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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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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9 章

沈窕也十分激動, 猛地一拍手,“肯定的。”只是與此同時,還傳來了‘啪’地一聲, 很清脆。

頓時將兩人原本朝著村子眺望過去的目光都給吸引過來了,齊齊落在沈窕的衣兜裏。

蛋清很快就順著薄薄的布料沁透,周梨也回過神來, “你這算是害命麽?”

“當然不算,還是兩顆蛋!若蛋也算,那吃一碗蒸蛋,得背上多少條命?”但沈窕想,這是重點麽?重點是自己的衣裳臟了!一時又急又慌,也沒了方才的激動,只疾步走到與這進村大路持平的小溪去, 蹲在溪邊一手拉著自己的衣裳, 一面滿臉嫌棄地將那連帶著杜鵑鳥蛋殼和蛋液掬到溪水裏。

已經碎裂的蛋黃夾雜著那蛋殼碎片,很快就順著溪水流走。

周梨走到她跟前,風一吹,隱約是能聞到從她身上傳過來的蛋腥味,“還是換身衣裳吧,我就先不等你了,我去看看。”

沈窕聞言, 回頭看著周梨急促往村裏去的背影, 撅著嘴巴念叨了幾句,硬是捧水來將那些蛋液都給清洗得差不多,這才擡腿朝周梨的背影追去。

周梨進了村子, 自是不可能走這大道,心中急切的她直徑沿著那一排不知什麽時候長起來的泡桐樹, 抄了小路,很快就到了那墻根下面。

順著墻根繞到門邊去,還未到就聽得裏面傳來賀知然等人激動的歡喜聲,她心情不覺也跟著飛揚起來,心想怕是十有八九成了。

一時也加快了腳步,等推門進了院子,只見她和白亦初騎來的兩匹馬就隨意拴在進門處的棚子下面,所有的人都在左前方那斜搭的草棚下面,個個面帶喜色。

白亦初見了周梨,甚是歡喜,“阿梨,好消息。”一面忙朝她迎上來。

“我在門外就聽到了?”說罷,只朝那賀知然求證,“是才研出方子來,還是已經試過,起了效果?”

賀知然的臉上,還是忍不住的激動:“試了,方才你堂兄擡了一下手臂,我瞧他還想張口說話,但藥效沒有那樣快,不過我說話,如今他會以轉動眼珠子來回應是與否了。”

由此可見,他的腦子並未受損,如今說不得話又動不得,都是全然因為那中毒的緣故。

萬幸在藥池子裏泡了那麽久,雖是將他做成了昆侖奴,但萬幸他自己的神志還是在的。

周梨聽得這話,頓時也是喜開顏笑。

然這時候卻聽那如今算得上是賀知然助手的高陽春說道:“藥效雖有,但怕是要些時日才能見效。”

“只要有效果,時日長久倒不打緊,更何況俗話說的好,病去如抽絲,若是真能一日就叫他好起來,我倒是擔心得很。”周梨說著,眼裏仍舊是帶著歡喜的,又和白亦初一起細問。

得知賀知然已經得了苗氏的準許,所以是放開手腳拿這周天寶做了實驗,萬幸老天爺憐惜這善良人,得了好運,這藥放在周天寶的身上見了效果。

他們是打算再等兩日看,若是周天寶能自主動起來,而非那幹活的指令,那就說明著藥果真是有用的。

只不過他們如今配置出來的是藥浴,但也不見得哪家有這樣的條件,更何況這被拐騙做成昆侖奴的,又都是鄉下尋常百姓人家。

所以打算將這藥改良一二,做成了那藥貼,倒時候只管貼在他們的各穴位上,如此一來,照顧他們的人也不必麻煩,日日熬藥給他們沐浴浸泡身體。

周梨和白亦初這裏一聽,自是覺得這樣當然好,叫大家得了些方便。於是連忙問他眼下所需求的都有什麽?反正這藥貼肯定不是一帖藥就能見效的,更何況本身就有上千的受害者。

而且還要看大家做了昆侖奴的長短時間來定療程,那到時候這藥材物資,怕是不少。

果不其然,那賀知然連忙就開口道:“正要與你們說呢!不過需要的藥材不少,不然我這裏直接給寫出來,你們再讓人去城裏買。”

