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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壞人,她就得不償失了。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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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迅速火辣辣地紅成了一片,咬牙哼道:“我怎麽樣,還輪不到你來點評!”

葉瑾看了看她,面無表情地開口道:“不如我們來談個條件吧。”

胡蝶說到地內裏還是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孩,剛被他的毒舌刺了一輪,自然給不了他什麽好臉色,抿著唇,看都不看他一眼。

葉瑾也不在意她的態度,不緊不慢地放出誘餌,“想不想報仇雪恨?”

胡蝶錯愕,眼中的欣喜幾乎掩藏不住。

葉瑾不等她的反應,兀自說下去,“我可以幫你。”

“……”

“我會請靈隱寺的主持幫你們全家超度。”

“……”

“我會請聖上追封你的父親為一等護國忠臣。”

“……”

“所以,請你安心上路吧,把丹珠還給我。”葉瑾定定地凝著她的眼睛,雖然是在談條件,語氣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容不得人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胡蝶勉強定住沸騰的心緒,冷笑著說道:“我要如何相信你?”

葉瑾神色不動,反詰道:“除了相信我,你還有別的選擇?”

“……”胡蝶張了張口,卻反駁不出一句話。

她確實在十年前已經死了,是對司空敬元的怨恨讓她不甘就這麽入輪回,魂魄也一直留在身體裏沈睡不醒。直到最近,她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慢慢回了一點意識,後面丹珠進了胡府,她被那裏久未散去的怨氣徹底喚醒。

畢竟已經死過了,這身體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和另外一個靈魂,也就是丹珠融合在一起。所以,她只能以鬼魂的形式繼續附身在這個身體裏。

醒來後的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設法指引丹珠收集罪證,鬼是不能生人說話的,所以,她在丹珠的夢裏無法出聲,只能用別的方式告訴她。

在這段時醒時睡的時間裏,她和葉瑾雖然接觸不多,隱約能感覺到對方的深不可測,但卻不足於讓她放心相信將罪證交給他,所以,她才會趁著他不在時,偷偷從櫃子裏兜了東西想跑。

但也正如葉瑾所分析的,她現在拖著個重傷的身體,單憑一己之力,出去又能做什麽?張伯父已經不在了,她也不清楚當前的局勢,更不知道自己該依靠誰,如果讓司空敬元逮到了,她非但無法為爹娘報仇,還會讓自己白白再死過一回。

或許,她應該放任一賭?

觀察到她神色似乎略有松動,葉瑾正了正神色,無比誠懇地保證道:“雖然我無法證明,但我願意以我的性命作擔保,若有違背此誓言,天打雷劈。”

胡蝶沈默半響,“……如果我說不呢?”

“你當然可以選擇不接受,可是,你們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冤魂,會因為的你愚昧而永生不得安寧。而我同樣可以跟你保證,只要我葉某在世一天,你們家永遠都不會有翻案的一天,你們的仇人司空敬元會繼續一手遮天暢享人生,你的父母會徹底後悔生下你這個不孝女。”

……好嘛,利誘不成,就反變成威脅了,活脫脫的軟硬兼施。

胡蝶差點沒一口血噴出,僵著表情瞪他,“為什麽……若你只是在乎這副身體,我也可以。”

葉瑾聞言一頓,上下打量了她半響,嘴角帶起輕笑,發仿佛自己聽了多麽可笑的笑話,“我若是只為了一個‘色’,這個身體哪一點能配得上我?”

在胡蝶怒氣暴漲的目光裏,他氣定神閑地解釋,“如果這不是我心愛女人的身體,我根本不屑一顧。”

胡蝶楞住,“……此話當真?”

