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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胖魚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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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胖魚賴上了

“這樣嚴重的刑事案件,大理寺卻沒收到任何消息或者求助文書,”沈子歸給自己的黑色壯馬投餵了一把幹草,才接著說,“要麽是縣裏瞞而不報,要麽是有人中途攔截了信,使文書遞不到京城。”

姜月時給自家白馬梳理了下鬃毛,又給它吃了個紅彤彤的蘋果,才一拍馬背騎了上去。

“事實如何,還得問問冀州知縣。”

行過五裏,通過南門,繁榮的城景舉目望盡,很是熱鬧,摩肩接踵的人群穿梭在各個街道,飯館小二肩頭搭著抹布,揚手在門口招攬客人,殺雞宰魚的屠戶把砧板剁得哐哐響,頗有點一家比一家強的架勢。

姜月時他們的馬拴在了城外,這會兒步行在大街上,她邊走邊打量,覺得很是新奇。

“要死了。”

她的耳朵裏突然聽到這樣一句話,可沈子歸神色正常,顯然只有她聽到。

“我活著逃出去必定宰了你餵豬!”

姜月時順著耳音看過去,瞧見側邊的賣魚老板正要揮著手中鋒利的刀砍下去,砧板上是一條十分肥胖的灰色鯽魚。

見著這魚的一瞬間,姜月時的動作更快,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擒住了老板的手腕。

“幹嘛?”老板黑沈著臉,嗓音粗獷。

“買魚,”姜月時沒動,只是點頭示意了一下砧板上的肥魚,“就要這只,沒宰過的。”

老板見人不是來挑釁的,面色有所緩和,開口就是天價:“二兩銀子。”

擺明了是看見姜月時穿著不凡,但是氣質稚嫩,瞧出來可能是哪個富貴人家不谙世事的小姐,就想要狠敲一筆。

姜月時一咬牙:“成交。”

她接過來包裝在油紙袋裏的胖魚,先離開這個攤子,走了幾步,找到一個人少的小巷,直接將魚傾倒在地上。

沈子歸全程沒發一言,靜靜地看著她的動作。

“要死,人類,我也要宰了你。”白途左右掙紮,就是直立不起來,依舊躺在冰涼的石板上。

姜月時抱著手緩緩蹲下,很是樂見其成:“你睜眼好好瞧瞧救你的大爺是誰。”

白途的死魚眼看向說話的人,等看清楚時,更加憤怒了,嘴裏罵罵咧咧:“竟然是你!多日前在大理寺池塘裏說我胖的人類,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不如讓我被宰了燉肉湯吧……”

說著說著,他悲催地躺平,魚鰭魚尾伸展成一個大字形:“啊,我真的好慘啊,怎麽所有人都要吃我。”

姜月時倒是先不愉快了,瞅著魚說:“我買你花了二兩大銀,你還先不滿上了。”

白途兩眼望天,一臉的生無可戀:“曾經我以為,大理寺的大家都很愛我,才會每日誇獎我,可後來被夥夫抓去上了砧板,我才知道,這統統都是我一人的自作多情!他們背刺了我,我很是悲痛啊。”

姜月時摸了一把他的皮膚,頓時被黏糊糊的觸感給整不適了,於是邊擦手邊問:“那你怎麽逃出來的?”

白途的魚鰭佯裝惡狠狠地一拍地面:“要不是我敏銳地躲開夥夫的菜刀,再一個輕松地跳躍,去到了窗外,費勁地躍入池塘,從水裏一直游到外面的河流,本以為自此一生自由,不成想被那賣魚老板捉了去,真是氣死我了,等我修煉成龍,我要一口救吞了他。”

他這一番義憤填膺的真誠發言完畢,稍微擡頭看去,就發現適才圍著他轉的兩個人類竟然全然沒顧他,起身離開了。

“餵餵餵,等等。”他一個鯉魚打滾豎立起來,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姜月時今日著一件緋紅窄袖長衫,外頭搭著輕薄的白色紗裙,顯得整個人精神又好看。她走了沒幾步就被胖魚纏上了,她不解地轉過頭:“跟著我幹嘛?”

胖魚少見地矜持道:“你們不帶我走?我這樣一個行走的美食,別人都會把我當食物的,你忍心我成為他人桌上的盤中餐嗎?”

“啥,你在說什麽屁話,”姜月時更加疑惑了,“我不是已經救你出來了嗎?”

