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刺殺是跟朕鬧著玩的嗎？”平覆了許久，心中縱然不好受，可朱由校還是忍不住想笑。

高永壽扭頭，半晌後才道：“皇上不與我一般見識，若是真要反抗，我怎會是皇上的對手。”

笑意一直不曾退去，朱由校握住高永壽的手，輕輕拍了幾下，“你那身武功給你惹了不少禍，朕替你廢了它，也是為你好。”

高永壽抿嘴，點點頭，釋然，“皇上所言極是。”

“莫要與朕置氣，你安心待在宮中，有朕在，無人敢傷你。”

“怎會？我只是驚嘆於範太醫的醫術，不僅能讓人起死回生，還能散其一身功力。”高永壽嘆息，“如今倒是個真真實實的太監了。”

朱由校皺眉，將高永壽拉入懷裏，“你是與不是太監，朕都會一直愛你，護你。”

“你承諾的太多，我一一記來，著實有些費神。”高永壽擡頭看了眼朱由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有些話，你自己也要記著些。”

朱由校配合的應道：“自然會。”

“嗯——”

屋內安靜下來，只剩下兩人均勻的呼吸聲。

“你與銀面可有交集？”朱由校突然出聲，高永壽睜開眼睛，盯著帳頂思考，然後搖頭，長發掃到朱由校的腿邊，“沒有。”

朱由校拾起幾縷發絲放在手中把玩，“朕之前召見他時，他次次要朕殺了你，以絕後患，可這幾日，卻總是替你說話，朕還以為你回宮後與他有了交集。”

“他是皇上的親信，我怎麽與他有交集。”

“哪來的什麽親信。”朱由校的語氣有些傷感，“不過是個專門巡查乾清宮的侍衛，朕如今哪敢有什麽親信。”

故意戳人痛處，高永壽自然噤聲。

“時辰不早了，睡吧。”

“嗯——”

兩人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似的，摟在一起，沈沈睡去。

六月京師發大水，七月旱災，蝗災接連而至，臨近豐收，金軍再也按捺不住，開始頻繁騷擾邊境的百姓，無故搶過路商人的財貨，不少傷人虧損嚴重，不得不另尋他業，稅收一拖再拖，朝中內外看似祥和，實則危機起伏，民心惶惶，朱由校心力交瘁。

“金軍欺人太甚，皇上決不可再縱容如此。”袁崇煥行軍一輩子，怎受過這般氣。

朱由校扶額，“此次出兵，袁將軍可有多大勝算。”

袁崇煥直言道：“野蠻之人，我大明何須與其客氣，既然出兵，必定如寧遠一戰，大勝。”

大勝，朱由校求之不得，可此時不比以前，國庫空虛，軍糧若是跟不上，出兵無疑於去送命，這都是他的子民，朱由校心中有顧慮。

“大明一向求和，不惜拱手相送十二座城池，可金軍賊心不死，數次欺我邊境百姓，泱泱大國，豈能任其欺負。”

朱由校嘆息，“袁將軍既已這麽說，朕定全力配合將軍，盼將軍凱旋歸來。”

敵軍堵在門口，打與不打，已不是他能選擇。

戰事一下來，帶高永壽出去轉轉一事又耽擱下來，好在高永壽沒有怨言，依舊老實的待在宮中，只是兩人相見的機會甚少，不是高永壽不願意，而是朱由校不得空。

“可有人跟隨？”京師上好的酒樓裏，兩戴面具之人，相視而坐。

“沒有。”高永壽抿了口茶，“不知將軍此次有何事？”

被叫做費將軍的人聽完，哈哈大笑，取掉臉上的銀色面具，“高永壽，別來無恙啊。”

誰曾想到，大明皇帝身邊時刻跟隨的護衛竟然是金軍的底細，瓜爾佳氏.圖賴，平日一副銀色的面具，無人註意到他的真面容。

高永壽抿著嘴唇，“我現在還是囚犯，不能出宮太久，費將軍有話直說。”

圖賴替高永壽滿上茶，陪笑道：“之前不知高公子是敵是友，錯傷公子，還望公子心中勿要怨恨。”

圖賴好不容易代替先前的暗衛銀面，成為親信，給皇太極傳送情報，可朱由校身邊一直有個高永壽，圖賴平日行事，多少受其影響，因此圖賴想盡辦法想要除掉此人，只是不曾想，前面剛下手，後面就被公主救去，如今還成了友軍，想想這緣分還真是奇妙。

“將軍多慮了，如今你我一同為八爺辦事，之前的事情且都不須再提起。”

“好！”圖賴拍手稱讚，“高公子不愧是做大事的人，行事果斷，我敬公子一杯。”說罷，直接端起酒壇豪飲。

“八爺這次可有什麽給什麽任務？”

圖賴抹了把嘴角的酒漬，“明已下令對金出兵，我聽說了，這次的將領還是猛將袁崇煥，此人驍勇善戰，還狡詐至極，金軍之前已在他那裏栽過跟頭，八爺對此甚有忌憚，特派我們迅速打探到此人此次出兵所用伎倆，以備不時之需。”

高永壽頓了頓，“我知道了。”

圖賴看了眼高永壽，猶猶豫豫的，高永壽善言道：“將軍有話直說。”

“這涉及到軍事機密，我雖為親信，可也只是護皇上周全，很難接觸到朝中機密之事，你如今盛寵，若是尋了機會，其實更好下手。”

高永壽抿唇笑了笑，“我雖盛寵，可你不會不知，他其實最防的就是我。”

圖賴尷尬的笑笑，高永壽所言確實不假，因為朱由校派他監視高永壽，只是不想，這次派錯人了。

“那就要請公子多費心了。”圖賴說的客氣。

“既是八爺給的任務，我自會盡力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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