“當然。”

兩人對視數秒,她笑了,笑容明媚如陽光一般,“聽到你這麽說,我便放心了。”

葉瑾眸光動了動,抿著唇不答。

“剛剛昏迷前,我聽到你同她說那樣的話,還把她氣哭氣得吐血了……以為,你其實並不是多喜歡她……”胡蝶垂下眸子,低低地輕喃,“其實我根本無法久留,能像現在這樣短暫地站在這裏,幾乎已經熬費了我全部的心力。她的魂魄早已與這副軀體融為一體,用不著你來和談條件,我也無法支撐不了多久。”

葉瑾看著她,依然保持沈默。

“原本,是我想著自己報仇的,能做多少就多少,聽天由命……”胡蝶深嘆了一聲,徐徐道:“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好好對她吧。我能感覺得到,她內心力其實還是很在乎你的,許是從前被你欺負狠了,不敢輕易接受你的感情,也不敢放心地相信你。”

葉瑾臉上閃過幾分茫然,過了好一會,才低聲說道:“我知道。”

葉瑾和胡蝶,就這樣達成了協議,昏迷中的丹珠所察。

等她終於醒來時,葉瑾早已經不在碧濤山莊,她問了薛神醫,得到的答覆說是回京城忙正事去了。

丹珠也不意外,也是,好不容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當然是要馬不停蹄趕回京城為皇上效力了。

她能理解,這也是他分內應該做的事情,可是不知道怎麽的,她心裏空空的,總是莫名地傷感。

在薛神醫的悉心照顧下,她的身體漸漸覆原,慢慢地,也能下地去做別的事情了。

她不知道胡蝶已經不在了,後面的做的夢裏,在沒有出現那女孩的身影。

這一天,碧濤山莊來了一個不請自來的客人,雲香閣的張老板。

丹珠聽到這人要拜訪自己,覺得有些意外,但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也是,最近京城那邊頻頻傳來皇上整治司空敬元一黨的消息,張老板大概是聽到這些消息過來求證的吧。

181 義憤填膺

思緒之間,門開了,耳邊響起男人穩重的腳步聲。

丹珠忙站起來,客氣地打招呼,“張老板,許久不見了。”

張老板點了點頭,仔細端詳了片刻,見她氣色自己比想象中的好,原本懸著的心安了下來,溫聲問道:“我聽說你受傷了,過來看看你。”

丹珠聽出他聲音裏的關切不是假的,不由感激地笑了笑,“謝謝,有心了。”

張老板也微微彎了彎唇,在她面前的座位坐下。

問了幾句丹珠的傷情,知道她現在已然無恙,張老板內心的愧疚才算平了下來,頗為愧疚地說道:“抱歉,原本……是我害了你。”

丹珠連忙道,“沒有,這不關你的事。”

張老板搖了搖頭,臉上的愧意不減,“不,這確實是我的錯,這本該是由我親自完成的事情,但我卻交給了你,累你受了這麽重的傷,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別這麽說,我還應該謝謝你的坦誠相告。”丹珠能理解他的處境,他身為一個擁有這麽多產業的大老板,牽一發而動全身,自然是不便直接插手的,加上擔心被司空敬元的那邊察覺,才會以這種委婉的方式告訴自己吧。

時近年關,天氣早已入寒,窗外一支含苞欲放的紅梅悄悄地探上枝頭,張老板就看著那支臘梅,娓娓道來:“當年,我放棄了對你娘的執念,並與你爹成了無話不談的摯友。在你家出事之前,你爹曾予我書信一封,唯恐不久之後將會恐遭到司空的迫害,他叮囑我,若他真出了事,讓我千萬記得將這份冊子進京面聖。”

丹珠安靜地聽他說完,問道:“上半本的冊子藏在靈隱寺,這件事情您也知道嗎?”

張老板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一抹悲傷,“這件事,是你娘當年去上香時趁機藏在那裏的,你當時也在,自然也清楚這件事情。所以,當我得知你已經將這半本拿到手後,便徹底知道你就是胡蝶,才將下半本的下落告知了你。”

丹珠怔住,忍不住問道:“下半本的事情,只有你一人知道嗎?”

“對,只有我和你爹才知道,就連你娘也不清楚。”

丹珠明白了,難怪胡蝶先前沒有入夢告訴她下半本,原來是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緣故。

“你爹當年以為司空敬元只是對他不利,卻沒有料到,那個惡魔竟連他整個家都不放過。”想起那段慘痛的往事,張老板眼角泛起幾絲悲慟的淚光。

丹珠抿緊了唇,一句話都不說。

她能理解張老板的心情,至交好友一夜之間被滿門血洗,但凡有點良心的都會為此義憤填膺。

稍稍平覆情緒,張老板滄桑的聲音多了幾分哽咽:“胡蝶,你能存活下來,九泉之下的胡兄,也能瞑目了。”