白途就是想找個飼主而已,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見說不過,於是打算強行賴上,它瞄準姜月時的肩頭,魚鰭閃動,很快跳了起來,然而中道被截,被一直沈默的男人毫不費力地逮住了。

怎麽,她是你家小娘子啊,時刻關註著她。

胖魚本是無意吐槽,可男人看它的眼光突然陰森起來,緊接著它就被扔了出去,成了地上一坨悲慘的魚。

說也說不過,打也打不贏,白途這次真的流出了幾顆眼淚:“嗚嗚,我又不能修煉成人,逢人便要吃我,好不容易遇到你們,卻也要拋棄我離去。”

兩人靜靜地看著他,沒有任何動作,白途餘光瞥見,內心更加淒涼了,戲也真了三分:“慘啊,太慘了,我可怎麽活啊……”

姜月時見它哭得傷心,仰頭想了想,遂點頭:“好吧,胖魚你可以跟著混吃混喝,但是不能妨礙公務,要不然……”

她靠近白途對他說完了接下來的話:“那個男人看到沒?大理寺少卿大人,慣會審訊犯人,脾氣火爆得喲,不小心就會被他活生生地剝層皮。”

死魚眼瞪大了些,連姜月時都這樣說,看來那個什麽大人果然很可怕。

“我知道了。”胖魚不動聲色地靠近她,一副我很乖的樣子。

“不過,”姜月時實在忍不住了才說,“可以變成一條幹魚嗎?你這樣濕噠噠的,影響我們小隊的隊容。”

胖魚又想瞅人了,思及自己此時的處境正是寄人籬下於是硬生生地憋住了,他在地上滾了滾,立馬變成了一條幹癟無味的鹹魚。

姜月時見狀,轉過身跟在沈子歸身後前往縣衙,走著走著,背上突然一沈。

“我走得太慢了,跟不上你們,”胖魚在她的肩頭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繼續說道,“我很輕的,而且也沒有味道。”

前方的男人聽著動靜扭過頭來,胖魚縮了縮,緊緊扒拉著姜月時,然而沈子歸只是看了眼就熟若無事地移開視線。

冀州縣衙可比揚州大多了,門子早早地打聽到今日那京城裏來的沈大人到了此地,將事告訴了知縣,知縣通知人去打理好驛站,自己則等候在衙門口。

“下官楊碩拜見少卿大人,久聞大名,今日所見,果真不凡。”楊碩拱手向前,恭恭敬敬地作揖。

沈子歸亦然拱手,回了一揖,謙遜道:“哪裏哪裏,唐突拜謁貴府,還望知縣莫怪才是。”

楊碩爽朗一笑,側過身子,伸手引路:“沈大人蒞臨寒舍,是下官我等的福氣,請進,午宴已備,就差貴客了。”

行過幾步臺階,深深庭院光景一覽無餘,樓臺水榭樣樣不缺,假山清泉亦然不少,穿過辦事的大廳,就是衙門的人員辦公居所處。

中央有六部,地方有六房,賬房的書吏走路的途中都是抱著個算盤在撥珠子,糧房的夥計正在忙著催繳今年的賦稅……

他們見著楊碩都是簡單地一點頭示意一下就過了,都專心在自己的職務上,而楊碩對這種局面顯然是滿意的,也難怪,這座城能有今日的繁華盛景了。

擺宴的地方不遠,姜月時接過侍女遞過來的木屐穿上,見她要接過自己脖子上的一坨鹹魚,就笑了笑說:“這武器很奇怪是吧。”

侍女一聽,哪能不明白,原來人家肩上的不是什麽累贅,而是個工具,她收回手,欠身安靜地退下。

胖魚的死魚眼全程沒眨一下,裝死得還挺像回事兒,任誰來看,這都像個鹹魚掛具。

酒過三巡,沈子歸才揀起個話題,手上依舊漫不經心地剝蝦:“今日清晨我們從尼莫村過來的,聽聞了村子裏的一些事兒,在下有些疑惑想問問楊大人。”

楊碩放下喝空的青柚酒盅,眉間蹙成一團,想到什麽似的問:“大人你們是接到了我們冀州縣衙呈交上去的文書了嗎?”

“沒有。”沈子歸沒想隱瞞,誠實地說。

楊碩的失望轉瞬即逝,他回到先前的話題,沒有再問什麽。

“如你們所見,那尼莫村果真詭異,每年都會無故失蹤四個女子,還都是未出嫁的,我們原先的捕快不多,為了找人,就又雇傭了大批的衙役,可人至今未找到,案件卻頻發,也沒有任何可以追蹤的線索。”

沈子歸將面前剝好的脆嫩小蝦推到姜月時右手邊,接過侍女遞過來的濕錦帕緩緩擦拭手,餘光瞄到她動筷吃了,才接著道:“不瞞知縣你說,我們此行路過這裏就是為了解決這樁案件的,還望你事無巨細地同我們說清楚。”

楊碩眼睛一亮,表情驚喜:“那為何剛才你說沒接到……”

“的的確確沒收到,相信大人你心中也清楚,是有人從中攔截了你們的書信。”沈子歸打斷他,放下拭手的帕子,不忘向他解釋,“因為不止冀州城,連京城這些年也突兀地爆發了多起命案,一路追查下,我受大理寺卿的命令前來徹查清楚,企圖找到蛛絲馬跡。”

“原來是這樣,”楊碩如釋重負,卻又一臉沈重地說,“一切都要從那個叫韓臨的女孩子說起……”

聽到這個名字,埋頭吃飯的姜月時眼皮輕輕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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