主要還是有好幾味藥,怕是蘆州短缺,得從別的州府買回來。

所以將藥材單子交給白亦初後,又是千叮嚀萬囑咐,“千萬要快。”他們這裏也所剩無幾了,不說是制作藥貼,便是給這周天寶續航,也欠了些呢!

這哪裏要他交代?白亦初甚至都不放心,自己親自帶人去辦。

而周天寶這裏見了效果,他這離開村子,路過鎮子的時候,少不得是要同苗氏道一聲。

那苗氏曉得了,是半點時間都等不得,匆匆忙忙地將家門鎖好,背著女兒,牽著兒子就急急忙忙往鄉下來了。

她這樣的光景,鎮子上那些個家中同樣有個昆侖奴的,不免是以為叫她送到桐樹村去治療的周天寶出了什麽事。

一個個少不得是同情起她來,更有那好心的上前勸慰:“書源他娘,你千萬要撐住才是,兩個孩子還要指望著你。”

又有大娘跟著附和道:“是了,你千萬要振作起來,書源爹也好閉上眼睛。”

苗氏臉上有淚痕,但那是喜極而涕。

可明顯大家都給誤會了,她母子三個聽得這話,一時是急忙解釋起來。

只是安慰他們的人太多了,苗氏的聲音竟然就被蓋了過去,大家根本都聽不清楚,可將周書源急得不行,連忙甩開了他娘的手,擠出人群去,將街邊上那殺豬匠將用來接血旺的銅盆砰砰砰地敲響。

他這一敲,大家便都被這聲音給吸引了過去。

看他的眼神裏,少不得是些同情憐憫了,只當是這孩子沒了爹,傷心欲絕,得了失心瘋。

哪裏曉得,這個時候只聽到周書源高聲說道:“我爹!他給賀神醫治好了,我小姑父方才打馬路過的時候說的。”

眾人聽得這話,顯然是完全給驚住了,但周書源個孩子,大家又都一致地認為孩子得了失心瘋,並沒有相信。

好在這個時候苗氏也急忙擦幹了眼淚,“正是,所以我帶著孩子們先去鄉下陪他一陣子,興許我們在跟前,他也恢覆得快一些。”說罷,也是心急如焚,想要快些見著丈夫,所以連忙從人群裏擠出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著你的,一個個面面相覷,終於是有人反應了過來,疾步朝著她追去,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問:“書源娘,你方才講的什麽?可都是真的?”

原來拉住她這大娘,家中的小兒子也被做成了昆侖奴,雖是能幹活,但到底是親兒子,她怎麽忍心如同那些喪盡天良的人一樣,拿兒子做牲畜一般來看待?

更何況即便是成了昆侖奴,活幹得多了,又不像是正常人一樣曉得用巧力,或是避讓些,因此難免是磕著碰著的,早前就有好些個昆侖奴,被工頭打得皮開肉綻的,有的甚至腿上都見了森森白骨。

可他們就像是感覺不到一般,仍舊繼續幹活,可身體就這樣一點點腐朽下去,遲早是要成一具白骨的。

所以這大娘舍不得兒子去做活。

但是奈何她另外兩個兒子卻覺得,這索性弟弟都成了昆侖奴,就是幹活使的,何必叫他閑著跟個木樁一般晾在院子裏?

早些時候小兒子才找回來,即便是成了昆侖奴,但終究是回來了,大家還是喜極而涕。

可過了些日子,起初的激動心情也逐漸冷靜了下來,便也開始打起他們的主意來。

苗氏叫她一問,也是連忙再次將方才的話說了一遍,又見她滿臉的不信,只恨不得是朝她指天發誓:“我這個時候騙你作甚?你若是不信,快讓開路,我還指望著早些到桐樹村去呢!”