丹珠聞言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她不是胡蝶這件事情,看來是沒辦法正常說出來了。

沈默了片刻,丹珠感傷地嘆了口氣,轉移話題問道:“葉瑾當年找過你吧?你為什麽不將冊子的事情告訴他?“

張老板也不意外她的問題,坦誠道:“司空心術不正為人狠辣,又兼詭計多端,在葉瑾之前,他排了不少人試探我,找了不少胡兄以前的故交想套出罪證,後面被我識破了,他便想一不做二不休想將我一並滅除,是葉瑾暗中設法救了我,我的確曾猶豫過要不要將罪證透露於他,但最後,我還是決定不告訴他。”

“為什麽?”丹珠更奇怪了。

“這是你的爹賠上身家性命才留下來的總要物品,在我不能肯定他是到底是皇上那邊的人,還是司空敬元再次偽裝在我身邊的人之前,我不會輕舉妄動。”

原來是這樣,丹珠理解地點了點頭,換成是她,恐怕也不會這麽輕易交心與人。

“前幾年,我還一直在暗中伺機行動,司空不知怎麽就察覺到了我的存在,他拿著我全府上下一百多條的人命威脅我,讓我到此為止。”張老板頓了頓,苦笑著道:“我沒有辦法,我個人沒了命不要緊,但不能拖累我的兄弟們。”

“我明白你的難處。”丹珠笑了笑,說道:“如果……如果我爹泉下有知,他一定會體諒你的。”

張老板嘆了口氣,“這個秘密一直藏在我心中,直到葉瑾將你帶到我面前……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立即就認出來了,你是小胡蝶,胡兄的掌上明珠。”

丹珠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看來長得像母親,也是占了點便宜。

“後來葉瑾將你這些年的經歷都告訴了我,他說你是為了報仇雪恨才回來的,他還說,你不是故意不和我相認,而是考慮到我的人生安全才裝成陌生人的。我原先還是半信半疑的,直到你去了靈隱寺,葉瑾將那上半本的冊子交給我親眼目睹,我才徹底信了他……之後,我便將下半本的下落告訴了你們。”

丹珠聞言呼吸一滯,心裏頓時一陣不少滋味

難怪當初會特意帶自己來這家客棧,想來,這應該也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吧,設法讓自己和張老板見面,然後獲得對方的信任從而得到下半本的下落。

空氣靜了下來,兩人都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沈默。

收拾好情緒,張老板放松地笑了起來,“京城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丹珠楞了楞,問道:“什麽事情?”

“他沒告訴你?”張老板露出些許驚訝。

丹珠知道他指的人是誰,搖了搖頭,說道:“他一直沒有回來,也沒有人告訴我相具體的,我只知道皇上在整治司空一黨。”

“司空敬元和他的同黨都已經被收押天牢,下個月初一就要問斬了。”張老板平靜地陳述道。

丹珠聞言楞住,良久,才喃喃地說道:“是這樣嗎?”

張老板點了點頭,開口道:“我今早接到他發來的飛信,所以……”

他沒有說下去,丹珠也已經聽明白了,直接說道:“你若是想見他,恐怕有點難,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

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後知後覺地出聲問道:“今天是幾號了?”

醒來後,她日子一直過得昏昏沈沈的,每天吃了藥就倒頭睡,偶爾在沈嫣如的幫助去外面曬曬太陽,不知不覺就忘接了時間這回事。

現在算算,她都不知道有沒有過葉瑾解毒的最後期限。

張老板見她忽然緊張起來的樣子,心裏有些不解,便將日期報了出來的,丹珠聽完後,整個人怔怔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張老板見她精神不是太好,也不好叨擾太久,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客人離開後,丹珠又焉焉地躺了下來,輕輕地閉上眼睛想休息,可是卻翻來覆去的怎麽都睡不著。

索性掀開被子,她起身直接去找了薛神醫。

聽完她的問題候,薛神醫陷入了沈默中,埋著頭假裝自己在忙著收拾草藥,一邊不停地給旁邊的柳瀟使喚顏色。

天知道他正直了一輩子,撒謊實在不是他的本性。

柳瀟清了清嗓子,盡量如常的說道:“你說這件事情啊,是這樣的,我師兄之前給師侄配了幾服藥,是可以暫緩師侄身上的毒性,就算不能趕在十日之期解毒也沒關系。”

丹珠聞言松了一口氣,但是很快又為自己的擔心感到可笑。

她為什麽要擔心葉瑾,他就算不好了,跟她又有什麽關系?

