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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那我去喊文泉。”
葉瑾微擡起頭，目光和她的對上，“我喚的人是你，為什麽要去叫文泉？”
丹珠啞了啞，吶吶地解釋：“我怕粗手粗腳的，不小心弄疼少爺……”
“那你就輕點，”葉瑾瞇起眼，靜了幾秒，語氣加重了一分，“真弄疼了我，我就即刻送你回四妹那邊。”
丹珠瞬間沒了聲音，憋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她深吸了一口氣，只好做足了一萬分的準備，小心翼翼地扶著這個大爺來到景陽館的浴室。
葉瑾不準叫文泉，丹珠只好認命地做起了洗浴工，幸好這裏有天然溫泉，不然她還得去多去燒火。
他身上有傷口，當然不能泡澡，水燒熱之後，丹珠看他沒有自己要動的意思，自覺地執著澡巾沾了水，避開傷口的位置，細細地幫他清洗起來。
葉瑾全程閉著眼睛，任由丹珠服侍。
洗完他身上的，丹珠看了眼他的頭發，小聲地問道：“少爺，你要洗頭嗎？”
葉瑾不出聲，依舊紋絲不動的坐在那裏。
丹珠看他這樣，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正打算端著水出去倒時，葉瑾冷不防出聲了，“丹珠，偷懶懈怠，仔細我送你回四妹那邊。”
丹珠有些憋不住火了，從昨天開始，他就一直拿葉冰黛威脅自己，還真威脅上癮了是吧？
氣沖上頭，她的聲音不由大了些，問道：“少爺不出聲，丹珠愚笨，不知道少爺什麽意思。”
葉瑾緩緩睜開眼睛，淡淡地看著她，說道：“連主人的意思都沒辦法摸清，我留你何用？”
丹珠心裏咯噔了下，心想他下一句該不會又是要送她回葉冰黛哪裏吧？
她咬了咬唇，低下頭，僵著笑臉低聲道歉：“對不起少爺，丹珠知錯了。”
“錯在哪裏了？”
丹珠頓了下，應得特別誠懇：“丹珠不該和少爺頂嘴。”
“只是這樣？”
丹珠暗暗捏緊了澡巾，對著他的後背皮笑肉不笑地：“丹珠應該做少爺肚子裏的蛔蟲，不管您在想什麽，我都應該第一時間讀懂。”
葉瑾嘴角彎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側頭看向她，
“你這話說得不錯，聽著倒是挺順耳的。”
027 喝開水吧
好不容易伺候葉瑾洗浴幹凈，丹珠忍著腰酸背痛，氣喘籲籲地將人扶上床，直起身抹了把額上的汗。
今天之前，她一直以為到了景陽苑會比在芙蓉苑輕松許多，然而事實證明她錯了，葉冰黛雖然苛待下人，但好歹不會動不動就威脅她，葉瑾仿佛愛上了看她窘困的樣子，毫不遺餘力刺激她脆弱的神經。
丹珠覺得自己現在真想個驚弓之鳥，一聽到他提“四妹”二字就開始渾身緊繃。
除了精神上的虐.待，他還順便提出了各種匪夷所思的要求，比如溫泉水熱了讓她沖水調溫度，可調來調去不是嫌熱就是嫌冷，總之就是不和他的心意。
再好的耐性，也在對方一次又一次的挑剔下禁不住火冒三丈，丹珠暗暗地恨著，等葉冰黛家葉府了，看他還有什麽理由要挾自己。
忙完活之後，丹珠後知後覺地巡視了一圈四周，葉瑾的房間布置相當簡單，偌大的空間裏家具稀少，也就一床一軟塌一屏風，和葉冰黛那邊的精致唯美比起來，這邊顯然空蕩了許多。
丹珠在心裏不屑地冷哼一聲，這房子也沒什麽出奇的，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葉瑾嚴禁外人靠近，搞得這裏好像埋了許多黃金似的，真是個怪胎。
正胡思亂想著，葉瑾的聲音不徐不緩地從旁邊飄過來，
“我要喝茶。”
丹珠氣都還沒喘勻，累得都都不想動了，但還是乖乖地給他泡了茶端過來。
葉瑾抿了口，眉頭皺起來，“味道不對。這茶你用什麽水泡的？”
丹珠楞了下，老實地回道：“井裏燒開的水啊。”
葉瑾“砰”地一聲放下杯子，語氣頗為不悅，“重新泡一壺。”
丹珠看了看他，又看看杯子，小心翼翼地問道：“少爺，這水有什麽不對的嗎？”不說清楚，就算她再泡一百壺還是味道不對。
葉瑾擡眼看向她，冷淡地開口：“我喝的茶，都須用地窖庫存的陳年雪水泡制而成，再不濟也是天山泉水。你這杯茶口感粗澀，沒有半點的香味，真是浪費我這麽好的茶葉。”
丹珠嘴角微微抽搐，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毛病就是多，不都是茶嗎？難道換種水泡喝下就能得道升仙嗎？
在葉府呆了三年，她都不知道原來這裏還有個專門藏去年舊雪的地窖，而且那天山據說離京城百裏，為了喝個茶還特意去那邊運水，在這個只有牛馬為運輸工具的年代，也太折騰了吧。
丹珠深吸了口氣，面上還是恭敬地請示道：“少爺，我還是去給您找文泉來吧，在這方面，也許由他來做更合您的心意？”
“不行。”葉瑾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丹珠啞了啞，“為什麽不行？”文泉是多麽想服侍在他身邊啊！
葉瑾嘴角一勾，“因為他沒得罪四妹。”
“……”
丹珠擡頭看了看天花板，真誠地勸道：“少爺，現在都入夜了，喝茶會讓人精神振奮，影響您晚上的睡眠，我覺得……你還是喝開水比較好。”
葉瑾略感意外地看著她，沒料到她居然敢明著反駁自己。
應著他如炬的目光，丹珠眼觀鼻口觀心地垂首站了一會，漸漸地開始沈不住氣了，只得說了句“我現在就去泡”，然後灰溜溜地跑出了房。
她不知道哪個勞什子的地窖在哪裏，想了想，便去敲了文泉的門。
文泉在葉瑾身邊呆了這麽多年，泡茶這等小事他肯定早已做得極為上手，這活交給他肯定沒錯。
028 敷衍之作
聽完丹珠的請求後，文泉當仁不讓地答應下來。
正想出去時，丹珠忽然在身後喊住了他，匆匆忙忙地跑回了自己居住的蘭苑，沒多久的功夫又跑了出來，手裏多了個小布囊。
文泉奇怪地看向她手裏的布囊，疑惑地問道：“丹珠，這裏面裝的什麽？”
丹珠笑著回道：“這是我親手編織的手鏈。”
“你帶這個東西做什麽？”文泉更疑惑了。
“今天正是交貨的日子，”丹珠也不瞞他，坦言道：“我得趕著將這幾條手鏈拿去給李大娘，不然就得多等半個月了。路上不是會經過浣衣苑嗎？我順道帶去給她。”
葉府裏有手藝好的不少丫鬟婆子，平常閑下來時，會做些手工品托人帶出去賣了，這樣可以換點領錢回來補貼家用。
丹珠尋思著，她現在很有可能被葉冰黛的人盯梢著，但如果身邊有人陪著，葉冰黛總不至於這麽明目張膽地對自己下手吧？
文泉理解點點頭，語氣也變得溫和了些，“原來如此。那我們趕緊去吧。”
兩人先去地窖取了水，回來的路上，丹珠進了浣衣苑，尋到了李大娘的住處。
她將布囊裏的手鏈掏出來遞了上去，客氣地說道：“李大娘，對不起，最近我這邊事情比較多，能交的貨也就這幾樣。”
李大娘平日裏和她交情還算不錯，一見到她，立即笑顏逐開地迎上來，“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要下次的交貨日呢。”