眾人見她母子三個走了,又都朝著大娘圍過來,絮絮叨叨的商議著,最終大家還是做了決定,也將自家的昆侖奴領著往桐樹村去。

反正放在家裏,看著也憂心,讓他們去幹活,又舍不得。

倒不如也都去桐樹村碰碰運氣。

所以這苗氏母子三人才出鎮子,腳後跟就追來了這許多人,不顧大部份都是心疼自家的男人和兒子,舍不得朝他們動鞭子,驅趕著他們自己。

所以這時候路上多的是拉著板車的人家,上面躺著的,便是自己被做成昆侖奴的男人和兒子了。

也正是他們這成群結隊的隊伍,致使那原本在山路上遇著狼的苗氏母子三人得了救。

如此這般,大隊人馬一起往桐樹村去。

村子裏如今並沒有多少人在,不管是章玄齡還是乾三他們,如今都隨著商連城和甲字軍一行人在外處理後續,畢竟這麽多個昆侖奴要送返家中去。

後還有這各處牽連到案子的官員空缺,如今沒人,地方官員一個做兩個用都忙不過來。

因此周梨一行人暫停此處,商連城他們也在城中幫忙。

正是這般,這村子裏除了賀知然一行人之外,是半個多餘的都沒有。

也是如此,周梨也挽起袖子,好沈窕一起在院子裏跟著碾藥。

便是那大傷未愈的杜月秀,也坐在椅子上,面前的長凳上放著篩子,裏頭也是要她來甄選的藥材。

她們三都被喊來幫忙了,所以村口那裏自然是無人。

因此沈窕忽然聽得村子外面傳來的說話聲,甚是疑惑,但更多的還是擔憂,立即就放下手裏的活,一個彈跳爬到那核桃樹上去,朝著村口眺望。

村子裏空閑下來了,那些低窪處,早就沒有搭理,如今隨著歲歲年年的積水,都成了一個個小池塘。

她才上樹去,就先聽得‘噗通’一聲,隨後聽得有人尖聲驚慌大叫起來:“救人救人,我家二虎滾塘裏去了。”

這聲音也將屋子裏的賀知然驚動了出來,“怎麽回事?”

核桃樹上的沈窕望著那朝著藥堂方向來的人,“好像是鎮子上的人,將家中的昆侖奴都帶來了。有一個不小心,那獨輪車滑到塘裏去了。”連帶著上面無悲無喜,不動不喊的昆侖奴。

賀知然聞言,一時也著急起來:“那你還在樹上作甚?快些去幫忙。”那昆侖奴也是會被淹死的。

還在眺望著,見大家七手八腳,費力巴巴地拉著獨輪車和人一起從泥塘裏出來的沈窕才反應過來,“哦哦哦,我馬上去。”

隨後嗖的一下,直接越到一旁的樹上,朝著那裏去了。

周梨見此,也起身道:“我過去瞧瞧。”心想莫不是白亦初將消息傳出去了?

按理他沒有這樣沈不住氣吧?更何況現在藥材又不夠,大家就算是將家中的昆侖奴都送來了也沒用啊?

所以便想,應該不是白亦初傳出去的,他也沒著閑工夫。

果然,等她趕到,就聽得說是苗氏母子三人得了喜訊,急忙趕回這桐樹村來,引了鎮子上的人誤會,她這一解釋,大家便曉得這昆侖奴能治好。

如此哪個能再等?就立即將自家的昆侖奴都給帶來了。

方有了此刻這頗有些混亂的場面。

尤其是沈窕先來,見大家帶了這麽多昆侖奴,便也是實話告訴他們藥材不夠,這些人一著急,如今一個個都恨不得先到藥堂裏去。

好讓自家人能用上那為數不多的藥。

所以一個個爭先恐後的,一時間便又將好幾個不懂得避讓的昆侖奴擠到了水塘裏去,場面頓時是一片混亂。

周梨見此,只覺得頭皮發麻,見大家都只顧著自己,沒幾個人去幫忙撈人,便大聲喊道:“大家別擠,先將塘裏的人撈出來,不然誰也休想進藥堂去。”