丹珠心裏空落落的,心裏一陣不是滋味。

山莊的日子無疑是安靜而悠閑的,這樣不知不覺過了半個月,丹珠的身體已經基本康覆了,薛神醫也不知道是不是收了葉瑾的囑托,每天都給她開了不少補氣養血的藥,雖然味道比起之前的好多了,但還是讓丹珠不敢恭維。

但端藥的是白胡子老爺爺薛神醫,不是葉瑾那廝,丹珠也不好意思拒絕,每次都乖乖地喝得一滴不剩。

也許是因為交往頻繁,丹珠跟薛神醫慢慢熟了不少,有空就會跟他上山幫忙采采藥什麽的,有時候還跟他學一些基本的藥理常識。

這一天,天氣明媚,薛神醫帶了竹簍準備上山采藥。

別看現在天氣寒冷,其實有不少不畏寒的采藥是在冬天成熟的,薛神醫此次上山采的,就是在這個季節成熟的藥。

丹珠之前做過功課,知道天香草性子極寒,也是這個季節成熟的,聽說後立即央著要跟著一塊去。

薛神醫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這段時間,丹珠聰明和伶俐他都看在眼裏,打心裏喜歡這個小姑娘,每日有她作伴,日子倒也過得不算枯燥。

趙奇霖知道他們要上山,便排了兩個家丁跟著,反正司空敬元已經倒臺了,他也不用在擔心丹珠出去受人追殺什麽的。

山上的路是陡峭的,薛神醫在碧濤山莊住了一段時間,對山上的地形已經相當熟悉,熟門熟路地帶著人走捷徑上山。

丹珠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一路跟著往上走。

雖然是冬季,但是山上卻是不減綠意,只是平日裏的鳥鳴蟲叫沒有了,只有風從枝葉中穿過時的響聲。

薛神醫畢竟年紀大了,一路爬了走了半個多時辰坡,身子骨漸漸受不住了,到了山腰上,他便要稍作休息才能繼續出發。

182 又遭危險

修養的這段時間裏,丹珠天天被薛神醫的湯藥補著,精氣神足足的,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坐下,而是在附近這裏看看那邊看看的。

聽說天香草性子極寒,專挑懸崖峭壁上生長,丹珠特意湊到旁邊的山坡,瞪大了眼睛仔細地檢查那篇山壁,企圖從上面找出植物的跡象。

不過,天香草作為一味極為名貴的中草藥,又哪裏是那麽容易采摘到的?丹珠檢查了好幾輪,最後不得不氣餒地嘆了口氣。

剛想轉身離去,忽然之間,餘光無意中往下一掃,她看到挨著山坡的石頭上長了一叢紫紅色的植物。

她一時好奇,為了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些,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幾步。

“丹珠,那邊是懸崖,不要靠得太近。”薛神醫註意到她的危險舉動,不放心在後面叮囑了幾句。

丹珠“哎”地應了一聲,還是收回了腳,站在遠遠的邊上盯著自己的腳下。

山崖風大,那株植物在冷風中被得簌簌發抖,似乎有些不勝寒涼的脆弱。

之前薛神醫有提過天香草的外形特征,為了加深印象,丹珠還特意翻看相關的書籍,不管是顏色還是形狀,都和眼前這個極為吻合。

按耐不住越來越盛的好奇心,丹珠便將薛神醫叫了過來一觀究竟。

薛神醫探身看了幾眼,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神了奇了,早已蹤跡稀缺的天香草,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葉瑾去了京城後的這段時間,他和丹珠雖說談不上朝夕相處,但丹珠成日往他的藥房跑,白日裏大好的時間都好在他那裏,變著法子就套問葉瑾的身體狀況,還三五不時地問關於天香草的事情。

這個草藥,是之前他情急之下糊口瞎掰提到的,說只要有這個藥或許就能除掉葉瑾身上的毒素,他當時是抱準了丹珠不會親自上山采藥、更遇不上這藥才扯的慌,誰知道還真讓人家給找到了。

丹珠不知道薛神醫揣在肚子裏覆雜心思的,只把他的震驚到無言理解成默認,當即興奮勃勃地問道:“是不是有了這個,葉瑾就有救了?”