李大娘是葉府浣衣苑的主管，私下裏也算個小工頭，她在外面有認識的門路，平常就會收購府裏丫鬟婆子們的手工藝品，轉手賣出去賺差價。
眼下沒有其他人在，李大娘便毫無顧忌地說笑起來，“丹珠，你現在不是已經變成三少爺的人了？怎麽還幹這種傷眼睛的活？”
丹珠聽懂了她話中的意思，臉色頓時不自然起來，“不管是變成誰的人，錢這東西都是多多益善的，像我們這些丫鬟，每個月也就那點月錢，要是再不勤快點，萬一哪天真要用到錢卻發現兩袋空空，那可怎麽辦才好？”
“也是，靠誰都不如靠自己來得穩妥。”李大娘讚許地點點頭，笑盈盈地接過她的手鏈，剛瞧了眼，臉上的笑意頓減，蹙著眉嚴肅道：“丹珠，你這次的貨怎的差了這麽？這花樣也太一般了，瞧著也不精致。”
丹珠有些心虛，聲音都低了許多：“我現在只能做成這樣，還望大娘見諒。”
李大娘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沈吟著道：“雖說你有你的理由，可我畢竟也要看貨吃飯，你這次的東西我只能給打個對折，要願意我就給你錢。”
丹珠連忙點頭，“當然願意，謝謝大娘。”
最近她心神不定，這幾根手鏈都是這段時間的敷衍之作，做成這樣有錢收就不錯了，哪裏還敢嫌棄少。
李大娘抿嘴笑了下，將手鏈收下，轉身去給她拿錢。
丹珠接過那幾個銅板，低著頭輕聲道謝：“多謝你……我這邊還有事就先回去了，改天再過來同你聊天。”
“等等。”李大娘喊停了她，頓了下，壓低了音量問道：
“丹珠，原來和你一起做事的綠柳丫頭前些天不是出事了嗎？到底是因為什麽，你可知道些內情？”
029 並不知情
丹珠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覆自然，盡量用淡定地回道：
“不，我並不知情。”
“是嗎？”李大娘頗有些遺憾，搖著頭嘖嘖道：“我看你們從前走得也挺近的，還以為你會知道些什麽。”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李大娘自然也不意外。
丹珠唯恐露出心事，和她閑聊了幾句便告辭出來了。
文泉正在門口等著她，見她出來了，兩人便並行一起往景陽館走去。
路上，文泉跟她聊了些府裏的新鮮有趣事，丹珠有些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她肯定綠柳的事就是葉冰黛做的，除了這個人，她也想不到會有誰會做出這麽狠心的事情。
綠柳服侍了她這麽多年，她竟然也下得了手，想到這裏，丹珠心裏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壓抑感。
正滿懷心事地走著，旁邊的文泉忽然止住了聲音，一言不發地朝著旁邊的方向走過去。
丹珠也跟著停下腳步，奇怪地順著他的背影看過去。
不遠處是幾座假山林立，山後隱隱有火光浮現，似乎有人在那邊燒著什麽東西。
因為夜色的關系，丹珠看得很不分明，靠近了，才知道原來對方在燒紙錢。
文泉皺起眉，盯著地上的燒紙錢的女孩，義正言辭道：
“茵茵，難道你不知道府裏嚴禁做這些嗎？這要是讓管家看到了，你還想不想留在這裏了？”
名喚茵茵的女孩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忙不疊地站起來，聽到文泉的訓斥，也不敢狡辯，低著頭期期艾艾的，
“我知道，可綠柳實在太可憐了……今天是她的頭七，她家裏早就已經沒人了，要是我不給她燒，恐怕也沒有人替她做這些了……”
茵茵雙眼通紅，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說著說著忍不住抽泣起來。她是綠柳的同鄉，兩人平常的關系很不錯，眼下人忽然就這麽沒了，心裏也難免傷心。
丹珠原本就凝重的心更壓抑了，立在一旁沒出聲。
這一刻，她忽然無比後悔，綠柳最後一次來找她的時候，她的態度要是稍微能溫和一些就好了。
可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人都已經不在了。
丹珠只覺得心裏無比的惆悵。
文泉嘆了聲息，到底還是下人更體恤下人，緩了聲音說道：“你還有多久才好？”
茵茵抽了抽鼻子，小聲地說道：“沒多少了，就剩最後一點……”
“你動作快一點。”文泉當即道，“我們在外邊給你放風，你好了就趕緊收拾東西出來。”
茵茵聞言大喜，連連道謝，“多謝文泉大哥。”
文泉回應地點點頭，對丹珠叮囑道：“我們到那邊去站著吧。”
丹珠沒出聲，默默地跟著站在假山外邊。
文泉見她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心想這綠柳以前跟她都是四小姐的貼身丫鬟，情分自然是跟比其他人的重，茵茵這般作為肯定觸發了她心裏的情緒，心裏應該也不好受。
想通了這些，他便識趣地沒出聲。
茵茵迅速燒完了剩下的紙錢，將東西收拾好便從假山後走了出來，對著文泉和丹珠拜謝之後便離開了。
030 我不認路
回到景陽苑，等丹珠將重新泡好的茶端上來時，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
葉瑾躺在床上，手裏握著一卷書，接過她遞來的茶抿了口，終於滿意地放下了茶杯。
丹珠暗暗地松了口氣，正想退下去，冷不防聽到他淡聲質問：
“泡個茶而已，怎麽去了這麽久才回來？”
丹珠默默地轉過身，低聲解釋道：“我不知道地窖在哪，找路費了點功夫。”
葉瑾微微挑眉，顯然不相信她的措辭，“你不是跟文泉一同去的嗎？怎麽會不認識路？”
丹珠頓時心虛起來，低下頭，吶吶地道歉：
“對不起……少爺……”
葉瑾皺了皺眉，倒也沒有揪著這個問題打破砂鍋問到底，靜了一會，他轉移了話題問道：“你嗓子怎麽回事？……天生的嗎？”
丹珠楞了下，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頸喉。
她知道，她現在的嗓子粗嘎嘶啞，難聽得要緊，也不怪她第一次跟葉瑾說話時，他會以為是烏鴉在開口說話。
丹珠慢慢地垂下眸子，許久都不出聲。
她不知道該要如何解釋，其實，她原本並不是這樣的。
兩年前，葉冰黛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個偏方，據說能令女子的聲音更加清悅動人。
葉冰黛是費了好大的功夫得到這個偏方，那人把這偏方的效果誇得天花亂墜的，即使是生性多疑葉冰黛的也動了心。
女為悅己者容，葉冰黛自然希望自己更勝一籌，她對這個偏方仍持懷疑的態度，但又禁不住賣方子所說的誘惑。為了預防萬一，葉冰黛留了個心眼，便先拿丹珠做了實驗，如果在丹珠的身上確實有效，她再服用也不遲。
葉冰黛瞞著丹珠，囑托人在她的飯菜裏偷偷下了藥。丹珠對此一無所察，等註意到的時候，她的嗓子已經變成破鑼嗓了。
事後，針對這件事情，葉冰黛只涼涼地說了句“真無趣，居然是個假配方”，然後就放棄了對這個偏方的執著，而對深受其害的丹珠，卻沒有半點的只言片語。