她的話,到底是有用的,即便是現在沒有甲字軍在身後,但不知道為何,大家還是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也不敢繼續爭搶著往前去了。

周梨見此,連忙又道:“先將河裏的人救上來,我再給你們做登記,總不會漏了你們哪一家,但若是你們再這樣,便都統統回去,休想再踏入藥堂半步。”

沈窕從水塘裏爬出來,整個人已經濕漉漉的了,又因跟著拖拽那些昆侖奴,累得不行。

見周梨將人都穩住了,才松了一口氣。

他們的到來,讓原本尚且還算是寬敞的藥堂忽然顯得狹窄起來,與此同時也給周梨他們添了許多麻煩。

對於此事,苗氏十分自責,並不知道告知他們後,會造成這樣的騷亂。

但好在那賀知然放話可以去瞧周天寶了,這些人便一個個都顧不得身上還穿著濕漉漉的衣裳,就急忙擠過去瞧。

周天寶其實咋一看,和他們帶來的那些昆侖奴沒有什麽區別,硬邦邦的好似一樁雕像一般站在那裏。

但是當他看到苗氏帶著兒女到自己跟前時,那眼珠子就在眼眶裏來回地轉動著,一滴滴眼淚也順著僵硬的臉龐留下來,甚至一遍又一遍地試圖擡起自己的手,想要安慰同樣在他跟前哭得不能自己的妻兒們。

眾人見此一幕,終於是安靜了下來。

周天寶雖然只是能轉動眼珠子,但是那流下來的眼淚和他試圖擡起的手,都讓眾人看到了希望。

於是壓力就給到了賀知然,老百姓們一個個也不看周天寶了,把人留給了苗氏一家三口,轉而將壓力給了賀知然。

好在他們這會兒也沒像是之前進村一樣推推嚷嚷的,倒算是有秩序。

再聽到藥不夠後,急忙問需要什麽藥,一個個只恨不得想法子裏幾個變出來。

只是可惜,他們又終究是尋常老百姓,可不是那神仙,哪裏真的能變出藥材來。最終也只能作罷,心裏盼望著白亦初能早些將藥材給弄回來。

但他們雖是回去了,卻把這些個昆侖奴都留在了這裏,好叫那高陽春不得不專門騰出一間房屋來給他們。

也就是將他們齊刷刷地搬進那房間裏去站著,將窗戶微微打開些,白日若是天氣好,再吭哧吭哧地給一個個弄出來曬曬太陽。

周梨瞧著,有些像是小時候曬糧食的光景。

這一件案子,涉及如此之多的性命,且惡劣程度本就不小,從前有沒有這樣的先例,更是有人心惶惶,生怕有一日被人下藥,自己也變成了這樣的行屍走肉,專門給人幹活。

所以這般一鬧,案子也是被推到看風口浪尖上,那杜儀知曉了,不得不下旨讓周梨和白亦初暫時負責此案,尤其是賀知然來了這蘆州後,又逐漸得了成效,所以便要他們務必將這些所謂的昆侖奴都全部救回來。

