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廳內，祁蕭和迷彩男依舊坐在餐桌邊，餐廳經理已經退了出去，他們倆人都沈默著，整個廳內沒有一點聲音。

好半晌，祁蕭才開口：“阿霆，你怎麽想？”

阿霆，也就是賀家二少賀霆正垂眉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照片，不是給餘黛看的模式，而是正常模式，照片的每一個人都能看得見。

只見照片上從右往左一共四人依次排開分別是祁蕭、賀霆、藍磬淩以及落後於藍磬淩半步的華楓。除開華楓的笑容比較內斂，其餘三個大帥哥都笑得十分燦爛，都是二十出頭的模樣，年輕富有朝氣，隔著屏幕、跨過好幾年的歲月都能被他們的笑容感染。

賀霆卻沒有笑，因為當初的人已經少了一半。

他猛地握緊手機，健壯的手臂上有一瞬暴出青筋，然而這一刻的情緒外露只持續了一秒，他便恢覆正常。

把手機收回兜裏，他將整個人放到靠椅上，淩厲的眸子轉向祁蕭的時候變溫和了幾分。

“剛才那個女人沒有說謊。”賀霆道，“只是華楓……要麽華楓沒死要麽就是有人冒充華楓。”

後半句話說得陰沈，甚至連空氣都仿佛冷了幾分。

祁蕭金絲眼鏡後一雙溫和的眸子同樣閃過一抹暗光，他手指輕輕劃過茶盞邊緣，平淡的語氣裏帶了些許悲傷的意味：“轉眼，就快五年了。”

還有兩個月，他們最好的兄弟離開他們的時間就滿五年了。

賀霆緊繃著臉，提到這個話題他臉上有掩藏不住的戾氣以及憤怒和自責：“可直到現在，我們都還沒能為他報仇！藍影那混……”

“阿霆！別總是沖動。”祁蕭低喝，“我說過，藍二叔也許並不是幕後兇手。這幾年你在軍中，事事和他作對，但凡他有一點想要對付你的意思，你都不可能全須全尾的回來。藍二叔是阿聆唯一的嫡親的叔叔，他以前對阿聆多好你我都看在眼裏，阿聆走後他幾乎一夜白頭，我覺得這些都不像是裝……”

“不是他會是誰？阿聆死了，獲得最大利益的就是藍家二房！！”賀霆猛地拍桌而起，怒瞪著祁蕭，“你總說我把事情想得簡單，說他不是兇手，那兇手是誰你說呀！！？我賀霆是沖動，沒你聰明，你聰明你就把兇手查出來啊？”

“你只要查出來，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一槍把他斃了！！”

賀霆幾乎是吼著說出這段話，聲音都快破音，說到最後都有些紅了眼眶，顯然是沒有繃住情緒。

祁蕭楞了楞，神色有點沮喪，他微微垂眸，低聲道：“抱歉。”

賀霆吼了一通，心裏因為最近一些事憋的郁氣散了大半，見祁蕭的神情，有些愧疚。他知道自己沖祁蕭發火是完全沒有道理的，這幾年，他們都沒有放棄過查找真相，但當初的事情太過邪門，一點頭緒也無。

拖的時間越長，他們心底的愧疚和壓力就越大，尤其像祁蕭這樣平常就比一般男人心思細膩的人，心裏更是容易多想，這幾年，就從沒有見過他睡過一次好覺，眼見的清瘦下來。

賀霆煩躁的抓抓頭發，仰著腦袋抵著椅背，看著天花板：“是我要說抱歉。我不該沖你發脾氣。”

祁蕭正要說什麽，門鈴聲響起——這裏的隔音效果很好，裏面外面說話聲都不容易傳進來，所以外面的人有事只有按門鈴。

來人是賀霆派出去跟蹤餘黛的保鏢，他站在賀霆面前，臉上又是慚愧又是莫名：“抱歉老大，我把人跟丟了。餘小姐在酒店門口被一輛邁巴赫接走，半路上我的車突然爆胎，我立刻下車，準備換一輛車跟蹤，下車的時候就發現載走餘小姐的車不見了。”

實在不怪他一臉莫名，那是一條長長的公路，前面的車速度不快，而且他停車下車絕對只有幾秒鐘時間，就是飛也不可能飛不見，更何況當時前面還剛好有個紅燈，可事實就是他怎麽找都找不到那輛車。

如果她不是個唯物主義者，他都要覺得自己可能是大白天見鬼了。

祁蕭食指敲無意識的敲打著桌面，眉間微蹙，顯然是在沈思什麽。

賀霆問：“人跟丟了。那有沒有得到什麽關鍵信息？”

保鏢從口袋拿出一張紙，遞給賀霆：“我記下了車牌號，並且……並且看到司機的側臉，和華楓老大很像。再就是，那輛邁巴赫是全球限量款，只要老大去查，很容易知道車主信息。”

雖說4S店一般都為客戶保密的條款，但是這保密也只是針對一般人而已，如果賀二少和祁少想要知道誰的信息，尤其只想知道誰買了哪輛車這種簡單信息，不管是國內店還是國外店，一般都會給他們面子。

賀霆當即就打了個電話，十分鐘後，信息傳到他手機上。

他盯著屏幕看了三秒鐘，皺眉：“夜集團總裁。”

保鏢出去後，祁蕭才緩緩道：“夜集團……三年多的時間，異軍突起，在所有人沒有發現的時候，幾乎占據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高檔夜店市場，更暗中涉及房地產、賭場生意。資產未知。今年以前行事低調，毫無存在感，從今年年頭，與藍家搶了一塊地皮開始，漸漸引起商界人士關註。”

“這家集團的總裁很神秘，至今還沒有記者拍到他的照片。員工忠誠度很高，沒有任何人洩露他們總裁的一點消息。”祁蕭最後下結論，“這個代號為夜的人，很不一般。”

賀霆臉上難掩怒意：“這人用阿聆的代號，帶著與華楓長相相似的人，又故意讓人來阿聆專用的包間吃飯……他到底想幹什麽？”

“他想幹什麽不好說，但有一點值得註意的是他似乎有不一般的能力。能讓我的員工出現記憶斷鏈，能讓你的保鏢在幾秒鐘內跟丟人……這不是簡單的人能辦到。”他看向賀霆，“你還記得阿聆的母親吧。你說，這個人會不會是來自隱世家族？”

“不管他是誰，我要見他。”賀霆想了想，“一個星期後我有時間，你幫我約他。”

祁蕭想了想，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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