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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rv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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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rvana

埃克斯教授用一種探究的眼神審視她,“難以置信。”

“我只是敬職,倒也沒什麽丟臉的,不是嗎?”安瑞雅臉色不改,將盤中剩下的醬汁清理一新,收起刀叉,“好好享受你的早餐吧,埃克斯教授。”

只是,忽然從窗外飛入的寶藍色花臉貓頭鷹阻攔了她的離去。

小家夥銜著一封印著霍恩海姆家火漆的信停到教師用餐的長席上,渾身艷麗的羽毛吸引了不少雙目光。

只見它忽而間張開長喙,讓信封一路滑入安瑞雅的懷裏,又在禮堂的半空打了個旋兒,調轉方向原路返回。

這顯然不是城堡養的貓頭鷹,或許是格魯斯的新寵,但安瑞雅很懷疑這個小家夥是否有一路越洋飛到德姆斯特朗的能力。

她把信往袍子裏塞了塞,朝身邊正側目的埃克斯教授露出一排牙齒,“有緣再會。”

......

沒有什麽地方能比上課期間的半山腰雪地更清凈了,至少安瑞雅是這麽認為的。

她在適應這個魔法學校,德姆斯特朗也在適應她。

清晨,大部分巫師和教授聚集在城堡裏,只有低年級的飛行與滑雪課被安排在山頂凍成冰的湖面上,山腰靜的唯有樹梢間堆雪滑落的聲音。

路面上偶爾冒出一兩只白狐,但機靈的小家夥們會在察覺到她的剎那迅速轉身離去,甚至不留下什麽腳印。

安瑞雅選了個好位置,將攜帶的魔藥課本恢覆成原本大小,大略翻看幾頁藥方後,忽然想起格魯斯寄來的信。

拿出展平,只見上面寫著:

芮婭,很高興你在德姆斯特朗的一切順利。

我發現,你定期服用的魔藥藥方需要調整,萬幸的是,原本的魔藥副作用不算強烈;近期如有不適,去校醫院檢查的同時別忘聯系我。

另外,如果你仍舊執意和裏德爾在一起,我也沒什麽阻攔的理由;聖誕宴會我不去,請你幫我帶去一聲問候。

格魯斯·H

她來回讀了兩次來信,才確定格魯斯筆下的裏德爾指的是伏德摩爾特——他們居然是故交,也就是說,年少的芮婭·安和湯姆·裏德爾已經到了談婚論嫁、見家長的地步了。

只不過,格魯斯是他們之間情感的叫衰者。

難以置信。

腦子裏的猜想一步步被驗證,昨夜的伏德摩爾特狀似給予了她一個能夠拒絕的邀請,卻早就侵占了她拒絕的餘地。

問題是,她根本就不是芮婭·安啊!

安瑞雅癟了癟嘴。

高聳的雲杉沒有茂密的葉子,根本兜不住多少落雪,枝丫被壓彎後迫切地還了原,落下大團雪花。

安瑞雅摸摸後頸,一小塊滑落的堆雪蓋在了她圍巾上,冰絲絲的涼意急速攻占了脖子,不由得抱怨一句,“不能更糟糕了。”

起身抖落雪花、解下圍巾,重新將信疊好收回口袋。

繼而,她洩憤似的一步步踩入積雪,破壞著昨夜鋪就的瑩白山路。

“梅林的胡子。”

她蹲下身,將一棵雲杉邊的堆雪團到一處,直到那白球大到能夠藏起她半蹲的身子,才終於停下動作,退到一旁、拿出魔杖。

伏德摩爾特的冬青木魔杖就是出乎意料地趁手,安瑞雅將杖身放在食指與拇指的指腹見來回磋磨了一陣,忽地捏緊朝那團堆砌的實心雪塊一指。

“Diffindo!(四分五裂)”

她以只有自己能聽到的音量小聲叫了出來。

金光乍現,魔咒飛離杖尖,直至雪團,‘啪’的一聲響,轉眼,它像是煙花一樣炸裂開來,四散紛飛。

細小的雪沫飄灑在空中,懸停許久才又悄然落下。

也太暴躁了。

安瑞雅自己都這麽認為。

“不開心?”

身後兀然冒出的聲音讓安瑞雅一個哆嗦,她回頭瞥望,正好見到不遠高處樹幹上蹲坐著的伏德摩爾特。

梅林,一大清早,他沒課上嗎?

安瑞雅重新把冰涼的圍巾圈在脖子外,以此令自己保持清醒。

伏德摩爾特難得沒穿一身黑,而是改換了和雪地一般的白色。

只不過,他沒一種穿衣風格和德姆斯特朗配備的校袍相幹。

唯有深棕樹幹零星幾點點綴的雪山之間,他仍舊打眼,因為手上托著的那只寶藍色花臉貓頭鷹,山中難得的亮色。

安瑞雅當然還記得自己的信使,她下意識往最糟糕的方向揣測,不由得脫口而出,“信是你偽造的?”