為了徒弟撒了這麽久慌,薛神醫那顆正直的心受不住了,側開頭不去看她發亮的眼睛,支支吾吾道:“嗯……應該可以吧。”

丹珠高興得差點沒仰天長笑三聲,這是個好征兆,證明她其實也不是一路倒黴到底的,這麽難找的藥都被她找到了,說明她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吧?

她沒高興太久,很快就發現了新的難題。

東西是找到了,可問題是要怎麽弄下來?

丹珠傷腦筋地看著腳下,從下面湧上來的冷風,刮得她裸.露在外的臉蛋刺骨冰涼。

天香草就在風中,搖著纖細的紫紅葉子朝她搖頭擺尾,那樣子,仿佛美人扭著妖嬈的身子跟她說:來啊來啊,不怕死就來采我啊……

丹珠抖了抖,被自己這個豐富的想象力給滲到了,明明就一株草藥,她居然想象成美女,果然是跟著葉瑾救了,腦洞都變大了不少。

她估量了下和天香草的距離,大概兩米多一點,她和薛神醫都不會武功,跟著來的那兩個護衛武功雖不錯卻沒有那麽好的輕功,一個不好,掉下去下就是萬丈深淵屍體都找不回來了。

丹珠沒好意思讓人家冒生命危險替自己取藥,只好糾結地蹲在地上瞪那株植物,心裏滿滿地都是怨念。

好不容易找到草,丹珠自然不肯輕易放棄,深思了片刻,她提出建議:“要不這樣,我們留兩個人在這裏守著,另外兩個回山莊叫人,總會有辦法拿到的。”

那兩個護衛受了趙奇霖之命,自然沒有意見。

薛神醫清了清嗓子,道:“先不忙,不如我們先上山找找,說不定上面還有。”

丹珠聞言瞪大眼睛,急了起來,“可您之前不是說天香草幾乎已經絕跡,很難見到長勢成熟的,我們現在好不容易看到了,萬一被後來的人看到挖走,豈不是很可惜?薛師傅,難道你不想救葉瑾嗎?”

薛神醫張口啞了啞,答不上來了。

護衛也是個極有眼色的,很快就領悟了薛神醫的意思,拱了拱手,恭敬地說道:“葉夫人,莊主今日要去城裏辦事,這個時候回莊,怕是見不到什麽人,就算有,也都是一些跟我們水平差不多的護院。”

丹珠楞住,“莊裏沒其他武藝高強的人了?”

“都跟莊主一起外出了。”

“……”

都這麽說了,丹珠也不好再繼續強求,可又實在甘不下這個心。天香草啊,這可是天香草,是可以給葉瑾解毒的天香草。

“薛師傅……”她巴巴地看向薛神醫,她不明白為什麽身為葉瑾的師傅,他為什麽會表現得這麽不積極,按理說,他一個嗜醫如命的人,看到珍稀藥草應該會比自己還激動才對吧?

薛神醫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裏一陣發虛,含糊地說道:“並不是要放棄這株天香草,我們才剛來,山上還有這麽多草藥等著我們上去采,不能就在這裏耽誤時間。看看這天色,晚一點怕是要下雨的。”

“那你們上去采,我在這裏守著,等你們回來了。”

“不行,山裏猛獸多,萬一讓你遇到危險,瑾兒回來我要如何跟他交代?”

丹珠咬了咬唇,只能跟著薛神醫一起離開了。

臨走時,她還一步一回頭,還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好幾眼。

山嶺盤亙交錯,隨著海拔加高,幽谷氣象蕭森,植被越來越稀少,除了依舊蔥郁的松柏,地上都是枯枝敗葉,只偶爾石縫裏找到幾株綠植。

越是山形險要人煙稀少的地方,越容易出靈芝人參,對薛神醫這樣的人而言,這裏無疑是他最喜歡的地方,他在一處四面環山的地方停下來開始找藥材。

相比制藥來說,他更享受采藥的過程,雖然一把年紀,但動作卻相當靈活,能自己動手就親自動手,需要攀爬的地方就讓護衛過來代勞。

丹珠心不在焉在不遠處晃蕩,心裏一直記掛著山腰的天香草,她現在看什麽都不入眼,一心只想著回去找那顆天香草。

不是說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麽?沒準她多看兩眼那株妖嬈的美人草,說不定就能想到折子靠自己拿下來了。