葉冰黛的心狠手辣，由此可見一斑。
丹珠心裏當然恨，但她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是無法鬥得過葉冰黛的，只好默默地隱忍下來。
這次的李代桃僵要求更是挑釁了她的底線，已經完全超出了忍受範圍。不僅要毀她清白，還要毀她的下半生，如果再沒有任何行動，她真的就只能等死了。
葉瑾等了許久不見她出聲，皺了皺眉，兀自開口道：“你過來。”
丹珠回過神，莫名地看他一眼，但還是依言走了過來。
“嘴巴張開。”葉瑾繼續命令。
丹珠謹慎起來，遲疑地問道：“怎麽了？”
有了上次黃嬤嬤的陰影，她現在對張嘴這個舉動特別防備，就怕別人冷不防給自己塞藥。
葉瑾不耐地蹙起眉，眼神倏然變冷
丹珠瑟縮了下，只好乖乖地張開嘴巴。
“長大點。”
丹珠只好努力“啊”地張大一些。
葉瑾探頭看了一會，：“行了，你可以閉嘴了。”
丹珠默默丟合上嘴，滿腹疑惑地收拾東西。
正想下去時，葉瑾忽然出聲，
“從今天開始，你要在這裏我打地鋪。”
031 一夜無夢
丹珠腳步一停，啞然地看向他，傻傻地問道：“為什麽？”
“因為我是你的主人，你只能服從我。”
說完後，葉瑾便躺下來，閉上眼睛翻了個身。
丹珠郁結地盯著他看了一會，悶悶不樂地端著東西出去了。
真是的，還以為今天開始就可以睡回自己的大床了，結果她還是依然得維持打地鋪的命運。
洗漱好後，丹珠將地鋪移到這裏，合衣躺下來。
剛閉上眼睛，旁邊忽然傳來葉瑾的聲音，說道：“明天開始，你要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丹珠張了張口，習慣性地想問為什麽，忽然想到先前剛被他噎住，只得悶悶地應了一聲“是。”
葉瑾依舊閉著眼睛，淡著聲音道：“若是你做得好，我自然不會虧待你。”
丹珠精神一振，眼睛裏頓時大放異彩。葉瑾這話的意思是，只要她表現良好，就會有豐盛的賞賜？
她偷偷瞄了眼床上的人，忍不住暢想起來，他會給黃金還是白銀？難道是珍珠寶石？
錢，是現在唯一能吸引丹珠的東西，雖然不能改變她目前得靠著葉府躲仇殺的窘境，但至少能提升她的生活質量。
似乎察覺到丹珠的激動，葉瑾輕笑了聲，聲音裏多了淡淡的笑意，“我床底有個櫃子，你取出來。”
丹珠直覺這櫃子裏裝了他的寶貝，趕緊蹦起來，沖到床前蹲下來，費勁地從裏面拖出一個黑色金邊描紋木櫃。
她掂了掂手裏櫃子，沈甸甸的，也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不過這櫃子外觀做工精巧，應該是用來裝比較貴重的東西吧。
雖然好奇地想直接打開，不過丹珠還是識相地先將櫃子遞了上去。
葉瑾仍是紋絲不動的，淡聲道：“打開。”
丹珠就等著他說這話，忙不疊地將卡在外面的木栓拉開，一瞬間，滿箱子黃燦燦的銀票差點沒閃瞎她的眼。
丹珠看得眼睛都直了，顧不上旁邊還有個葉瑾，顫巍巍地抖著手翻看起來，一千、一千、一千……每張的票額都是一千兩。
這箱子的面積雖然不大，只能平放一張銀票，但足夠深，丹珠火速估量了下，這麽厚厚的一疊，目測至少有上千張。
一千乘以一千……
得出的巨額數目，讓丹珠手一軟，差點沒打滑摔下去。天啊，她居然捧著一百萬的銀兩在手。
葉瑾無視她激動得泛紅的臉頰，平靜地吩咐道，“你取一張，算是我給你的定金。”
丹珠楞楞的，不敢相信倒黴了十年的自己，如今居然讓她碰到了個大偏財！
一千兩啊，這可是一筆大數目，就算在葉府賣身一輩子都掙不了這個錢。
只要有了這筆錢，她下半輩子的生活就無憂了！再也不用黑燈瞎火地編什麽勞什子手鏈了！
丹珠深呼吸了一口氣，當即從裏面拿了一張迅速揣進懷裏，速度快得生怕葉瑾下一秒會反悔似的。
這下，就算是葉瑾讓她下龍潭虎躍也認了！
葉瑾終於睜開眼，笑瞇瞇地看著滿臉喜色的丹珠，聲音逐漸變得低沈,嗓音卻帶著莫名的誘惑，
“只要你好好服侍我，箱子裏的銀票，都會是你的。”
丹珠是典型的有奶便是娘，當下立即豪情壯志地表示，
“是！以後，我一定為少爺您馬首是瞻！”
032 誰更重要
“很好。”葉瑾讚賞地點點頭，語氣一轉，聲音冷沈下來，“記得你現在說的話，若往後你敢背叛我，我會讓你後悔出生為人。”
丹珠莫名地打了個哆嗦，忙不疊地點頭：“少爺，我一定是你最忠實的奴仆。”
葉瑾對她的反應還算滿意，聲音也溫柔了些，“真乖。現在開始，你在景陽苑的地位僅次於我。”
丹珠幹幹地笑著，景陽苑不就是她和文泉還有少爺三人，直接說她比文泉好一點不就得了，又不是多麽了不起的殊榮。
也許是因為房間裏有個葉瑾吧，這一夜，丹珠睡得無比的安心，因為，她不需要擔心葉冰黛會不會忽然派人闖入她的房中。
第二天一大清早，丹珠準時睜眼後，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地鋪收拾好，出去準備用早膳。
到了廚房，裏面正有不少丫鬟在用餐，丹珠從桌子上取了一副碗筷，打了水認真反覆洗了三遍後，才去給自己盛了碗粥。
張大娘看到了，不滿地嘟囔起來，“丹珠，你什麽意思啊？嫌棄我們洗的碗不夠幹凈還是怎麽的？”
丹珠沒料到被張大娘撞了個正著，連忙陪著笑臉解釋：“大娘你別誤會。我是正好看到碗裏有個斑點，想著也許是什麽東西飛進去了，便只好拿出去洗了。”
葉冰黛先前給下她治嗓子的偏方藥時，就是從她的炊具裏動的手，那次的事件成為了丹珠心裏頭一個巨大的陰影，以致她現在都養成了吃飯前碗要洗三遍的慣性動作，也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心吃飯。
聽完她的解釋後，張大娘雖然有些不舒服，但也沒有說什麽，揮了揮手，讓丹珠自便去了。
用過早飯，丹珠回到景陽館時，葉瑾已經起來了，面色十分的難看，見到丹珠，那張臉更是沈的幾乎要下雨，
“你去哪裏了？我昨晚怎麽說的？你全部都忘記了？”
丹珠被他嚇到，諾諾地接口解釋：“我……我去吃早飯了……”
“吃早飯和我的命令，哪個比較重要？”葉瑾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開口。
丹珠抿住唇，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對她來說，當然是吃早飯重要多了，因為只有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被人奴役不是嗎？
葉瑾訓了她幾句，也許是脾氣發洩出來了，面色總算好了些，“伺候我洗漱。”
丹珠連忙端來溫水，將毛巾擰幹，恭敬地遞上去給他擦臉。
就在丹珠在內室小心服侍著葉瑾時，文泉已經將早膳端上來了，照例地擺了一大桌子。
丹珠端著洗臉水出來時，禁不住誘惑地偷偷瞥了一眼。她先前已經用過了，不過見到這麽豐盛的早點，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默默地對比下先前用的白粥醬菜，暗暗地為自己嘆了口氣。同樣是人，怎麽就差這麽多呢？