伏德摩爾特也不生氣,只是輕笑兩聲,還變出一塊餅幹給貓頭鷹銜住,“你還真看得起我。”

藍羽毛的花臉小家夥在享受完零食後很快撲打起雙翅,在他手中交換了兩次抓地的爪子,隨後向著天空飛離。

伴隨著一聲高唳,伏德摩爾特斟酌道,“昨天,我去霍恩海姆莊園拜訪了他——那裏可不算好找。”

安瑞雅直楞楞地剜著他,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別誤會,我是應邀而至,改換了兩趟壁爐、用過三次幻影移形...完全得益於這學期和霍恩海姆先生頻繁的通信。”伏德摩爾特仍舊勾著嘴角,“緣分就是這樣,命運指引我們再次聚集在同一所學校,不是嗎?”

“很難相信你會在我毫不知情的狀況下拜訪我叔叔。”安瑞雅諷刺道,“真是個完美的男巫。”

“無論如何別生氣,親愛的芮婭,因為我本來就不是去找你的,有些事情想和霍恩海姆先生商量。”

他攤開手聳了聳肩,從樹梢一躍而下,好似踏風一樣地飛起,兩步後落在她身邊。

安瑞雅被這兩步驚艷,又在心中唾棄,居然給這麽惡劣的人如此出色的魔法天賦,真是太不公平了。

“你還醉著嗎?”

“我沒有清晨飲酒的習慣,如果你喜歡,我可以破例。”

花言巧語,如果真在哄她開心也無可厚非,但這些話是說給芮婭·安聽的。

安瑞雅揮手在面頰扇了扇,假裝還能嗅到酒氣,“看來昨晚的醉鬼還沒能清醒過來。”

“我沒有開玩笑,安小姐,你沒必要那麽怕我。”

“我才不怕你。”安瑞雅皺眉,“還有,我從來沒聽說今年的德姆斯特朗有什麽聖誕晚宴,更不用說教授需要女伴的規矩了。”

“啊——這個。”伏德摩爾特交疊雙手,撫摸著套在小指上的黃寶石尾戒,“我的家宴。”

安瑞雅斬釘截鐵,“我拒絕。”

“為什麽?”

男巫挑眉,只不過他臉上並沒有多少驚訝的表現。

她轉身回頭朝德姆斯特朗城堡走去,“沒有原因。”

“唔,讓我來猜猜...因為那封信?”

安瑞雅聽著跟上來的腳步聲,有些惱怒的再次擰回脖子,卻碰到伏德摩爾特遞出的手。

“如果是因為昨晚那個冒失的吻,我道歉,發自內心的。”他的指腹在她上唇的傷口處抹了一下,“如果是因為那封信...向梅林起誓,我並不清楚信件的內容,正是怕你誤會,才隨便找了只貓頭鷹。”

“可能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喝醉了。”他適時停頓了一會兒,神色轉而淩厲起來,“天臺那些夜鈴鐺吵得人心煩。”

伏德摩爾特的眼睛太清澈了,還是安瑞雅無比眷戀的黑色——也不知道是他的五官過分精致,還是那表情確實是內心的真誠流露,安瑞雅竟然發不出火來。

她安靜的站在原地發怔,半晌才把格魯斯的信在對方面前攤開,指著信中末行的花體字問道,“誰是裏德爾?”

他的眸光凝在那段字母上,欲言又止,“…我是。”

她的呼吸停滯了幾秒,“別說笑了,伏德摩爾特教授。”

“我原名叫做湯姆·裏德爾,只不過,它唯一的閃光點就是經常和名冊上的芮婭·安排在一起。”

安瑞雅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我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了。”

“沒關系,安小姐。”伏德摩爾特稍稍攏起眉頭,那雙黑瞳中的光亮流轉,逐漸顯現出一抹暗紅,“湯姆·裏德爾已經是過去式了,除非你還想念他——伏德摩爾特難道不好嗎?”

安瑞雅莫名焦躁,她說不清楚這種煩躁來源於何處,下意識將胸前的吊墜握在手心。

湯姆·裏德爾——夢裏的青年就是那樣介紹自己的。

那到底是夢還是回憶?

她想到自己胸口的眠龍紋身,剛想開口質疑,卻被對方的話適時堵住嘴巴,“實際上,我提過改姓安,但被你拒絕了,安小姐。”

伏德摩爾特調笑一聲,隨即改口又道,“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就當我們才剛認識對方,不好嘛?”

“希望你能留我一個機會……最好試著了解我。”男巫意有所指,也不言明。

他從長白袍子的口袋裏摸出兩瓶魔藥,遞到安瑞雅身前,“我覺得,你得去城堡裏暖和一下,左邊的這瓶能讓你睡個好覺,至少不做什麽亂七八糟的夢。”

“再會。”

確信魔藥已經落入女巫的懷中後,騰的一下,他消失在雪地裏,就像沒有來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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