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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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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號

王小酥皺眉,壓下身子仔細看。

忽的,最前頭那只大母雞像是啄到了什麽,不斷往裏深入,而後猛地一退,嘴裏叼著十幾二十根細長扭曲的東西。

“!!!”董雨晴好容易止住要到喉嚨口的尖叫,連連後退,渾身發麻,壓低聲音顫抖道,

“這是什麽?”

王小酥看她一眼,沒回答,反而道:“先看看其他水龍頭。”沒意外的話,其他水龍頭也被這玩意兒堵了。

果然,家裏四個水龍頭全堵了,都被家裏的老母雞嘬出紅色細長的蟲子,去董家一看,同樣如此。

如果不是看見它們在動,乍一看還會以為是細線。

王小酥這才道:“應該是紅線蟲。”

紅線蟲又稱水蚯蚓,非常細,最長也就十公分左右,很脆弱。

母雞們叼在嘴裏的,依舊細長如線,但長度足有二十公分!瘋狂搖擺甩在雞嘴上時,還能發出雜亂的嚓嚓聲,聲音還不小。

知道的是變異紅線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鐵線蟲!

王小酥把它們聚到一起,丟角落裏給燒了。

回頭就跟表姐借了工具,鋸了幾塊比大拇指大一點的木頭,用鐵絲把它們跟兩家的水龍頭都給纏死了。

下水道口也拿東西堵緊,馬桶蓋都蓋上,暫時先拿重物壓著,以防有變異紅線蟲從馬桶裏鉆出來。

“不行,我一個人搞不完,城裏房子還有哪些東西需要註意我也不清楚。”說著,她看了眼表姐。

表姐挺心虛,羞愧捂臉:“別看我,我以前在家就是個廢人,什麽也不懂,不過以後我一定改!”

投降認慫的比誰都快,讓人都不好再說幾句。

況且,她一個人也的確不行,陽臺落地窗的確美觀又透光,但看看董家的,雙層玻璃已經被砸碎了外面一塊,剩下那塊也岌岌可危。

落地窗就是內外唯一的連接,一旦落地窗徹底破碎,異生物就會直接進入客廳。

董雨晴有氣無力,兩天沒睡,眼前發黑,胸悶氣短,感覺隨時都能猝死過去。

“可我爸媽還在單位裏,前天上午掛電話之前還說會盡快趕回來,但沒一會兒就起霧了,他們請假前得交接工作,起霧前肯定還被困在公司裏。”

董爸董媽雖然不在同單位,但兩家單位就在對街,離得近。

大前天剛落地,董爸董媽就開車帶著她去認過門,萬一哪天有事電話打不通,可以直接來這裏找他們。

濃霧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現在無法上網了解情況,也打不通電話,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像董雨晴一樣,遇到這些危險。

撇開那些危險,饑餓就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公司食堂有能夠提供所有員工一天的存糧,勉強兩天或許也成,三天四天呢?

光是喝水問題就迫在眉睫。

董媽單位有桶裝礦泉水,董爸那邊卻沒有。

在自來水不能使用的情況下,董爸還沒餓死,就會先被渴死。

在這些顧慮下,他們不得不選擇離開公司,進入濃霧,去最近的周邊尋找店鋪購買水糧。

那麽,問題來了,濃霧中的異生物該怎麽處理?

董雨晴想了半天,喪氣了。

王小酥想了想:“我去吧。”這兩天,她觀察了被大母雞們吸引來的異生物,發現這些應該是動物和蟲子進行變異後的巨大化產物。

無法確定它們的戰鬥力前,王小酥再沒頭腦也不會貿然出擊,丟掉小命。

這已經是大霧到來的第三日,目前看來,巨型生物的戰鬥力有加強,但還沒有到誇張的地步,只要不出現太過分的異化動物,應該還能在她的掌控中。

董雨晴瞪眼:“你莽啊,這麽大的霧,你別還沒找到我爸媽,就死在霧裏了!”董雨晴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

“可是,讓我幹活行,我腦子不大聰明,家裏沒有大人看著肯定不成。”說著,王小酥看看董雨晴,感覺表姐好像比自己還廢,智商沒比自己高到哪裏去不說,連動手能力都不成,只會吱哇亂叫。