倒了水回到屋子時，葉瑾已經出來了，坐在餐桌邊上慢斯條理地用著餐。
丹珠訝異了下，他居然不用自己扶他出來，沈默了好一會，她壓不住疑惑地問道：“少爺，你的傷口無礙了嗎？”
033 價值十兩
葉瑾對丹珠的問題置若罔聞，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似的。
丹珠被碰了一鼻子灰，識趣地閉上嘴巴，低著頭默默無言地立在一邊。
葉瑾吃得不多，只將用了一碗白粥，半塊蜂蜜山藥糕便放下了碗筷。
丹珠暗暗地猜測，看來，他只是表面上不礙事而已，否則他一個身高八尺的大男人，怎麽可能只吃這點東西就飽了？應該是傷口造成的食欲不振吧？
葉瑾拿餐布拭擦了嘴角，頭也不擡地對丹珠道：“你坐下，把剩下的吃完。”
丹珠楞了楞，下意識地覷了眼從剛剛就一直誘惑她的那碟山藥糕。
山藥糕也不知道是這麽做的，新鮮可人得很，金黃的蜂蜜配著紅色描漆，一看就讓人口水橫流。
但丹珠鎮定地保持著身姿沒動，雖然她剛剛已經喝了兩大碗粥，但裝幾碟點心的肚容量還是有的，可是……這樣會不會顯得她很能吃？
丹珠兀自糾結了一會，覺得自己還是應該保留點女子應有的形象，忍痛謝絕了，
“多謝少爺的美意，可丹珠剛剛已經用過了。”
“是嗎，那真可惜。”葉瑾放下餐布，悠悠地開口道：“這幾碟點心看著不起眼，可都出自名震天下的高廚之手，是我當初花了重金才把人聘進來的，就這麽倒掉了，實在太可惜了。”
他說得漫不經心，丹珠卻聽得十分不是滋味。她很想大聲地說，少爺你盡管放一百個心，這些點心絕對不可能倒掉的，只要一端回廚房，馬上就會被那群餓狼似的廚娘丫鬟們爭食而空的。
不過這些“內幕”，她也只能在肚子裏說說而已，誰讓她也是下人，自然要“體恤”平常都沒吃過好東西的同僚們。
經過前天的蛋炒飯以及昨天的泡茶事件，丹珠對葉瑾多了點了解，這少爺雖然房間空蕩沒啥家具，看著並不怎麽講究住所環境，但他對吃的卻相當挑剔。
由此可推理出，這桌點心肯定都是形色俱全的珍品。
丹珠動搖了，最後還是沒能禁得住美食的誘惑，磨磨蹭蹭地坐了下來，為了表示自己的矜持，她默默地抓起最不起眼的饅頭啃了起來。
剛咬下第一口，她的眼睛頓時亮起來，同樣是饅頭，可眼前的這個卻比她往日用的綿軟多了，入口滿嘴香甜，讓人就想緊趕著啃第二口。。
丹珠一邊譴責明顯舊社會的等級差距對待，一邊放開肚皮開心地啃了起來。
葉瑾安靜地看她一會，忽然問道：“好吃嗎？”
“好吃！”丹珠想也不想地回答，看著手裏的白面饅頭，眉開眼笑地補充道：“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饅頭是這麽好吃的東西。”
葉瑾似乎怔了下，臉上流露出點意外的神色，一個饅頭就能讓她這麽心滿意足，看來，昨晚的一千兩花得有點大了，沒準一兩銀子都能收買她了。
他心裏這麽想著，卻不經意地將話給說了出來，丹珠拍了拍胸口，將卡在喉間的饅頭吞下去，含糊地反駁道：“我怎麽可能被一兩收買？至少要十兩我才會動心！”
葉瑾勾唇一笑，“你的意思是說，你就值十兩？”
034 你去打發
丹珠楞了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被他帶入了某個奇怪話題中。
默默地將剩下的半塊饅頭啃完後，她清了清嗓子，卻答非所問，“少爺，府裏不少丫鬟的賣身契，都是不足五兩的。”
言下之意，她價值十兩不算便宜。
葉瑾挑了挑眉，倒也沒說什麽，淡定地看著丹珠把桌面上的翡翠糕、松子卷、黃金酥一掃而空。
他嘖嘖地了兩聲，嘆息著說道：“看不出來，你人這麽小個，吃得倒是挺多的。”
丹珠邊呼呼地喝著豆漿，邊模糊不清地回道：“吃不完多浪費，我們要珍惜農民伯伯的勞動成果。”
吃飽喝足後，丹珠心滿意足地摸摸肚皮，正想起來收拾碗筷，葉瑾卻對她說道：“先不急著忙活，你把紅色的藥瓶子拿過來。”
丹珠以為他要吃藥，依言將瓶子拿過來遞給他。
葉瑾接過瓶子，從中倒了兩粒出來，然後分了一粒給丹珠，示意她吃下去。
丹珠捧著藥丸，疑惑地問道：“我也要吃嗎？”
這不是他的傷藥嗎？為什麽她也要吃？
葉瑾端起杯子，合著水將藥服下，淡淡地解釋道：“這藥有助於恢覆你的嗓子。”
丹珠愕然地瞪大眼睛，她的嗓子已經壞了兩年，在這期間裏，她不知找了多少大夫看過，可每一次得到的答覆都是“藥石無用”，對此，她早就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現在聽到葉瑾這麽說，丹珠頓時燃起了希望，激動地問道：“少爺，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的嗓子還有救？”
葉瑾瞥了她一眼，淡聲解釋，“你手中拿的藥是聖品，對陳年傷病的成效還算不錯。”
丹珠聞言，毫不猶豫地將藥吞了下去。
葉瑾捏著手裏的藥瓶子，笑得有些意味深長，“這就服下了？不怕有毒嗎？”
丹珠搖頭，深信不疑地回道，“我相信少爺不會害我的！”
葉瑾昨天剛賞了她一千兩，他現在在她的心裏就是個財神爺，而且這藥她先前已經親眼見過他吃下去，效果都看在了眼裏，這不才這兩天的時間，他就已經能從床上起來了。
眼見為實，她覺得這藥肯定是什麽好東西。
葉瑾對她的答覆十分滿意，點了點頭，悠悠地開口道：“既然你已是我身邊的人，為了本少爺的耳朵著想，我是確實應該想辦法治好你的嗓子才行，我可不想天天聽一直烏鴉在耳邊叫。”
丹珠默默地汗了把，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告白那天在她身後嘎嘎亂叫的那群烏鴉。
正聊著，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文泉走進來，抱起拳，恭敬地匯報：“少爺，老夫人來了。”
葉瑾皺了皺眉，直言道：“就說我身體不適，把他們打發走。”
“可是……”文泉為難地壓低頭，老實地說道：“老夫人已經在門外不遠處了，小的也不好攔著……”
葉瑾立即將目光移向丹珠，直接把問題丟給了她：“丹珠，你去打發。”
“啊？”丹珠傻了眼，文泉都攔不住，憑啥要讓她去攔？
在葉府裏，葉瑾的親娘葉老夫人可是第二掌權者，她一個小丫鬟哪裏有那個本事敢去阻攔？
見她愕然的傻站在那裏，葉瑾壓陰測測地開口：“還不快去？再晚一些，人都要進來了。”
035 不可告人
文泉下去了，屋子裏一下安靜下來。
丹珠咬了咬唇，擡眸端看了葉瑾一會，小心翼翼地打著商量道：
“少爺，您不是因為擔心老夫人知道您受傷才閉門不見的嗎？我看您現在的臉色，已經比昨天好上了許多要不……”
“要不怎麽樣？”葉瑾打斷她的話，冷颼颼地盯著她：“你以為一千兩是這麽好拿的？再不然，你回四妹那邊？”
丹珠立即沒了脾氣，只好老老實實地準備出去攔人。
臨走前，她忽然停了腳步，回頭看向葉瑾，斟酌著問道：“少爺，只要我不暴露你受傷的事情，不管找什麽樣的理由都可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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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瑾微擡起頭，目光和她的對上，“我喚的人是你，為什麽要去叫文泉？”