但凡短缺什麽,朝廷也鼎力支持相助。

這話倒不是白說的,白亦初在周邊州府沒有弄得的藥,朝廷立馬就想辦法讓人快馬加鞭地給送了過來。

周梨此前是想回桐樹村過一段平靜日子,但絕對不是以這樣的情況。

可遇著這一樁事情,她還真在這桐樹村度過了一個月有餘,一日日看著那周天寶逐漸變化。

從一開始的眨眼間到後面如同剛剛學走路的孩子一般艱難步行,再到後面牙牙學語一樣,斷斷續續地吐出一個字。

而這一個多月裏,藥材不斷地送來,除了他還是最原始的泡藥浴之外,鎮子上那些老百姓們送來的昆侖奴們,如今也開始貼藥。

也是逐漸有了些效果,由此可見,這藥貼是可行的。

唯一的遺憾是周天寶雖能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來,但周梨當真是怎麽都不明白,他究竟想表達個什麽意思。

倒是苗氏能明白幾個簡單的字,但組合起來,也不像是一句話。

大抵是他們這麽多人,一個都沒聽懂自己說什麽,叫那周書源給急了,終於這一場驚雷後,他終於沖破了最後的桎梏,口舌之間吐出來的字眼,不說是字正腔圓,但好歹是能讓人給聽清楚了。

苗氏又歡又喜,顧不得是大半夜的,砰砰砰地去敲響了周梨的房門:“阿梨阿梨,書源爹能說話了,能說話了!”

她激動的聲音比夏日驚雷給大家帶來的震撼還要大,這一下不止是周梨醒來了,連賀知然他們也都紛紛起床,披著衣裳急忙去見著周天寶。

周天寶的四肢早前就已經開始大部份恢覆,如今是能坐了。

此刻的他坐在床沿上,一看到周梨等人,表情也是變得激動起來,“啊……阿梨!”

周梨頓時也興奮不已,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去,“你真的能說話了。”

“嗯嗯呃。”周天寶拼命地點著頭,但因為身體還是很僵硬,所以弧度並不是很大。

隨後便將目光掃視了進屋子裏來的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到賀神醫的身上,“我,我我我一直直都都知道,你們你們怎麽救我的。”

然後要起身磕頭。

不過如今他行為舉止仍舊是

蹣跚慢步,眾人哪裏等得了他慢吞吞的動作,只趕緊問他一些問題。

這些問題看似尋常不已,但是對於賀神醫來說卻相當的重要,好叫他能再度改良藥方。

沒想到這問著問著,竟是從他周天寶的口中問出來一個驚天秘密。

他們這些昆侖奴,大部份是被買去做苦力,但更多的還是看中了他們不會說話,沒有指令就不會到處亂走,於是便叫他們去做那見不得人的勾當。

而周天寶起先是說,從正常的他變成昆侖奴後,其實理智一直都在的,即便是成了昆侖奴後,他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可奈何他使喚不動自己的身體,心裏的話也沒有辦法說出來,就好像整個人被關在了一個陌生的軀體裏一樣。

也清楚行動太慢,被工頭鞭打。

事實上,被鞭打他們是能感受得到疼痛的,但是他們那時候卻沒有辦法表現出來,便都給了大家一種他們沒有知覺的錯覺。

可話又說回來,若是沒有知覺,感受不到痛楚的話,那些人為何又要鞭打他們呢?

也是那時候被鞭打身體受到的痛楚,讓他們短暫地能感知一下自己能驅使身體。

但也只是本能地驅使自己的動作更快一些,以免又要挨打。

而他道出來的秘密,正是他被送去做的工坊裏,是一個黑工坊,面上是一個煙花鞭炮坊,但事實上,裏面做出來的東西,卻是能要人命。

他斷斷續續地形容,眾人沒有明白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那煙花爆竹雖也是能炸死人,但怎麽可能像是他所說的那樣,有如此大的力量,能將一座小山坡都能移為平地呢?

可周梨聽出來了,這是有人在做炸藥,但是根據現在的技術水平,最多也就是弄些開采石頭的火藥出來罷了,威力按理不可能那樣大的。

於是她連忙問道:“可知曉幕後東家是何人?”