熱鬧是挺熱鬧,就怕吸引來了異生物,牽連到整棟樓,然後她和董家一起被趕出去。

兩人爭了半天,其實也就是董雨晴在爭,王小酥好脾氣沒跟她吵,只嗯嗯啊啊的回應,明顯左耳進右耳出。

不管因為什麽,董爸董媽都得救。

說到底,董爸董媽是嫂子的親姑姑,董爸董媽對嫂子那麽好,愛屋及烏前前後後為她跑了那麽久。嫂子又對自己那麽好,給自己生了個大侄子幫自己挨了多少頓打,她都得記在心裏不是。

董雨晴自然是想要救爸爸媽媽,但她也無法看著別人為了救她爸媽出事。

最後,王小酥換了身衣服,穿上雨披,背上背著個登山包,胳肢窩夾著一只老母雞走到門邊跟董雨晴揮手作別。

本來董雨晴也想跟著去,自己的爸媽,讓別人幫忙救已經很不要臉,自己還不跟著去,怎麽都說不過去。

但董雨晴的一腔真情被王小酥無情拒絕。

因為,王小酥嫌她礙事……

王小酥是去撈人,不是去引怪的,帶上尖叫機去別人單位,不僅見不到人,可能還會被暗殺。

王小酥靜悄悄出老小區,沒有驚動任何人。

老小區安靜的嚇人,老母雞被放在地上,現在叫它一號。

因為二號被王小酥留在家中,保護弱雞表姐,同時也保護她掛在屋內晾衣桿上的肉幹們。

一號被放在地上後,左右打量四周,是陌生地兒,它扭頭看王小酥,周圍一片濃霧,空曠的很,不知道要往哪兒走。

這王小酥,也不知道把它姐妹給帶上做伴兒。

從小在各個山頭玩耍,王小酥和童年的小夥伴們就不知道什麽叫‘路癡’,去過一遍的地方,就算是在車上,只要路線不是覆雜的像迷宮,她都能記得住。

“一號,這邊走!”

一號不知道這是自己新名字,沒反應,還在打量四周。

王小酥只能叫:“咯咯雞,這邊走!”

一號聽到熟悉的名字,連忙顛顛兒跟上王小酥腳步。

一號在陌生的環境裏表現出了極高的服從性,從不離開以王小酥為中心的三米外。

三米已經見不到蹤影,一號也能憑借她的腳步聲找到王小酥。

同樣,異生物也能聽到王小酥的腳步聲和一號偶爾從喉嚨裏發出的‘咯咯’聲。

路不難走,一路看路邊商鋪的標志就成。偶爾能碰到的異化動物比在老小區裏見到的品種更加豐富。

她看見了拳頭大的蜱蟲。

一號連著吃了好幾天異化蟲子,胃口也被養刁了,遇到喜歡的也就吃兩口身體裏最好吃的部分,不喜歡的一嘴巴啄穿腦袋,飛起來落到地面的時候,雞爪還會在地面留下一道道白色劃痕。

王小酥湊近一瞧:“好家夥,我說陽臺大理石地板上劃痕哪裏來的!”

第一天劃痕比較淺,她當時上一任租客拖櫃子留下的。

第二天劃痕變深,今天上午明顯到磨鞋底,她還當時那些變異生物留下來的痕跡。

萬萬沒想到,兇‘爪’竟然是自家雞!

她抱起一號捏著它的雞爪湊近了瞧,原本只是普通鋒利的雞爪尖尖,如今隱約能看到讓人頭皮發麻的金屬色。

一號也不搭理王小酥,瞇著眼睛就當是短暫休息,一腳爪能在異生物身體上劃出皮開肉綻劃痕的爪子毫不反抗的被王小酥左捏捏右捏捏。

最後,王小酥把一號放到地上,嘆氣:“咯咯雞,你們這樣我還怎麽吃掉你們?”

一號擡頭挺胸:那就別吃啊,我們下蛋給你吃!

王小酥搖搖頭,一臉痛惜:“咯咯雞,你們變了!”以前明明都很有獻身精神,年數差不多了都會主動過來送雞頭!