丹珠啞了啞，吶吶地解釋：“我怕粗手粗腳的，不小心弄疼少爺……”
“那你就輕點，”葉瑾瞇起眼，靜了幾秒，語氣加重了一分，“真弄疼了我，我就即刻送你回四妹那邊。”
丹珠瞬間沒了聲音，憋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她深吸了一口氣，只好做足了一萬分的準備，小心翼翼地扶著這個大爺來到景陽館的浴室。
葉瑾不準叫文泉，丹珠只好認命地做起了洗浴工，幸好這裏有天然溫泉，不然她還得去多去燒火。
他身上有傷口，當然不能泡澡，水燒熱之後，丹珠看他沒有自己要動的意思，自覺地執著澡巾沾了水，避開傷口的位置，細細地幫他清洗起來。
葉瑾全程閉著眼睛，任由丹珠服侍。
洗完他身上的，丹珠看了眼他的頭發，小聲地問道：“少爺，你要洗頭嗎？”
葉瑾不出聲，依舊紋絲不動的坐在那裏。
丹珠看他這樣，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正打算端著水出去倒時，葉瑾冷不防出聲了，“丹珠，偷懶懈怠，仔細我送你回四妹那邊。”
丹珠有些憋不住火了，從昨天開始，他就一直拿葉冰黛威脅自己，還真威脅上癮了是吧？
氣沖上頭，她的聲音不由大了些，問道：“少爺不出聲，丹珠愚笨，不知道少爺什麽意思。”
葉瑾緩緩睜開眼睛，淡淡地看著她，說道：“連主人的意思都沒辦法摸清，我留你何用？”
丹珠心裏咯噔了下，心想他下一句該不會又是要送她回葉冰黛哪裏吧？
她咬了咬唇，低下頭，僵著笑臉低聲道歉：“對不起少爺，丹珠知錯了。”
“錯在哪裏了？”
丹珠頓了下，應得特別誠懇：“丹珠不該和少爺頂嘴。”
“只是這樣？”
丹珠暗暗捏緊了澡巾，對著他的後背皮笑肉不笑地：“丹珠應該做少爺肚子裏的蛔蟲，不管您在想什麽，我都應該第一時間讀懂。”
葉瑾嘴角彎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側頭看向她，
“你這話說得不錯，聽著倒是挺順耳的。”
027 喝開水吧
好不容易伺候葉瑾洗浴幹凈，丹珠忍著腰酸背痛，氣喘籲籲地將人扶上床，直起身抹了把額上的汗。
今天之前，她一直以為到了景陽苑會比在芙蓉苑輕松許多，然而事實證明她錯了，葉冰黛雖然苛待下人，但好歹不會動不動就威脅她，葉瑾仿佛愛上了看她窘困的樣子，毫不遺餘力刺激她脆弱的神經。
丹珠覺得自己現在真想個驚弓之鳥，一聽到他提“四妹”二字就開始渾身緊繃。
除了精神上的虐.待，他還順便提出了各種匪夷所思的要求，比如溫泉水熱了讓她沖水調溫度，可調來調去不是嫌熱就是嫌冷，總之就是不和他的心意。
再好的耐性，也在對方一次又一次的挑剔下禁不住火冒三丈，丹珠暗暗地恨著，等葉冰黛家葉府了，看他還有什麽理由要挾自己。
忙完活之後，丹珠後知後覺地巡視了一圈四周，葉瑾的房間布置相當簡單，偌大的空間裏家具稀少，也就一床一軟塌一屏風，和葉冰黛那邊的精致唯美比起來，這邊顯然空蕩了許多。
丹珠在心裏不屑地冷哼一聲，這房子也沒什麽出奇的，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葉瑾嚴禁外人靠近，搞得這裏好像埋了許多黃金似的，真是個怪胎。
正胡思亂想著，葉瑾的聲音不徐不緩地從旁邊飄過來，
“我要喝茶。”
丹珠氣都還沒喘勻，累得都都不想動了，但還是乖乖地給他泡了茶端過來。
葉瑾抿了口，眉頭皺起來，“味道不對。這茶你用什麽水泡的？”
丹珠楞了下，老實地回道：“井裏燒開的水啊。”
葉瑾“砰”地一聲放下杯子，語氣頗為不悅，“重新泡一壺。”
丹珠看了看他，又看看杯子，小心翼翼地問道：“少爺，這水有什麽不對的嗎？”不說清楚，就算她再泡一百壺還是味道不對。
葉瑾擡眼看向她，冷淡地開口：“我喝的茶，都須用地窖庫存的陳年雪水泡制而成，再不濟也是天山泉水。你這杯茶口感粗澀，沒有半點的香味，真是浪費我這麽好的茶葉。”
丹珠嘴角微微抽搐，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毛病就是多，不都是茶嗎？難道換種水泡喝下就能得道升仙嗎？
在葉府呆了三年，她都不知道原來這裏還有個專門藏去年舊雪的地窖，而且那天山據說離京城百裏，為了喝個茶還特意去那邊運水，在這個只有牛馬為運輸工具的年代，也太折騰了吧。
丹珠深吸了口氣，面上還是恭敬地請示道：“少爺，我還是去給您找文泉來吧，在這方面，也許由他來做更合您的心意？”
“不行。”葉瑾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丹珠啞了啞，“為什麽不行？”文泉是多麽想服侍在他身邊啊！
葉瑾嘴角一勾，“因為他沒得罪四妹。”
“……”
丹珠擡頭看了看天花板，真誠地勸道：“少爺，現在都入夜了，喝茶會讓人精神振奮，影響您晚上的睡眠，我覺得……你還是喝開水比較好。”
葉瑾略感意外地看著她，沒料到她居然敢明著反駁自己。
應著他如炬的目光，丹珠眼觀鼻口觀心地垂首站了一會，漸漸地開始沈不住氣了，只得說了句“我現在就去泡”，然後灰溜溜地跑出了房。
她不知道哪個勞什子的地窖在哪裏，想了想，便去敲了文泉的門。
文泉在葉瑾身邊呆了這麽多年，泡茶這等小事他肯定早已做得極為上手，這活交給他肯定沒錯。
028 敷衍之作
聽完丹珠的請求後，文泉當仁不讓地答應下來。
正想出去時，丹珠忽然在身後喊住了他，匆匆忙忙地跑回了自己居住的蘭苑，沒多久的功夫又跑了出來，手裏多了個小布囊。
文泉奇怪地看向她手裏的布囊，疑惑地問道：“丹珠，這裏面裝的什麽？”
丹珠笑著回道：“這是我親手編織的手鏈。”
“你帶這個東西做什麽？”文泉更疑惑了。
“今天正是交貨的日子，”丹珠也不瞞他，坦言道：“我得趕著將這幾條手鏈拿去給李大娘，不然就得多等半個月了。路上不是會經過浣衣苑嗎？我順道帶去給她。”
葉府裏有手藝好的不少丫鬟婆子，平常閑下來時，會做些手工品托人帶出去賣了，這樣可以換點領錢回來補貼家用。
丹珠尋思著，她現在很有可能被葉冰黛的人盯梢著，但如果身邊有人陪著，葉冰黛總不至於這麽明目張膽地對自己下手吧？
文泉理解點點頭，語氣也變得溫和了些，“原來如此。那我們趕緊去吧。”
兩人先去地窖取了水，回來的路上，丹珠進了浣衣苑，尋到了李大娘的住處。
她將布囊裏的手鏈掏出來遞了上去，客氣地說道：“李大娘，對不起，最近我這邊事情比較多，能交的貨也就這幾樣。”
李大娘平日裏和她交情還算不錯，一見到她，立即笑顏逐開地迎上來，“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要下次的交貨日呢。”
李大娘是葉府浣衣苑的主管，私下裏也算個小工頭，她在外面有認識的門路，平常就會收購府裏丫鬟婆子們的手工藝品，轉手賣出去賺差價。