偷瞄了眼那邊的三人,又回頭看了看身後來時的方向,從這裏下去剛剛的山腰,大概也就半小時不到,雖然薛師傅說山裏可能有野獸出沒,可現在這麽冷,應該都躲起來冬眠了吧。

丹珠越想,就越按耐不住內心的沖動。

薛神醫肯定不會同意放她一個人回去的,而且他現在忙著采藥,她也不好意思在這個節骨眼上勞煩人家陪自己走這一趟。

心裏盤定好主意,她有意識地放慢腳步,一點一點地跟薛神醫他們拉遠距離,趁他們不註意偷溜下了山。

好不容易跑回到剛剛那個地方,丹珠氣喘籲籲地停下來,低著頭趴在地上,目光緊緊地盯著峭壁上那株天香草,

只要有了它,葉瑾的毒就能解開了,他就再也不用為毒發煩惱了,雖然……他好像也從來沒有為這個真正地擔心過。

丹珠掃了一圈四周,旁邊都是枝葉零落的樹木,雖說她打定主意拿不到誓不罷休,但要弄到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個地方不像現代的觀光地有護欄圍著,滑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

丈量好距離,她從懷裏掏出匕首,從旁邊的枯樹上削了一根長條樹枝下來,將旁邊的多餘的枝丫削掉,試了試手,還成。

在樹枝頭綁了一個隨身攜帶的布套,丹珠將袋口撐得最大,用繩子穿著綁了兩頭的角,做成了有一個簡易的網兜。

靠過去之前,她謹慎地先試了試懸崖邊腳下的泥土,確認不會塌陷下去後,才慢慢地蹲過去,攀著墻壁,小心翼翼地將樹枝探過去。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很可能徒勞無功,但是她總得先試試,辦法都是在實踐中產生的,沒準就真。

天香草就是以葉入藥的,只要拿到兩片就夠了。

她揮著樹枝撩了幾下,沒敢用力,袋口碰到天香草的葉子,卻怎麽都沒法將弄折了。

一個狠心,她用力戳了好幾下,這下倒好,有片葉子還真被頂端戳斷了梗飄落下去,又被風一吹,吹到旁邊一塊凸起的巖石上。

丹珠緊張地盯著那塊石頭,上面的葉子在風中微微顫抖,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吹掉下去。

咬咬牙,她索性將樹枝收回來丟到一邊,一手緊挨著墻壁,一邊努力地伸出手,試圖往下去夠那片好不容易弄下來的葉子。

一點,還差一點點就能夠到了,丹珠的臉憋得漲紅,努力往下探出手,都恨不得自己跟海盜路飛一樣能隨意加長手臂。

她只顧著下面的東西,卻沒顧到自己的平衡,一個不留神,整個人猛地往下一沈。

丹珠驚叫一聲,胡亂扯住旁邊的東西,堅硬的灌木叢劃傷她細嫩的手,她顧不上疼,緊緊地抓住了手裏的東西。

因為這個阻力,她的身子沒有繼續往下墜,而是被下面凸出來的一塊石頭給攔住了。

她驚魂未定地緩了緩口氣,擡起頭,上面被長在邊緣的長長枯草給擋住了,如果不下來,輕易是看不到原來這裏還有一塊石頭的。

183 活著就好

風呼呼地往上鉆,丹珠的心就跟那邊的天香草一樣,一顫一顫的。

終於,她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仰天放聲尖叫了起來,“救命啊!薛師傅,張龍,趙偉,你們在不在!”

喊了半天,回應她的,只有越來越冷的風聲。

丹珠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這樣,她幹嘛非要逞這個能啊,活著難道不好嗎?

這下好了,這裏這麽冷,水和食物都被那兩個護衛帶著,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才下山,要是下山時錯過了,她就只能等著做山間野鬼吧。

丹珠沮喪得不行,趴在膝蓋上留下悔恨的眼淚。

和以前不一樣,她這次的倒黴,完全是自己找來的,要是她不執意偷偷一個人跑回來東搞西搞,又怎會遇到這種事情?

