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手一頓，從書中移開視線，擡眸問道：“範老板有何事？”

範子騫看著朱由校，抱臂笑道：“無大事，就是給祝老板送些碎冰來，降降溫。”

“那祝某就在此謝過了。”朱由校抿了抿嘴唇，手指撚著頁腳，翻了面繼續看書，不再說話。

範子騫低頭自笑了幾聲，轉身在屋子裏轉悠，東看看西看看的，並無有離開的意思，朱由校喜靜，有個不相幹的人在屋子裏待著，難免有些不悅，“範老板還有何事？”

聽見這人終於又開口了，範子騫嬉笑著倚靠在櫃臺邊沿，無聊的擺弄著櫃臺上放著的未完工的木塊兒，“與祝老板認識也有些時日了，只知祝老板姓誰還不知名誰呢。”

朱由校不喜與這人再糾纏下去，直接開口道：“祝笙。”

範子騫沒想到朱由校會這般爽快，先是驚訝，隨後哈哈大笑，調侃道：“祝老板這般熱愛木匠活，不曾想名字裏竟帶了笙字，樂器。”

“名字受於父母，豈能是自己可以決定的？”

祝笙這名字本就是高永壽給他起的，他哪裏會知道這名字到底是何意思。

“這話倒也是。”範子騫抿唇笑著，繼續道：“你我相識一場，也算是緣分，不如這樣，今晚我做東，在東閣設宴，請祝老板賞個臉。”

“真是不巧，我晚上有事要外出，怕是要辜負範老板的一番美意了。”

“是嗎？”範子騫半信半疑的看著朱由校，這人跟他說話都不曾擡頭，真話假話全是一個語氣，他是在分辨不出其中的真假。

“下次有空祝某一定親自拜訪，範老板今日還是請回吧。”朱由校瞧著時間，高永壽也快回來了，若是瞧見這人在這裏，怕是十張嘴也跟他說不清道不明。

範子騫聽見朱由校這話，原本低沈的眼眸頓時明亮起來，喜笑顏開，“這麽說定了，下次一定要來。”

朱由校擡眸笑道：“一定。”

打發走這人，朱由校頓時松了口氣，著實想不到，這二世祖還有這龍陽交好之癖，他喜愛高永壽，對龍陽之癖自然是沒有什麽敵意，只是除了高永壽，再談及這事總覺得行不端。

高永壽回來瞧著櫃臺上放著的托盤，隨口問了句：“這冰塊誰送來的？”

“嗯？”朱由校擡頭瞧了眼，心中暗自懊惱，方才只顧著趕人，忘記將這冰塊也一同趕走了，興許是這陣陣的涼意讓人有些忘形了。

朱由校一副支支吾吾的樣子，高永壽心中自是也明了，家裏有冰窖的，自是不是一般的小戶人家，這麽一來，也只有那家財萬貫的範二爺了。

“換上吧。”高永壽將衣服遞給朱由校，並未多說什麽。

朱由校接過衣服，放在椅背上，“衣服幹的差不多了，沒必要再去換了。”

“那你方才還嫌棄。”高永壽冷哼了一聲，從盤中挑了塊碎冰扔進嘴裏，嘎嘣嘎嘣咬碎，嘴唇相貼的縫隙處冒出隱隱的白氣。

“也不怕把牙給硌壞了。”朱由校寵溺的盯著高永壽，抿嘴淺笑。

高永壽又撿了塊丟進嘴裏，“天熱，含著冰塊能降溫。”

“降溫也不是這麽個降法。”朱由校無奈的搖搖頭，隨他去罷。

高永壽手一頓，看向朱由校，笑道：“聽你這麽說，有更好的辦法？”

朱由校瞧著高永壽的眼神不太對，連忙移開眼，“心靜自然涼，你且安靜坐著，一會兒就涼快了。”

“嗯。”高永壽讚同的點點頭，坐在朱由校身邊，抽掉椅背上的長衫，攥著手裏端詳著，朱由校回頭看向他，“這衣服哪裏來的？”

“路上撿的。”高永壽笑著將衣服搭回到椅背上，長衫拖在地上，沾了些細灰。

朱由校伸手在高永壽腰間掐了把，正色道：“好好說話。”

“裁縫店買的，南面街口有家裁縫店，店裏做的是男子穿的衣裳，但客人卻都是鳳棲樓的姑娘，你說奇怪不奇怪？”高永壽轉眼看向門外，嘴角的笑意漸漸散去。

“為何？”朱由校停下動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高永壽。

高永壽扭頭對上朱由校的眼睛，“你不知道？”

“我怎麽會知道。”朱由校輕聲笑了笑，移開身子，繼續忙手裏的活兒。

“範家二公子最喜歡去鳳棲樓，每次去都要那裏的姑娘的換上男人的衣裳來伺候，你說他到底想要男人還是想要女人？”高永壽抓住朱由校的胳膊，將他扯過來，被迫對上自己的視線。

朱由校手指松了松，指間攥的鑿子掉在櫃臺上，啪嗒響，“我怎麽知道？”朱由校伸手去扯高永壽的手，這人發起瘋來，著實一點理都不講。

“你怎麽會不知道？範子騫那點心思你不會不清楚。”高永壽聲音提高了幾分，眼睛狠狠的盯著朱由校，警告道：“你只能喜歡我，你的男人也只能是我。”

“是，都是你。”朱由校停下手，語氣也變得溫和起來，身子慢慢的靠近高永壽，他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真是個傻子，都說喜歡你了，還在怕什麽。

身子還未貼上高永壽，已被高永壽一把扯進懷裏，低頭堵住了嘴，隨後慢慢下移，或是咬，或是撕扯，所到之處布滿傷痕，朱由校喘息著推開高永壽，雙手撐開胸前，隔開距離，不滿道：“你是要咬死我？”

高永壽怔楞了片刻，眼神才清明過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蠢事，埋頭在朱由校脖間，低喃道：“對不起...弄疼你了。”

“沒事。”朱由校手掌輕撫著高永壽的後背，“你個傻子，在怕什麽呢。”

高永壽沈默著未說話，到最後也只有一句，“離他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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