眼下沒有其他人在，李大娘便毫無顧忌地說笑起來，“丹珠，你現在不是已經變成三少爺的人了？怎麽還幹這種傷眼睛的活？”
丹珠聽懂了她話中的意思，臉色頓時不自然起來，“不管是變成誰的人，錢這東西都是多多益善的，像我們這些丫鬟，每個月也就那點月錢，要是再不勤快點，萬一哪天真要用到錢卻發現兩袋空空，那可怎麽辦才好？”
“也是，靠誰都不如靠自己來得穩妥。”李大娘讚許地點點頭，笑盈盈地接過她的手鏈，剛瞧了眼，臉上的笑意頓減，蹙著眉嚴肅道：“丹珠，你這次的貨怎的差了這麽？這花樣也太一般了，瞧著也不精致。”
丹珠有些心虛，聲音都低了許多：“我現在只能做成這樣，還望大娘見諒。”
李大娘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沈吟著道：“雖說你有你的理由，可我畢竟也要看貨吃飯，你這次的東西我只能給打個對折，要願意我就給你錢。”
丹珠連忙點頭，“當然願意，謝謝大娘。”
最近她心神不定，這幾根手鏈都是這段時間的敷衍之作，做成這樣有錢收就不錯了，哪裏還敢嫌棄少。
李大娘抿嘴笑了下，將手鏈收下，轉身去給她拿錢。
丹珠接過那幾個銅板，低著頭輕聲道謝：“多謝你……我這邊還有事就先回去了，改天再過來同你聊天。”
“等等。”李大娘喊停了她，頓了下，壓低了音量問道：
“丹珠，原來和你一起做事的綠柳丫頭前些天不是出事了嗎？到底是因為什麽，你可知道些內情？”
029 並不知情
丹珠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覆自然，盡量用淡定地回道：
“不，我並不知情。”
“是嗎？”李大娘頗有些遺憾，搖著頭嘖嘖道：“我看你們從前走得也挺近的，還以為你會知道些什麽。”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李大娘自然也不意外。
丹珠唯恐露出心事，和她閑聊了幾句便告辭出來了。
文泉正在門口等著她，見她出來了，兩人便並行一起往景陽館走去。
路上，文泉跟她聊了些府裏的新鮮有趣事，丹珠有些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她肯定綠柳的事就是葉冰黛做的，除了這個人，她也想不到會有誰會做出這麽狠心的事情。
綠柳服侍了她這麽多年，她竟然也下得了手，想到這裏，丹珠心裏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壓抑感。
正滿懷心事地走著，旁邊的文泉忽然止住了聲音，一言不發地朝著旁邊的方向走過去。
丹珠也跟著停下腳步，奇怪地順著他的背影看過去。
不遠處是幾座假山林立，山後隱隱有火光浮現，似乎有人在那邊燒著什麽東西。
因為夜色的關系，丹珠看得很不分明，靠近了，才知道原來對方在燒紙錢。
文泉皺起眉，盯著地上的燒紙錢的女孩，義正言辭道：
“茵茵，難道你不知道府裏嚴禁做這些嗎？這要是讓管家看到了，你還想不想留在這裏了？”
名喚茵茵的女孩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忙不疊地站起來，聽到文泉的訓斥，也不敢狡辯，低著頭期期艾艾的，
“我知道，可綠柳實在太可憐了……今天是她的頭七，她家裏早就已經沒人了，要是我不給她燒，恐怕也沒有人替她做這些了……”
茵茵雙眼通紅，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說著說著忍不住抽泣起來。她是綠柳的同鄉，兩人平常的關系很不錯，眼下人忽然就這麽沒了，心裏也難免傷心。
丹珠原本就凝重的心更壓抑了，立在一旁沒出聲。
這一刻，她忽然無比後悔，綠柳最後一次來找她的時候，她的態度要是稍微能溫和一些就好了。
可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人都已經不在了。
丹珠只覺得心裏無比的惆悵。
文泉嘆了聲息，到底還是下人更體恤下人，緩了聲音說道：“你還有多久才好？”
茵茵抽了抽鼻子，小聲地說道：“沒多少了，就剩最後一點……”
“你動作快一點。”文泉當即道，“我們在外邊給你放風，你好了就趕緊收拾東西出來。”
茵茵聞言大喜，連連道謝，“多謝文泉大哥。”
文泉回應地點點頭，對丹珠叮囑道：“我們到那邊去站著吧。”
丹珠沒出聲，默默地跟著站在假山外邊。
文泉見她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心想這綠柳以前跟她都是四小姐的貼身丫鬟，情分自然是跟比其他人的重，茵茵這般作為肯定觸發了她心裏的情緒，心裏應該也不好受。
想通了這些，他便識趣地沒出聲。
茵茵迅速燒完了剩下的紙錢，將東西收拾好便從假山後走了出來，對著文泉和丹珠拜謝之後便離開了。
030 我不認路
回到景陽苑，等丹珠將重新泡好的茶端上來時，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
葉瑾躺在床上，手裏握著一卷書，接過她遞來的茶抿了口，終於滿意地放下了茶杯。
丹珠暗暗地松了口氣，正想退下去，冷不防聽到他淡聲質問：
“泡個茶而已，怎麽去了這麽久才回來？”
丹珠默默地轉過身，低聲解釋道：“我不知道地窖在哪，找路費了點功夫。”
葉瑾微微挑眉，顯然不相信她的措辭，“你不是跟文泉一同去的嗎？怎麽會不認識路？”
丹珠頓時心虛起來，低下頭，吶吶地道歉：
“對不起……少爺……”
葉瑾皺了皺眉，倒也沒有揪著這個問題打破砂鍋問到底，靜了一會，他轉移了話題問道：“你嗓子怎麽回事？……天生的嗎？”
丹珠楞了下，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頸喉。
她知道，她現在的嗓子粗嘎嘶啞，難聽得要緊，也不怪她第一次跟葉瑾說話時，他會以為是烏鴉在開口說話。
丹珠慢慢地垂下眸子，許久都不出聲。
她不知道該要如何解釋，其實，她原本並不是這樣的。
兩年前，葉冰黛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個偏方，據說能令女子的聲音更加清悅動人。
葉冰黛是費了好大的功夫得到這個偏方，那人把這偏方的效果誇得天花亂墜的，即使是生性多疑葉冰黛的也動了心。
女為悅己者容，葉冰黛自然希望自己更勝一籌，她對這個偏方仍持懷疑的態度，但又禁不住賣方子所說的誘惑。為了預防萬一，葉冰黛留了個心眼，便先拿丹珠做了實驗，如果在丹珠的身上確實有效，她再服用也不遲。
葉冰黛瞞著丹珠，囑托人在她的飯菜裏偷偷下了藥。丹珠對此一無所察，等註意到的時候，她的嗓子已經變成破鑼嗓了。
事後，針對這件事情，葉冰黛只涼涼地說了句“真無趣，居然是個假配方”，然後就放棄了對這個偏方的執著，而對深受其害的丹珠，卻沒有半點的只言片語。
葉冰黛的心狠手辣，由此可見一斑。