得慶幸下面有個石頭,不然她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越想越自厭,好不容易司空敬元入監了,她總算從這副身體的家仇中解脫出來,眼看著自由的好日子就準備來臨了,她卻生生地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個天地。

所以說,不作死真的不會死,在這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她只能祈求薛神醫盡快發現自己的失蹤了。

一直懊喪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丹珠等心情稍稍穩定了些,便開始打量四周圍的環境。

她有輕微的恐高癥,不敢往下看,重點都是在旁邊的,在旁邊大約一米開外的地方,還有一塊更大的突出來的石頭,面積大概是她現在的幾倍。

丹珠衡量了下距離,決定換個位置帶著。她腳下這塊太小了,萬一不紮實滾下去怎麽辦?

而且,她有註意到,那邊的石縫裏,零零散散地長了些形狀和顏色都挺怪異的植物,其中就有一株天香草。

她扶著腳慢慢地站起來,深呼吸了一口,一咬牙,一躍跳了過去。

幸好,安全落地了。

丹珠重重地松了一口氣,身子一軟,無力癱坐下來。

回頭看了看自己剛站的那塊石頭,因為角度的關系,她看的更清楚些,那塊石頭和巖石相接的地方比較薄,因為她剛剛的那一踩一蹦,交接處隱隱有一點裂痕,要是一直呆在上面,也不知道那裏還能撐多久。

丹珠後驚地拍拍胸口,幸好,她換過來了。

風將鼻子吹得紅紅的,她打了個響亮噴嚏,起身裹緊身上的厚棉衣,搓了搓手,一邊將長在四周壁上的植物全部拔下來塞進布囊裏,一邊思忖自救的辦法。

結果讓人很失望,四周圍除了這一塊突出的石頭,其他都是嶙峋經不起徒手攀爬的怪石,除非她有飛檐走壁的武功,否則,是很難從這裏逃出去的。

看來,她只能乖乖地等薛神醫來救自己了。

無助的時候,她腦子裏不可避免地晃過葉瑾的臉,要不是他,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也許,還在京城那邊幫忙處理司空敬元的餘黨吧……

想到這裏,她心裏低低落落地,將峭壁上的植物都收進囊中後,重新坐下來,抱著曲起膝蓋,無望地看著頭頂的長枯草。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隱約還夾著薛神醫焦慮的聲音。

丹珠驀地呆住,屏住呼吸聆聽了好一會,沒錯,確實是薛神醫,他們下山了!

這一刻,終於還是來了!

丹珠心裏狂喜了下,剛想亮開嗓子喊出聲,這時,腳步聲在頭頂停住了,一個熟悉的男子嗓音陰沈響起,“你確定,她真來這裏了?”

丹珠渾身一震,張著嘴,生生地將快要溢出喉嚨的話掐斷了。

沒一會,上面緊著傳來薛神醫的回話聲:“應該是回這裏了……方才離開,她一直頻頻回望這裏,許是舍不得這可天香草,想著要怎麽拿下來。”

葉瑾一臉陰鷙,站在那不說話。

“葉公子,這裏有一把刀子。”那邊的護衛在樹下發現了丹珠無意掉下來的匕首。

葉瑾接過護衛遞過來的匕首,不用細看,他也知道這就是之前送給丹珠的那一把。

地上躺著一根被人丟棄的樹枝,枝丫處切口平整光滑,很明顯,是這把匕首的傑作。

葉瑾的身體變得僵硬,正欲開口問話,就聽到薛神醫驚叫:“這丫頭,該不會是從這掉下去的吧?”

順著薛神醫指向的地方,葉瑾臉唰地白了。

懸崖邊上長了一圈的枯草灌木,其中有一片塌了下去,結合這掉在地上的匕首和樹枝,很容易就讓人串聯起來。

“下面可是萬丈深淵,這要是掉下去了……”護衛忽然噤了聲,不敢再往下說下去。

因為,葉瑾突然散發出的駭人寒意。

氣氛一時之間僵持了,四人都沒有說話,臉色均不好看。

葉瑾蹲下來,仔細檢查地灌木草叢的位置,往下看了看,下面一團霧氣籠罩,根本就看不清底。

丹珠站在往裏偏進去一點的地方,葉瑾沒看到她,但她卻能將上面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整了整心神,剛想揚聲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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