“是,是個女女,女當家,她到,工坊裏裏幾次,我聽她每次都說,要將屛玉縣夷為平地。”可能是剛開始說話的時候,過於生疏,所以周天寶說起來是斷斷續續的,但是如今好像是熟練了,話語也越來越連貫。

“女當家?”周梨疑惑,第一反應,能做出這麽大威力炸藥的,只能是那個世界來的人了。

但是又想不通,到底是何人?若是單純的研制炸藥倒是無妨,可是她卻想炸了屛玉縣,這到底是多大的仇?而且是和屛玉縣有仇,還是和屛玉縣的誰人有仇?

這時候只聽周天寶說道:“她,我聽她提起阿梨你和阿阿啊阿初的名名名名字,還說什麽不對,不不不不對,還說顧家的船船船船是她的,柳公子家的錢錢錢錢都是她的,柳公子也該死了才對,還說你搶了她義女的位位位位位置!甚至說說說沒有表表哥。”

大家完全被這等狂言給震撼到了,一時都齊刷刷地看著周天寶,卻沒有留意到,他這一次說話,好像又進步了一些。

這等話語,苗氏是不敢聽的,反正看著自家夫君說話越來越流利,便趁機出去,說是給他們煮茶。

那高陽春也嚇了一跳,不敢多聽,只忙拉著杜月秀道:“月秀姐,我們去給嫂嫂幫忙。”

杜月秀也反應了過來。

一時間,這房間裏便剩下周梨沈窕和賀神醫了。

周梨面上同大家一般滿臉的震驚,但事實上內心已經翻騰起來了。能說出這番話的,除了何婉音,她實在想不到第二個了。

可是何婉音不是在屛玉縣的凈城司麽?為什麽這個女東家會說出這些話來?

正當她猜測這女東家和何婉音到底是什麽身份的時候?賀神醫忽然開了口,“阿梨,此事不管真假,須得快快將人緝拿了才是。”到底姜是老的辣,賀知然即便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女東家為何說出這樣一番胡話來,但他知曉,如今的後虞,可能有許多不足之處,但是對比起歷朝歷代,他目前是最好的時代了。

怎麽可能叫一介婦人發瘋給毀掉了?

周梨方回過神來,連連點頭,但看著周天寶,也忙道:“你能流利表達,甚至還能清楚記得變成昆侖奴之時所有發生的事,暫時都不能讓人知曉。”

得了她這話,沈窕也立即反應過來,立馬就抽身出去。

自是去告誡苗氏和高陽春等人。

賀神醫也連連點頭,一時又暗自慶幸,“萬幸咱們在這山裏頭,消息還沒傳出去,那些人也料定了這昆侖奴是治不好的,並未做出任何防備,阿梨你趁此機會快一些。”

說起來,這昆侖奴能治之事,到底是要感謝當時鎮子上那些人了,如果不是他們為了救治自家的兒子和男人,險些在村子裏打起來。

周梨他們是沒想著先將消息鎖住的。

而也因為他們這沒秩序地鬧了一回,加上藥材還不夠,所以制作出來的藥貼也是有限的,如今也就是這鎮子上送來的這些昆侖奴用上了。

周梨眼下也沒心思再睡了,打算連夜騎馬去縣裏,若是順利的話,能在縣裏和白亦初碰頭。

但是就她一個人,賀知然哪裏放心?無論如何要沈窕跟著。

可沈窕若是走了,這裏便沒有人放哨了,周梨也不放心啊?便道:“我找嵐今幫忙。”

嵐今去了山裏好一陣子了,她說想閉關一下,周梨那時候想要尋清凈,那這裏還不清凈麽?怎麽還到山裏去了?甚至懷疑她是不是背著自己修仙?

“嵐今姑娘?”賀知然心想,若是有嵐今,抵得過幾十個沈窕。

“對。”周梨說著,只將嵐今留給自己的那小花筒給拉開了,夜色裏,一朵深藍色的煙花在夜空裏輕輕地綻開。

然後就沒了。

也沒有聲音,這讓周梨有些擔心,這沒有聲音,要是她沒看到,這可怎麽辦?

