定也是必然的。甚至可能比以前還要多。

或者可以更直白的說，祁蕭把他放在那個位置，幾乎有壓榨他才華的意思，不過祁蕭願意付出的價格也是相當可觀的。

合同期限是五年，內容寫的很細，甚至小到他為公司寫一首歌的價位都標了出來，歌大火又怎麽給他分紅都有。總體來說，是一個非常有吸引力的合同。

祁蕭擺明志在必得。

“借我一支筆。”宋季擡頭，對祁蕭的助理道。

助理怔了怔，以為他對哪條協議不滿意，遞了支筆過去，卻只見宋季大手一揮，在合同上直接簽上了他的名字。

“我同意。”宋季對祁蕭道，把筆還給助理。

祁蕭笑：“真爽快，和你這樣的人談生意真是省事。”

身子前傾，祁蕭伸出手：“那麽，未來五年，或者更長時間，合作順利。”

宋季一笑，心道大家都說祁少是世家少爺中脾氣最溫和的還真是，自己分明是給他打工，在他嘴裏，甚至態度裏，卻都把他平等的合作者看待。

不得不說，這樣看重的態度宋季挺受用，對祁蕭的印象也好了很多。

助理拿著簽好的合同出去，會客室就只剩下祁蕭和宋季兩人。

祁蕭正準備說請宋季出去喝一杯，宋季就率先開口了：“我想和祁少更詳細地談談有關之後工作的事。”

祁蕭一怔，笑道：“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工作狂。”

他做了個請的姿勢：“有什麽想說的但說無妨。”

宋季暗中松口氣，然後開始說著以後帶新人的看法，重點說了自己對音樂的態度和自己的脾氣：“……我脾氣不太好，對新人不會心軟，所以若是把老板找來的新人罵哭或者罵走，希望老板見諒。”

祁蕭笑：“你是我親自選定的，我對自己的眼光很自信，不管怎樣我會站在你這邊，對你的工作會全力支持。所以，你盡可以按著你的脾氣行事。還有，不用稱我老板，像以前一樣就行。在我看來，我和你是合作，我出錢，你出才。”

宋季對祁蕭的印象又好了些，聞言也笑了，如果不是心裏一直懷著不安，他可能會真的笑得十分開懷。

他道：“有祁少這句話，我宋季以後，必當鞠躬盡瘁……”

話沒說完，突地一陣大風從窗外吹來，吹得玻璃錚錚作響，窗簾亂飛，風力強勁到甚至將茶幾上的厚重煙灰缸吹動了好長一段距離，與茶幾摩擦發出讓人不舒服的響聲。

來了！

宋季猛地站起，防備地看著窗戶的方向，身體止不住的微微發抖，但眼神卻十分堅定。

“怎麽回事？”祁蕭眼鏡被風差點吹落，好不容易扶好眼鏡，就見屋內的燈閃爍幾下，黑了。

分明今晚還有月光，室內卻在一瞬間恍如潑了墨，四周都變成漆黑。不止如此，溫度也驟然降了很多，陰冷得讓人雞皮疙瘩直冒，牙齒打顫。

祁蕭心裏一驚，不過卻沒有妄動，他就站在原本的位置，沒有出聲，將精力全都聚集在雙眼，想要看清室內有什麽異樣。

什麽也看不清。

忽然他手臂被抓住，嚇得一向淡定沈穩的他差點驚呼出聲，不過聲音還沒發出，他聽到了宋季的聲音。

宋季聲音有點發抖，他說：“又來了，和那天我們在舞臺上一樣的場景。祁少，要小……額……”

後面的話生生斷了，像是說話的人被誰扼住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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