丹珠心裏當然恨，但她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是無法鬥得過葉冰黛的，只好默默地隱忍下來。
這次的李代桃僵要求更是挑釁了她的底線，已經完全超出了忍受範圍。不僅要毀她清白，還要毀她的下半生，如果再沒有任何行動，她真的就只能等死了。
葉瑾等了許久不見她出聲，皺了皺眉，兀自開口道：“你過來。”
丹珠回過神，莫名地看他一眼，但還是依言走了過來。
“嘴巴張開。”葉瑾繼續命令。
丹珠謹慎起來，遲疑地問道：“怎麽了？”
有了上次黃嬤嬤的陰影，她現在對張嘴這個舉動特別防備，就怕別人冷不防給自己塞藥。
葉瑾不耐地蹙起眉，眼神倏然變冷
丹珠瑟縮了下，只好乖乖地張開嘴巴。
“長大點。”
丹珠只好努力“啊”地張大一些。
葉瑾探頭看了一會，：“行了，你可以閉嘴了。”
丹珠默默丟合上嘴，滿腹疑惑地收拾東西。
正想下去時，葉瑾忽然出聲，
“從今天開始，你要在這裏我打地鋪。”
031 一夜無夢
丹珠腳步一停，啞然地看向他，傻傻地問道：“為什麽？”
“因為我是你的主人，你只能服從我。”
說完後，葉瑾便躺下來，閉上眼睛翻了個身。
丹珠郁結地盯著他看了一會，悶悶不樂地端著東西出去了。
真是的，還以為今天開始就可以睡回自己的大床了，結果她還是依然得維持打地鋪的命運。
洗漱好後，丹珠將地鋪移到這裏，合衣躺下來。
剛閉上眼睛，旁邊忽然傳來葉瑾的聲音，說道：“明天開始，你要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丹珠張了張口，習慣性地想問為什麽，忽然想到先前剛被他噎住，只得悶悶地應了一聲“是。”
葉瑾依舊閉著眼睛，淡著聲音道：“若是你做得好，我自然不會虧待你。”
丹珠精神一振，眼睛裏頓時大放異彩。葉瑾這話的意思是，只要她表現良好，就會有豐盛的賞賜？
她偷偷瞄了眼床上的人，忍不住暢想起來，他會給黃金還是白銀？難道是珍珠寶石？
錢，是現在唯一能吸引丹珠的東西，雖然不能改變她目前得靠著葉府躲仇殺的窘境，但至少能提升她的生活質量。
似乎察覺到丹珠的激動，葉瑾輕笑了聲，聲音裏多了淡淡的笑意，“我床底有個櫃子，你取出來。”
丹珠直覺這櫃子裏裝了他的寶貝，趕緊蹦起來，沖到床前蹲下來，費勁地從裏面拖出一個黑色金邊描紋木櫃。
她掂了掂手裏櫃子，沈甸甸的，也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不過這櫃子外觀做工精巧，應該是用來裝比較貴重的東西吧。
雖然好奇地想直接打開，不過丹珠還是識相地先將櫃子遞了上去。
葉瑾仍是紋絲不動的，淡聲道：“打開。”
丹珠就等著他說這話，忙不疊地將卡在外面的木栓拉開，一瞬間，滿箱子黃燦燦的銀票差點沒閃瞎她的眼。
丹珠看得眼睛都直了，顧不上旁邊還有個葉瑾，顫巍巍地抖著手翻看起來，一千、一千、一千……每張的票額都是一千兩。
這箱子的面積雖然不大，只能平放一張銀票，但足夠深，丹珠火速估量了下，這麽厚厚的一疊，目測至少有上千張。
一千乘以一千……
得出的巨額數目，讓丹珠手一軟，差點沒打滑摔下去。天啊，她居然捧著一百萬的銀兩在手。
葉瑾無視她激動得泛紅的臉頰，平靜地吩咐道，“你取一張，算是我給你的定金。”
丹珠楞楞的，不敢相信倒黴了十年的自己，如今居然讓她碰到了個大偏財！
一千兩啊，這可是一筆大數目，就算在葉府賣身一輩子都掙不了這個錢。
只要有了這筆錢，她下半輩子的生活就無憂了！再也不用黑燈瞎火地編什麽勞什子手鏈了！
丹珠深呼吸了一口氣，當即從裏面拿了一張迅速揣進懷裏，速度快得生怕葉瑾下一秒會反悔似的。
這下，就算是葉瑾讓她下龍潭虎躍也認了！
葉瑾終於睜開眼，笑瞇瞇地看著滿臉喜色的丹珠，聲音逐漸變得低沈,嗓音卻帶著莫名的誘惑，
“只要你好好服侍我，箱子裏的銀票，都會是你的。”
丹珠是典型的有奶便是娘，當下立即豪情壯志地表示，
“是！以後，我一定為少爺您馬首是瞻！”
032 誰更重要
“很好。”葉瑾讚賞地點點頭，語氣一轉，聲音冷沈下來，“記得你現在說的話，若往後你敢背叛我，我會讓你後悔出生為人。”
丹珠莫名地打了個哆嗦，忙不疊地點頭：“少爺，我一定是你最忠實的奴仆。”
葉瑾對她的反應還算滿意，聲音也溫柔了些，“真乖。現在開始，你在景陽苑的地位僅次於我。”
丹珠幹幹地笑著，景陽苑不就是她和文泉還有少爺三人，直接說她比文泉好一點不就得了，又不是多麽了不起的殊榮。
也許是因為房間裏有個葉瑾吧，這一夜，丹珠睡得無比的安心，因為，她不需要擔心葉冰黛會不會忽然派人闖入她的房中。
第二天一大清早，丹珠準時睜眼後，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地鋪收拾好，出去準備用早膳。
到了廚房，裏面正有不少丫鬟在用餐，丹珠從桌子上取了一副碗筷，打了水認真反覆洗了三遍後，才去給自己盛了碗粥。
張大娘看到了，不滿地嘟囔起來，“丹珠，你什麽意思啊？嫌棄我們洗的碗不夠幹凈還是怎麽的？”
丹珠沒料到被張大娘撞了個正著，連忙陪著笑臉解釋：“大娘你別誤會。我是正好看到碗裏有個斑點，想著也許是什麽東西飛進去了，便只好拿出去洗了。”
葉冰黛先前給下她治嗓子的偏方藥時，就是從她的炊具裏動的手，那次的事件成為了丹珠心裏頭一個巨大的陰影，以致她現在都養成了吃飯前碗要洗三遍的慣性動作，也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心吃飯。
聽完她的解釋後，張大娘雖然有些不舒服，但也沒有說什麽，揮了揮手，讓丹珠自便去了。
用過早飯，丹珠回到景陽館時，葉瑾已經起來了，面色十分的難看，見到丹珠，那張臉更是沈的幾乎要下雨，
“你去哪裏了？我昨晚怎麽說的？你全部都忘記了？”
丹珠被他嚇到，諾諾地接口解釋：“我……我去吃早飯了……”
“吃早飯和我的命令，哪個比較重要？”葉瑾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開口。
丹珠抿住唇，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對她來說，當然是吃早飯重要多了，因為只有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被人奴役不是嗎？
葉瑾訓了她幾句，也許是脾氣發洩出來了，面色總算好了些，“伺候我洗漱。”
丹珠連忙端來溫水，將毛巾擰幹，恭敬地遞上去給他擦臉。
就在丹珠在內室小心服侍著葉瑾時，文泉已經將早膳端上來了，照例地擺了一大桌子。
丹珠端著洗臉水出來時，禁不住誘惑地偷偷瞥了一眼。她先前已經用過了，不過見到這麽豐盛的早點，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默默地對比下先前用的白粥醬菜，暗暗地為自己嘆了口氣。同樣是人，怎麽就差這麽多呢？
倒了水回到屋子時，葉瑾已經出來了，坐在餐桌邊上慢斯條理地用著餐。