然而她的擔心是多餘的了,這是明月山特制的,分信號花筒分子母。

並非要看到,只要其中一個綻開了,另外一個就會有反應。

所以即便是嵐今現在山洞裏呼呼大睡,但也感應到了腰間的花筒,立即就睜開眼,“阿梨有危險?”

怎麽說呢!如果暖玉不算她的朋友,那周梨是她下山後的第一個朋友,還是工友,曾經一起兢兢業業擦過甲板和樓梯呢!

本又是江湖兒女,有情有義,所以即便如今是夜色朦朧,她仍舊是踩著夜色下山來。

周梨不知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消息,只心急如焚地等著,反正不能把沈窕帶走,那自己就只能是天亮後出發。

心裏便想,若是天亮後仍舊沒有她的回應,自己就啟程去鎮子上了,那時候放出去的鷓鴣鳥,興許自己在去縣裏的途中,就能有人來接應,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卻不想,忽然聽得沈窕興奮驚喜的聲音:“嵐今!”

周梨心中大喜,有些不敢相信,一面只忙背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出來,果然見嵐今一臉沒睡醒的模樣,背著劍匣站在院子裏。

嵐今本還要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情,然一見她都背著包袱了,便曉得事態緊急,直徑就去棚子裏牽馬:“走吧。”

周梨見她那睡眼惺忪的樣子,到底是有些過意不去,但時間不等人,她又怕這裏的消息洩露出去,只走過去跨上馬,“這次,我真的是要欠你一個大人情了。”

“你這話倒是見外了,我如今在山下,也就你這麽個好朋友,你有事,我能不來?”嵐今笑罷,只踹了一腳馬肚子,“駕!”

馬兒吃痛,頓時擡起馬蹄,沖出了大門去。

周梨見此,只朝沈窕一行人告辭,也忙追了出去。

一路無話,皆是在那匆忙趕路中度過的,連鎮子上她們都沒去,轉眼走了一日,天色逐漸暗下來,又有落雨之相,兩人即便是不休息,但總歸還要靠馬將她們馱去縣裏。

因此便找了一處還沒翻修的舊驛站歇下。

這裏是原來的舊官道,但因此處路並未方便沿途的村莊,因此這楚河泰在重修官道的時候

,便做了個重大的決定。

他說這路本就是為了老百姓而修的,所以即便是著路蜿蜒了些,他還是選擇路過沿途的每一個村子。

這話和此舉都沒有錯。

只是這樣一來,原本這條相對於比較近的舊道,也就荒廢了下來。

如此,這裏自然是沒有驛長。

歇了下來,明明在馬背上顛簸了一日,已是十分疲憊了,但周梨卻仍舊沒有半點睡意。

那嵐今半夜醒來,看到她還坐在火塘邊山發呆,“你是不要命了麽?快歇著吧。”

周梨倒是順勢在旁邊的幹草上躺下了,只是嵐今聽了半響,發現她還是沒睡,便翻身側過來,一手拖著頭,“你為什麽睡不著?發生了什麽很大很大的事麽?”

周梨不知道算不算是很大,只是覺得周天寶說的這個人,像極了何婉音。

可是後來她跟周天寶求證,對方又是個三十多歲的寡婦,這和何婉音也沒什麽關系啊?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只是覺得這個世界好生奇妙。”

嵐今接過了她的話,“自然奇妙,我夢到了師父,她不在這個世界了。”

周梨知道嵐今是有多崇拜她師父,所以聽到她這話,驚了一下,也連忙爬起身來,意欲要安慰她的,可是卻見嵐今臉上並沒有什麽難過的表情,一時有些不明白,她那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正當她疑惑之際,嵐今忽然又說道:“我夢到師父,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裏,成了別人家柔弱的小姐,那些欺負她的人可慘了。”

這話若是嵐今對別人說,可能對方只當是胡話或是夢罷了,哪裏會放在心上。

可周梨心裏卻有一次翻江倒海起來,別是嵐今的師父同自己一般,也是莫名其妙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去?