一路走走停停打打殺殺,到了中午,才走了路程的六分之一。

王小酥嫌棄太慢,到路邊掃共享電瓶車,手機沒信號掃不出來,只能認命小跑前進。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王小酥一樣幸運,還有咯咯雞當保鏢,濃霧進入S市後,短時間內便占領整個城市,很多人猝不及防被困在商店或公司中,還有一些被困在行進的車裏。

越往商業街的方向走,路上能看到的車子越多。

不僅僅是車子,腳下的地面到處都能看到被拖曳或呈噴濺狀的血跡。

有時候還能看到殘破的屍體倒在路邊,身體已經被不明生物吃成帶著血肉的骨架。

幾只指甲蓋大小的不知名蟲子密密麻麻攀爬在骨架上,每經過一處,不僅會將肉渣啃的幹幹凈凈,就連骨架上都會出現斑駁的啃噬痕跡。

路邊的

景觀樹像是失了水分般蔫頭耷腦,春季開的最盛的景觀花不知何時已經枯萎,枯黃的花瓣被腳下泥濘的泥土碾的再無昔日嬌艷。

王小酥輕松的心情,隨著看到這些逐漸沈重。

寬松衣物內的肌肉緊繃,年輕的身體已經調整成蓄勢待發的狀態。

商業街這邊的情況,比老小區那邊嚴重。

就連一號都不再四處轉悠,緊貼王小酥腳邊,一雙小眼珠子警惕觀察四周,全身羽毛微微炸開。

路邊景觀樹下停著一輛車,車裏有個瘦弱男人趴在車窗上眼神詭異的看著她。

王小酥看了他一眼,只覺男人神態瘋癲,打消了跟他打聽情況的念頭。

盯著王小酥被濃霧淹沒的背影,男人口中喃喃:“去死,去死,都去死……”

這是男人被困在車裏的第三天,車內只有一罐功能飲料和一包老婆吃剩的半包薯片及大半瓶礦泉水,靠著那點東西支撐到現在。

原本一起被困在這裏的還有好幾輛車,有的在白天離開遇害,有的在晚上離開。直到今天,他似乎摸索出了某種規律:

白天離開的人,不出三分鐘就會在濃霧中發出慘叫;晚上離開的人,卻一直不曾聽到過。

他現在懷疑,濃霧裏那些可怕的生物,在晚上會陷入沈睡,只要不發出太大聲音,就可以安全回家。

為了得出這個結論,他先後哄著老婆、老爹、發小在不同時間離開,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人,才得到這個或許能夠讓他活下去的秘密!

這令男人產生了一種扭曲的念頭,只要一看到人,就恨不得他們立刻被怪物殺死!

王小酥是第一個,目前也是唯一一個在濃霧中走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吸引來怪物的特例。

至少目前瘦弱男人還沒有見過有其他人,他混亂的腦子想不到其他,滿腦子都是‘死死死’。

王小酥登山包裏的水已經喝完一瓶,等見到姑姑姑父還得支援他們,她又走了一會兒,終於看到一家24小時便利店。

便利店玻璃門大開著,地上殘留著人類和動物的屍體碎塊。

幾只成年胖貓大小的老鼠正趴在店鋪角落裏啃食一具屍體,聽到動靜,滿眼兇光的看過來,血紅的眼睛對上一號的黑色豆豆眼時,頓了頓,吱的一聲四散而逃。

體型更大些的蹲在原地,又是猶豫又是想打一架試試的樣子。

一號咯咯雞挑釁了,瞪著那兩只試圖挑戰自己的巨型老鼠,羽毛再次炸開。

“吱!”

剩下兩只也逃的不見蹤影。

“一號,今天的你比昨天更強了。”王小酥嚴肅誇獎。

而後走到貨櫃前。

這家便利店地面到處都是摔落的物品,王小酥小心翼翼的繞過地上的殘肢和物品,從飲料貨櫃拿了六瓶礦泉水,六個大面包,從身上數出足夠的錢幣放到收銀櫃上。

王小酥不知道末日到底意味著什麽,或許就像多年前的全球疫情,雖然難熬,但熬幾年也能熬過去。她是個守法公民,害怕自己被監視器給拍下來,以後來個大清算。

反正咱又不是沒錢,付錢就是了。

放錢的時候,地面一陣顫動,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壓從遠處席卷而來,連帶著濃霧翻滾,露出短暫的大片清明。

王小酥雙腿軟了下,一個錢幣從指縫落下,咕嚕咕嚕滾到一只被亂棍砸成肉泥的老鼠屍體上。

街道上一條水桶粗的巨蟒正蓄勢待發向便利店沖,明顯將王小酥當成了獵物。威壓襲來的一瞬,巨蟒駭得扭頭就跑,沖破一扇玻璃大門往裏跑,玻璃大門的上半截轟然落下,垂直砸在巨蟒後半截身體上。

尖銳的巨力直接將巨蟒砍成兩段。

巨蟒吃痛,卻依舊瘋了似的往裏鉆。

再回頭看腳邊的大母雞,大母雞倒在地上,身體僵硬,兩眼翻白,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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