丹珠訝異了下，他居然不用自己扶他出來，沈默了好一會，她壓不住疑惑地問道：“少爺，你的傷口無礙了嗎？”
033 價值十兩
葉瑾對丹珠的問題置若罔聞，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似的。
丹珠被碰了一鼻子灰，識趣地閉上嘴巴，低著頭默默無言地立在一邊。
葉瑾吃得不多，只將用了一碗白粥，半塊蜂蜜山藥糕便放下了碗筷。
丹珠暗暗地猜測，看來，他只是表面上不礙事而已，否則他一個身高八尺的大男人，怎麽可能只吃這點東西就飽了？應該是傷口造成的食欲不振吧？
葉瑾拿餐布拭擦了嘴角，頭也不擡地對丹珠道：“你坐下，把剩下的吃完。”
丹珠楞了楞，下意識地覷了眼從剛剛就一直誘惑她的那碟山藥糕。
山藥糕也不知道是這麽做的，新鮮可人得很，金黃的蜂蜜配著紅色描漆，一看就讓人口水橫流。
但丹珠鎮定地保持著身姿沒動，雖然她剛剛已經喝了兩大碗粥，但裝幾碟點心的肚容量還是有的，可是……這樣會不會顯得她很能吃？
丹珠兀自糾結了一會，覺得自己還是應該保留點女子應有的形象，忍痛謝絕了，
“多謝少爺的美意，可丹珠剛剛已經用過了。”
“是嗎，那真可惜。”葉瑾放下餐布，悠悠地開口道：“這幾碟點心看著不起眼，可都出自名震天下的高廚之手，是我當初花了重金才把人聘進來的，就這麽倒掉了，實在太可惜了。”
他說得漫不經心，丹珠卻聽得十分不是滋味。她很想大聲地說，少爺你盡管放一百個心，這些點心絕對不可能倒掉的，只要一端回廚房，馬上就會被那群餓狼似的廚娘丫鬟們爭食而空的。
不過這些“內幕”，她也只能在肚子裏說說而已，誰讓她也是下人，自然要“體恤”平常都沒吃過好東西的同僚們。
經過前天的蛋炒飯以及昨天的泡茶事件，丹珠對葉瑾多了點了解，這少爺雖然房間空蕩沒啥家具，看著並不怎麽講究住所環境，但他對吃的卻相當挑剔。
由此可推理出，這桌點心肯定都是形色俱全的珍品。
丹珠動搖了，最後還是沒能禁得住美食的誘惑，磨磨蹭蹭地坐了下來，為了表示自己的矜持，她默默地抓起最不起眼的饅頭啃了起來。
剛咬下第一口，她的眼睛頓時亮起來，同樣是饅頭，可眼前的這個卻比她往日用的綿軟多了，入口滿嘴香甜，讓人就想緊趕著啃第二口。。
丹珠一邊譴責明顯舊社會的等級差距對待，一邊放開肚皮開心地啃了起來。
葉瑾安靜地看她一會，忽然問道：“好吃嗎？”
“好吃！”丹珠想也不想地回答，看著手裏的白面饅頭，眉開眼笑地補充道：“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饅頭是這麽好吃的東西。”
葉瑾似乎怔了下，臉上流露出點意外的神色，一個饅頭就能讓她這麽心滿意足，看來，昨晚的一千兩花得有點大了，沒準一兩銀子都能收買她了。
他心裏這麽想著，卻不經意地將話給說了出來，丹珠拍了拍胸口，將卡在喉間的饅頭吞下去，含糊地反駁道：“我怎麽可能被一兩收買？至少要十兩我才會動心！”
葉瑾勾唇一笑，“你的意思是說，你就值十兩？”
034 你去打發
丹珠楞了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被他帶入了某個奇怪話題中。
默默地將剩下的半塊饅頭啃完後，她清了清嗓子，卻答非所問，“少爺，府裏不少丫鬟的賣身契，都是不足五兩的。”
言下之意，她價值十兩不算便宜。
葉瑾挑了挑眉，倒也沒說什麽，淡定地看著丹珠把桌面上的翡翠糕、松子卷、黃金酥一掃而空。
他嘖嘖地了兩聲，嘆息著說道：“看不出來，你人這麽小個，吃得倒是挺多的。”
丹珠邊呼呼地喝著豆漿，邊模糊不清地回道：“吃不完多浪費，我們要珍惜農民伯伯的勞動成果。”
吃飽喝足後，丹珠心滿意足地摸摸肚皮，正想起來收拾碗筷，葉瑾卻對她說道：“先不急著忙活，你把紅色的藥瓶子拿過來。”
丹珠以為他要吃藥，依言將瓶子拿過來遞給他。
葉瑾接過瓶子，從中倒了兩粒出來，然後分了一粒給丹珠，示意她吃下去。
丹珠捧著藥丸，疑惑地問道：“我也要吃嗎？”
這不是他的傷藥嗎？為什麽她也要吃？
葉瑾端起杯子，合著水將藥服下，淡淡地解釋道：“這藥有助於恢覆你的嗓子。”
丹珠愕然地瞪大眼睛，她的嗓子已經壞了兩年，在這期間裏，她不知找了多少大夫看過，可每一次得到的答覆都是“藥石無用”，對此，她早就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現在聽到葉瑾這麽說，丹珠頓時燃起了希望，激動地問道：“少爺，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的嗓子還有救？”
葉瑾瞥了她一眼，淡聲解釋，“你手中拿的藥是聖品，對陳年傷病的成效還算不錯。”
丹珠聞言，毫不猶豫地將藥吞了下去。
葉瑾捏著手裏的藥瓶子，笑得有些意味深長，“這就服下了？不怕有毒嗎？”
丹珠搖頭，深信不疑地回道，“我相信少爺不會害我的！”
葉瑾昨天剛賞了她一千兩，他現在在她的心裏就是個財神爺，而且這藥她先前已經親眼見過他吃下去，效果都看在了眼裏，這不才這兩天的時間，他就已經能從床上起來了。
眼見為實，她覺得這藥肯定是什麽好東西。
葉瑾對她的答覆十分滿意，點了點頭，悠悠地開口道：“既然你已是我身邊的人，為了本少爺的耳朵著想，我是確實應該想辦法治好你的嗓子才行，我可不想天天聽一直烏鴉在耳邊叫。”
丹珠默默地汗了把，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告白那天在她身後嘎嘎亂叫的那群烏鴉。
正聊著，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文泉走進來，抱起拳，恭敬地匯報：“少爺，老夫人來了。”
葉瑾皺了皺眉，直言道：“就說我身體不適，把他們打發走。”
“可是……”文泉為難地壓低頭，老實地說道：“老夫人已經在門外不遠處了，小的也不好攔著……”
葉瑾立即將目光移向丹珠，直接把問題丟給了她：“丹珠，你去打發。”
“啊？”丹珠傻了眼，文泉都攔不住，憑啥要讓她去攔？
在葉府裏，葉瑾的親娘葉老夫人可是第二掌權者，她一個小丫鬟哪裏有那個本事敢去阻攔？
見她愕然的傻站在那裏，葉瑾壓陰測測地開口：“還不快去？再晚一些，人都要進來了。”
035 不可告人
文泉下去了，屋子裏一下安靜下來。
丹珠咬了咬唇，擡眸端看了葉瑾一會，小心翼翼地打著商量道：
“少爺，您不是因為擔心老夫人知道您受傷才閉門不見的嗎？我看您現在的臉色，已經比昨天好上了許多要不……”
“要不怎麽樣？”葉瑾打斷她的話，冷颼颼地盯著她：“你以為一千兩是這麽好拿的？再不然，你回四妹那邊？”
丹珠立即沒了脾氣，只好老老實實地準備出去攔人。
臨走前，她忽然停了腳步，回頭看向葉瑾，斟酌著問道：“少爺，只要我不暴露你受傷的事情，不管找什麽樣的理由都可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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