就在她試圖說些什麽時候,嵐今又道:“本來我覺得就是個夢罷了,肯定是我太想師父了,誰知道夢裏師父居然告訴我,好好練劍,她回不來了……”

話末的時候,她的神情裏到底是多了幾分哀傷。

不過很快就一閃而過了。

笑得十分燦爛道:“我師父那樣厲害,我才不覺得她真的不在了,所以我真的相信,她去了另外的世界。”而不是死了。

周梨沒有證據,但她也和嵐今一樣,更傾向於嵐今的師父陸時魚穿越了。

於是也連連點頭,“對,天下這樣大,無奇不有。”

嵐今聽了她的話,就更高興了,“阿梨,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相信我的話。”

“我自然相信。”周梨擡頭朝著那破碎的屋頂看過去,陣雨過後的夜空越發的明凈了,那些星星仿佛就掛在屋頂上,只要她伸手就能摘到一般。

其實她很想告訴嵐今,自己也如同她師父一般,從別的世界穿越到了這裏。

不但如此,單單是這後虞,像是她這樣穿越而來的外來者就有好幾個。

不過她最終選擇沒有說了,她怕她說了,嵐今將一輩子都花費在怎麽穿越這件事情上,反而錯過了本該多姿多彩的人生。

穿越這種事情,當是順其自然了。

若是能自己隨意想穿越,那這個世界該成篩子了。

兩人說著說著,不知不覺中便了睡了過去,直至那晨輝從破舊的屋頂裏照射進來,直接灑落在她二人的臉上。

兩人才被這強烈的金光給晃醒來,匆匆在驛站外面的井裏打了些水洗漱,啃著杜月秀做的幹餅子,便繼續趕路。

和周梨所預想的一樣,中午的時候她們就遇到了縣城的來人,很明顯鷓鴣鳥已經將消息送到了。

只是沒想到是白亦初親自趕來了。

周梨自然是將周天寶那些話原封不動地告知於白亦初,正要說這何婉音跟這女坊主究竟是什麽關系時?

就聽的白亦初說,“那何婉音,已經死了半年有餘。”

“啊?”周梨大驚,她想著何婉音都那副樣子,自然是掀不起什麽風浪的,卻沒想到她居然死了。到底還是有些震驚的。

這時候還聽白亦初神情嚴肅道:“我得了你的消息,立馬讓人去查了這女坊主鐘娘子,半年前她夫君忽然病逝,她就接管了這煙花爆竹坊。”

不但如此,從原來那個只會在家中洗衣做飯的內宅婦人,變得識文斷字不說,且還在她丈夫死後,從未接觸過家中生意的她,輕而易舉就將大權給奪到了手裏來。

因當下多是女子出來拋頭露面,所以她此舉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風浪。

而這鐘娘子所在的地方,正是蘆州治下的黃楊縣,與八普縣城一日的行程都不要。

“阿梨,雖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可是這些話和時間,無不在證明,她可能就是何婉音。”白亦初甚至和周梨舉例:“這借屍還魂之事,不但是民間化本上所寫,便是現實裏,也是真實存在的。”

說到這裏,自是將他在竭州時候發生的一件奇妙之事告知與周梨,只說自己手下一個小卒,慘死在那戰場後,送他屍骨回鄉時,本是大家傷心欲絕之際,他同村一個七八歲的傻子忽然跑來,不但能開口說話,還舉例證明了自己就是那個小卒。

大家大驚之後是大喜,只覺得是上蒼保佑,讓他免去那投胎轉世的麻煩,直接托生在了這個傻子的身上來。

從此以後著傻子也不用癲瘋受人欺負得了解脫,小卒成了他,又能照顧家裏父母失子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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